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朝惠瞎子的身後指了指,然後轉身,朝秦雯和路瑗所在的地方跑去。這可是陰兵啊,對付他的事還是讓惠瞎子做吧,反正事是他一個人惹出來的。
剛到兒女身邊,兩人就拉住我,似乎是想確認我到底有沒有事。
來不及跟她們說話,我立即朝惠瞎子看去,一看之下,頓時就愣住了。
惠瞎子居然把我從陰兵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往身上套。
這是個什麼套路?我腦子一下就宕機了。
惠瞎子穿好鎧甲走過來,我問他,“另一個陰兵呢?”
“埋了啊,只要不是大部隊過來,怕球!”惠瞎子聳了聳肩,然後看着自己身上的鎧甲,抱怨道,“真他麼沉。”
我忍不住朝惠瞎子豎起個大拇指,前輩啊,您老人家真不是一般的牛逼啊。
惠瞎子轉過身,揮手道,“都跟我來。”
“去哪?”秦雯歪着頭問。
“找後村的那個洞,離開清水溝。”惠瞎子一說完,便率先朝前面走去,我們幾個急忙跟上。
但是這個時候,我卻想到了那些陰兵,忍不住問,“前輩,後面那些陰兵也快到了吧?”
“早着呢。”惠瞎子擺了擺手,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把手伸到我面前,道,“這兩顆冥珠給你。”
他的手一攤開,我就看到他掌心裡躺着兩顆黑色的珠子,珠子上散發着一股刺鼻的氣味,除此之外,無論是大小還是重量,都跟彈珠差不多。
把冥珠收好,路瑗忽然指了指對面的院子。
荒蕪的院子裡,兩道黑色的影子正在廝打。
路瑗拽了拽我的袖子,道,“我有些想明白老前輩說的話了。”
“什麼?”我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
“就是那個騙局……”
路瑗還想說下去,我立即打斷她的話,“這個,咱們以後再說。”
不是不想現在搞明白,而是惠瞎子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明白歸明白,說出來又是另一碼事了。
大概是被我說惱了,路瑗拉着秦雯竊竊私語了起來,都不理我了。
半個小時後,我看到前面有一片樹林,林子裡隱隱傳來蘑菇的香味。
惠瞎子用鼻子嗅了嗅,然後道,“好像是木靈芝的氣味,都小心點,可能有蛇。”
一聽這話,我頓時不敢走了,從小到大,我最怕不是邪祟那樣的髒東西,而是蛇蜈蚣之類的小動物。
秦雯和路瑗也朝我身邊聚來,顯然也對蛇這種生物有着很深的畏懼。
也不是省電的時候了,我趕緊從揹包裡取出手電筒。
燈光照射着前面小樹林,走在前面的惠瞎子說道,“你們都小心點,我以前見過一個木靈芝旁盤着條雙頭蛇,要是真碰到那玩意兒,記得聽我指示,沾上那東西可比沾上冤死鬼還要可怕。”
我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慶幸碰上惠瞎子了,不然這一趟稀裡糊塗的就可能死了。
四周安靜得可怕,樹立裡除了我們幾個人的呼吸和腳步,再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忽然,走在前面的惠瞎子停了下來,擡起頭看着前面那棵老槐樹的樹冠。
手電筒順着惠瞎子的目光移動,我清楚的看到,樹冠上長着一個火紅色的木靈芝,靈芝的旁邊,一隻狐狸正在跟一條花斑毒蛇對峙。
我懷裡的小狐狸開始騷動了起來,拱着自己的小腦袋,使勁往我衣服裡鑽。
好在來之前外套裡也穿了衣服,不然都要被這小傢伙抓破了。
惠瞎子緩緩朝後面退來,臉色十分凝重。
他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樹冠。
樹冠上的蛇和狐狸明顯都主意到我們了,惠瞎子忍不住道,“龍爭虎鬥,咱們不是對手,退遠一些,不然等它們聯起手來,咱們必死無疑。”
聽完惠瞎子的話,我立即朝後面退去,路瑗一邊退一邊問惠瞎子,“前輩,這不就是一條蛇和一隻狐狸嗎?用得着這麼緊張?看那條蛇,頂多也就一米多長,咱們用樹枝就能打死吧?”
“樹枝?”惠瞎子語氣中帶着幾分警告,“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是雙頭蛇,打七寸可打不死,反正上一次遇到時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掛了。”
退了大概十幾米遠,惠瞎子忽然臉色一變,道,“快,把頭髮裹起來。”
他的話剛說完,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扔在前面,臉色變得格外的凝重。
我此時在注意到,樹冠上的那條雙頭蛇和狐狸都朝我們看來。
忽然,一陣眩暈襲來,我急忙把衣服往上拉,蓋住了自己的腦袋。
雙頭蛇數命,據說一旦被它知道頭髮的數目,人就會莫名其妙的死掉。
頭髮蓋起,原本藏在我衣服裡的小狐狸也爬到了肩上,柔順的毛髮在我脖子裡掃來掃去,癢得我差點把衣服掀掉。
就在這時,樹冠上的狐狸稍稍後退了一點,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從樹上下來,飛快的消失在樹林之中。
花斑蛇吐着信子,向前爬了一點,然後一口咬在木靈芝上。
“轟隆!”一聲驚雷在天空中炸響,我不禁擡頭去看。
透過密林,我清楚的看到,剛纔還晴朗的天空忽然間有黑雲翻滾,一道閃電裂空而過,照亮了整片樹林。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我清楚的看到,花斑蛇後面不遠處有一個被石頭壘砌的石洞。
“知道石洞在哪了。”惠瞎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那條花斑蛇,“可是那條蛇在渡劫,咱們現在過不去,而且就算過去,那些石頭也沒辦法搬開。”
說完,他拿出三張紫符遞給我們,道,“每人一張,都把符拿好,等下應該會有閃電落下,所以再退遠一點,最好退到樹林外。我去村裡把那把鐵鏟拿過來。”
“前輩,小心點。”我急忙開口。
惠瞎子搖頭道,“我沒事,你小子倒是好運氣,居然能看到精怪渡劫,不過這條蛇八成會渡劫失敗,你且好好看着,能領悟到很多東西。”
說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飛快的朝村裡跑去。
他一走,秦雯便問我,“那老頭該不會是跑路了吧?”
“不太可能吧?”路瑗搖了搖頭。
“他能往哪跑?三面絕壁,剩下的一面他能上得了山我就服他。”我翻了個白眼,然後看了看手中的三張紫符。
符籙的等級是有嚴格限制的,像我這種道行很淺的人,只能用黃符,再高一級就是綠符,其次是紅符,最高級的,便是紫符。這符要是換我畫,就跟白紙差不多。
我自己留下一張紫符,把剩餘的兩張分發給秦雯和路瑗,然後帶着她倆朝樹林外退去。
忽然,一陣狂風颳起,我們三個急忙抓住彼此,然後擡起頭,朝天空看去。
雷聲涌動,閃電照亮了整個小村,夜空變得忽明忽暗。
風停,一滴滴豆大的雨點落下,閃電裂空而過,照亮了整個小村,在閃電的照耀下,我看到山上站着幾道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人。
遠處那顆大槐樹上,花斑蛇已經爬上樹梢,最裡面仍叼着木靈芝。
樹梢的下方,原本已經退走的狐狸靜靜觀望。
秦雯忽然開口,問我,“咱們白天看到的那狐仙會不會就是爲了這木靈芝來的?”
我果斷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轟隆!”
又一道閃電裂空而過,直直的落在前面那棵老槐樹上。
樹梢燃氣一捧火花,有半截樹枝落下。
藉着閃電的光芒,我清楚的看到,樹林裡多出兩道臉色蒼白的身影。
有惠瞎子在,我都差點忘了,清水溝還有一個很可怕的存在。
我拉着秦雯和路瑗,不着痕跡的朝後面退去,既然閃電能劈到前面那顆槐樹,自然也能劈到其他的樹,還是離遠一點爲好。
冰冷的雨點打在我們身上,秦雯和路瑗再沒有說話,不過我能感覺到,她們在顫抖。
退到安全範圍,我左右打量了一下,見不遠處有一個石崖,於是便拉着秦雯和路瑗跑了過去。
雨水終於落不到我身上了,但是我們都被淋了個通透,要是不及時換衣服,怕是會生病。
路瑗和秦雯已經把衣服拉下,路瑗開口問我,“剛纔樹林裡看到的那兩個爲什麼不怕雷?按理說,這些東西不是最怕打雷嗎?”
對於這一點,我也不太瞭解,所以沒辦法回答路瑗的問題。
我冒雨撿了點乾柴,然後抱回來點上,路瑗和秦雯必須得取暖,尤其是路瑗,身上還缺一個魂,很容易生病。
石崖外,大雨傾盆,電閃雷鳴,已經有兩道閃電落在樹林中那棵老槐樹上了,不過並沒有劈到那條蛇,那隻狐狸也站在樹杈上,靜靜等候時機的到來。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抱來的乾柴點着,我們趕緊圍着火堆坐好。
路瑗和秦雯此時已卸下了揹包,我也把小狐狸從肩膀拿下,抱在懷裡,然後烤了烤火,正想跟她倆說說話,卻在這忽然間,看到她倆都站了起來,眼中有着幾分難以置信。
我下意識的朝身後看去,卻見有一羣狐狸站在大雨中,站成一個半圓,把我們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