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把朱雀門派的人驚呆了!連在一邊的歐陽桑也都瞪大眼睛,正在爲無豔師太觀戰的無麗師太、畢樾等人也莫名其妙:這人死在趙休花的劍下?歐陽梓更是大驚失色:張黑龍怎麼說也是七星弟子,怎麼如此不堪一擊?這個丫頭招數並無過人之處,難道是她的劍厲害?
停了片刻,長老常生提着鐵刀緩步走了上來,趙休花更不多話,劍影一閃直刺對方“章門穴”。常生不敢用刀來擋,只得小心閃身躲過,兩個人接着鬥了起來。朱雀門派的弟子把張黑龍的屍體擡到一邊,這個陳家莊慘案的兇手之一,終於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常生爲人精明,他估計張黑龍的死是輕敵所致,這個丫頭的招式一般,只要注意她的劍就可以了。雖然趙休花的劍術依舊平淡無奇,常生卻是小心翼翼、如臨深淵,盡力避免碰趙休花的劍,生怕重蹈張黑龍的覆轍。他施展平生所學,在自保的同時纔敢伺機進攻,可是十幾個回合一過,常生就納悶了:這個丫頭武功平常,可自己就是擊不倒她,有時明明十拿九穩的一招,可還是走空了;有時明明看到她的漏洞,可就是擊不中她。後來他不敢再抓趙休花的漏洞了,生怕落入對方的陷阱中。他漸漸地覺得張黑龍的死不只是輕敵,自己不輕敵,可也贏不了她。這個丫頭就是一個難纏的高手,我幹嘛上前來蹚渾水?這不是自找麻煩嗎?現在是騎虎難下了!他有些後悔,盼望有人來幫助自己。
哎,還真有人來了!這時銅刀溫順回到了院子裡,見常生贏不了一個女子,心中有些好笑,他沒有看到張黑龍的屍體,更不知道張黑龍就是死在這個姑娘的劍下。他慢慢走向場中,只要常生制止,他就會退回,這就是給常生面子。可是常生並沒有出聲,於是他揮刀殺了上來。
溫順一上來,常生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一些,可這一鬆弛馬上就被趙休花抓住了,最終要了他的性命。趙休花與常生已經鬥了一陣子了,見他出招猶猶豫豫,謹慎有餘,心中就有了應對之策。這時,常生使了一招“獨釣寒江雪”用刀尖點來,這是配合溫順而使得招數。
趙休花忽然一縮身體,輕鬆地閃過常生的刀鋒,自己的劍虛晃一招,本刺向溫順,卻忽然偏向常生,同樣的一招“亂花迷人”,快得不可思議!她的劍影一閃,幻化成朵朵鮮花的形狀,倏地就又變成十幾個劍頭,流星一般奔向常生。這纔是真正的“亂花迷人”!
常生是接不住,躲不起啊!這劍一下子穿過他的前胸,常生慘叫一身,捂住傷口,栽倒在地,翻了一個身就沒有了聲息。趙休花迅速撤劍,這把劍上竟無半點血跡!這一下子,把溫順驚得大叫一聲。趙休花毫不遲疑,一個“閒潭落花”劍砍對方,溫順舉刀來擋,歐陽梓急得直跺腳:這下又是一個張黑龍了!可是趙休花的劍並沒有砍斷溫順的刀,而是貼在他的銅刀之上。
溫順以爲趙休花很快就會撤劍再戰,可是趙休花沒有撤劍,溫順一愣神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拿刀的手在發麻,進而感到沉重起來,接着他感到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手中的銅刀竟然拿不動了,可是又無法放下來。他知道不好,想撤刀走人,可是試了幾次,雙臂就像麻木似的,不聽使喚,雙腿也像灌了鉛一樣,無法挪步。同時,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滲出來,一種不祥的徵兆籠罩在他的心頭,恐怖之色出現在他的臉上。
歐陽梓也知道不好:這個丫頭功夫古怪!他一擺金刀殺向趙休花。趙休花只好捨棄溫順,她飛起一腳,踢中溫順的前胸,溫順似乎失去了重量,一下子飛出很遠,重重地撞在高牆上又跌落在牆根下,一口鮮血從口中溢出,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這一下把歐陽梓驚得站住了,愣是不敢再攻趙休花。半晌,他把手一揮,殷不勤帶着幾個人把溫順擡到一邊。趙休花眼中噴火,步步逼近歐陽梓。歐陽梓把刀擺在前面,卻不敢再戰,只得後退。他在衡山四刀中,功夫是最好的,可是他也鬥不過溫順和常生的聯手,更何況他們兩個人在沒有打幾下子的情況下就一死一傷,這等功夫,自己難以敵之,而且後面還有一個難纏的無豔師太,今天算是栽了!
趙休花瞥了一眼歐陽梓,見歐陽梓無心再戰,便走向秦桂生。秦桂生身後還有兩個朱雀門派的弟子,他們見趙休花走來,嚇得扭頭就走。趙休花挑斷秦桂生身上的繩子,解開其穴位。而無麗師太見趙休花大獲全勝,馬上殺向霍笨夫。霍笨夫盡全力與無豔師太鬥得正酣,卻也贏不下師太,而無麗師太一上場,霍笨夫不敢再戰,虛晃一劍撤身下來。
無豔師太、無麗師太等峨眉派的人見霍笨夫退下,就逼近歐陽梓。霍笨夫大聲招呼着萬祿軍中的士卒,可是這些人見趙休花神勇,而歐陽梓和霍笨夫等人在場面上又處於劣勢,哪還敢上前?況且,歐陽梓和霍笨夫又不是自己的上司,誰聽他們發號施令?他們裝作沒聽到的樣子,紛紛往山門外退去。
歐陽梓見勢,只得搖搖頭:關鍵時刻,只得靠自家兄弟。他見形勢不妙,腹背受敵,倒也不失大將風度。他手握金刀,神情自若,準備拼死一戰。而朱雀門派的人和幾個青龍派的弟子都顯出緊張的神色,聚集在歐陽梓的身邊,拿着刀劍護身。
一場決戰就要開始,緊張的氣氛在院子裡瀰漫。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且慢!”這個聲音似乎在身邊發出的,可是環顧四周,人卻在較遠的地方,在場的人都想:這個人的內功很好。接着一道白影一閃,說話的人已經到了近前。
趙休花心中一沉:這個人是裴問劍!怪不得剛纔只見霍笨夫,原來裴問劍在山後,他怎麼從山後來了?難道他們是前後夾擊?那麼,父親和哥哥是否安全突圍了呢?
裴問劍面帶輕鬆之態,揹着手踱來,似乎在自家的院子裡散步。他走向趙休花,說道:“小姑娘,俺們又見面了!”趙休花說道:“這就叫冤家路窄!”
裴問劍哈哈大笑,說道:“在下奉掌門之命行事,與你等素無冤仇,何來冤家之說?”趙休花怒道:“你說得輕鬆!在獅子口你們殺了司馬門主,現在又殺了我趙家谷這麼多人,這叫素無冤仇?”
“這個,”裴問劍微微搖搖頭說道:“司馬門主是咎由自取,在下也不想殺他。至於趙家谷嘛,在下剛到,還沒有動手。”趙休花冷冷地說道:“這麼說,你是個大好人囉!”
裴問劍不置可否,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原來你還是趙家谷的小姐!在獅子口的時候,在下就猜想你一定是個名門閨秀。果然是國色天香啊!在下的女兒要是有你一般的容貌——不說了!”他踱了幾步,又說道:“你的功夫,在下剛纔已經見識過了,端的神奇無比!這不是趙家谷的功夫。在下還是想問,你的師父是誰?”
歐陽梓心中說道:你早就來了,爲何不上去救人?剛纔霍笨夫也是這樣,欺軟怕硬,看來指望別人是不行的。他暗暗嘆氣,卻不敢表露,自己得罪不起青龍派的人,況且現在還需要他們來收場。
趙休花歪着頭說道:“這很重要嗎?”裴問劍說道:“在下只是好奇!你不說就算了!”他踱着步,“你的招式是雪域派的,可是那三個人模鬼樣的傢伙怎會教出你這樣的好徒弟?對了,你的劍是把寶劍吧!真正的削鐵如泥!”
趙休花冷笑一聲,說道:“裴大俠大駕光臨趙家谷,不光是來聊天的吧!”裴問劍點點頭,說道:“那當然!只要你交出藏寶圖,什麼都好說!”趙休花搖搖頭,說道:“你就這麼確信藏寶圖在我手中?”
裴問劍說道:“可你知道藏寶圖的下落,在下深信不疑。”趙休花搖搖頭,說道:“看來只有動手了。”
“動刀劍不是唯一的辦法。”裴問劍走了幾步,“在獅子口在下還真小看了你!”他看着趙休花,見趙休花沒有什麼反應,就接着說:“小姑娘,其實解決問題有文武兩個方法。”
趙休花問道:“哦!還有文法?”裴問劍點點頭,朝後一揮手,趙休花一愣,只見自己的父親趙風疾和兩個哥哥趙霆、趙霖被捆綁着帶了上來,父親的額頭有些擦傷,可是似乎並無大礙,從他穩健的步履中就可看出,可趙雷哥哥呢?趙休花再朝他們的後面看看,卻只見朱雀門派的通天橋、傅玄機和王亦民,而王亦民也受了傷,看來後山的戰鬥也是很激烈的。
這還要從昨夜說起。趙風疾帶着三個兒子和四個家將抄小道到了後山。趙風疾心中不是滋味,望着自己的家中火把四起,殺聲陣陣,趙風疾多次駐足遠眺,長吁短嘆,卻也無可奈何。八個人摸索着前進,到了山麓,發現下山的通道盡數被人堵住。趙明、趙亮躲到一邊,故意製造聲音以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好讓趙風疾帶着兒子從另一面逃走。可是這招聲東擊西並不好使,因爲對方人多,儘管趙明、趙亮吸引了一些人,可是趙風疾仍然沒有能夠脫身,他與傅玄機等人大戰一場,終因寡不敵衆而被抓獲。
趙風疾的趙家霹靂槍雖然厲害,可這是在山腳,地勢不平,不利於長槍施展,而通天橋、傅玄機又是朱雀門派的佼佼者,功夫不在趙風疾之下,而他們的人數又佔着絕對的優勢。到後來,趙霆、趙霖盡皆被擒,只有趙雷和家將趙吉、趙利僥倖逃脫,另兩個家將趙明、趙亮死在亂軍之中。而裴問劍還尚未動手,他讓萬祿的士兵自行回去,自己帶着青龍派和朱雀門派的弟子押着趙家父子從山後返回趙家谷。
而趙雷後來遇到了趙吉、趙利,不久又碰到從趙家谷逃出的秦雨等人,陸陸續續又有幾十個家丁聚集在他們的身邊。這些人跟在裴問劍等人的後面,打算伺機救人,可是哪有絲毫機會?
此時趙休花看着被綁着的父親,心中難過,父親身上血跡斑斑,頭髮凌亂。趙風疾一看到趙休花,先是一陣驚喜,後來的表情又憂鬱起來,他是爲趙休花的命運擔心。趙休花真想撲上去,可是她忍住了,理智告訴她:這不是傾訴自己情感的時候。
她轉眼看着裴問劍,問道:“裴大俠不至於用我爹來威脅我吧!”裴問劍一笑,說道:“在下還不至於賤到這種程度。”此言一出,歐陽梓的臉上發燒,心想:裴問劍這個人就是討厭,剛纔見死不救,現在又出口不遜;你要是鬥不過這個丫頭,我也不會幫你的!依附青龍派,看別人的臉色行事,真不是個滋味!
趙休花看了一眼歐陽梓,說道:“可是剛纔有人用過!”裴問劍清高地一搖頭,說道:“在下不會!”趙休花走了幾步,說道:“那裴大俠說的文法又是什麼呢?”裴問劍說道:“你看,你的父親、哥哥都已經被擒,只要你交出東西,他們就自由了!”
趙休花又問道:“那武法就是鬥劍了?”裴問劍拍拍腰間佩劍,說道:“不錯!”趙休花一提劍,說道:“裴大俠,那就請吧!”裴問劍凝視着趙休花,說道:“你就這麼自信?”趙休花微微一笑。這一笑,確實充滿自信。
這時趙風疾大喊道:“花兒,過來!”趙休花看了一下父親,說道:“裴大俠,我爹叫我,我可以過去吧!”裴問劍點點頭,作了一個“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