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張百仁揹負雙手立於遠處的一座小山頭,看着不斷逃去的各傢俬兵,手指緩緩敲擊着七星劍。
“各位將軍也不是傻子,大家都察覺到了眼下情況不妙,但偏偏於仲文這廝居然還繼續追擊,也不知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袁天罡搖頭晃腦。
張百仁默然,過了一會才道:“或許不是腦子進水,而是他已經投靠了高麗。”
“都督可是想要去截殺那些門閥世家的私兵?”袁天罡見到張百仁手指敲擊着案几,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張百仁敲擊着劍柄的手指一頓,仰望天空中的明月,眼中露出一抹殺機。
“月色太美,不適合殺人!能逃出一些,不管門閥世家也好,還是普通士卒也罷,都是我漢家兒郎,總能保持一線生機”袁天罡勸了一句。
張百仁手指一頓,輕輕一嘆:“誰都知道前面是陷阱,但大家卻拿不出證據,無法阻止於仲文的行軍。”
“都督可以出手誅殺於仲文”袁天罡試探道。
張百仁搖搖頭:“罷了!你也說過,都是命數!”
第二日
於仲文領兵繼續前進,到達薩水,距離平壤城三十里。
三十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此時大軍安營紮寨,此時乙支文德再次派遣使者到來請降。
平壤城內
乙支文德看着沙盤:“隋朝大軍距離此地不足三十里,若此時偷襲,對方狗急跳牆決一死戰,平壤城必然失守。倒不如想個法子將其打發回去,這一來一去對方大軍疲憊,便是我等的機會。”
“若旋師者,當奉高元朝行在所”
張百仁看着手中密報,這是當時高麗使者說出的話。意思是說你等若凱旋班師回朝,我等當奉上高麗,願爲大隋附庸。
此時衆位大將匯聚一處,宇文述道:“士卒長途跋涉,糧草不濟,不可復戰。而且平壤城艱險頑固,難以攻打,倒不如就此返回。”
確實如此,這麼長時間征戰,大家收足了好處,戰果也足以與楊廣交差。
平壤艱險,易守難攻,沒有月餘休想拿下。前些日子大軍暗夜裡拋棄糧食,衆位大將不是不知,而是無法阻止。若引起譁變,麻煩更大。
現在的結果是大軍糧食根本就不夠吃了,若不能班師迴旋,只怕不等開戰衆人便要先被餓死。
如今使者來此,正好見好就收,直接班師回朝,面見天子請功。
“都督以爲如何?”瞧着朝廷大軍離開平壤地帶,袁天罡開口。
“唉,不忍再看!”
說完話後張百仁轉身便走,不在多看。
大隋疲憊之師,而且糧草不足,手足發軟如何與養精蓄銳的高麗爭鬥?
至於說爲何張百仁不出手,以袖裡乾坤運送糧食,除了張百仁外,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袁天罡也很好奇,一雙眼睛看着張百仁:“都督何不出手,必然可以逆轉乾坤?”
“我出手,於仲文未必會領我人情!當今天子勝券在握,又有斛斯政輔佐,我又何必插手,免得到時將所有責任因果都推到我身上”張百仁面帶冷笑。
袁天罡撇撇嘴,到底年輕氣盛,心中對楊廣與斛斯政不滿,卻不顧大局。
張百仁的想法外人當然不得而知,好歹也經過二十一世紀薰陶過,歷練紅塵陽神見性的真人,自然不會那麼無聊。
善因善果,惡因惡果。
這其中牽扯到因果二字,張百仁立身事外,何必給自己找麻煩沾染上因果。
其實張百仁也很想知道楊廣的底牌到底是什麼,他越發感覺事情不在自己控制之中,倒要試探一番楊廣的底線。
至於說這無數士兵,張百仁感應着天地間的殺機,誅仙四劍不斷吸納天地間的力量。身形逐漸消失在了天地間,留在袁天罡沉思不語。
不可否認,東征之前張百仁心中還想着挽救大局,出謀劃策,救大軍於水火之中,但自從踏入遼東之後,張百仁發現自己看不清局勢了。
確實是看不清局勢了,楊廣任用斛斯政,任憑斛斯政亂折騰,張百仁不知道楊廣到底想要幹什麼。
此時的高麗戰場便是一灘渾水,楊廣、門閥世家、高麗不斷博弈,各有目的,張百仁看不出大隋百萬大軍敗亡對於楊廣的好處,但偏偏楊廣任由斛斯政胡亂折騰,張百仁也是無可奈何。
門閥世家暗中將精銳撤離戰場,顯然也已經發覺到了不妙。
看不清局勢,不知各方博弈的手段,張百仁當然不肯輕易入局。
卻說朝廷大軍迴轉到一半,高麗大軍自後方追擊其後軍。
秋
七月
壬寅
左屯衛將軍辛世雄戰死。
堂堂一位大將戰死,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情。再加上疲憊之師,飢寒轆轤,各路大軍瞬間崩潰,就算是各位大將也無法禁止。
人的力量是無窮的,大軍的速度如何都及不上一個人逃命的速度。縱使是高麗佔據着地利,大隋將士一日一夜至鴨綠江,行四百五十里。
說出來可能令人不敢置信,但絕境下人的力量就是這麼大,這是史書記載,並非作者編篡。
好在朝廷這邊反映到也快,王仁恭乃是王家之人,早就接到門閥世家暗中情報,及早殿後擊退了高麗大軍。
來護兒等聽聞宇文述等人戰敗,立即引兵迴轉,諸軍唯衛文升一軍獨全。
從最初九軍度遼水,總計三十萬五千人,待到敗退於遼東城,只剩下兩千七百人。資儲器械鉅萬計,失亡蕩盡。
張百仁慢悠悠的跟在大軍後面,所有丟掉的物資盡數被張百仁袖裡乾坤收起。
瞧着猶若喪家之犬的大隋士兵,張百仁輕輕搖了搖頭,默然道:“這件事怕沒那麼簡單,三十萬大軍死傷殆盡,莫非其中有什麼岔子?”
想到之前衆位大將匯聚一處欲要兵諫,張百仁突然心中一動:“楊廣莫非早就有所預料?不然縱使是斛斯政蠱惑,也不可能聽不進我的言語。爲何非要這三十萬大軍死傷殆盡?這三十萬大軍到底有什麼隱秘?楊廣與九路將軍到底有什麼恩怨糾葛?”
張百仁心中沉思,他看不透,所以一直不敢貿然出手,只是看着那三十萬將士化作了誅仙四劍的養料。
三十萬大軍,足以將誅仙四劍推動更進一步。
大軍返回
張百仁收了劍匣,揹負於後背,先一步來到了大營。
此時大營氣氛緊張,張百仁也不去拜見楊廣,只是思索着此次征討之事。
“疑點重重!”張百仁點着案几:“於仲文、劉士龍到底扮演着什麼角色?”
抗旨不尊乃死罪,於仲文豈敢因爲劉士龍幾句話,便違抗聖旨放走了乙支文德?
還有氣勢咄咄逼人的斛斯政、衆位大將軍,這其中的博弈未免太複雜。來護兒與張瑾乃楊廣的心腹,如何會參與兵諫?
第二日,敗軍迴轉。
羣臣早朝,張百仁立於朝堂中,雙目緊閉眼觀鼻鼻觀心,猶若一截木頭,默然不語。
楊廣大怒,瞧着下方跪倒的衆位大將軍,怒聲呵斥:“三十萬大軍征討區區高麗,爾等居然戰敗,又有何顏面見朕?”
“末將知罪!”各位大將紛紛跪倒在地。
“既然知罪,不可不罰!一將無能累死千軍,你等無能害得我大隋三十萬兒郎戰死沙場,今日朕若不罰爾等,只怕天下百姓不服!”楊廣眼中閃爍着冷光:“來人,給我將這幾個敗軍之將上了枷鎖,到要看爾等有何顏面面對鄉親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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