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靜止了一瞬,下一刻一股無可匹敵的氣勢從李斯年身上猛然爆開,兩頭槍槍此道李斯年皮膚三寸之處就再也無法貼近半分,一股柔和卻不容置疑的力量將血色槍頭牢牢固住。??
“什麼?!”
許羣驚訝無比,他沒想到李斯年竟然能瞬間顯現出如此強大的實力,僅憑氣勢就讓他的槍尖不得存進。正當他準備回槍蓄力再次猛攻時,卻見李斯年持劍的右手微微一顫緩緩地擡了起來。
軟劍在李斯年的手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形高舉頭頂,原本雪亮的劍身此時竟然清澈透明,彷彿鑄就劍身的不是金屬而是水晶,甚至連水晶也不準確。看着清澈透明的劍身上偶爾蕩起的漣漪和波光,許羣越看越覺着它更像是......
水?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下一刻軟劍上蕩起的濃烈水氣頓時證實了他的猜測。他不知道李斯年是怎麼讓一把精鐵祭煉成的軟劍變作柔水的,他只知道這濃重的水氣讓他露在外面的皮膚有些刺痛,本能的直覺讓他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混蛋!”
許羣毫不猶豫的閃身後撤,修士的直覺本能很多時候都比理智的思考來的快而準確。就在他身形方動還未退出幾尺的時候,涌向李斯年的靈氣洪流突然消失,李斯年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不健康的嫣紅,氣勢凝聚到了頂點的他渾身一顫,舉劍的右手驟然落下。
軟劍在李斯年的控制下下落的度並不快,甚至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可是正對軟劍的許羣卻滿臉驚駭,那柄正在下落的美麗軟劍給他的感覺如同怒海狂濤一般,讓他恍惚中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在寂靜雪原的寒獄死地,而是在遠離大6的無盡之海中苦苦掙扎。
“該死!這是什麼鬼劍法!”
許羣慌了。
開展以來他雖然屢次吃驚,但驚慌之感這還是第一次升起。就如同李斯年喃喃自語的口訣一般,整個人界的江河湖海彷彿都被李斯年給召集了過來納於一劍之中,軟劍下落開始許羣的耳邊就已經隱隱響起怒濤狂涌的嘶吼,等到軟劍平舉直指向他的時候,水氣瀰漫的龐大劍氣轟然襲來。
身處風口浪尖,許羣的眼前再也看不到半點血霧的腥紅,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湛藍。湛藍也不是全然一色,而是有深有淺明暗不一。深處之藍近乎墨,淺處之藍淡若青,許羣從來沒有去過深海,但他冥冥中就是知道這幅奇幻的美景就是屬於深海之中獨有。這景色讓他如癡如醉,他茫然四顧,心裡瘋的想要探究一下這夢幻般的瑰麗色彩中到底有什麼奧秘。
如果能永遠沉浸在這裡,那該多好啊!
這種想法在許羣心中一經滋生便一不可收拾,宛如蛛絲一般牢牢地黏住了他的每一份心神,並且一層層的裹上去要讓他的心神徹底沉淪。眼見許羣眼中的清明之色越來越淡,這時一道血氣突然出現,狂躁的殺意冷水潑身一般激的他整個人一個激靈,眼神一顫,他終於重新清醒了過來。
“該死,竟然還能惑人心智!”
許羣心中大駭,連他都不知不覺中差點着道,李斯年這劍法簡直太詭異了。
清醒過來的他第一眼就看見已經離自己不足丈許的龐大劍氣,劍氣匹練凝實無比如有實質,劈開了沿途的血霧驅走了一路的空氣,怒濤的轟鳴裹挾着刺耳的破風聲迫人心神。
方纔的恍惚已經錯過了最後的躲避時間,許羣無奈只能正面相迎。強行凝定心神,他在身上連拍數下,瘋狂運轉的丹田讓急流動的法力扯得他渾身經脈劇痛,同樣也讓他的身體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扯力,血霧被扯成一條條腥紅的洪流順着他身上各處穴道洶涌而入,數十丈內的血霧頃刻間便被他吞噬一空。
雙掌合十用力一對,數十道印決瞬間打出,看着已經近在咫尺的劍氣匹練,許羣的嘴角露出瘋狂的獰笑。
“《飲血魔功》——血魔法身,現!”
轟!
湛藍的劍氣和血氣滿身的許羣悍然相撞,爆響聲推擠着空氣泛着層層漣漪向着周圍擴散開去。一些修爲不足的圍觀者第一時間就被爆響聲震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而他們旁邊的同門親友則一把拉住他們,紛紛臉色狂變的往後疾撤。
郝宏偉和許千春臉色大變,不約而同的停手向外猛撤,其他有高手護道的宗族子弟則被臉色難看的護道者在身前佈下種種秘法保護起來,一個個躲在防護法術後面滿臉驚悚的看着爆炸的中心。
此刻之前,任誰都沒想到名不見經傳的李斯年竟然會有這種手段,要說他是哪家的客卿門徒那還好說,偏偏這傢伙就是個散修。想想家中長輩們時常唸叨的“鄉村野裡有高人”,以前他們還對這句俚語微微一笑不怎麼放在心上,可是今天過後他們若是在遇着看似好欺負的散修,該怎麼做他們也得好好三思一番了。
欺負歸欺負,但是一定得先打聽清楚,千萬不能惹到李斯年這種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相比於他們能躲能閃的,李初一就可憐多了。周圍滿滿當當的都是道符,處在關鍵時刻的李初一連神都不敢分,哪裡還能躲?
好在丹陽子留下的那副畫卷被他餵養的不錯,眼見自己這個食主遇到危險不能脫身,畫卷不請自動飛射到李初一身前,畫軸滾動卷面展開,墨跡流轉間畫像上中年文士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動掐出了一個印決,一道道烈火從畫面上猛然竄出,在第一波音浪波及前化作了一堵火焰帷幕將李初一牢牢地擋在了後面。
音浪混雜着水氣和血氣迎面撲來,火焰帷幕與之相交後頓時出了“嗤嗤”作響聲,水氣和血氣被炙熱的高溫蒸的一乾二淨,音浪激起勁風雖然猛烈,但只是餘波的它們只讓火焰帷幕劇烈的波涌了一會兒便消散一空。
餘波只維持了短短几息便消散一空,在它消失的瞬間火焰帷幕也跟着驟然消失,畫像上中年文士的手也重新放開做自然虛握狀隨意的負在身後。紙張斂動順着畫軸重新捲起,在李初一面前顫了顫後便重新飛到李初一背上沉寂下來。
李初一不知道這畫卷今天吃錯什麼東西了竟然打善心,不過它能主動護主李初一還是很開心的,要知道剛纔那一刻他都想直接放棄把這未完成的法術隨手一扔掉頭就跑呢。畫卷抖的那幾下李初一知道是在邀功,換做以前他肯定要腹誹一番,可是看在今天它這麼懂事的份兒上李初一決定事後一定好好彌補他。
何況剛纔的一幕他都看見了,畫卷看似威風凜凜擋的輕而易舉,可是重新收攏後那微微泛黃的紙面以及靈光暗淡的卷軸都讓他知道剛纔那一下對它的消耗其實相當劇烈。雖說這畫卷平時吃得最多幹的最少,可是富裕的情況下李初一可不想餓着它,關鍵時刻能來這麼一下也算不錯了。
餘波散盡,場中漸漸重新清明。衆人舉目望去,只見李斯年和許羣已經分開了,兩人遙遙相對,均是衣衫襤褸。
李斯年面無血色,外面的寬袍幾乎碎了個乾淨,只剩下幾縷布條掛在身上,裡面除了那件李初一都覺着眼饞的軟甲完好無損外其他的也是破爛不堪,連靴子都少了一隻,另一隻也只剩個鞋筒,鞋底已經不見了。鮮血順着他的毛孔不斷地向外滲出,他整個人都成了一個血人,除了蒼白的臉蛋還算乾淨,其他地方滿是血跡。
往他的身側看去,李斯年持劍的右手無力的垂在身側,胳膊上佈滿了一道道血紫色的痕跡,那是暴突出來的血管和青筋。手中的軟劍只剩下了一個劍柄,劍身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是蓄勢中被招引的靈氣給湮滅了,還是在那道湛藍的劍氣中碎裂了。
他對面,許羣也好不到哪去。
身上快要攀至元嬰中期的氣勢消散了大半,雖然仍有元嬰之勢,但卻讓人感覺虛浮無比。一道劍痕自左肩橫貫右腿,深深的血口下隱隱能看到森森白骨和臟器。若非許羣是個修士還是個功至煉神的修士,光是這道傷就能讓他橫死當場,結丹期以下估計都沒有命活。
血氣凝結的兩頭槍早已消失不見,重新展開的鐵骨金扇上裂紋滿布,扇面都被削去了小半截,看上去彷彿輕輕一扇扇子就會徹底碎裂一般。
吐了口血沫,許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扇子,見伴隨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兵刃成了如今這幅慘狀,他忍不住一陣心疼。
擡手沿着劍痕輕輕摸了摸,許羣心有餘悸。若不是剛纔他及時醒過神來,並且拼死祭出了他還無法控制的血魔法身,此時的他恐怕已經灰飛湮滅了。
血魔法身是比血魔法衣還要厲害的秘法,對修爲和心境的要求也高出很多,匆忙間他只能硬着頭皮祭出了一小部分,僅僅將自己的前身化成血魔法身就已經是極限了。
可是風險大效果也確實拔羣,許羣此時看上去劍傷貫身悽慘無比,其實李斯年那一劍的威力已經被血魔法身擋下了大半,他胸前的巨大創口只不過是皮外傷罷了。相比胸前的劍傷,血魔法身的反噬力卻更讓心驚。此時他體內血氣翻涌,一股股難以抑制的狂躁殺意不斷地衝擊着他的識海妄圖霸佔他的神魂,許羣拼命剋制,但依然快要忍不住了。
渾身顫抖着,許羣有些渾濁的眼睛裡滿是血紅,可是看向李斯年時卻滿是震驚和狂喜。
“《歸一道》!呵呵,《歸一道》!《歸一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羣放聲狂笑,嘴裡反覆的唸叨着李斯年的功法,臉上滿是貪婪。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