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緊蹙眉頭,周氏怎麼會死,還是被人殺死。..宋安然有種嗶了狗的感覺,老天爺非要這麼玩嗎?那行,她就奉陪到底。
“不可能。早上奴婢才帶人檢查過小佛堂,小佛堂沒人。”
夏嬤嬤大驚失色。周氏死在了小佛堂密室裡,那她會落到什麼下場。
宋安然冷哼一聲,命人將夏嬤嬤帶上,大家一起前往小佛堂。
小佛堂位於竹香院西北邊,是個獨立小跨院。
白一給宋安然帶路,帶着宋安然來到小佛堂。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扭動香爐,打開隱藏在佛像背面的密室。
周氏的屍體就靠在牆壁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周氏本人死不瞑目,臨死前還睜大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密室門口。
所以當大家進入密室的時候,猛地看到這一幕,直面周氏死不瞑目的雙眼,都被嚇了一跳。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靠近周氏的屍體,伸手探了探周氏的鼻息,又摸了摸周氏的手臂。周氏的確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屍體都已經有點僵硬,很顯然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宋安然又盯着匕首,看角度,的確是被人殺死的。如果是自殺的話,匕首的角度會有所不同。
宋安然站直了身體,看到跌落在地上的靈牌,撿起來,不出意外這是顏飛飛的靈牌。顏飛飛的靈牌掉地上,莫非密室裡曾經有過打鬥。
宋安然打量密室,密室很簡陋。放置的物品都是顏飛飛曾經用過的。很顯然這間密室,是周氏用來懷念顏飛飛而特意佈置的。
宋安然正在想,究竟是什麼人在密室裡殺了周氏。
卻不料夏嬤嬤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夏嬤嬤哭得不能自已,她跪在地上,用膝蓋前行,朝周氏的遺體走過去。
夏嬤嬤一邊哭一邊大聲說道:“夫人啊!夫人,你怎麼就死了啊。你死了奴婢可怎麼辦啊。夫人,是奴婢沒用,奴婢沒有保護好你,奴婢罪該萬死。奴婢這就下去陪你。”
夏嬤嬤突然拔出周氏胸口上的匕首,在大家來不及阻攔的時候,就狠狠的插進了自己的心口。倒在周氏的身上。
白一衝上去,扶着夏嬤嬤。
白一檢查了一下傷口,對宋安然說道:“或許還有救。”
夏嬤嬤卻死死的抓着白一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不要救我。我沒保護好夫人,我死不足惜。”
白一面無表情地對夏嬤嬤說道:“你就算要死,也該將事情交代清楚再死。”
夏嬤嬤自嘲一笑,她沒理會白一。夏嬤嬤看着宋安然,對宋安然說道:“少夫人,奴婢問心無愧。奴婢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保護好夫人,不知道夫人究竟被誰所害。奴婢懇請少夫人,一定要查出殺害夫人的兇手。求你!”
夏嬤嬤死死地盯着宋安然,始終無法嚥下最後一口氣。
宋安然沉默片刻,對夏嬤嬤點點頭,鄭重說道:“你放心,我會查明真相,給夫人一個公道。”
夏嬤嬤笑了起來,然後她就緊緊的靠在周氏身邊,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過了片刻,白一對宋安然說道:“啓稟少夫人,夏嬤嬤死了。”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派人收殮二人的屍首。白一,你速度快,你去相國寺告訴世子爺,就說夫人已經找到了。”
“要告訴世子爺夫人已經過世的消息嗎?”白一小聲問道。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如果世子爺聞起來,你就告訴世子爺真相。如果世子爺沒有問起此事,等世子爺回來後,我會親自告訴他。”
“奴婢明白。”
白一領命而去。
宋安然又吩咐喜秋,“去將四少爺叫來。夫人過世,四少爺身爲人子,必須在場。”
“奴婢遵命。”
宋安然接着又命人給顏老太太稟報消息。至於何時對全府報喪,還需要同顏老太太顏定他們商量。宋安然身爲周氏的兒媳婦,不好擅作主張。
事情都安排下去,宋安然就守在小佛堂,看着下人們收殮周氏和夏嬤嬤的屍體。
突然之間,顏定從外面衝了進來。
看見周氏的屍體的那一瞬間,顏定的表情變得格外猙獰。偏偏他的語氣又特別的平靜,他問道:“我娘是怎麼死的?”
宋安然站在旁邊,輕聲說道:“應該是被人殺死的。”
“應該?”顏定回頭盯着宋安然,“既然我娘是被殺死的,那兇手是誰?夏嬤嬤又爲什麼會死在這裡?爲什麼不查明真相,就要入殮她們的屍體?”
顏定並不知道貴太妃被殺身亡的消息,也不知道周氏同此事有可能有牽連。
宋安然對顏定招手,讓顏定隨她到院子裡說話。
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宋安然纔對顏定說道:“昨天傍晚,貴太妃被人殺死在相國寺的廂房裡。昨天,婆母也在相國寺禮佛。
貴太妃死之後,就沒有人見過婆母。今早我接到消息,趕回國公府就是爲了找到婆母。卻沒想到,婆母會死在小佛堂的密室裡。
婆母是被人用匕首殺死的,就是插在夏嬤嬤心口上的那把匕首。至於夏嬤嬤,她是自盡。她自覺愧對婆母,沒有保護好婆母,於是自盡身亡。”
宋安然語氣平靜地對顏定說完了事情的經過。
顏定神色變幻,他盯着宋安然,問道:“大嫂的意思是,貴太妃是我娘殺的,然後我娘又被人殺死。最後夏嬤嬤自盡身亡,想去下面繼續伺候我娘?”
宋安然輕輕點頭,“四弟,婆母對飛飛的死又多深的執念,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飛飛究竟是怎麼死的,雖然從來沒有人討論過,但是我相信國公府上下都對此事一清二楚。婆母心中有執念,她想報仇,然後她成功了。”
顏定咬牙切齒地問道:“有證據證明是我娘殺了貴太妃嗎?”
宋安然搖搖頭,說道:“這個問題四弟不該問我,應該去問魯郡王府,還有陛下。如果陛下認定是婆母殺了貴太妃,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用我說四弟也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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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定死死地盯着宋安然,厲聲問道:“我就想知道到底有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娘殺了貴太妃?”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證據。”
宋安然說的是實話。雖然大家都猜測是周氏殺了貴太妃,但是目前爲止,國公府並沒有掌握什麼證據,一切全憑猜測。至於魯郡王府同內務府那邊有沒有掌握證據,宋安然目前還不清楚。
顏定盯着宋安然,兩人之間的氣氛很緊張。
“少夫人,這裡有東西。”
一聲呼喊,打斷了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宋安然看着顏定,問道:“她們檢查出有價值的東西,四弟要去看嗎?”
顏定沒吭聲,也沒離開,顯然是默認了。
宋安然重新走進小佛堂,喜秋告訴宋安然:“啓稟少夫人,我們在夫人的懷裡找到了這個。”
喜秋遞上一本小冊子。
宋安然翻開小冊子,看筆跡這應該是周氏寫的。再看內容,上面寫滿了周氏的復仇計劃。
最後一次記錄就是昨晚上。周氏在小冊子上面清楚的記錄下她殺完貴太妃之後的心路歷程,她有多興奮,她有多驕傲。不過記錄並不完整,最後幾個字甚至很潦草。就像是寫到一半被人突然打斷一樣。
宋安然看完小冊子,嘆了一聲。她蔣小冊子交給顏定,說道:“這就是你要的證據。”
顏定從宋安然手中接過小冊子,面無表情的看完上面的內容。
顏定合上小冊子,冷冷地問道:“母親殺了貴太妃,那母親又是被水殺的?小冊子上面提到的神秘人是誰?”
宋安然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夏嬤嬤臨死之前,我才知道府中有個神秘人在和婆母聯絡。很顯然,殺貴太妃這件事情,靠婆母一人根本辦不到。這個神秘人,應該起了很關鍵的作用。甚至可以說,這個神秘人策劃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婆母的死,也同神秘人脫不開關係。”
顏定冷哼一聲,沒吭聲。
宋安然繼續說道:“殺害貴太妃這個罪名究竟有多嚴重,不用我說,四弟也該明白。
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一方面是私下裡找出殺害婆母的真兇。另外一方面,一定要想辦法撇清婆母同貴太妃之間的聯繫,不能讓皇室查到確切的證據。
之後國公府還要報喪辦喪事,與此同時,還要面對魯郡王府,皇室,以及陛下施加的壓力。國公府能不能從這次危機中挺過來,就要看我們現在怎麼做,能不能將事情做好。”
顏定問道:“大嫂想讓我怎麼做?”
宋安然輕聲說道:“四弟一方面要做個孝子,另外一方面要將婆母身邊伺候的人全部控制起來。以防消息走漏。與此同時,還要給婆母的死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國公府現在危在旦夕,婆母被人謀殺的真相不能讓外人知道。總而言之,一切以國公府的安全爲主。”
“大嫂的意思我明白了。人畢竟已經死了,還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宋安然面容嚴肅的點點頭。如果活人都活不下去,結果不僅不能招找出殺害周氏的兇手,告慰周氏在天之靈,甚至連喪事都辦不了。
一個人死後,無法入土爲安,這纔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顏老太太姍姍來遲,親眼看到周氏的屍體,顏老太太臉色一僵,雙眼閃過哀傷之色。
雖然顏老太太很不待見周氏,但是真的看到周氏被人殺死,顏老太太心中也非常的不忍。
顏老太太閉上眼睛,努力平復心中的起伏不定的情緒。
片刻之後,顏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報喪吧。”
宋安然輕聲問道:“孫媳婦謹遵老太太的吩咐。只是報喪的理由?”
總要給周氏的死,一個合理的說法。不能說周氏是被人殺死的,那該怎麼說?
顏老太太閉目,深深一嘆,說道:“就說她和國公爺賭氣,一時想不開服毒自盡。”
比起周氏被人謀殺的醜聞,周氏服毒自盡這個說法,影響力已經弱了不止一個等級。
說周氏服毒自盡,大家都會往家庭矛盾上猜測,猜測國公爺是不是又納了小妾惹怒了周氏,然後周氏一時想不開就自盡了。不管世人如何猜測,事情始終控制在國公府範圍內,不會牽連到府外的人,更不會牽涉到貴太妃的死。
如果被人知道周氏是被人殺死的,那事情瞬間會複雜十倍。各種流言蜚語,也會跟長了翅膀一樣亂飛。說不定就有聰明人,從周氏的死猜出了真相。
宋安然看着顏定,顏定是周氏的兒子,他同意顏老太太的主意嗎?
顏定咬牙,最終還是點頭,說道:“我聽老太太的。周家如果上門鬧事,我來應付。”
顏老太太拍拍顏定的肩膀,“委屈你了。”
顏定抿着脣搖頭,說道:“不委屈。孫兒早就料到會有今天。”
宋安然將小冊子交給顏老太太:“這個要怎麼處理,還請老太太示下。”
顏老太太隨意翻看了一下小冊子,看到上面的內容,也是心驚膽戰。
顏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交給大郎,讓大郎處置。”
“孫媳婦遵命。”
顏老太太一臉疲憊,這兩天她接連受到刺激,這會快要撐不住了。宋安然趕緊命人將顏老太太送回上房。
接着宋安然開始派人報喪。現在府裡報喪。至於其他親朋好友,宋安然想等顏宓回來之後再派人去報喪。
二房和三房得知周氏死了,都是一臉懵逼。
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大家一點準備都沒有。而且大家對周氏的死因也充滿了疑問。
二房和三房急匆匆的趕到竹香院。
這個時候,周氏的屍體已經搬到了臥房牀上,旁邊還放着一個藥瓶,周氏的嘴角還有絲絲鮮血。一切的假象,都是爲了印證周氏服毒自盡的說法。
顏定就跪在牀前,面無表情,眼神去透着哀傷。
宋安然守在牀前,同樣面無表情。
面對周氏的死,從心裡面宋安然是無話可說。
周氏走到今天,可以說是命,也可以說這是周氏的選擇。周氏放不下對顏飛飛的執念,就註定了會有今日。
二房和三房趕到竹香院臥房,親眼看到周氏的屍體,她們纔敢相信周氏真的死了。
二太太孫氏大呼一聲,“天啦,怎麼會這樣?她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前兩天還說要去出門禮佛,難道她是被人刺激了嗎?早知道,昨天我就陪着她一起出門。”
宋安然心想,幸虧二太太孫氏沒有和周氏一起去禮佛。要不然今天死的人就不會只有周氏。
三太太葉氏也說道:“大嫂怎麼就這麼想不開?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爲什麼非要走上絕路?”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在替周氏傷心。周氏走得太突然,太決絕,讓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二人只注意周氏,倒是忽略了一旁的宋安然。
三少奶奶李氏卻沒有忽略宋安然。
三少奶奶李氏就問道:“大嫂怎麼這麼快就趕了回來?”
宋安然面容嚴肅地說道:“一聽說婆母出事,我就放下一切,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世子爺今天參加狩獵,所以會晚一點回來。至於國公爺,還有差事在身,不知道陛下何時會讓國公爺回來。”
三少奶奶李氏有些狐疑,就算宋安然一得到消息就趕回來,也不可能這麼快吧。
這纔多久啊,有一個時辰嗎?
三少奶奶哪裡知道,宋安然早就回來了。因爲宋安然是掌家人,有些事情她不讓人說,三少奶奶李氏自然也不會知道。
二太太孫氏哭了一陣,這纔想起問宋安然,“大郎媳婦,有派人去報喪嗎?”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回稟二嬸孃,已經派人出門報喪。世子爺也快回來了。婆母的身後事我沒辦法做主,還是要等世子爺回來後再做決定。”
二太太孫氏又問顏定,“四郎,你母親死了,你是怎麼想的?”
顏定面無表情地說道:“好好辦喪事,找出害了母親的人,我要將他千刀萬剮。”
“你母親受了刺激纔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四郎你千萬不要犯糊塗啊。你母親的死,和別的人沒關係。”二太太孫氏語重心長地勸道。
顏定點點頭,說道:“多謝二嬸孃,我知道分寸。”
接下來大家開始商量周氏的喪事要怎麼辦。周氏是國公夫人,超品誥命。不管她生前是什麼待遇,死後就得有符合身份的喪事規模。
除了要決定喪事怎麼辦,還要派人給朝廷報喪。
凡是涉及到府外的事情,宋安然都說等顏宓回來再做決定。
大家都不理解,宋安然平時挺有主意的,怎麼一到這個時候就事事推到顏宓身上?
有人認爲宋安然沒有操辦過喪事,所以纔會生出怯意。有人卻從宋安然的態度中,看出了一點點不同尋常。
而且顏定的態度也有點耐人尋味。
國公府的人都知道顏定和周氏不和,甚至可以說顏定討厭周氏。按理周氏死了,顏定不說高興,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哀傷。
顏定這人向來不屑於做戲,他傷心,那就是真的傷心。
周氏服毒自盡,顏定爲什麼這麼傷心?這和平日裡大家所看到的並不相符。莫非周氏的死另有隱情?
不管周氏的死有沒有隱情,也不會有人當面問出來。
就在大家忙碌的時候,顏宓終於從相國寺趕了回來。
顏宓來到周氏的臥房,親眼看到周氏的屍體,顏宓咬緊牙關,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怒火。
這股怒火是因爲周氏,也是因爲他自己。顏宓覺着造成今天的局面,他也有責任。如果他沒有疏忽周氏,周氏就不可能殺掉貴太妃,周氏也不會被其他人殺死。
宋安然來到顏宓的身邊,偷偷握住顏宓的手,給顏宓一點點安慰。
顏宓朝宋安然看去,示意宋安然放心。他承受得起。
顏宓將所有人都趕出去,然後他獨自來到牀前,檢查周氏的傷口。
又檢查了殺人兇器,那把匕首。
最後顏宓鄭重地對顏定說道:“給我幾天時間,我會查出真兇。”
顏定咬牙切齒地說道:“查到真兇之後告訴我一聲,我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人。不管他是誰。”
顏宓點頭,“放心,我肯定會給你手刃仇人的機會。”
顏宓走出臥房,來到宋安然身邊。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安然,之後這段時間就要辛苦你。你來安排喪事,外面的事情有我頂着。”
宋安然點點頭,偷偷將小冊子交給顏宓,“這是從婆母的懷裡找到的,老太太說讓你處置。另外你要記住,婆母是服毒自盡,千萬別說錯話。還有,密室裡有打鬥的痕跡,你去檢查一下,或許能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顏宓抱抱宋安然,“辛苦你了。你身體要緊嗎?”
宋安然輕聲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要是我的身體受不了,我不會硬撐。”
顏宓盯着宋安然的腹部,“孩子怎麼辦?現在大家都還不知道你懷孕的消息,偏偏母親又在這個時候出事。”
宋安然豈握住顏宓的手,說道:“大郎,你只管操心外面的事情。無論是婆母的喪事,還是我的身體,我都會處理好。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更不會拿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
顏宓想了想,“我多安排幾個人幫你。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差遣下人去做。”
宋安然點頭,“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我不會逞能的。”
顏宓一回來,宋安然就命人出門報喪。
靈堂已經佈置好了,侯府大門也掛上了白燈籠。全府上下換上喪服,開始替周氏守靈堂。
周氏的遺體被放在了棺木裡,安置在靈堂上。
宋安然得慶幸,最熱的時間已經過去。
等到傍晚,就有人上門弔唁。京城所有人家,對於周氏的死都是一臉懵逼,完全是一副想不到的模樣。
最最意外,最最吃驚的又要屬周家。
周家一得到消息,就帶着十幾個族人,並二三十個親兵護衛來到晉國公府鬧場子。
周氏的孃家,和定國公府是堂親,屬於周家嫡支二房。同樣家大業大人口多。
周家人來到晉國公府,就是要晉國公府就周氏的死給一個說法。
國公府說周氏是服毒自盡,周氏爲什麼要服毒自盡?是不是國公府虐待了她?還是晉國公欺辱了她?
周家人擺明態度,國公府要是不給個說法,這件事情就不算完。他們就要將晉國公府鬧個天翻地覆。
這個時候顏宓並不在國公府。顏宓出門,先是去朝廷報喪,接着他還要走一趟行宮,和國公爺商量後續的事情。
貴太妃的死瞞不了多久,很快元康帝就會過問此事。元康帝的死決定了國公府的福禍,以顏宓對元康帝的瞭解,元康帝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顏宓料到了元康帝的反應,卻不知道元康帝早已經知道了此事,並且做出了具體的安排。
就在顏宓趕往行宮的時候,幾個皇宮侍衛護送着一個內侍急匆匆的趕回京城。
這位內侍帶着元康帝的旨意,要錦衣衛出面調查貴太妃被殺真相。第一嫌疑人,赫然就是周氏。
很顯然,這個時候元康帝還不知道周氏已經過世,更不知道國公府已經對外報喪。如果元康帝知道周氏已死的消息,說不定會適當的改變計劃。
不管如何,因爲貴太妃死,周氏死,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國公府這裡,周家人氣勢洶洶的來到國公府,國公府下人都不敢阻攔。
周家人在靈堂上大哭大鬧,要國公府給一個說法。
宋安然突然站起來,厲聲呵斥道:“要吵就滾出去。這裡是婆母的靈堂,是給大家祭拜用的。你們當着婆母的面大吵大鬧,可曾想過婆母在九泉之下知道了此事,會不會被你們氣活過來?你們如此不尊重過世的人,一來就指責國公府,真以爲國公府無人嗎?來人,將周家人趕出去。”
“誰敢趕我們出去。”
週二老爺一副老流氓的模樣,“我妹妹死了,我們想知道真相。你們國公府不配合就算了,竟然還敢趕我們周家人出去。我倒是要問問,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你們國公府欺人太甚。”
“對,國公府欺人太甚。今天國公府不給個說法,我們就不走了。”
“乾脆將國公府給砸了,他們不給姑太太好日子過,我們也不必同國公府客氣。”
……
周家人七嘴八舌的嚷嚷着,都是一副流氓地痞的姿態。
宋安然冷冷一笑,“剛纔誰說要砸了國公府?給我滾出來。當着本夫人的面說要砸了國公府,你們當本夫人是死人嗎?來人,將出言不遜的人都給本夫人丟出去。”
宋安然一聲令下,白一就帶着護衛們衝上來,抓着那個說要砸了國公府的傢伙,扭着對方的胳膊,就將人給押了出去。
這一幕將周家人刺激得不輕。
週二老爺大吼一聲,宋安然還以爲他要打人,結果週二老爺卻是趴在周氏的棺木上,大哭起來。
“姐姐啊,你死得好冤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啊,看看顏家人都是怎麼對待你的兄弟的。弟弟替你不值啊。你嫁到顏家幾十年,臨到最後卻死不瞑目。顏家人欺負人啊,你要是在天有靈就睜開眼睛看看吧。”
“給本少爺閉嘴!”
原本一直跪着的顏定突然爆發起來。
顏定手指着週二老爺,“滾,全都給我滾出去。誰要妨礙我在目前跟前盡孝,我就跟他拼命。別說什麼六親不認,老子從小就六親不認。”
週二老爺被嚇住。顏宓這小子,以前臉沒治好的時候就是個混人,不僅混,手段還特別的殘忍。
如今顏定臉上的傷治好了,可是顏定的脾氣依舊沒有改變。
現在他直接衝着週二老爺,他的親舅舅怒吼,叫週二老爺滾出來。週二老爺只覺着臉頰特別的疼。
顏定的混賬,讓週二老爺,讓所有周家人都面上無光。
不過週二老爺不會認慫。
週二老爺怒道:“顏定,我可是你親舅舅啊。你娘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我們替你娘討要一個公道,這難道有錯嗎?你身爲孝子,難道不該同我們站在一起,問你老子討要一個說法嗎?顏定啊,你腦子不好使,就不要再逞能了好不好?”
顏定表情猙獰,眼神瘋狂。他直接怒道:“你才腦子不好使。你給我滾出去,別以爲你是我舅舅,我就會給你三分臉面。你要是不滾出去,我就將你打出去。”
“你,你這個混賬小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大大的不孝。你不敬長輩,國公府就是這樣教你的嗎?”週二老爺氣的跳腳。
顏定冷冷一笑,“舅舅要是不滿,可以去衙門告我啊。我倒是要看看,哪個衙門會受理。”
週二老爺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他還真不能去衙門告顏定。
顏定是個混蛋,全京城的人,甚至連宮裡面的人都知道。但是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從來不和顏定計較。
即便顏定臉上的傷勢好轉了,大家也依舊維持着這個默契。這也算是對‘弱勢人羣’的一個補償吧。
反正以前,顏定就仗着自己臉上的傷勢,幹了很多混蛋事。凡是被顏定‘欺負’的人,只能自吞苦果,沒人會真的同顏定計較。
現在眼定叫週二老爺滾出靈堂,週二老爺想同顏定計較,奈何有點底氣不足啊。
週二老爺身爲舅舅,竟然會怕外甥,也是少見。
週二老爺氣的暴跳如雷,拿周氏來說事,顏定也不爲所動。
顏定就一個意思,叫週二老爺滾出去,周家人統統滾出去。誰要是影響到他,他就對睡不客氣。
見週二老爺還站着不動,顏定乾脆從護衛手裡抽出朴刀,就朝週二老爺砍去。
週二老爺嚇了一大跳,急忙躲開。同時大喊道:“顏定,你這個混賬玩意。我可是你舅舅,你連親舅舅都要砍,你有人性嗎?”
“我砍的就是你,我就是沒有人性。”
顏定因爲腿傷,所以不能習武。也就是說顏定並沒有武力值。
不過顏定仗着一腔怒火,和突然爆發出來的力量,揮舞着大刀,也將周家人嚇了個半死。
早就知道顏定混賬,可是對很多周家人來說,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混賬起來的顏定。
周家人不敢同顏定打,也不敢伸手去阻攔顏定。就怕將顏定傷着了,一會又沒完沒了。
也因爲如此,周家人不得不退出靈堂。
顏定揮舞着大刀,將周家人都趕出了靈堂。然後顏定手持大刀站立在靈堂大門口。
顏定對周家人說道:“要是想祭拜我娘,我不攔着你們。可誰要是在這裡吵架,讓我不痛快,我就讓他一輩子不痛快。”
週二老爺暴跳如雷,指着顏定大罵起來,“混賬,你就是混賬。你不孝。”
顏定冷冷一笑,說道:“我就是混賬,就是不孝,舅舅又能將我怎麼樣。”
週二老爺頓時氣了個半死,顏宓這個混賬到底是跟誰學的?還是說顏家人都跟顏定一樣不要臉。
宋安然適時的站出來,說道:“準備香蠟。要祭拜夫人的,一個個進來,別擠在一起。”
週二老爺正愁找不到出氣的對象,這個時候宋安然站出來,週二老爺頓時就對準了宋安然。
週二老爺指着宋安然,怒道:“大郎媳婦,你是長嫂,顏定如此混賬,你都不管一管?”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舅舅是長輩,連舅舅都管不了四郎,我區區一個大嫂,又如何管得了。”
頓了頓,宋安然又說道:“舅舅心疼夫人,我們都能理解。畢竟夫人的死,實在是太過突然,大家都沒有想到。可是這不是舅舅能來鬧場子的理由。
夫人剛剛瞑目,舅舅就帶着人氣勢洶洶的衝進靈堂,要什麼說法,就不怕夫人閉上的眼睛又睜開?舅舅就不怕半夜做夢夢到夫人,不怕夫人在夢裡面指責你不敬死者?”
“好一張利嘴,根本就是顛倒是非黑白。”
週二老爺指着宋安然大聲怒斥,指責宋安然胡說八道,甚至影射宋安然同周氏的死有關。
宋安然呵呵冷笑兩聲,怒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舅舅在指責顏家人之前,拜託拿出點證據來。無憑無據,張口就胡說八道,敗壞我們國公府的名聲,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牛要如何?你還想打人不成?”
週二老爺厲聲質問宋安然。
宋安然眼睛微微眯起來,冷聲說道:“既然舅舅要我打,我要是不聽舅舅的話,豈不是不孝。來人,給我狠狠地打。將這些鬧事的人,全都打出去。”
“誰敢動手!”
週二老爺一聲怒吼,頓時將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週二老爺大聲說道:“我可是國公夫人的親弟弟,誰要是敢打我,那就等同於打國公夫人。我倒是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
“我敢打!”
顏定猛地站出來,提着大刀,再一次朝週二老爺砍過去。
要不要這麼兇殘?完全不按照遊戲規則來玩,顏定你個混賬。
週二老爺想哭,攤上顏定這麼一個混賬外甥,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顏定提刀,專門追着週二老爺砍。週二老爺不能和顏定還手,只能抱頭鼠竄,渾身極其狼狽。
週二老爺心裡頭這個恨啊,顏定這個混賬。週二老爺不和顏定計較,卻不代表他不和宋安然計較。
週二老爺突然朝宋安然衝過去。
宋安然冷笑一聲,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宋安然做出緊張,害怕的表情。等到週二老爺衝過來的時候,宋安然瞬間朝背後倒下去。一副受到了驚嚇,身體承受不住,被嚇暈過去的樣子。
幸虧丫鬟們都站在宋安然的身上,及時接住了宋安然的身體,這才讓宋安然免於倒在地上的厄運。
“少夫人,少夫人?少夫人醒醒啊!”
喜秋大驚失色,驚恐不安的叫喚着。
宋安然閉目昏迷,對外界無知無覺。
喜秋驚恐之下,大哭起來。她指着週二老爺,怒道:“你嚇壞了我家少夫人。要是我家少夫人有個三長兩短,我家世子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喜秋替宋安然撂下狠話,然後就和婆子們一起,擡起宋安然離開了靈堂。
週二老爺一臉懵逼,他根本就沒有碰到宋安然,他只是想找宋安然算賬,可是一轉眼宋安然就暈了過去。
怎麼看,宋安然都不像是身體虛弱的人。身體好好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昏過去。
週二老爺大聲叫道:“她是在裝暈,她肯定是在裝暈。”
一旁的顏定也覺着宋安然是在裝暈。畢竟宋安然有一個好身體,這是國公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而且宋安然膽子其大,向來都是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宋安然可以因爲任何原因昏過去,但是絕對不會因爲被週二老爺嚇唬一下就昏過去。
不過顏定沒有拆穿宋安然,此刻,顏定很自覺的站在宋安然這一邊。
顏定指着週二老爺,怒道:“你擾了我孃的清淨不說,如今還來害我大嫂。我要和你拼命。”
顏定再次提起大刀,開始追殺週二老爺。
週二老爺一臉懵逼,好想吐血。顏定要不要這麼兇殘啊。
宋安然被擡回了遙光閣,還在繼續裝暈。等婆子們都離開,房裡只剩下幾個心腹丫鬟的時候,宋安然才醒過來。
喜秋喜極而泣,“奴婢就知道少夫人肯定沒事。”
宋安然一臉懶洋洋的靠在牀頭,對喜秋說道:“去將大夫請來。”
“少夫人的意思是要公佈消息?”
喜秋是少數幾個知道宋安然懷有身孕的人。之前她還在擔心,宋安然懷着身孕,能不能撐過十幾天的喪期。如今看來,宋安然早就做好了準備。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爲了肚子裡的孩子我不能冒險。正好週二老爺給了我機會。這個時候公佈,也算合適。”
喜秋連連點頭,說道:“奴婢現在就讓白一將霍大夫請來。等大家都知道少夫人懷了身孕,就不會有人苛責少夫人。”
宋安然點點頭,“快去吧。我歇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