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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掃落葉。
近來天氣不管怎麼打掃也掃不光京中落葉,李權走在街上,時不時便要被兩落葉遮住視線。
這是他今日第二次出門。第一次出門是在清晨早朝,因爲他聽說了徵兵告示的消息。那時候,京城中各處參軍報名點都人山人海,場面其壯觀。可誰想早上出現徵兵告示,下午就傳出了詩詞的事情。
出門後一看,情況果然跟自己料想地如出一轍,受詩詞影響,徵兵隊伍已經少了很多人。如果早上的隊伍是一條大蛇,那麼現在的隊伍頂多只能算一條泥鰍。如果皇上看到此景,那心情想來是不會舒暢地吧?
還不僅如此,有些姓受詩詞影響,竟然在暗地裡勸說想參軍的人。
看了一圈,看得李權是汗如雨下。他沒想過自己的詩能有如此魔力,竟能改變整件事的走向。
把皇上南征的攪黃了固然是好,那樣就能將事情控制在最初預定的範圍內。但隨之而來的皇上的怒火自己能不能承受……那就不好說了。
現在的問題是,究竟是誰在暗中搞鬼?傻都能知道詩詞流傳開會造成的影響,李權可不會相信是有人爲了自己好,要給自己樹立什麼民衆形象。李權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想整自己,想計劃自己和皇上的矛盾。
雖不能肯定是誰,但至少可以肯定是派系的人。
現在已經出門了,李權順道就去了陸家,還是那個小院中,陸游好像永遠都在那裡等着。
進屋,李權沒心思客氣了,正準備道明來意,卻見小桌上擺着兩杯茶,泛着淡淡地熱氣。
李權一愣:“你知道我會來?”
陸游微笑着點點頭。
“臥槽!這麼神?”
陸游又搖搖頭,笑道:“因爲外面的事情是我一手操縱的。所以自然知道李大人會心慌。”
納尼!
“是你乾的?”這下把李權驚得夠嗆,差點兒咬了舌頭。“怎……怎麼是你?”
陸游依舊風輕雲淡:“怎麼就不是我了?”
“你丫的是要整死我啊?”李權也是急了,一時間以爲被自己人出賣,這種感覺很不爽。不過很快就發現不對,陸游輕笑的表情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話,立即收斂神情嚴肅問道:
“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後果!”
陸游淡定地指了指桌上的茶:“不用緊張,一邊喝茶一邊聊。”
李權心裡奇怪,這傢伙怎麼也玩起這一套了?無奈也只能耐着性坐下,端起茶杯灌了一口,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陸游點點頭,自顧自地說道:“李大人乍聽此消息,定然認爲壞了皇上用兵之舉,皇上心中必然大怒,然後就會拿李大人之罪,或許還會連累家人,我說得對也不對?”
“明知故問!傻都能看出來!”
陸游呵呵一笑:“李大人您自己都說了,傻都能看出其中的問題。試問,皇上能不能看出來?”
李權稍顯:“恩?”
“皇上此時定然很氣憤,第一自然是氣李大人給他惹得麻煩,但這不是主要的。皇上能想到這不是李大人故意所爲,詩雖然是李大人所作,但皇上更惱的肯定是傳出消息的人。李大人在想想,你在聽到此消息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哪一方的人所爲?”
李權想也沒想:“自然是李緣的人搞鬼!”
話音剛落,陸游還沒說話,李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皇上也會李緣的人。皇上最大的火氣應該在李緣的人身上?”
出人意料,陸游擺擺手:“這只是一種可能。如果是尋常人肯定會如李大人這般想。但皇上不同,咱們不能用尋常人的心思考慮皇上。皇上有可能會懷疑李緣的人,但也有可能懷疑咱們一方的人。因爲詩詞流傳出來會讓李大人在民衆心中樹立良好的形象。從某種方面而言,您是有好處的。皇上有可能會想是否有人利用這種心理反其道而行之。這虛虛實實之間,到底哪一方人才是背後推手,相想必皇上還非常苦惱。有時候,人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比如現在,皇上一定因此事胡亂猜想。”
經陸游這麼一分析好像是有幾分道理,但話說回來,如果皇上查出了事情的真兇呢?
陸游繼續解釋:“放心好了,不管皇上查不查得到,李大人您肯定是安全的。因爲您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皇上就算再怎麼氣也不會拿您來瀉火。在下雖不知您爲何不讓皇上出兵,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有遂了李大人的心意,幫李大人拖住皇上。順帶爲李大人塑造一個賢名,想想也不是很吃虧。”
李權有些驚訝,陸游竟爲了幫自己,背地裡幹了這麼大的事兒!要說,這的確對李權很有利,李權也正該感謝他,但現在不是感謝的時候,李權忽然緊張起來:“我倒是沒事兒,但你豈不很危險?你怎敢確定皇上查不出呢?”
“呵呵,李大人高看在下了。如果在下沒有確保安全的把握,定不會如此行事的。”陸游笑得輕鬆,抿了口茶,“我估計皇上現在還在宮中惱怒地砸東西呢!就算要查也不知何時才能查出來。就算查出來了,受死的人也不會是在下。整件事都有人在提在下操作,要死也是那些人吧。”
李權一驚:“那些人?是誰?”
“不過是幾個跟李大人同一線的官員。無足輕重,如果他們的死能幫李大人達成目的,同時又爲李大人塑造賢名。他們死了也算值了。”
陸游說得風輕雲淡,李權卻忍不住擦了擦冷汗。這瞬間,李權有些感受到皇權爭奪的殘酷了,每一個官員都是一顆棋,該棄的時候就要棄。
“李大人,這時候可不能婦人之仁了。”
聽到陸游的提醒,李權沉重地點頭。看這陸游的輕鬆,李權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按照常理推斷,陸游的計算應該不會出錯。但想要算計皇上?李權潛意識中就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時間,李權還找不到這種潛意識來自何處。呆呆地悶了很久,陸游以爲李權還在糾結幾個棄的事情,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時候,李權忽然想到了,想到了爲何會覺得天下無人能算計皇上,因爲皇上身後還有個神秘的國師。
淮海郡和夷洲的事情已經充分了那位從未露面的國師的可怕。推理無法判斷的案,不代表不能通過國師的占卜。
如果這種想法成立,皇上豈不是瞬間就能知道事情的真兇?!
一想至此,李權瞬間汗溼了後背。想要跟陸游說,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陸游會相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李權也管不了多了,正要開口提醒陸游。忽然間屋外有了動靜!
聽聲音,絕對是個武功高手。
難道皇上這麼快就派人來暗殺了?
李權大驚失色,陸游是他的強援,而且對方幫了自己很多,決不能讓他就這麼遭殃。立即一個跨步衝到門口,一手開門,一手作鎖喉狀。
瞬間的來得很快,李權開門的瞬間,屋外之人也有了動作,一柄寒光森森的長劍就刺向了李權想要鎖喉的手。
所爲來者不善。李權料定皇上派出的人不好對付,出手的時候已經打算拼着受傷也要先發制人,正想被對手刺一劍而直接掐住對方脖。可在手與劍接觸的一瞬間,李權感覺不對,立即收手。
同時,出劍之人也發現了什麼,劍鋒一轉刺向了空處。
李權接着就愣住了:“林輕塵?怎麼是你?”
林輕塵臉上的驚色一閃即逝,隨即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繞過李權,直接看向陸游:“快跟我來看!”
就這麼幾個字,話語中卻透着毋庸置疑的氣勢。
林輕塵表情雖然不多,但少露出這麼嚴肅的神色。李權和陸游都爲之一愣:“怎麼了?”
林輕塵很焦躁,擰眉咬牙,聲音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不要問了,看了你自然就知道。”
李權和陸游對視一眼,也不多說,就要出門。林輕塵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說:“等等!換一身姓衣服。”
……
……
李權和陸游找來了陸家下人的衣裳,麻利地穿上,也沒有再問了,跟着林輕塵翻牆出了陸府。
街上,林輕塵低着頭步其快,陸游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一無話,又行色匆匆,沒閒工夫思考。
這樣跟着陸游就到了一處宅院背後,同樣是翻牆進入,所以不知道是哪個人家。但李權在翻牆前一刻就感覺到不妥,一牆之隔,卻隔不斷那股濃烈的血腥味,不用翻牆李權就能想到牆後面定是一片血泊。
果不其然,上牆第一眼就看到十來個下人丫鬟倒在院中,所有人只有脖在淌血,鮮血未乾,還在往外流,可見是剛發生不久。
李權早有準備,只是瞳孔收縮,但陸游沒那麼好的感知,驟然間看到這一幕,身一顫,直接從牆上滑倒掉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