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太爺也很吃驚。
“文初不去?”他問葉俊,“是身體不好嗎?”
葉俊搖頭:“她避回雲頂山了。上次在將軍府赴宴,最後就鬧得不愉快,這次她要去,二小姐還在,很難會鬧出什麼事。”
“她會怕?”葉老太爺皺眉,嘀咕道:“我怎麼覺得,她在騙我錢?”
上次騙他三千兩買衣服穿,最後買的都什麼玩意?
這次直接消失了,給她買衣服首飾的錢她直接吞了。
葉俊訕訕然。
“不過茉莉奶奶和聞大夫去。”葉俊有點心虛,和他爹撒謊,“也是熱鬧的,對吧?”
葉老太爺決定,等葉文初回來再收拾她,要是她沒有花錢買東西,他就把錢要回來。
葉府全家一起,葉老太爺盯葉月畫:“去了就乖點,看誰不順眼,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得過!”
四丫頭不在,打起來都沒人幫襯。
葉月畫和郭氏前不久剛和肖太太母女打架了,今天晚上去了,肯定會遇到。
不提前拎耳朵,保不齊見面又鬧起來。
“說起來,老四怎麼回山裡了,這麼大的場面,她不去不應該啊。”葉月畫還打算今晚,和葉文初一起好好出風頭。
讓全從化的人看看,葉氏的小姐多厲害。
“少說點,走了。”郭氏推了女兒一把。
這邊,葉俊和聞玉、茉莉奶奶以及八角四個人來了。聞玉還好,大家經常見,但茉莉奶奶還是上次葉滿意生病,見過兩回。
“奶奶好。”大家都上來行禮,葉鬆和葉濤也抱拳施禮,葉文初着點頭,和葉老太爺微微頷首,“老太爺好。”
葉老太爺第一次見到茉莉奶奶,老太太說是六十了,但精神頭很不錯,腰桿子也挺。
因爲是大夫,所以更會保養一些?
他挺了挺腰,正色道:“奶奶好。往常聽四丫頭說您喜歡獨處,我們就不敢去打擾您,也不知道對您可有怠慢之處?”
“不會。葉氏從上到下都是極好的人,待我也是很好的,斷沒有怠慢。”葉文初說着,頭皮直麻,只怕她脫下這頂假髮的那天,就是她的“死期”了。
“你做什麼念阿彌陀佛?”葉月畫看着八角,“奇奇怪怪的,你懺悔什麼?”
八角呵呵一笑,道:“我求佛祖保佑我家小姐順順利利。”
“你小小年紀還信佛,真是人不可貌相。”葉月畫道。
二小姐真不會說話,八角心裡翻白眼,扶着葉文初上轎子。
葉老太爺和房忠道:“你看到沒有,六十歲的老太太健步如飛。”
“是!您和她同歲,看上去比您年輕不少。”房忠道,“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沒有保養的妙法,也好教您強身健體。”
葉老太爺很心動,他最近兩個月開始惜命了。
“等晚些時候約個時間,請教一番。”葉老太爺道。
房忠決定一起學習,他年紀也不小了,看背影也比茉莉奶奶老很多。
葉文初放下轎簾也鬆了口氣。
還是和祖父碰着了,她懷疑對方很快會來和她諮詢保養秘方。
她得想個法子。
陳王府遠了不少,坐在城北,在從化城中的正中間。
在建造的地勢和格局上,有點像皇宮和京城的感覺。
王府大門開着,張燈結綵喜氣洋洋,葉文初下轎子時,就碰到了正下轎子的肖琳琅,對方沒找到四小姐,衝着葉月畫白了一眼。
葉月畫一叉腰擺氣勢,就被郭氏拍了一下,怒道:“你祖父叮囑你的,今天晚上不許打架。”
“知道了。”葉月畫不服氣,指着肖琳琅,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肖琳琅也回敬了她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一行人進了王府,自有小廝引着進門,葉文初打量着一路,八角道:“奶奶,王府比咱們府還大。”
“笨,就算我們有錢比王府豪華,也不能僭越。”葉文初道。
八角點頭,指着前面:“看到沈先生和魯大人了。”
“老太爺……”沈翼和葉家衆人各打了招呼,便到葉文初這裡來,葉文初道,“小川見到陳王了嗎?”
沈翼搖頭:“我們也剛到。”
“聞大夫的輪椅可還方便?”沈翼問聞玉,聞玉回道,“進門轎子沒停,王府很細心。”
王府特意留了小廝在門口等聞玉,引着他的轎子進門,他也沒有推辭,進內院後才下的轎子換成輪椅的。
各方面都很周到。
“各位,這邊請。”王府小廝又上前來,引着大家去花廳。
魯志傑和葉老太爺久未見面,聊魯志傑的傷勢。
葉鬆和劉氏走慢了幾步,他叮囑道:“不管她在王府多受寵,你也不必跟着她上趕着去巴結,但也不用冷臉對着,尋常對待就行了。”
“切記,一會兒要是有人因爲你是縣主的母親而捧着你,你得清醒點。”
“老爺,這話您今天說了很多遍了。”劉氏剛說完,對面素娟來了,“大太太,縣主請您去隨奴婢去,先拜見王妃。”
劉氏看葉鬆,那邊葉老太爺也回頭來看劉氏。
“去、去嗎?”劉氏問葉老太爺。
“謹言慎行。”葉老太爺道。
劉氏應是,立刻跟着素娟後頭走,一路過去,好些認識的夫人小姐,都羨慕地看着她。
劉氏不露聲色,但心裡還是有一點一雪前恥的感覺。
畢竟葉月棋前幾天才丟臉的。
“太太,縣主讓我告訴您,像往常那樣就行了,不必緊張。”素娟挽着劉氏,穿着王府婢女的裙子,頗有些氣質。
劉氏發現她的變化,心裡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擔憂,將來要是陳王府真的不行了,葉月棋何去何從呢?
但這些事已脫離她的控制,她只能自己胡思亂想。
進到正院內,陳王妃正在梳妝,婆子丫頭正伺候着,葉月棋則坐在圓凳上,陪着在說話,看見劉氏進來,笑着道:“我娘來了。”
“快請進來。”
劉氏給陳王妃施禮,不由細細打量陳王妃身上的衣着首飾。衣服是去年的料子,首飾裡,有一枚綠寶石鳳頭簪十多年前戴過一次,好在款式不過時,保養的好沒見過的只當是新做的。
其他的諸如手鐲戒子之類的,還是尋常的宮中花樣和品相。
她覺得奇怪,今天是陳王妃壽辰,爲何她穿戴都不是今年新品呢?是因爲窮嗎?
不過,陳王妃容貌極富態,圓臉高鼻眼睛很亮,點了紅脣後像個三十左右的少婦,看上去非常心善和氣。
“前幾天就想讓廣寧請你來府中走動,但廣寧攔着,說今兒你就來。”陳王妃讓劉氏坐葉月棋的位置,“近日過的可好?”
劉氏笑着道:“託您的福,一切都好。”
“那就好。我和王爺最想見的,就是大家安心,開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劉氏應是,心道陳王妃果然大氣,劉兆平死了他們夫妻雖不高興,可爲了百姓也也就算了。
都是爲大局着想。
“娘娘心懷天下,一心爲民。”劉氏道。
“你們孃兒倆都是能說會道的,偏生還都老實,這樣的好品行,可不多見了。”
劉氏笑着說您謬讚了。
“等我一下,再整理一下就走了。”陳王妃又掃了一點眉,和劉氏以及葉月棋一起,往花廳去。
今天來的人比五月那次劉兆平宴客時還要多。
當時將軍府只宴請商戶,陳王府今天還宴請了許多府內官員。
廣南東路是封地,所以陳王也設了內廷,有各種官員,按百姓的話來說,便是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花廳中,縱排擺着很多椅子。
前面是官員以及家眷,魯志傑也坐在第一排末位,沈翼在他邊上設了個圓凳,魯志傑坐立不安,問道:“要不,讓您坐。”
“我倒想坐主位,你這把小椅子與我有什麼區別?”
魯志傑汗顏,擦了一把汗。
“斜對面的是廣州知府徐大人?”
魯志傑點頭:“您沒見過?”
“看過畫像,沒細看過人。”沈翼道,“但見過他女兒。”
魯志傑一愣:“怎麼見的?”
“四小姐調戲了人家。”沈翼低聲道。
魯志傑噗嗤笑出了聲:“四小姐有時候淘氣的很。”又道,“今兒沒來,是不是怕像上次那樣,又被小姑娘們挑釁?”
“我也如此猜測,她沒有告訴我。”沈翼說着,往八角那邊掃了一眼,茉莉奶奶在喝茶,葉月畫正和坐在她後面的幾位小姐鬥眼力。
葉文初作爲長輩局外人,輕輕鬆鬆嗑瓜子,不急不慢細細打量着,在場的每個人,最後落在陳王身上。
陳王正在和一位州府的高官說話,一口正經京城官腔,字正腔圓很親和。
花廳裡響着嗡嗡的說話聲,就在這時,內侍唱報起來:“王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