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木丹聲音微弱的喊了一聲。
霎時間,周越覺得身上一輕。
白錦轉了目光,看向後面站着的木丹。低頭安靜了一會,才聲音低沉的緩緩吐出一個字:“說。”
“主子,時辰不早了。您要去給老王妃行敬茶禮。之後還得和王爺一起進宮謝恩。”
白錦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於是木丹便上前給她穿衣。
整個過程白錦的目光絲毫落向一邊站着的周越。
直到白錦走出臥室,周越才逮住機會留住木丹問道:“怎麼回事?”
木丹撇了他一眼,心裡一點也沒有忘記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儘管她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主子當時泫然欲泣的臉色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因此半點好臉色也不想給他。
但是轉念一想,不給他說清楚萬一以後他不知道情況冒失的傷到主子可就不好。於是行禮答道:“回殿下,主子有嚴重的起牀氣。若是沒有休息好,被打攪了,臉色心情都會會難看一整天。”換句話說,今天她的心情會非常差。
起牀氣……周越在嘴裡默默唸了一遍。心中不免腹誹到:果然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毛病就是多。
“本王知道了。你們好生照看着。”說罷便扭頭,離身去了書房。
西邊暖閣裡,白錦正坐在餐桌前發呆,任憑竹葉爲她添上了飯菜,只是一動不動。
竹葉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心裡卻在怒罵:什麼狗屁越王殿下,搞得主子今日有犯了嚴重的起牀氣。看這臉色,估計得大半天都緩不過來。
這時,江越王妃身邊的乳孃嬤嬤在外求見。
木丹躊躇了片刻,想起主子之前告誡她們萬要尊重那位老王妃。便走到白錦身邊稟告道:“主子,老王妃那邊派人過來了。”
白錦猛地一擡頭,薄脣未啓,似是思索了片刻。才頷首示意傳人進來。
“奴婢給王妃請安,王妃萬安。”江嬤嬤跪下行了個大禮,恭聲說道。
白錦目光往邊上一掃,頓了頓纔開口說道:“起來。”聲音低埡,帶着秋意的冰涼。
江嬤嬤心裡一沉,心道:這昨日還是個明豔懂事的郡主。今日怎麼剛剛成了王妃便這般……這般……想了半天,也覺得說不出個詞。
微微擡頭一看,頓時明瞭。這般陰沉!
於是語氣更加的恭敬,面色慈祥的說道:“老王妃讓奴婢傳話說,王妃您剛剛過門,想來一些事都不是很清楚。因此特地派遣老奴前來相助。還請王妃不要介意。”
木丹一聽,心叫不好,這是來探聽情況來了?
“嗯。”白錦頷首回答道。一如之前的陰沉低埡的嗓音。拿起筷子夾了青菜,但是彷彿又什麼不順心一樣,“啪”的一聲又扔到了桌子上。
這一下把剛剛站立在一邊的江嬤嬤驚得直接跪了下來。心道難道這新王妃到底是怎麼了,現在是在發脾氣?還是對她不滿……
只是,待她略微擡頭一看,卻看到隨侍王妃的那個叫木丹的侍女只是滿臉的愁容,倒是不曾有驚恐。
正在這時候,又一個身穿碧色羅衣的姑娘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腳步快速卻平穩的走了進來。
“主子,蜜糖水。”
“嗯。”
白錦伸手接過竹葉手裡的蜜糖水,略微吹了吹,仰頭一飲而盡。不過片刻,面上便多了一絲血紅,神色也溫和起來,不再向早上剛醒來那會那樣陰沉嚇人。
用罷早膳,白錦吩咐江嬤嬤在門外稍等片刻便帶着木丹竹葉返回了內間臥室。
梳妝檯前,白錦以手把玩着一枚紫玉的簪子。身後木丹正在爲她梳妝。
“主子,今日要梳個望仙九鬟髻吧,顯得精神些。”
“你決定就好。”
“對了,木丹,外頭那個江嬤嬤是怎麼回事。”
木丹手裡動作不停,一邊輕巧的挽着髮髻,一邊回答道:“大概是江越王妃派過來示威的吧。”
“示威?”白錦呢喃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木丹將髮髻用兩隻寶藍點翠珠釵固定好,又插上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並上銀鍍金嵌寶蝴蝶簪,正要告一聲大功告成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人。
白錦擡眼一瞧,他身上穿了姜紅色繡滾邊的外袍,頭上以王冠束髮,手持一本書,閒散的靠在門邊。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白錦。
這人,來了多久了……走路也沒有聲音嗎。
“見過越王殿下。”木丹屈膝行了個萬福禮。
白錦到像是忘了行禮一般,直勾勾也看了過來。周越一笑,腦子裡迴盪的還是剛纔那幅美人梳妝小窗下的畫面。
他隨手一扔,手
裡的書本便穩穩地落在了小機上。
“木丹,去拿那件晚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來。”白錦頭也不轉吩咐道。
“一會母妃可是要檢查元帕的。”周越避開白錦的目光,走到軟榻上坐下。彷彿這件事和自己毫無關係一樣。
元帕?
白錦看向捧着衣服走過來的木丹,不着痕跡的躲開周越的目光,低頭輕聲問道:“什麼東西?”
木丹手裡服侍白錦穿衣的動作一頓,才悄聲說道:“就是承載落紅的帕子,以顯示女子成婚前的清白的。”
白錦耳尖一紅,心裡十分詫異木丹是怎麼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些話的。不過,現在並不是詢問的好機會。眼下的問題是,怎麼辦……
他們兩昨天晚上完全就是蓋着被子純聊天,各睡各的,根本就沒有行……行那事,哪裡來的元帕。
換好衣服,白錦蓮步輕移,緩步走到周越面前。低聲說:“怎麼辦。”
周越擡眼看了她一眼,只是聳了聳肩。我可沒辦法,你自己看着辦。白錦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幫忙。
也對,如果不是她昨天晚上的那一巴掌,說不定他們真的就……就完成夫妻之禮了。是她自己不願意,非要談清楚條件,現在又怎麼好意思讓他來解決問題。反正,自己也習慣了有問題自己解決。
“木丹,你先出去。收拾好東西,在外面等我。”
“是,主子。”說罷,木丹還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周越,這才邁步而出。
周越只覺得胸口一睹,明明自己是在自個府上,卻被人當做賊一樣防着。木丹剛纔那一眼,明顯是包含了毫不掩飾的警惕和深深地警告。
是警告他不許對她們家主子做出什麼事?
要是沒有昨晚,他還說不定會真的……可是現在,周越擡眼看了一下扶着裙襬走向梳妝檯的白錦。腹誹道,有了她昨天那一巴掌和那顆眼淚以及約法三章,他哪裡還有那樣的心思。
白錦端坐在梳妝檯前的軟凳上,右手裡拿着一根金簪,面前鋪着的是昨日放置於暗盒裡的元帕。
右手裡的金簪從左手指尖一一滑過,最終落在了無名指上。
就是它了,最不常勞作的手指,是時候做出一點貢獻了。
白錦咬了牙,正要用金簪刺下時,突然一道溫熱的手將金簪從她手中快速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