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休花急切地來到父親趙風疾的面前,問道:“爹,你怎麼樣?”趙風疾搖搖頭,說道:“爹沒事!花兒,你是我女兒嗎?”趙休花一愣:“爹,您何出此言?”
趙風疾說道:“你要是我女兒,就盡力逃走,不要管我們!走一個是一個!”趙休花搖搖頭,說道:“爹,女兒怎麼能單獨逃生?”趙風疾問道:“那你能不能救出我們?”趙休花低下頭,微微搖搖頭。
趙風疾怒道:“那你就先走!”可女兒能不能擺脫對方的糾纏,他也不敢肯定。趙休花內疚地點點頭,望着父親憤怒的臉色,只得後退幾步,猛然一回頭,緩緩走向裴問劍,心中盤算:這些人中就數裴問劍厲害,只要把他引走,救出父親的希望的可能性就很大,師太她們不會袖手旁觀的。她打定主意,走回到裴問劍的前面。
裴問劍問道:“你爹讓你逃走?”趙休花點點頭,問道:“你怎麼知道?”裴問劍一笑:“顯然易見!可憐天下父母心!”趙休花一擺手中劍,說道:“不過,我還不想走,我想與裴大俠大戰三百個回合。如果輸了,再走不遲!”
裴問劍一笑,脫口而出:“三百招?你要是能接在下一百招,在下就死在你的面前!”趙休花精神一震:“此言當真?”
裴問劍一愣,馬上後悔了:趙休花的功夫怪異,自己對這種功夫並不熟悉,萬一輸了,——他不敢想下去,可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了。他遲疑了一下,卻不敢應允。——在青龍派的內部,裴問劍比較隨和,與師弟師妹比劍,往往打賭,他也是隨口應允,所以也就習慣成自然了。
趙休花抓住這一點不放,追問道:“裴大俠,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可不能反悔哦!”要是往常,他這個“齊魯季布”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可這一次,他只得硬着頭皮說道:“俺,在下說話算數。”他心想:這個丫頭步步緊逼,反悔是不行的了!同時他又給自己打氣:只要小心點,打一百招應該能勝她。
趙休花說道:“好,一言爲定!”說完似乎是怕裴問劍反悔,舉劍分心就刺。裴問劍也只得抖擻精神,擺劍相迎。兩個人一打起來,趙風疾就急得直跺腳:我讓你走,你怎麼不走?這丫頭從來都不聽話!可是看了幾招後,趙風疾又大吃一驚:花兒這是跟誰學得這麼好的功法?他又看不出這種功夫的底細,只好在焦急和期待中等待。
裴問劍備加小心,儘量避開趙休花的劍,不讓她的寶劍發揮作用,同時又提防着她的怪異功法。趙休花也是暗暗讚歎:這纔是真正青龍派的劍法!五行劍雖源於青龍派,可是威力哪及青龍派劍術十之一二?青龍劍術雖精湛,可也不是天衣無縫的,加之使劍之人劍術的熟練程度、使劍人的心態、使劍時的環境等因素的影響,青龍劍術就更加不是無懈可擊的。自己雖然在五行山山頂,跟着濡鬚子學過一些方法,裴問劍一出劍,自己確實可以看出裴問劍的一些漏洞,可是對方速度極快,能及時變招彌補,很難抓住機會,攻擊他的漏洞,給他以致命一擊。
可就這樣,卻讓裴問劍吃驚不小:趙休花出招總是能針對自己的弱點,她能看到自己出招的漏洞?看來此人是受過高人指點的;自己若一不小心,就會被她抓住漏洞而陷入被動,怪不得她能大勝朱雀門派的人,剛纔自己不是成心不幫忙,而是想看看趙休花武藝的根底,這樣才能做到心中有數。
兩個試探着走了三十回合,裴問劍這才放手進攻,否則很難在一百招之內取勝她。趙休花也亮出自己的真功夫,與裴問劍周旋,真刀真槍地鬥了三十個回合。雪域派的武功以怪異聞名江湖,他們出招往往不按常理,出乎意料,可是仔細一推敲,這招又在情理之中,趙休花雖沒有得到雪域三魔的真傳,卻經過老神仙濡鬚子的精心指點,武功已經日臻完善。
而裴問劍在十來歲就在青龍派打拼,練功近三十載,在江湖上跌爬滾打多年,他的劍術在七星弟子中是數一數二的。跟他一比,趙休花實戰經驗就差了一大截,她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在出招前總是不露“廬山真面目”,藉以麻痹對手,出奇制勝。可是這一着卻被裴問劍及時發現了,現在想出奇制勝已然不行!
趙休花忽然虛晃一劍,往山上撤去,裴問劍一愣:這個丫頭沒輸,怎麼就跑了?他這麼稍一遲疑,只聽趙休花說了一個字:“看招!”一甩手,就見幾道銀光一閃,五枚銀針分別偷襲自己的上、中、下三路。裴問劍猛一低頭,躲過頭上的暗器,身體輕輕縱起,讓過下路的暗器,手中劍一閃,把中路的兩枚銀針撞擊回頭,返回刺向趙休花。趙休花伸手接回自己的暗器。可是她卻不再回來,徑直奔向二龍山上。
裴問劍不想追她:這丫頭鬼精,沒準還有什麼暗器、陷阱,比這些小玩意,俺還真鬥不過她!可是這麼多人看着,如果俺不追,朱雀門派的人還以爲俺膽怯呢!他只得提劍追了上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趙家谷,縱身到了山上。
裴問劍本想追上趙休花,迅速結束戰鬥,就是自己竟追不上她,這個丫頭的輕功也是很出色的,不在自己之下。他估計趙休花很可能還要放暗器,保持一段距離也是好的,這麼一想,他就不再刻意追趕趙休花了。
一直來到山頂的一塊空地上,趙休花這才停下了腳步,裴問劍見趙休花沒有發暗器的跡象,這才大膽了跳了上來。趙休花說道:“裴大俠,我們已經鬥了六十個回合。你可不能失言啊!”這是進一步在激裴問劍。
“姑娘!”裴問劍點點頭,“你放心,在下不會失言。不過你不要太得意了,你的功夫還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在下可不客氣了!”說完一個“畫龍點睛”飛劍就刺,似乎是在抓緊時間。
趙休花把裴問劍引出來就是想爲無豔師太她們營救自己的父親創造更好的機會,同時她也想休息一會兒。她畢竟與朱雀門派的三位高手接過招,而裴問劍卻是以逸待勞。
趙休花畢竟只是個女子,力量本來就比不上裴問劍,在與裴問劍這樣的高手過了六十招後,力氣消耗很大,體力漸漸跟不上了。裴問劍是個行家,自然看到這個致勝的關鍵因素,手中的劍如雪片一般飄向趙休花,趙休花一時只有招架只功,並無還手之力,步步後退,可後面就是懸崖了。
忽然趙休花一躍而起,跳到另一個空地,同時袖子裡拋出“綿裡藏針”的暗器,裴問劍有些好笑:這算什麼暗器?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他用劍一挑,手帕裡的銀針回飛奔向趙休花。趙休花剛剛站定,見銀針回來,略顯慌張,但她還是接回銀針,可是就在接回銀針的不經意間,五枚銅錢悄無聲息地出手,直奔裴問劍的五處要穴。裴問劍見對方慌張,可是沒想到這只是她的疑兵之計,總算他是位高手,這才施展功夫讓過暗器,可還是有一枚銅錢擦過他的衣袖,在他的衣袖上劃開一個口子!
趙休花盯着裴問劍,說道:“裴大俠,你只有十招了。”裴問劍更不答話,使出平生絕學,劍影在趙休花的前後左右閃來閃去,而趙休花只守不攻,就是在等着最後的十招。終於,裴問劍停了下來,垂下劍,在最後的三十招,他是佔盡優勢,卻勝不了她。
趙休花氣喘吁吁,卻喜氣洋洋,問道:“齊魯季布不會食言吧!”裴問劍嘆了一口氣,說道:“在世爲人,信譽爲上。齊魯季布,豈能失言!”他舉起劍就要自刎,趙休花從他的動作力度來看,知道他是真的動手,連連擺手,說道:“別!別——”
裴問劍說道:“姑娘有何見教?”趙休花笑着問道:“你還當真?”裴問劍說道:“在下雖不敢說是一諾千金,但至少是信守諾言的。難道你不想在下死?”
趙休花搖搖頭說道:“這世上該死的人很多,可是像你這樣的俠士死得可惜!”裴問劍默然嘆了一口氣,說道:“這要是傳到江湖,在下還如何能立足?”
趙休花一笑,說道:“如果你像這樣死了,江湖人會更加恥笑你。”她抖抖手中的劍,說道:“我把你引到這裡,就是爲了避開衆人的耳目。此地偏僻,你我不言,誰人能知?”裴問劍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他煩躁地走了幾步,用劍割下一縷頭髮,扔下山谷,說道:“在下以後再不以齊魯季布自居。齊魯季布已經作古!”他看着趙休花,說道:“這個人情,在下會還給你的。”
趙休花就勢問道:“你們青龍派爲何幫助歐陽梓?”裴問劍說道:“這是掌門想借此事擴大影響,派我等前來是爲了教訓一些不聽話的門派,殺雞給猴看。不過,在下本人沒有殺五行門和趙家谷一個人。”
趙休花點點頭說道:“這我知道。以前的恩恩怨怨,我會和青龍派作個了結的。”裴問劍連忙用手製止,說道:“姑娘,你的功夫還沒有到登峰造極的程度,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看到趙休花點頭,他又接着說:“我會設法放了你父親和哥哥。——不過,你暫且不要回去,否則在下的面子會不好看!”趙休花點頭答應,裴問劍這才一拱手,向山下奔去。
可是他們都沒有想到,他們離開趙家谷後,雙方就打了起來,此時趙家谷早就打得沸反盈天了。
再說趙休花和裴問劍一走,歐陽梓就急得一跺腳:我要找秦桂生索要《衡山醫錄》,這個丫頭跑了就算了!你這一走,我們就少了一員大將了。他本想叫回裴問劍,可是卻張不開口:裴問劍不會聽自己的,這人似乎很看不起自己。
無豔師太一見,此時不救人更待何時?她身先士卒,揮劍衝了過來,霍笨夫攔住了她,說道:“師太,我們還接着來吧!”無豔師太只得挺劍再戰霍笨夫,她的師姐無麗師太也是好手,歐陽梓截住她,廝殺在一起,畢樾等人也與朱雀門派的弟子打了起來。萬祿軍中的士卒還有些沒走,此時見形勢一變,也吶喊着上前。院子裡是兵對兵,將對將,一場混戰!。
先來看看秦桂生。秦桂生已經休息了一會,雖有傷在身,可是傷也不重,見衆人鬥得正酣,撿起一把刀,忽然衝向傅玄機。傅玄機就在趙風疾的右前方,傅玄機雖是聰明之人,可是這次沒有能猜透秦桂生的真正用意。
秦桂生與他只打了兩招,就棄之而去,奔向趙風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翻了在他身邊的兩個朱雀門派弟子,削斷了趙風疾身上的繩子,幾乎同時他的左手解開了趙風疾身上的穴位,他還想解開趙霆、趙霖身上的繩子,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圍其中。趙風疾迅速撿起一把刀,與秦桂生並肩作戰。
這時在趙家谷外的趙雷等幾十個人看到場面一亂,馬上奮不顧身地殺了進來。場面上就更亂了,趙風疾和秦桂生這纔有機會殺到趙霆、趙霖的面前,把他們倆解救下來。秦桂生大喊一聲:“二弟快走!”趙風疾哪裡肯走?眼睛紅紅的,玩命地衝殺,把面前的幾個人殺得四下逃竄。秦桂生急了,再次大聲喊叫,可是趙風疾似乎沒有聽到。
霍笨夫雖與無豔師太鬥得難分勝負,但是他也關注場上的形勢變化,擒賊先擒王,他決定先從趙風疾下手。打着打着,他忽然虛晃一招讓過無豔師太,左手一拋,一把飛刀飛向趙風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