黑衣人擡頭看着面露懷疑的阿那圖,一字一句道:“景王殿下要的,是辰王戰死邊疆。”
至於其他的,景王殿下可沒有說。
聽完黑衣人的話,阿那圖沉思了片刻,鄭重道:“好,本太子就相信景王一回。”
反正如今他已經退無可退,只能放手一博了。
——
接下來的日子,容域騎馬帶着葉璇璣,葉璇璣抱着葉萌萌,兩人一鬆鼠將西域草原上的美景都逛了個遍。
“阿域,戰爭已經結束了,西楚丟失的城池都奪回了,還不準備回西月城嗎?”葉璇璣看着天邊的夕陽,雖然捨不得這片草原上的美景,但她也無法忍受每天每頓都是肉的生活。
再美的風景也看不飽,人還是要以食爲天。
容域擁着她,與她一起欣賞着草原的落日。“探子回報阿那圖還沒有回北漠王庭,我擔心他賊心不死還會有所動作。”
所以,他要留下觀察等待,除非阿那圖率軍離開邊疆,否則他就無法放心的回西月城。
“那要是阿那圖一直不走,我們也一直呆在這裡嗎?”葉璇璣有氣無力的垂下頭,嗌出一聲輕嘆。
容域墨眸閃了閃,用手扳過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怎麼了,草原的美景這麼快就看膩了?”
行軍打仗本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次他們也纔打了幾個月而已,時間並不算長。
葉璇璣揮掉容域的手,嘟噥道:“美景沒有看膩,可‘美食’吃的我都快吐了。”
來到草原後,每頓吃的幾乎都相同,都是奶茶,饢和牛羊肉。
她現在無比懷念以前吃的蔬菜和水果,對肉已經開始反胃了。
聽到她的話,容域低笑出聲,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吃不慣怎麼不早說,想吃蔬菜和水果,我讓人從最近的銜草城運來就是了。”
銜草城離這裡不算太遠,快馬加鞭的話不用一天就能趕到,每日運送一點新鮮的蔬菜和水果並非難事。
只是葉璇璣素來吃的較少,以往又喜歡吃肉,是以容域並沒有察覺出她吃不習慣。
“可是……”葉璇璣擰眉,爲難道:“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會不會惹人非議?”
容域所說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想着容域貴爲西楚辰王,又是此次的主帥,若是調用將士爲她運送蔬菜和水果,極有可能會引起三軍將士的不滿。
是以,葉璇璣雖然吃不習慣,卻一直在極力隱忍着。
聽到她的擔憂,容域輕笑出聲,挑眉道:“我堂堂辰王,若是連這麼點事都決定不了,連自己的王妃都照顧不好,那纔是會惹人非議。”
不過就是去最近的銜草城運一點蔬菜水果而已,就算不調用邊疆的將士,他自己的暗衛也可以用。
葉璇璣的擔憂,委實有些多餘了。
“真的嗎?”葉璇璣雙眸閃亮的看着容域,在容域點頭肯定後數着手指開始點菜道:“那我要吃青菜,黃瓜,蘑菇……”
葉璇璣數着手指點了一大堆,容域默默記下,一回駐地便立即吩咐人去銜草城採購了。
豎日一早,葉璇璣一起牀便吃到了鮮嫩翠綠的青菜,清脆可口黃瓜,鮮美爽滑的蘑菇……還有飯後甜美多汁的水果。
吃飽喝足後,葉璇璣正扶着肚子準備與容域到草原上溜達一圈消消食,白天卻在此時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一見到容域,白天便一臉焦急的道:“王爺,出事了!”
——
容域與葉璇璣趕到三軍將士所住的營帳中時,楚言已經在那裡了。
“情況怎麼樣了?”容域墨眉緊皺,一臉凝重。
葉璇璣跟在容域身後,看着滿營帳躺着昏睡不醒的將士一言不發。
楚言看了兩人一眼,難得沉聲道:“經過軍醫初步診斷,應該是中毒了,且所有將士的症狀都是一樣的。”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蓄意投毒?”葉璇璣擰眉,心情莫名的沉重起來。
西楚剛剛大勝北漠不久,就發生了全軍中毒的事,若是這個時候北漠……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容域面沉如水,沉聲下令道:“封鎖軍營,任何人沒有本王的命令都不得任意走動,私自外出。”
能讓數十萬大軍悄無聲息的同時中毒,下毒者一定是隱藏在軍營內的奸細。
在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之前,西楚將士中毒的消息絕不能外泄。
“是!”李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應了一聲後出去安排了。
抿了抿脣,容域又對白天道:“去將銜草城中醫術最好的大夫請來,一定要找出毒因。”
只有先找出是中了什麼毒,才能對症下藥,找到解毒的辦法。
“是!”白天拱手應了一聲,立時便去了。
再次看了一眼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的三軍將士,容域沉聲道:“楚言,你跟我來。”
……
容域與葉璇璣帶着楚言回到他們所住的營帳,命人守在門口,確保他們的談話不會被人偷聽。
三人坐下後,容域看着楚言道:“中毒之事,你怎麼看?”
楚言看了容域和葉璇璣一眼,溫雅的面容上一臉慎重,緩聲道:“三軍將士全部中毒,事態嚴重,且你們和我,以及幾名主將都沒有中毒,說明投毒者能力有限,或者意不在我們。軍醫已經檢查過水源和食物,都沒有任何問題,下毒者很小心謹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聽到楚言的分析,容域輕輕點了點頭,補充道:“最重要的一點,所有中毒的將士都只是昏睡不醒,卻沒有性命之憂,這說明……”
說到這裡,容域看了葉璇璣和楚言一眼,葉璇璣和楚言會意,同時道:“下毒者不想要三軍將士的命!”
倘若下毒者不想要三軍將士的命,那就說明這毒不可能是北漠所下,但如此費盡心思的讓三軍將士昏睡不醒,那又是爲何?
見葉璇璣一臉疑惑,容域勾脣提示道:“倘若此時北漠來襲,三軍將士無法應戰,應當如何?”
聞言,葉璇璣恍然大悟,驚聲道:“下毒之人真正想要的,是你的命!”
倘若此時北漠來襲,三軍將士無法應戰,那容域做爲主帥,自然要首當其衝攔住北漠大軍。
縱然容域武功高強,但終歸一人難抵千軍萬馬……
“在西楚,處心積慮如此想要我性命的,只有一個人。”容域墨眸微沉,幽深暗沉瞳孔中翻滾着複雜的情緒。
坐在他身邊的葉璇璣明顯感覺到,容域周身散發出一股凌厲之氣,似是在心中做下了某種決定一般。
雖然容域沒有說想要他性命的人是誰,但葉璇璣與楚言都知道,那個人,是景王容燁。
如今的西楚,能夠有資格問鼎太子之位的,無非就是他們兩人,若容域戰死邊疆,那縱然滿朝文武如何哀痛不願,太子之位也非容燁莫屬。
好一招借刀殺人!
“阿域,那你打算怎麼辦?”葉璇璣有些擔憂,眼前的局面幾乎是一個死局,容燁既然對三軍將士下了毒,那就一定會放消息給北漠。
一旦北漠發起進攻,容域必定會挺身而出,那樣也就等同於踏入容燁所設的局了。
楚言也同樣擔憂的看着容域,想不出破局之法。
容域拍拍葉璇璣的肩,寬慰道:“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查出三軍將士中了什麼毒再說。”
話雖如此說,但三人心中都明白,容燁既然如此處心積慮的下了毒,必定就不會讓他們輕易查出來。
果然,第二天白天快馬加鞭從銜草城請來的大夫,無論怎麼把脈檢查也只診斷出中了毒,但中了什麼毒卻一無所知。
聽到大夫的話,所有人都面沉如水,整個營帳中的氣氛低到讓人呼吸困難。
容域抿了抿脣,轉身走出了營帳。
葉璇璣與楚言見此,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
“阿域……”葉璇璣擰眉,絕美的面容上是濃濃的擔憂。
容域放眼看着空蕩蕩,死氣沉沉連巡邏值守的士兵都沒有的西楚軍營,墨眸皺的都快打結了。
縱然他用兵如神,睿智過人,但面對眼前無兵可用的局面,他也無能爲力。
“我聽說離此處五百里外的江州城中有一位懸壺濟世的醫聖,若是能請他來此,或許能解三軍將士所中之毒。”楚言說完,定定的看着容域。
爲今之計,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不管能不能解總要試上一試。
容域回看着楚言,略微沉吟了片刻後道:“好,我去請,你留下,若是北漠突襲,一定要想辦法拖到我回來。”
聽到容域的安排,楚言當既道:“不,你留下,我去!”
他很清楚,他與容域之間孰輕孰重。
容域擡手製止,不容違逆道:“你應當知道,此去江州時間緊迫,騎馬太慢了,必須用輕功。”
“而我的輕功,比你好。”這一句話,讓楚言無法反駁。
容域與楚言雖從小一起長大並肩作戰是生死好友,但兩人師承不同,天賦不同,容域無論是內力還是輕功都略勝楚言一籌。
楚言是聰明人,稍稍一想便明白了空域的用意。“好,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容域點頭,上前擁住葉璇璣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