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猶如炸雷一樣,將所有人都給驚醒了。
這樣大清早的整頓市容市貌對拾荒者們來說也算是家常便飯了,誰知道上面哪位領導跑來視察,雖然垃圾山和這些拾荒者們跟那些領導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但是那些阿貓阿狗的官員們卻很擔心那些拾荒者們很“偶然”的衝進了領導視察的地方。
這一點都不奇怪,因爲這些拾荒者裡面,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從周邊縣市來上訪的。江北市作爲省會城市,有這樣的人毫不奇怪。
所以每次領導要來視察的時候,收容所的工作人員便會將這些拾荒者們一鍋燴了,當然,去收容所呆幾天也不是壞事,雖然失去了起碼的自由,但是這幾天總會管吃管喝的。
只不過在凌晨時分就來清場,實在是讓人覺得古怪。
垃圾場來了三輛車,七八個人。他們穿着制服,冷冷的將垃圾場周圍給包圍起來。只有一個瘦高個和矮胖子兩人趾高氣昂的穿着制服,朝垃圾場這邊走來。
拾荒者們對此是司空見慣了,而且天還沒亮就被吵起來實在是讓人有點窩心,但是最主要的是,那些真正的拾荒者被抓緊收容所也就罷了,可是那些準備上訪的人,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就會想方設法的避開收容所,去告狀。
於是垃圾山周圍就混亂了起來。
由瘦高個和矮胖子指揮,那些冷冰冰的,一句話也不說的工作人員們四處抓人,抓到了就隨手往車裡一塞。那些年邁的老傢伙怎麼能是這些身強力壯的漢子的對手幾分鐘不到,在一陣哭喊之中,便將大部分人都給扔進了車裡。
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藏在垃圾山後面的神經質老頭,另一個就是剛剛回來的阿諾。
神經質的老頭雖然神經有點問題,但是卻機靈的很,事先藏起來,就連瘦高個和矮胖子都沒辦法找到。而阿諾老頭沒被當場抓起來,則是因爲他氣場太過強大,竟然沒人敢對他動手。
只不過當所有人都被抓進了車裡之後,瘦高個和矮胖子纔將注意力放在了阿諾的身上。
瘦高個和矮胖子一揮手,六個穿着制服的男子站在了阿諾的面前,阿諾皺皺眉頭,不滿的道:“老頭在這住了幾十年了,還從來都沒人敢把我抓進收容所”
這話說的是事實,因爲不管阿諾跟何中華關係怎樣,名義上來說,他仍然是省廳一把手的岳父,也是何紹的外公。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收容所的人卻很清楚,所以幾十年了,阿諾老頭住在這,還真的沒人來敢對他動手。
但是這次的清場很奇怪,因爲這些工作人員除了瘦高個和矮胖子兩人之外,剩下的人都是一句話不說,腦袋上的帽子耷拉下來,將臉龐都給掩蓋住了。
最主要的是,這些人的動作,似乎總是有一種僵硬的感覺。
於是阿諾老頭起了疑心,將半截腰刀都拿在了手中,以防不測。
神經質老頭說到這的時候,雙眼再次閃過一抹恐懼的目光,他說道:“那些人,他們是妖怪他們不是人”
阿諾老頭很能打,雖然是年近七十了,但是身體硬朗的不成樣子,半截腰刀在手,等閒五六個漢子都沒辦法近身。
面對這等彪悍的老頭,矮胖子和瘦高個自然不肯親自動手,於是他們讓那些穿着制服的收容所工作人員來動手。
而見到這些工作人員動手的神經質老頭,纔會驚恐的大叫,認爲這些人是妖怪。
事實上他們的確不是人,這是用死人的屍體煉製成的一種活屍,在屍體裡面種上鬼羅剎的魂魄,就可以操控這具身體隨意在晚上行走。
這種東西有點類似於控屍術,而且被操控的屍體,往往會有驚人的力氣和動作。
阿諾老頭的腰刀不是普通東西,自然能砍中隱藏在屍體裡的魂魄。他幾刀下去,將這些人劈的東倒西歪,甚至還有一個人當場被劈下了腦袋。
但是被砍下腦袋的傢伙不但沒有倒下,反而向前疾走了幾步,追上了正在地上咕嚕嚕亂滾的腦袋,然後又放在了脖子上。
這一幕恰好讓神經質的老頭看到了,他嚇得大叫一聲:“妖怪”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矮胖子和瘦高個想追,但是轉念一想,那老頭瘋瘋癲癲的,跑了就跑了,反正他說出去的話也沒人會信。
所以矮胖子和瘦高個兩人才在這裡把阿諾老頭給強行塞進了一輛麪包車,跟十幾個抓來的拾荒者擠在一塊,趁着天還沒亮,匆匆朝遠處行駛過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何紹和羅亞都很認真,因爲從神經質老頭的嘴裡,他們已經得到了一個很明確的消息。
明天沒有領導來視察,就算是真有領導來視察,也絕對不會波及到這種地處偏僻的垃圾山。所以只有一個結論,那羣收容所的人是冒充的,那個瘦高個和矮胖子,是跟隨李寧川一起作案的汪洋大盜。他們手下那羣一言不發,冷冰冰的,動作僵硬的工作人員,十有是用某種邪惡術法控制的人,甚至乾脆就是用屍體煉製成的。
所以他們才只能在凌晨時分天還沒亮的時候動手去收容所抓人,因此這個神經質的老頭,纔會說他們是妖怪,那柄斷掉的腰刀纔會被人郵寄過來,用以威脅羅亞。
神經質的老頭說到這後,真相已經呼之欲出,李寧川昨天晚上逃走之後,就定下了這個計劃,他選擇對阿諾動手,有可能是因爲阿諾曾經去過李自成的陵墓,也有可能是因爲無法用何紹的生死來威脅自己,所以纔對阿諾出手。
那柄折斷的腰刀寄了過來,就能說明一切。
何紹臉色陰沉的可怕,但是仍然保持住了理智。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羅亞:“如果真是這樣,他只需要帶走外公就行了,爲什麼還要帶走這裡所有的拾荒者”
羅亞苦笑一聲,回答了何紹的問題。
“因爲他們需要魂魄這些拾荒者無父無母,無兒無女,有些人甚至連戶籍都沒有,是最好的劫掠人選,因爲他們就算失蹤了,也不會有人去刻意調查的,誰會去在乎拾荒者的命運呢”
何紹雙眼驟然變得凌厲起來,他拿出手機,撥打了段塵的電話。
這種冒充收容所綁架拾荒者的案子並不罕見,有些販賣器官的團伙就曾經做過,這種案子對段塵來說駕輕就熟,刑警大隊就曾經破獲過類似案子。
二十分鐘後,風風火火的段塵就帶着手下幹警匆匆趕到了垃圾山,聽到何紹的描述之後,段塵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當然,何紹只是將這裡發生的案件簡單描述了一下,對李寧川和任何涉及到特案處機密的事情都避而不談。縱然如此,冒充收容所擄掠拾荒者仍然是震驚整個江北市的大案,這種案件絕對會落在刑警大隊的身上。
訓練有素的刑警們很快就散佈在垃圾場內尋找線索,只有段塵別有深意的看了何紹一眼。
“老何,這是什麼情況”他眉毛微微揚起,道:“我從警以來,接過無數的案子,有的爲了錢財綁架財團小姐,有的爲了商業機密,擄走了商場梟雄,當然,也見過爲了仇殺綁架小孩的傢伙。但是我很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要冒充收容所的人,擄走十幾個拾荒者難道是器官買賣”
還沒等羅亞兩人說話,他先自顧自的否定道:“不可能是器官買賣,江北市最近發生的案子我都有所瞭解,做器官買賣的那羣傢伙,去年就被繩之以法了,所以”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一份很確定的口氣道:“這是瘦高個和矮胖子乾的”
段塵不愧是段塵,線索尚未收集起來,就憑藉過人的直覺和對之前案件的瞭解猜了個七七八八。
羅亞暗暗讚歎,段塵這個傢伙,的確天生就是幹刑警的料。
何紹看了段塵一眼,道:“的確是他們兩個,那老人家是目擊者,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問他。”
神經質的老頭早就被刑警們的到來嚇的哆哆嗦嗦,藏在垃圾山後面探頭探腦,不敢過來。段塵吩咐身邊一個比較面善的刑警,道:“去把那老人家帶來,唔,他應該很膽小,別嚇着了他。”
又一個刑警匆匆走了過來,道:“頭,現場初步有了結論,犯罪分子有八個人,三輛車。其中兩輛是長安麪包車,另外一輛是黑色的帕薩特。被擄走的拾荒者有十七個,其中十三位老人,兩個殘疾的中年人,還有兩位女性,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應該是誘拐。”
段塵問:“時間呢”
那刑警飛快的回答:“案發時間是凌晨四點左右,已經有人去交通部門調取這段時間的交通攝像了,如果發現可疑車輛,我們會第一時間進行跟蹤。”
這就是有刑警大隊支持的好處了,特案處雖然是處級單位,但是無論是在資源調動還是人員佈置和協調上,根本就無法跟刑警大隊相比。
去交警大隊調查監控的刑警很快就傳來了消息,但是結果卻讓衆人很失望,凌晨四點多鐘,交警大隊的監控設備忽然起火,所有的監控錄像都毀於一旦。此時的交警大隊正在忙的焦頭爛額,想要恢復數據,起碼得三天後才能做到了。
衆人面面相覷,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交警大隊的監控部門發生火災這到底是意外,還是有心人操作的結果早不起火,晚不起火,怎麼偏偏在這個時間段發生了火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