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雲寨藏於山間,一直偏安一隅,少有人打擾。李權是一個意外,而現在的一批人卻是這裡的常客。
白衣白衫,面容肅穆,衣帶漂浮,瀟灑之中帶有一點兒神聖的味道。
一行十數人,後面跟着幾輛被山路顛簸得有些扭曲的馬車,病怏怏的,簾子都被沿途的樹枝颳得破破爛爛的,所過山道上莫名其妙些白白的新米。
一行人輕車熟路地到了翻雲寨腳下,哨塔上的山匪沒有絲毫傲慢之‘色’,趕緊打開寨‘門’,姜衡親自迎接,一臉的恭敬。
“聖使大人,咱們又新到了許多不錯的姑娘。”
“帶出來看看。”爲首之人仰着頭淡淡道。
姜衡揮揮手,大‘門’校場旁草屋內的姑娘們逐一被帶到場中。
不知所措的姑娘們手裡還拿着未完成的針線,機械地站着,看着面前白衣飄飄飄的一羣人。
這羣人看上去不是很可怕,衣冠楚楚的樣子讓姑娘們稍稍放心。
爲首白衣人上前幾步,抖了抖衣襬上的細沙,在人羣中手指輕點:
“這個,這個……”
十幾名姑娘,有六名被點到。
姜衡有些着急,指着一位沒被點名的姑娘說:“聖使大人,您再看看這個,這個也不錯啊!”
“嗯?”
一聲淡淡的質疑讓姜衡害怕地縮回脖子,臉上紋身輕輕抖了抖,不敢說話了。
“六人,整好六車糧。叫人去卸貨吧。”
姜衡不敢怠慢,揮手:“快快。”
幾個‘精’壯的山匪得令急忙跑到白衣人身後的馬車邊,掀開簾子,一袋又一袋的新米將馬車填滿。
山匪們面‘露’喜‘色’,挽起衣袖使勁兒往外搬。這可是他們最主要的糧食來源,賣一個‘女’人就能改善一百口人一兩月的口糧,加上山中自己開出的田地,勉強可以維持幾百口人的生計。
姜衡在一邊點着:“四袋,五袋,六……嗯?聖使大人,怎麼又少了兩袋?”
“今年慶朝各地收成都很少,糧食自然更加珍貴。”
“這個咱知道,可是以前一人換十袋糧,後變到八袋,現在再減是不是有點……”
“你有意見?有意見這買賣可以不做。”
“哎!別別別,做做做,六袋就六袋。”
姜衡將一肚子憋屈嚥到肚裡,默默地看着之前被點到名的姑娘被人架上馬車。
這時,姑娘們意識到情況不對,未知的危險讓她們變得‘激’動起來,伸出手,竭力地想要抓住同伴的衣襟,哭泣着相互喊着對方的名字。
但這只是無用的掙扎,白衣人見過太多現在的情況,各自出手,麻利地將姑娘擊暈,拉上車簾,牽着馬兒平靜離去。
……
……
在姜英楠的帶領下,李權領略了臧風山的雄偉壯闊和柔情似水後回到翻雲寨。
寨‘門’口校場有二三十馬匪舞刀‘弄’槍,秋冬之際依舊赤身‘裸’膊,豆大的汗珠順着緊緻的肌‘肉’線條緩緩流下。冷風吹過,汗珠飛速降溫,寒冷之感刺‘激’麥‘色’的皮膚極速收縮,麥杆一般的血管清晰可見。
身後,一羣身着狐裘的中年‘女’子有序地回到山寨,她們拿着鋤頭,揹着簸籮,表情淡然,和李權擦肩而過時投來好奇的目光,然後對姜英楠躬身行禮。
李權好奇:“這些是?”
“這都是我曾經擄來的姑娘們,她們曾經跟你一樣,不願留下。但你看她們現在?她們在這裡各自都有疼愛她們的男人,各個都過得很安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雖然艱苦但是踏實。怎樣?不要一味排斥,試着安心地在這裡過一段時間吧?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喜歡?先不說我不喜歡你,就算喜歡,我也不會待在這兒。我的‘女’人只能隨我的腳步前進,如果你妄想成爲主導,那你找錯人了。”
說話間,草屋中突然衝出的一‘女’子,身側馬匪見狀,一把便將其抓住。
“李保長!”
‘女’子驚慌失措地叫着,卻又無奈地被馬匪拖着往草屋走。
“怎麼回事?!”李權低聲喝問,同時疾步上前抓住了馬匪的胳膊,“放了她!”
馬匪咧嘴蔑笑,在他看來李權不過是大當家養的一隻寵物,竟敢抓住自己手臂用這樣的口氣對自己說話,當他正準備讓李權吃點兒苦頭的時候,突然感覺手臂被鐵鉗夾住一般,不斷的用力,撕裂的痛楚越來越明顯。
“我叫你放了她!”
馬匪額頭汗如雨下,艱難地嚥了口口水,聲音抖得厲害:“我我我……我放。”
馬匪鬆手,李權便也鬆手。
馬匪趕緊‘抽’回自己的手臂,感覺整條手臂都沒了直覺,後怕地後退了兩步。
姜英楠隨後趕到,單手止住了馬匪後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李權微笑道:
“怎麼回事?”
李權問向‘女’子:“怎麼回事?
“李保長!剛纔有人帶走了咱碧溪村的六個姐妹。你快想想辦法,不知道她們被帶去哪兒了?”
“有人被帶走了?”李權皺起眉頭,轉身看向姜英楠,“怎麼回事?我說過要你善待她們的!”
姜英楠疑‘惑’地看向了山匪,山匪湊到姜英楠耳邊低語了幾句。
姜英楠展演一笑,揮揮手,滿不在乎:“沒什麼。她們被帶走那是她們的造化,以後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比她們現在的生活好多了。”
“你什麼意思?”
“寨中的事物你別管,只管跟在我身邊睡在溫柔鄉便是。”
‘女’子急忙‘插’嘴:“李保長,我看見他們用幾個姐妹換糧食,一個姑娘換一車!我親眼看到的!”
李權大怒:“你把她們賣了?”
“這個……”姜英楠尷尬不知如何作答,狠狠地瞪了那多嘴的姑娘一樣,嚇得對方趕緊躲到李權身後。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李權兇光畢‘露’抓住了姜英楠的衣襟。
冷風吹‘亂’了姜英楠額前的流海,風中的寒意漸漸消磨着她的耐心。
姜英楠冷眼看了看李權抓着自己的手掌:“本當家好意寵你,餵你吃,帶你玩,連柔情‘女’兒的一面也爲你做了。你竟然不思感動,反而變本加厲,現在竟對本當家指手畫腳,你是忘了這是誰的地盤兒了嗎?!”
姜英楠的話語聲越來越大,到最後已是用盡全力的嬌叱。
山匪們從未見過大當家發這麼大的火,全都驚得呆在原地,遠遠地看着李權的方向,不敢說一句話。
“鬆手!”姜英楠冷冷地掃着李權。
對方的突然翻臉讓李權也來了脾氣,覺得這場遊戲是該收場了。
李權沒有動,反而是緊了緊拳頭:“把她們給我搶回來,我可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鬆手!”
還是同樣的兩個字,這次卻更加‘陰’冷,沒有太多的變化,卻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一隻潔白如雲朵般柔軟的小手輕輕俯在了李權‘胸’前,姜英楠嘴角上翹,眉頭突然一挑!
一切平靜如風!
什麼都沒發生!
姜英楠表情變得凝重了。
這次,李權的嘴角緩緩上翹,體內瘋狂運轉的‘精’純陽氣輕鬆化解了那一道看似銳不可當地力量。
扮豬扮得差不多了!
姜英楠意識到不對,可李權怎會放過撕下面具的這一刻機會?跨步上前,一個旋轉,飛速繞到姜英楠背後,雙手‘交’叉抓住姜英楠的雙手將其死死地抱在懷中。
姜英楠雙手被‘交’叉環抱住,動不得分毫,李權手臂傳來的力量讓她怒火逐漸升騰!
“你這是找死!”
經過這些時日的研究,李權也知道洗髓易經是練武之人的兩道‘門’檻,跨過一道‘門’檻便是一次質的飛躍。易經之境不是隨便誰都能突破的,天賦如晚晴那般,到現在也還處在易經之境。這姜英楠雖天賦異稟,力大無窮,但真正實力絕不如慕晚晴。
李權自知不會拳腳功夫,但好歹也正兒八經完成了易經的修行。就算打不過姜英楠,至少也不會在其手上吃虧。
如今李權搶得先機,更加自信。輕笑道:
“那你就讓我死了看看?”
姜英楠大吼:“你給我鬆開!”
但是,直到姜英楠的俏臉兒漲得通紅,卻也沒有掙脫李權的束縛!
姜英楠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傢伙一直都在裝!
“李權!你藏得好深吶!”
讓老虎吃驚的一刻是最爽的,李權笑了笑:“我有藏麼?”
“如此渾厚的內力竟然裝作不會武功!”
“我有說過我不會武功麼?這不跟你學的?”
“休要得意!別以爲老孃這麼好對付!”
話音一落。姜英楠雙腳點地,身體蜷縮一團,在李權的控制下完成了一次詭異的空翻。等他再次觸底時已和李權正面相對,而兩人的依舊‘交’叉着緊握在一起!
姜英楠得意一笑,體內妖孽一般的力量全力爆發。
李權眉頭一皺,以他現在的體質都感覺手掌的骨頭都快斷了,可見其力量有多大。
但李權也不是吃素的,他別的不行,就是力量驚人!
體內陽氣運轉,傳至指尖,空氣中天地靈氣輔助,內外結合,雙手同樣一起用力!
空氣中突然爆發出一股熱‘浪’,卷着滿地的塵土往四周擴散。
瞬間,校場中出現了一個紙巾十米的圓形空地,圓心中,一男一‘女’真氣瘋狂涌動,兩人的半隻腳已經先入沙土中,地面竟出現了些微的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