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風疾殺得正起勁,根本沒有防備,這把刀正中他的左肩。他疼得一咬牙,而身形極快的霍笨夫馬上就到了。秦桂生一見趙風疾的形勢危急,刀劈霍笨夫,想圍魏救趙。霍笨夫只得捨棄趙風疾,飛劍直刺秦桂生。秦桂生身上有傷,行動遲緩了許多,而霍笨夫的速度又是極快,五六招一過,霍笨夫一個“金龍探爪”刺中秦桂生的胸口。秦桂生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霍笨夫還想再圖趙風疾,可是無豔師太就趕到了。他只得再與師太過招。趙風疾大喊一聲:“大哥!”拼命殺到秦桂生的前面,見秦桂生已死,不禁悲從中來,灑下一行熱淚,但他沒有感情用事,正準備接着廝殺,這時趙吉、趙利奔過來:“老爺快走!”他們硬是拖着趙風疾往山後衝殺。可是對方人數佔優,趙風疾等人都有傷在身,想殺出去,談何容易?
再說峨眉派的畢樾,她在峨眉派的弟子中也是佼佼者,她看到兩位師太在拼殺中不佔優勢,突然發出兩把飛刀,分別偷襲歐陽梓和霍笨夫。霍笨夫是這方面的行家,躲過飛刀自然不在話下,可歐陽梓躲得慢了些,這把飛刀擦着他的頸子飛了過去,這下把歐陽梓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無麗師太抓住這個機會,充分施展峨眉無影劍的威力,想一舉突破歐陽梓的防線。歐陽梓被殺得步步後撤,竟無還手之力。這時從後面殺來傅玄機,這才護住了歐陽梓。無麗師太卻不再和他們糾纏,帶着畢樾等幾個峨眉派的弟子猛地殺向趙風疾這邊,終於爲趙風疾殺出一條血路,趙風疾和趙吉、趙利等少數人衝了出去。趙風疾見三個兒子不在身邊,正要回身,可是趙吉、趙利死死拖住趙風疾,還有幾個家丁也來幫忙,衆人拽着趙風疾撤往後山。
無麗師太見趙風疾等人已經衝出包圍圈,大局已定,就大喊一聲:“我們走!”無豔師太見狀,後撤一步,對霍笨夫說道:“改日再領教了!”她聚在無麗師太的身邊,戒備着撤往後宅大門。霍笨夫有心來追,卻擔心鬥她們不過,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峨眉派的人全身而退。
歐陽梓說道:“別管她們!追上趙風疾!”可是霍笨夫卻擔心裴問劍,沒有跟着歐陽梓,只有朱雀門派的通天橋、傅玄機和殷不勤跟着他朝後追來。
再說趙風疾等人進入山林不久,對方分兵包抄。他們在山林中跑了一會兒,卻見趙雷從一條小路上衝了出來。他機警地伏在草叢中,看到身後有三個人追來,突然把長槍一揮,出其不意地把這三個人一一刺倒。趙風疾點點頭:趙雷有勇有謀,我可以放心了。
趙吉、趙利出來把趙雷接到了樹林。父子相見,熱淚盈眶。原來趙雷的兩個弟弟趙霆、趙霖以及秦桂生的徒弟秦雨都在混戰中死去。父子倆忍住悲痛,這不是悲痛的時刻,這裡也不是傷心的地方。後面的歐陽梓、通天橋、傅玄機、殷不勤又緊追了上來。趙吉、趙利帶着幾個家丁站在一處高地,不斷往下拋石頭,阻擋追兵。
趙雷扶着傷痕累累的父親,走進樹林的深處。走着走着,趙風疾忽然把一個東西塞在趙雷的衣袋中,小聲說道:“這是我們趙家祖傳的東西,你帶着去找你妹妹!”數年前,趙風疾已經把祖上的這件秘事告訴了趙雷,此時趙雷自然知道趙風疾交給自己的東西是什麼。
趙風疾說道:“你先走!”趙雷說道:“我們一起走!”趙風疾怒道:“這是我們趙家祖上定下的規矩!有東西在身上,必須先走!”他怒視兒子:“再不走!老子先宰了你!”趙雷見父親像獅子一樣怒吼,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眼睛放射出嚇人的光,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父親如此震怒,只得含淚而去。
趙風疾見兒子消失在叢林中,這纔回過身來,用自己高大的身軀擋住剛追上來的傅玄機等人。——傅玄機等幾個人繞過高坡,從左面上來了。他見傅玄機孤身一人,手執鋼刀,一副凜然的樣子,不禁暗暗點頭:趙老英雄果然英武,我不想冒犯你,可是掌門哪裡不好交差啊!他提刀上前和趙風疾就在不平的山地上廝殺起來。
傅玄機的武藝在朱雀門派也是佼佼者,而趙風疾又有傷在身,此時自然不是傅玄機的對手,可傅玄機認爲趙風疾是江湖中的真英雄,對他有憐惜之意,再說殺了趙風疾也毫無意思,何必起殺手呢?而歐陽梓已經身心疲憊,落在後來了,不必擔心他看到。
而趙風疾卻沒有理解對方的意圖,他以爲自己已經落敗,可對方卻有意手下留情,這是要活擒自己,與其活着受辱,不如一死了之。他打定主意,邊打邊退,到了一個山丘之上,面對趙家谷的方向,大聲說道:“大哥,小弟也來陪你了!”說完舉刀自刎,魁梧的身軀慢慢倒了下來。
傅玄機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趙老英雄,俠肝義膽,一世英名,可敬可佩!”他對着趙風疾的身體鞠一個躬,然後帶人而去。
與此同時,歐陽梓讓通天橋等人和趙吉、趙利廝殺,又讓殷不勤帶着幾個人從右邊上去準備包抄趙風疾。殷不勤費力地爬上來,只看到趙風疾和傅玄機廝殺,趙雷不在他的身邊,心想:趙風疾是想給他們趙家留一個獨苗,不行!掌門要我們趕盡殺絕,以免留下後患。
他帶人繞道來追趙雷。這一帶雜樹雜草叢生,趙雷也受傷了,跑得並不快,他見前面有一片樹林,進到樹林,藏身就方便了,可是沒等他走到樹林邊,殷不勤就從側面衝了出來。
趙雷已經精疲力竭了,身上還有父親留給自己的東西,他不想再戰,可自己又無法脫身。這可怎麼辦?對,這東西不能落在外人的手中,他正準備動手,這時從樹林裡跳出趙休花。她大喊一聲:“大哥!”聽到這個聲音,趙雷終於鬆了一口氣。
趙休花送走裴問劍後,稍等一會兒,就急着往回趕。可這兒是趙家谷的後山,她從來都沒有來過,不熟悉路徑。走了半個時辰,竟找不到回趙家谷的路了。她不禁焦急起來,一個縱身站到一棵大樹上,舉目一看,卻見大哥趙雷正朝這邊奔來,接着她又看到後面還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追趕大哥。
趙休花連忙跳下樹,迎着趙雷跑來。她來得還真及時,要不然趙雷今天也是凶多吉少。殷不勤愣住了:趙休花怎麼在這兒?裴問劍沒有逮着她?這丫頭長得如花似玉,裴問劍又是一副惜香憐玉的樣子,他怎麼能逮住趙休花?
殷不勤知道趙休花的手段,他不敢親自動手,把手一揮,示意手下人上去,可是手下人無人敢上。殷不勤氣得一跺腳,還想再罵,可是趙休花持劍奔來,他嚇得一哆嗦,扭頭就跑。手下人心想:你怕,我們不怕?他們也都跟在殷不勤的身邊,溜之大吉了。
趙雷見妹妹來了,膽子也壯了。他們一起回去尋找父親。可是等他們來到山坡之上,趙風疾早就氣絕身亡。兩個人見狀,哭得死去活來。好久好久,趙休花一抹眼淚,說道:“我找他們算賬去!”趙雷一把抓住了她,說道:“小妹,你不能去!”他緊緊抓住趙休花的胳膊,生怕妹妹衝下去跟他們拼命。
而趙休花因爲傷心過度,渾身乏力,軟軟地攤倒在地。趙雷鬆了一口氣,坐在她的身邊,斷斷續續地把趙休花離開後發生的事複述了一下,趙休花也不問,只是默默地流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已經偏西了。突然一個人影一閃,趙雷警覺地站了起來,可是這個人馬上又站起來了,趙雷認識他,這個人是趙家谷附近的樵夫老王。老王上前問道:“少爺,你們趙家谷出了什麼事?死了很多人!”趙雷搖搖頭,半晌又問道:“他們走了嗎?”
老王遲疑了一下,說道:“誰走了?我們進去的時候,就幾個受傷的了。”趙雷說道:“你能不能找幾個人把老爺擡回去?”老王答應着,疑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趙風疾,又看了一下流淚的趙休花,同情地搖搖頭走了。
時間不長,老王帶着幾個人來了,他們擡着趙風疾,趙雷、趙休花在後面跟着,半路上又看到了趙吉、趙利的屍體。老王又讓人揹着他們,衆人一起回到了滿目瘡痍的趙家谷。
在此後的幾天裡,趙休花和趙雷領着趙家谷倖存的幾十個人安葬了趙風疾、秦桂生、趙霆、趙霖以及秦雨、趙亮、趙吉、趙利等人。
管家趙明受傷不輕,本以爲死了,救援者發現,他還有一口氣,經過救治,幸得不死。歐陽桑帶着女兒鍾彩雲協助趙休花處理好各項事務後,離開趙家谷回宜昌了。歐陽梓在離開趙家谷時曾要妹妹隨自己一起到衡山,歐陽桑見大哥殺戮心太重,不再搭理他。
歐陽梓見秦桂生、趙風疾已死,想問出《衡山醫錄》的情況是不可能的。他還想斬草除根,除掉趙家谷的所有人,可是看到歐陽桑冷漠的表情,只得怏怏而去。
忙完這些事後,趙休花竟一病不起了,趙雷急壞了,請來幾個名醫,又親自熬藥端到趙休花的面前,伺候着趙休花喝下去。十幾天後,趙休花這才恢復過來,其實趙休花沒有什麼大病,這些天的擔驚受怕、冷熱不均、憤怒悲痛等許多種情感交織在一起,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姑娘,如何能夠受得了?
這一天,趙休花見牀邊無人,問哥哥:“大哥,我們趙家谷以後該怎麼辦?”趙雷說道:“你這一病,我什麼也無心做了!從明天開始,我就重新整修趙家谷!”
趙休花問道:“我們還有銀子嗎?”趙雷點點頭,說道:“銀子不成問題!”趙休花左右看看,說道:“大哥,我們家怎麼有這麼多銀子?爹真有一張藏寶圖嗎?”趙雷吃了一驚:“小妹,你怎麼知道?”
趙休花沒有答話,她坐直了身體,把自己離開趙家谷後的經歷講了個大概。趙雷邊聽邊點頭,似乎在說:原來是這麼回事!趙休花講完後,趙雷說道:“怎麼這麼巧!”他把一年前父親告訴他的事也說給趙休花聽。
趙休花說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樣!”趙雷說道:“小妹,你的功夫好,爹的東西就由你保存。”趙休花一擺手,說道:“不行!由你保存,這是趙家的規矩。再說我還要報仇!”
聽了這話,趙雷一下子站了起來,說道:“小妹,萬萬不可!他們兵多將廣,你一個人功夫再好,也難敵四手啊!報仇之事,須從長計議!這些天,我一直不敢提。我就剩你一個妹妹了。”
趙休花神色凝重,說道:“這我自然知道!”她想了一下,說道:“我們趙家谷的仇算在朱雀門派的頭上,五行門的仇由青龍派負責。”趙雷說道:“朱雀門派雖武功差些,可是他們人多勢衆,而青龍派人才濟濟,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趙休花說道:“大哥不要爲我擔心,我不會魯莽行事的。過幾天,我就動身去泰山。”趙雷說道:“去泰山?哦,那個桓若虛是不是在那兒?”趙休花點點頭,說道:“他一定會幫助我們的!”
趙雷說道:“這個人,我也聽說過他的事。可我們還是勢單力孤。”趙休花說道:“大哥!我們會想辦法報仇的,你不用擔心。你還是安排重修趙家谷的事吧!”
說完這話,趙休花顯出疲倦的樣子,趙雷站起來,說道:“小妹,你好好休息吧!”趙休花點點頭,趙雷這才走了出去。
趙休花閉上了眼睛,她的眼前出現了若虛的模樣,此時她特別想馬上飛到若虛的身邊,把自己的酸甜苦辣一股腦地傾訴給若虛,撲在若虛的懷裡接受他的安慰……她支走大哥,一個人來到淨月亭,無力地坐在石凳上,兩年前,自己和若虛見面的情景又浮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一想到這個場景,就感到特別溫馨。
當時自己也就是想和若虛開開玩笑,想看着若虛尷尬的樣子,可是這個玩笑卻開得大了,自己竟然無法忘記他。第二天,管家說若虛已經下山,她竟然馬上騎馬下山,找了一天才被哥哥趙雷帶回趙家谷。以後好長一段時間,她總是悶悶不樂,似乎丟了什麼似的。後來駱燕蒙面劫持她,她害怕的同時,卻興奮異常,充滿着對若虛的期待。
可是現在她卻再也笑不起來了,心中像是壓了一塊鉛似的。想着,想着,她又淚流滿面了,以致於哽咽起來:若虛,你知道我們家出了大事了嗎?
正是:頭角崢嶸身似虎,飛來橫禍淚如珠。
她自然不知道若虛和駱燕正在去漢口的路上,也不可能知道他們在路上遇到了怎樣驚險的事。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