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內,元康帝聽到蕭譯已經自盡的消息,愣了一下。心裡面還鬆了一口氣。
要是蕭譯沒死,元康帝還要發愁究竟該怎麼處置蕭譯。
元康帝讓人將蕭譯的屍體擡進來。然後元康帝走下臺階,親自看了眼蕭譯的遺體。
元康帝先是冷哼一聲,接着說道:“死了也好。朕就不需要爲他操心。”
蕭譯是元康帝的侄兒,元康帝動手殺蕭譯,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會背上罵名。但是讓蕭譯活着,元康帝肯定不甘心。
如今蕭譯自盡,就替元康帝解決了這個大麻煩。在元康帝眼裡,死了的蕭譯,要比活着的蕭譯更有價值。
元康帝對劉小七吩咐道:“好好安葬順郡王,不要大張旗鼓。”
“奴才遵命。”
頓了頓,劉小七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外面要是問起順郡王是怎麼死的,奴才該怎麼解釋?”
元康帝哼了一聲,問道:“蕭譯的妻兒還活着吧?”
劉小七點頭,“都還活着,已經被內衛看押起來。要怎麼處置他們,還請陛下示下。”
元康帝背對着蕭譯的屍體,冷漠地說道:“去告訴蕭譯的妻兒,如果想活命的話,就好好說話。朕不想再爲蕭譯的死操心。”
“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辦。”
元康帝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蕭譯的妻兒給蕭譯的死找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個解釋不能牽連到元康帝,更不能同明妃的死,二皇子的死有任何關聯。
總而言之,元康帝要讓世人都知道蕭譯死了,死得很正常,沒有任何陰謀。更沒有牽涉到皇室傾軋中。
劉小七揮揮手,內衛趕緊將蕭譯的屍體擡了下去。
劉小七命人收殮蕭譯的遺體,然後去見楊寶珠。
楊寶珠帶着兩個年幼的孩子,一臉絕望的坐在角落裡。
“王妃娘娘!”
劉小七面無表情地喊了一聲。
楊寶珠一臉茫然地擡起頭,看着劉小七。楊寶珠認識劉小七,知道他是元康帝身邊的心腹太監。
楊寶珠慢慢地回過神來,欠了欠身,說道:“見過劉公公。劉公公這個時候過來,難道陛下已經決定怎麼處置我們母子了嗎?是白綾,還是匕首,還是毒藥?”
劉小七哼了一聲,“王妃娘娘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覺着你們母子三人,值得陛下費心嗎?不妨告訴王妃娘娘,陛下派咱家來,是讓咱家轉告一句話給王妃娘娘。陛下說:王妃娘娘想活命的話,就要好好說話。陛下不想再爲順郡王的死操心。王妃明白了嗎?”
楊寶珠先是驚訝,接着恍然,最後喜極而泣。能活命了,終於能夠活下來了。
楊寶珠對劉小七拼命點頭,“劉公公放心,我已經明白陛下的意思。我會用心安排王爺的身後事。王爺自從公爹婆母死了後,就一直鬱結於心,時常借酒消愁。
王爺的身體,自從兩年前就已經不行了。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老天爺開眼。昨晚王爺再次借酒消愁,後來醉了過去。卻沒想到這一醉,就再也沒有醒來。
只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活在世上,王爺好狠的心啊。嗚嗚……我好後悔,沒能阻止王爺糟蹋他自己的身體,以後我們孤兒寡母的該怎麼辦啊……”
楊寶珠說到傷心處,頓時大哭起來。
劉小七暗自點頭,這位順郡王妃的演技,沒得說,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劉小七也面露哀慼之色,“王妃節哀。王爺去了,現在要緊的是操辦王爺的喪事。內務府那邊,咱家已經打過招呼。王妃有什麼需要,就讓人去內務府找人要。王妃也要保重身體,改明兒咱家再來看望王妃。”
“多謝劉公公。”
楊寶珠站起來,對劉小七行了個禮。
劉小七擺擺手,示意楊寶珠不用送。就帶着人自行離去了。
等劉小七離開後,楊寶珠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全身鬆懈下來,這才發現額頭上全是汗水。
楊寶珠擦掉額頭的汗水,心裡頭非常慶幸元康帝沒有追究蕭譯的死。
其實楊寶珠自己也不清楚蕭譯私下裡到底幹了什麼,也不知道蕭譯是怎麼死的。等她知道蕭譯死的時候,內衛已經帶走了蕭譯的屍體。
不過這不妨礙楊寶珠做出準確的判斷。肯定是蕭譯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纔會神秘的死去。蕭譯心裡頭仇恨,楊寶珠身爲妻子,自然一清二楚。
只不過平日裡楊寶珠都在裝傻,她從來不主動過問蕭譯的事情。爲的就是怕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好在,這些年的隱忍,總算換來了今日的平安無事。楊寶珠無比的慶幸當年的明智決定,沒有參與到蕭譯的事情中,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安排好了蕭譯的後事,第二天一早,行宮就對外公佈了蕭譯的死。死因是飲酒過度而死。
楊寶珠作爲未亡人出現在人前,表達了自己對蕭譯的感情還有對未來的擔心。
之後順郡王一家,以及順郡王的屍體都被安排送回了京城。
行宮這邊,狩獵繼續進行。貌似大家對順郡王蕭譯的死都沒什麼反應,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但是暗地裡,對蕭譯的死卻有不少的猜測。
寧皇后就猜測蕭譯是不是殺死二皇子的真兇?承郡王也在做同樣的猜測。因爲內衛抓捕順郡王這件事情,在行宮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有點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了。
內衛抓人,緊接着順郡王蕭譯就死了,這件事情怎麼看都透着蹊蹺。
偏偏元康帝三緘其口,不準任何人談論此事。
隨着順郡王的死,關於明妃和二皇子死因的調查也跟着終止。
所有人似乎都得了健忘症,沒有人再提起明妃和二皇子。
但是寧皇后的日子很不好過。因爲淑妃的致命一擊,元康帝對寧皇后已經厭惡到了極點。偏偏寧皇后什麼都不能做,就連解釋都不行。因爲元康帝根本就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寧皇后都快憋屈死了。
……
顏宓有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就在帳篷裡陪着宋安然。
宋安然手裡面捧着一本書,隨手翻閱了幾頁,完全看不進去。
宋安然乾脆將書本丟在一旁,問顏宓:“蕭譯死了,大郎,你不說點什麼嗎?”
顏宓笑着問道:“安然,你想知道什麼。”
宋安然哼了一聲,問道:“蕭譯究竟是怎麼死的?明妃和二皇子的死,到底是不是蕭譯做的?”
顏宓想了想,說道:“你就當所有的事情都是蕭譯做的。”
宋安然狐疑地盯着顏宓,顏宓這話很值得推敲啊。
宋安然瞬間明白過來,“你是想說,明妃同二皇子的死都是蕭譯做的?至於蕭譯的死,算是畏罪自盡?”
顏宓笑而不語。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宋安然坐直了身體,問道:“大郎,那你又做了什麼?內衛這麼快就查到蕭譯的頭上,這裡面肯定有你的功勞吧。”
顏宓抱緊了宋安然,對宋安然說道:“你就當夜黑風高的晚上,我順耳聽到了幾句私密的話,或者是看了幾個可疑的人,然後我以身爲朝廷官員的操守,順便就將線索給了需要的人。”
宋安然好笑的看着顏宓,“你做好事不留名,該讓朝廷嘉獎你。”
顏宓眼神深邃地說道:“我不需要朝廷的嘉獎,我只需要娘子的獎勵。”
宋安然笑着推開顏宓,“不要胡鬧。”
頓了頓,宋安然又說道:“說實話,我沒想到幕後兇手竟然會是蕭譯。有一陣我真的懷疑過寧皇后。無論是明妃的死,還是二皇子的死,對寧皇后都有好處。
現在你告訴我是蕭譯策劃了這一切,還真是讓人意外。不過仔細想一想,也能理解。
當年太子極有可能登上皇位,蕭譯也能搖身一變成爲太子。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大軍從草原平安歸來後發生了改變。
蕭譯從高高在上的東宮世子,變成了一個憋屈苟活的順郡王。他心裡面肯定充滿了恨意。
他想製造混亂,挑起皇子之間的仇恨,讓諸位皇子和元康帝互相懷疑,自相殘殺。所以他不僅殺了人,還製造了二皇子同明妃有染的假象。”
顏宓輕聲一笑,說道:“你說的沒錯,他就是想讓皇帝一家子自相殘殺,然後他就坐在旁邊看熱鬧。只可惜,他做事太不小心了。不過製造了二皇子和明妃有染的假象的人,並不是蕭譯,而是另有其人。這個人具體是誰,我不清楚,別人也不清楚。或許你這裡有答案。”
宋安然挑眉,盯着顏宓。然後笑着,伸出手輕輕捏了下顏宓的臉頰,說道:“大郎,你明顯是話中有話。”
顏宓親親宋安然的臉頰,笑道:“對啊,我就是話中有話。娘子可有理解我的言下之意?”
宋安然含笑不語。宋安然明白顏宓是意有所指。顏宓是在懷疑劉小七。
劉小七的真實身份,宋安然從來沒有同顏宓提起過。包括和劉小七之間的聯繫,宋安然也沒有同顏宓主動說過。
但是宋安然可以確定,顏宓對劉小七的事情心知肚明。
剛纔,顏宓話中有話,其實就是驗證了這個猜測。顏宓對宋安然和劉小七的關係,以及劉小七的來歷的確心知肚明。
宋安然同顏宓都是聰明人,兩個人自成親以來,越來越有默契。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出口,對方就已經明白。
就比如現在,顏宓一個字都沒提到劉小七,但是他的想法宋安然早已經領會。
劉小七恨永和帝,恨皇室,這是很明顯的事情。永和帝死了,不代表劉小七的仇恨就終結了。
劉小七在永和帝活着的時候,就選擇投靠元康帝,之後又留在元康帝身邊當差,固然有得高位自保的意思,不過可以肯定報仇的心思更多。
這幾年,劉小七在元康帝身邊當差,可謂是兢兢業業,凡事謹小慎微,一直沒有什麼多餘的舉動。
如果這一次製造二皇子同明妃有染的假象真的出自劉小七的安排,是不是意味着劉小七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報仇?
宋安然沒有深想下去,劉小七有他自己的選擇,宋安然無權干涉。宋安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劉小七遇到困難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
就好比宋安然遇到困難,劉小七也會伸出援助之手一樣。宋安然同劉小七之間,早已經形成了無言的默契,彼此默默關心。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或許你的猜測是對的。不過我更喜歡將所有的事情都按在蕭譯的頭上。畢竟蕭譯已經死了,由死人來背罪名最合適不過。”
顏宓輕聲一笑,說道:“你說的對。任何事情都往死人身上推,這是最明智的做法。畢竟活人還要繼續生活。”
人要繼續生活,秋狩自然也要繼續進行。
自從蕭譯一死,行宮就再也沒有發生意外死人的情況,大家的心也都隨之安定下來。
元康帝興致大好,還親自下場狩獵。
不僅如此,元康帝還親自點名顏宓,讓顏宓也下場狩獵,同所有人一爭高下。
顏宓欣然領命,他早就手癢。如今總算有機會下場,殺殺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的威風,顏宓是樂意之至。
宋安然和女眷們站在一起,看着顏宓騎着寶馬良駒,身披鎧甲,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宋安然感到特別的驕傲和自豪。
所有的男人,幾百上千個男人站在一起,顏宓是最好看的,也是身姿最挺拔的,還是武功最高的。沒有人比顏宓更有資格詮釋威風這兩個字。
威風凜凜這個詞語,就是爲顏宓量身定做的。
宋安然心潮起伏,嫁給這樣的男人,難怪全京城的女人都在羨慕她。
宋安然自得一笑,顏宓是他的。過去是,現在是,將來同樣是。顏宓這輩子是她的男人,下輩子還會是她的男人。宋安然就是這麼自信。
隨着元康帝一聲令下,萬馬奔騰,大地震動,氣勢驚人。有膽小的女眷都被嚇暈了過去。實在是因爲場面太震撼了,太驚人了。
宋安然緊握着拳頭,她多希望她也能騎馬奔騰,加入狩獵大軍。奈何她有孕在身,不能騎馬,更不能進入叢林深處狩獵。
宋安然只能無奈的嘆息的一聲,等孩子生下來,等下一次秋狩,她一定會親自騎上馬,在馬上飛奔。
男人們去狩獵,女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自找樂子。
宋安然準備回帳篷休息。走到半路上被秦娟叫住。
秦娟前兩年就嫁給了承郡王,做了承郡王妃。
這兩年秦娟養尊處優,手握王府大權,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勢,都比在秦家的時候長進了許多。
秦娟站在宋安然面前,自然要想擺出郡王妃高高在上的姿態。
結果宋安然噗嗤一聲笑出來,秦娟高高在上的姿態就不攻自破。
秦娟有些惱怒地看着宋安然,“你笑什麼?”
宋安然含笑說道:“我沒有笑話王妃,王妃千萬別誤會。”
宋安然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結果秦娟反而想多了。秦娟惱怒的瞪了眼宋安然,然後說道:“宋安然,我是代表我家王爺來見你。我家王爺不方便和你見面,她讓我當面謝謝你。改明兒,還會有謝禮送上。”
宋安然輕笑一聲,說道:“你告訴承郡王,就說他的謝意我收到了。下次辦事利索一點,別這麼拖拖拉拉的。”
秦娟狐疑地盯着宋安然,“你和我家王爺到底在做什麼?”
宋安然奇怪地看着秦娟,“承郡王讓你來道謝,沒告訴你所爲何事?”
秦娟老實的搖頭,“我家王爺什麼都沒說。”
宋安然盯着秦娟,頓時笑了起來。
宋安然說道:“我知道你很好奇。不過既然你家王爺沒告訴你,那我就更沒有責任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麼,就去問你家王爺,我不負責替人解惑。”
秦娟有些生氣,她說道:“哼,你們不說,我也能猜出來。肯定是同前陣子發生的事情有關。那什麼二皇子死了,明妃死了,當初鬧得那麼厲害。結果一轉眼,事情又無聲無息地平息下來。這其中肯定有你們的作用。”
很顯然秦娟也不是個笨蛋。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娟,說道:“你說什麼我不清楚。你想知道什麼就問你家王爺去。”
見宋安然油鹽不進,一句實話都不肯吐露,秦娟氣的跺腳。
秦娟對宋安然說道:“你不說那我就去問大表哥。我就不信大表哥也不肯告訴我。”
顏宓是秦娟的大表哥。對於秦娟想去找顏宓要答案,宋安然樂見其成。顏宓那張嘴比宋安然還毒舌,說不定能將秦娟氣死。
宋安然含笑說道:“那你快去吧。說不定顏宓真的會告訴你哦。”
宋安然沒空同秦娟多聊,話音一落,乾脆利落的走了。
宋安然回到帳篷,沒過多久,白一就帶着小廝小二來見宋安然。
宋安然見到小廝小二那一瞬間,驚了一跳。按理小廝小二應該在陽哥兒身邊伺候,他突然出現在行宮,難不成是陽哥兒出了意外?
宋安然急切地問道:“陽哥兒出了什麼事?”
小廝小二連忙說道:“少夫人放心,小公子很好,小公子並沒有出事。小的趕到行宮,是另有要緊事情稟報。”
聽到陽哥兒沒有出事,宋安然瞬間安心下來。剛纔真的嚇死她了,要是陽哥兒出事,宋安然估計不會原諒自己。
宋安然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鎮定地問小廝小二:“府中出了什麼事?是老太太讓你來的嗎?”
小廝小二躬身說道:“啓稟少夫人,貴太妃在相國寺被人殺死。貴太妃出事的時候,夫人也在相國寺。現在夫人不見了,老太太擔心貴太妃的死同夫人有關。所以老太太命小的趕緊來行宮稟報一聲。請少夫人,世子爺還有國公爺拿一個主意。”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置信。她一邊消化小廝小二帶來的消息,一邊問道:“貴太妃確定死了?”
小廝小二點頭,“啓稟少夫人,貴太妃確定死了。小的親眼看到了貴太妃的屍體。”
根據小廝小二的描述,宋安然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貴太妃在相國寺禮佛,之後在後院廂房歇息,身邊有丫鬟婆子太監伺候,按理應該是很安全的。不過兇手技高一籌,事先將廂房裡面的香料給換了,將摻了迷藥的香料放在香爐裡。
當丫鬟點燃香爐裡面的香料,迷藥發揮作用,很快就迷暈了所有人。
等廂房裡面的人都被迷暈後,兇手悄悄潛入了廂房,用一把匕首殺死了貴太妃,匕首就插在貴太妃的胸口上。
不僅如此,兇手還劃花了貴太妃的臉頰。手段極其殘忍。看得出來兇手對貴太妃懷着深刻的恨意。
小廝小二告訴宋安然,事情是昨天傍晚發生的,現在魯郡王府還沒懷疑到周氏頭上,正在調查相國寺內部。但是顏老太太不敢抱着僥倖心理。
因爲貴太妃在相國寺禮佛的時候,周氏也在相國寺禮佛。
周氏因爲顏飛飛的死,幾乎走火入魔。要說周氏不恨害死顏飛飛的貴太妃,那肯定是胡說八道。但是要說周氏究竟有多恨,誰也說不清楚。有沒有恨到要殺死貴太妃的地步,也沒人敢肯定。
畢竟顏飛飛已經死了五六年,持續五六年的恨,恨到處心積慮的殺死對方,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現在要緊的事情就是找到周氏,問清楚事情真相。如果周氏沒有殺貴太妃,那一切都好說。
如果周氏真的殺了貴太妃,國公府更應該儘快找到周氏,做好善後事情。
貴太妃是皇室成員,周氏真要殺了貴太妃,事情一旦被揭露,那後果就嚴重了。
就因爲顏老太太預料到了事情的嚴重程度,所以才急急忙忙的派小廝小二來見宋安然和顏宓以及國公爺。
宋安然聽完事情的經過,整個人都懵逼了。
宋安然心裡面同顏老太太一樣,有七成的把握確定周氏殺了貴太妃。
但是表情嚴肅,她對小廝小二說道:“我現在就去相國寺。夫人既然沒有回國公府,那她肯定還在相國寺附近。
我們必須趕在魯郡王府找到夫人之前,搶先將夫人帶回國公府。
我現在就派護衛進叢林深處找世子爺和國公爺,讓他們趕緊回來。喜春留下來,等世子爺和國公爺回來後,你將情況告訴他們。讓他們儘快趕回國公府。”
宋安然安排好一切事情,來不及收拾行李,只來得及和小周氏說了一聲,就帶着大部分的人同小廝小二一起,急匆匆的離開了行宮。
小周氏有些擔心宋安然,送走宋安然的時候,她小聲叮囑道:“事情只怕瞞不了多久,國公府要趕緊想出善後的對策。陛下一旦追究起來,說不定會趁機削弱國公府的兵權。總而言之,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宋安然點點頭,面容嚴肅地說道:“多謝太太提醒,我明白,我會做好善後的準備。”
宋安然坐上馬車,急匆匆的離開了行宮。
一路疾馳,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相國寺。
魯郡王府的人會同內務府的人,正在相國寺調查貴太妃的死亡真相。爲免引起謠言,引來世人議論,魯郡王府並沒有要求相國寺封寺。
所以宋安然一行人得以順利進入相國寺。
宋安然是以燒香祈福的理由來到相國寺。暗中則是調查周氏的行蹤。
宋安然一直小心避免同魯郡王府以及內務府的人碰面,她也沒有親自去調查周氏的行蹤。
宋安然讓人將她帶到昨日周氏休息的廂房,廂房裡面還放着一些獨屬於周氏的洗漱用具。
同時,宋安然安排白一,還有小廝小二幾個人,悄悄在相國寺內尋找周氏的下落。
宋安然坐在廂房裡,問道:“夫人不見了,夫人身邊的夏嬤嬤也不見了嗎?”
喜秋趕緊說道:“啓稟少夫人,夏嬤嬤已經被老太太看管起來。不過夏嬤嬤越不知道夫人去了哪裡。”
宋安然哼了一聲,對此很不滿。
周氏這兩三年很喜歡出門禮佛,一開始國公府還小心防備着,後來見周氏果然只是單純的禮佛,於是對周氏就越來越放心。大家都以爲周氏一心向佛,心中戾氣減少,以後會越來越好。對顏飛飛的死,她也會逐漸放下。
可是現實打了所有人一個響亮的巴掌。周氏並沒有變好,禮佛也僅僅只是一個幌子。周氏蟄伏兩三年,目的就是爲了殺了貴太妃替顏飛飛報仇。
宋安然問喜秋,“夫人平日出門禮佛,身邊都跟了哪些人?”
喜秋說道:“啓稟少夫人,夫人每次出門禮佛,身邊跟着的婆子丫鬟,足有十個人。加上隨行的護衛和粗使婆子,得有二十來號人。
不過奴婢曾聽夏嬤嬤說過,夫人禮佛的時候,從來不讓下人近身。就連在廂房裡歇息的時候,也只准夏嬤嬤一個人在身邊伺候。但是昨天傍晚,夫人藉口歇息,將夏嬤嬤也趕了出去。”
宋安然面容嚴肅,“夏嬤嬤和其他婆子丫鬟,應該都在門口伺候吧。就算沒有老老實實的守在門口,至少也應該在隔壁廂房候着。
她們那麼多人,爲何夫人離開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難道都是耳聾眼瞎嗎?”
喜秋低下頭,說道:“奴婢也不知道。”
宋安然冷哼一聲,四下打量廂房。廂房正對房門的牆壁上開了兩扇窗。宋安然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查看。然後她就在窗戶外院的溼地上看到了兩枚鞋印。還有窗臺上,也留下了半截鞋印。
或許周氏並不是從房門出去的,而是翻窗戶出去的。
宋安然當即命人,沿着後窗追過去,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下人奉命追查鞋印,結果追到花園裡,只能無功而返。因爲魯郡王府和內務府的人都在花園裡,花園裡的鞋印太多了,之前的鞋印早就被覆蓋了。
宋安然嘆了一聲,周氏究竟在哪裡?
宋安然只能等白一和小廝小二的消息。
與此同時,行宮內,顏宓和國公爺得知周氏出事,都急匆匆的結束狩獵回到行宮。
喜春將情況稟報給顏宓國公爺,兩人得知貴太妃被殺,周氏失蹤的消息也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兩人都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國公府,可是他們兩人身上都有差事。國公爺是元康帝親自點名的四大秋狩負責人之一。顏宓則負責外圍的安保工作。
他們二人都不是想離開就能離開的。
想要提前離開行宮,就得經過元康帝的同意。
元康帝要是問起爲什麼這麼着急離開行宮,他們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貴太妃死了,有可能是周氏殺死的。
國公爺同顏宓交換了一個眼神,國公爺當機立斷地說道:“大郎,你先帶着人回去,務必將你母親找到。至於行宮這裡,爲父先頂着。要是陛下問起你來,爲父會替你開脫。”
顏宓點頭,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他們兩父子,不可能同時離開。
兩父子裡面,國公爺受到的關注更多,而且國公爺身負重任,所以國公爺留下來是最明智的。
顏宓對國公爺說道:“父親,事情可能會朝最壞的方向發展,父親請儘快做好準備。等我找到母親後,我會第一時間派人給父親送消息。到時候,要不要向陛下坦白此事,還請父親仔細斟酌。”
國公爺很乾脆地說道:“如果魯郡王府沒有懷疑到你母親身上,那就不用坦白。如果魯郡王府懷疑到你母親頭上,但是沒有證據的話,同樣不用坦白。
除非魯郡王府有確實的證據,證明你母親殺了貴太妃,我們國公府才能站出來承擔責任。你明白嗎?”
顏宓對國公爺說道:“父親,有時候不需要證據,陛下也能定一個人的罪名。兒子不擔心魯郡王府,單單一個魯郡王府還翻不起風浪來。
兒子是擔心陛下知道此事後,會派內衛插手此事。到時候事情會失控到什麼程度,父親有做好準備嗎?”
國公爺仰頭一笑,“最壞的情況,無非就是陛下藉機生事,趁機奪了我們國公府的兵權。大郎,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爲父希望你能做好準備。”
顏宓點點頭,“兒子早就做好了準備。兒子先去將母親找到,父親保重。”
顏宓換裝,帶着親兵,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行宮。
宋安然在相國寺等來了顏宓
看到顏宓的時候,宋安然都有點吃驚。顏宓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點。不過看到顏宓滿身塵土,宋安然就明白過來,顏宓肯定是騎馬飛奔,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相國寺。
宋安然率先對顏宓說道:“還沒找到婆母。魯郡王府和內務府的人都在相國寺,你要當心,千萬不要和他們碰面。”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柔聲說道:“辛苦你了。你先回國公府穩定局面。尋找母親的事情交給我。無論找沒找到母親,天黑之前,我一定會回到國公府。”
宋安然重重的抱住顏宓,對顏宓說道:“你要當心。”
之後,宋安然就帶着人,悄悄的離開相國寺,坐馬車趕回國公府。
國公府內一片寧靜,似乎所有人都沒意識到國公府即將大禍臨頭。
等宋安然見了顏老太太,宋安然才明白其中的原因。原來國公府內,除顏老太太幾個少數人外,絕大部分的人還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不知道貴太妃死了,也不知道周氏有可能是兇手。更不知道周氏如果是兇手,會給國公府帶來多大的麻煩。
宋安然安坐在顏老太太的下首,“老太太,大郎還在相國寺尋找婆母的下落。孫媳婦先趕回來,看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顏老太太看到宋安然的那一刻,也鬆了一口氣。她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操心這種事情,着實有點爲難她。
顏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現在府中知道此事的人,只有老身和幾個管事。如果你婆母沒在相國寺,那她有可能是去了別的地方。
現在要緊的就是將她找出來,問清楚真相。貴太妃到底是不是她殺的。不過老身覺着,貴太妃的死,十有**就是你婆母做的。
她報了仇,她倒是痛快了。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這麼做,會害死國公府所有人。
你婆母爲了顏飛飛,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目光短淺的陰險小人。老身只恨早些年沒有看穿她的陰險用心,才造成今日的後果。”
宋安然對顏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息怒。現在說什麼都爲時過早,還是想將婆母找到。另外,得想辦法引開魯郡王府的注意力,不能讓皇室知道婆母同貴太妃的死有關。”
顏老太太嘆了一聲,“你帶着人去找吧,就是將國公府翻個底朝天也要將人找出來。至於皇室那邊,就看國公爺和大郎是什麼打算。總而言之,老身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國公府被周氏害死。”
宋安然知道顏老太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讓老太太發泄發泄對身體也有好處,所以宋安然並沒有多座勸阻。
宋安然起身告辭,先去看了陽哥兒,將陽哥兒帶回遙光閣,然後就帶着人搜查周氏的下落。
宋安然帶着人來到竹香院,周氏在竹香院住了幾十年,這裡是周氏最熟悉的地方。
宋安然派人將夏嬤嬤帶到竹香院。
宋安然端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夏嬤嬤。
宋安然語氣冰冷地說道:“夏嬤嬤,你是府中的老人,府中的規矩你最清楚。你在夫人身邊伺候,結果卻將夫人弄丟,你該知道會有什麼結果等着你。”
夏嬤嬤低着頭,說道:“奴婢不知道夫人的下落,請少夫人明鑑。”
宋安然冷哼一聲,說道:“本夫人明鑑不了。世子爺會在天黑之前回到國公府,如果到時候你還不肯開口說實話的話,本夫人只能將你交給世子爺處置。你落在我的手裡,還有活命的機會。等你落到世子爺的手裡,你只會恨自己活得太久。”
隨着宋安然話音一落,夏嬤嬤瞬間哆嗦了一下。
夏嬤嬤突然嚎哭起來,“少夫人明鑑,奴婢真的不知道夫人去了哪裡。這半年來,夫人做任何事情都瞞着奴婢。不過奴婢知道一個情況,說不定對少夫人找到夫人有所幫助。”
“說出來聽聽。”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
夏嬤嬤急切地說道:“就是二十多天前,夫人突然收到一張字條。字條從哪裡來的奴婢不知道,夫人也不肯讓奴婢過問此事。
不過奴婢出去之前,偷看了一眼字條,上面寫着‘想報仇嗎’四個大字。奴婢不敢欺瞞少夫人,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宋安然微蹙眉頭,凡是瞭解周氏的人,都知道周氏對於顏飛飛的死一隻耿耿於懷。
如果有人突然告訴周氏,有辦法幫周氏報仇,就算對方說的是謊話,周氏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報仇的大坑裡面,死也不會爬出來。
現在貴太妃死了,周氏下落不明。是本是說明,神秘人的報仇方法起到了作用。
再想一想用迷藥迷暈一屋子的人,然後周氏再悄悄潛入廂房殺了貴太妃,這個過程靠周氏一個人能辦到嗎?
如果夏嬤嬤說的是真的,那麼國公府肯定潛藏着一個包藏禍心的人。這個人不僅蠱惑了周氏,還幫着周氏殺了貴太妃。
宋安然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夏嬤嬤,“你剛纔說的事情,具體是在哪一天?”
夏嬤嬤皺眉回想,片刻之後她急切地說道:“就是,就是少夫人回侯府的那幾天。奴婢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老侯爺死的前一天。”
宋安然繼續問道:“還有別的線索嗎?最近這段時間,夫人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
夏嬤嬤急忙說道:“當然有異常,自從夫人收到那張字條後,就再也不讓任何人近身伺候。”
宋安然微蹙眉頭,正要繼續追問。
恰在此時,白一從外面走進來,對宋安然說道:“少夫人,奴婢找到了夫人,就在小佛堂。不過夫人已經死了,被人殺死在小佛堂後面的密室裡。”
周氏竟然死了?被人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