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歐陽桑的敘說,歐陽梓勃然大怒,說道:“這個薛如鬆是什麼人?”歐陽桑答道:“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他是個練武的。”霍笨夫上來說道:“歐陽先生,在下聽說白虎派有個叛徒叫薛如鬆,不知是不是這個人!”歐陽梓咬牙切齒:“不管他是誰,我一定宰了他,爲你出氣!”
歐陽桑問道:“大哥,你不恨我?”歐陽梓略一思考,說道:“我開始的時候當然恨你,可是這幾年,我不當掌門了,事情少了,想的就多了,我知道對你關心少,以致於你上了薛如鬆的當了。現在,我不恨你。”
“好!”歐陽桑指着外面,說道,“大哥!我不想讓你爲我出氣了!你帶着你的人離開這兒!”歐陽梓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妹,這件事是朱雀門派掌門和長老們決定的,我怎麼有權擅自更改呢?”他手握金刀,說道:“你且呆在一邊,我處理完事情後,馬上帶你回家!”他怒氣衝衝地走向秦桂生。
歐陽梓的這個動作堅定、果斷,讓歐陽桑剛剛培養起來對大哥的好感喪失殆盡:大哥雖然原諒了自己,可是他的眼中還是那本破書,他是不可能聽自己的。她失望而又痛苦地搖搖頭,拉着鍾彩雲,默默地退到人羣中,暗地裡流淚。趙休花站到她的身邊,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秦桂生!”歐陽梓指着對方說,“把書交出來,看在我妹妹的份上,我可以饒了趙家谷的人。”秦桂生一笑,說道:“我沒有拿你的書,如何還你?令妹一定是認錯人了。”
歐陽梓說道:“你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秦桂生說道:“如果你認定是我拿了你們的書,你儘可找我索要,索命也可以,只是不能濫殺無辜!”歐陽梓冷笑一聲:“哼!你不交出這本書,我就要把她們殺光!”
“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歐陽梓一驚,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場子的外邊站着十幾個人,爲首的是兩位師太。她們是峨眉派的無豔、無麗師太。
歐陽梓也認識她們,他知道這兩位師太可不是等閒之輩,峨眉派的拂雲摘月手和峨眉無影劍是江湖中的絕技,無豔、無麗師太在江湖中也是無人敢小覷。哦,昨天那個姑娘說了,峨眉派今天要來,她們果然來了,這麻煩就大了些,歐陽梓暗暗搖頭。
趙休花從人羣中偷眼觀瞧,無麗師太經常到趙家谷來,還有一位師太,應該就是峨眉派掌門無豔師太了。無豔師太只有四十歲上下,鴨蛋形的臉,長得也算秀氣,可是臉頰的側面有一顆略大的黑痣,影響了她的形象,哎,這顆黑痣要是小一些就好了。
此外趙休花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是自己和若虛去衡山的路上遇到的畢樾。此時畢樾已經換成女裝,長髮飄飄,俊秀威武,真是有“閉月”之貌。趙休花一想,自己昨天確實聽人說過,峨眉派在這一帶出現過,所以就對賣水的老頭隨口說了,沒成想今天她們真的來了!我先等等,看看形勢再說。
歐陽梓硬着頭皮迎了上去,說道:“原來是無豔、無麗二位師太!”他也聽人說過無豔師太平時少有笑臉,一向是冷冰冰的,嘴快、劍快,說話不饒人,出劍不讓人,江湖人私下稱之爲“冷麪毒婦”。
果然,無豔師太冷笑一聲,說道:“歐陽先生,你們朱雀門派功夫高得很啊!”歐陽梓不解地問道:“師太,這又怎麼講?”無豔師太說道:“怎麼講?貧尼一路數來已經發現了三十五具屍體。哦!這兒還有兩個。你們還打算破了陳家莊的殺人記錄?”
歐陽梓感到頭疼,搖搖頭說道:“師太,朱雀門派與峨眉派素無過節,爲何冷言相譏?”無豔師太掃了他一眼,說道:“這不是事實?貧尼冷言相譏,總比歐陽先生出刀出劍奪人性命要好得多吧!”歐陽梓應付道:“師太也不問問實情!”
無豔師太走了幾步,說道:“閒話休提!貧尼想請問歐陽先生,去年我峨眉派有個叛徒叫冷思南的,聽說歐陽先生收留了他,可有此事?”
歐陽梓心想:師太怎麼知道這事的?先把她打發走,不能節外生枝。他不滿地說道:“師太,此事從何說起?難道我朱雀門派盡收別人的叛徒不成!”無豔師太說道:“貧尼也是這麼想的。歐陽先生乃一代武林宗師,總不至於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吧!”
古金來怒道:“住口!別以爲朱雀門派是好欺負的!”無豔師太說道:“貧尼可沒有說,也不敢說!只有趙家谷纔是好欺負的。”她故意瞥了一眼旁邊的兩具屍體。
歐陽梓強壓怒火,示意古金來閃在一邊,說道:“師太,我今天還有事,恕不奉陪!”無豔師太說道:“咱們彼此彼此!貧尼得到消息,說趙家谷有強盜出入,貧尼來就是驅殺強盜的。”歐陽梓問道:“誰是強盜?”無豔師太用劍鞘一指說道:“就是你們!”
“師太!”歐陽梓責問道,“爲何處處與我朱雀門派過不去?”無豔師太說道:“非也!我峨眉派從不與人爲難。趙家谷的趙老爺樂善好施,多次捐助峨眉派,現在趙家谷有強盜,貧尼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古金來大怒,二話不說,舉起雙錘衝了過來,無豔師太沉着臉,擺劍相迎,兩個人鬥在一處。古金來是朱雀門派的長老,自然知道無豔師太的厲害,只是他的性情暴躁,見無豔師太冷言冷語,早就想動手,現在一看是非打不可了,這才舉錘上來。而他的對手無豔師太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她是峨眉派苦竹大師的高徒,悟性極高,人有勤奮,很快從衆多的弟子中脫穎而出,她的峨眉無影劍、拂雲摘月手在峨眉派是首屈一指的,此外她爲人公正,遇事沉穩,處事幹練,所以苦竹大師就將掌門之位傳給她。
閒話少說,雙方相鬥了二十幾個回合,無豔師太已經基本摸清了古金來的特點。古金來使的是大錘,又人高馬大,靈活性就差些,而峨眉派的功法是以靈巧、速度快見長。等熟悉了古金來的套路之後,無豔師太就開始發揮自己的優點,加快進攻的節奏,遏制其優勢,攻擊其短處,一時間把古金來逼得手忙腳亂。以前他只是聽說無豔師太的嘴快、劍快,今天他算是真正領教了。
猛然間,無豔師太一個“雲山霧罩”一劍刺向古金來小腹的關元穴,古金來用右手錘來擋,無豔師太馬上變招,劍又刺向對方的咽喉,古金來想都沒想,連忙用左手錘來攔。可他哪裡料到無豔師太的這一招是虛的,她的劍劃了一個弧形,再刺對方的腹部,變招之快,速度驚人。古金來驚得一身冷汗,只得扔了大錘,撤身躲閃。
見古金來形勢危急,歐陽梓斜刺裡衝來,意圖是圍魏救趙,可是無豔師太身體一縮、一進,不僅躲過了歐陽梓的金刀,而且手中的劍閃電般擊向古金來。古金來就算有一些本事,可還是被擊中左臂,疼得他一咧嘴,閃在歐陽梓的身後,無豔師太這才收劍。
“好功夫!”霍笨夫上前嘆道,“早就聽說峨眉無影劍如鬼似魅,現在算是開了眼界了。”無豔師太看了一看,問道:“施主好像是青龍派的霍大俠!”
霍笨夫點點頭,說道:“師太好記性!”無豔師太略一點頭,說道:“貧尼聽說過泰山猿猴的大名!”霍笨夫拱拱手說道:“不敢!在下早知師太功夫卓絕,只是沒有機會領教,今日能當面向師太請教,也是幸事!”他的手微微一動,兩把短劍就握在手中,同時擺開架勢,準備廝殺。
這話說得挺客氣的,其實就是向自己下戰書,無豔師太並不清楚青龍派插手趙家谷的原因,可是見霍笨夫前來挑戰,自然也不敢小覷對方,但她沒有擺架勢,只是圍着霍笨夫轉了半圈,這才發劍進攻。這兩個人都是以輕功、靈巧見長,同樣風格的人鬥在一起,着實好看。只是他們一開始沒有盡全力,都在試探對方,爭鬥還不是很激烈。
見他們一時難以分出勝負,歐陽梓便走到秦桂生的前面,說道:“秦桂生,你不交出《衡山醫錄》,我就打到恆山到玄武門要書!”秦桂生冷笑一聲,說道:“我已經被楊掌門清理出玄武門多年,歐陽先生忘了?”
歐陽梓大怒,氣得臉色發紫,說道:“好!我先宰了你再說!”他揮刀劈向秦桂生,這一招力度不大,正中秦桂生的左臂,鮮血一下子就浸透了衣服,秦桂生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大義凜然,視死如歸。
歐陽梓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甚至叫喊聲都沒有,更加生氣,正要用刀再刺。“住手!”趙休花再也看不下去了,撥開人羣,縱身來到歐陽梓的前面。
“好啊!”歐陽梓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這丫頭還活着!”趙休花冷冷地說道:“連一個小丫頭也不放過,可見你狼子野心!”歐陽梓說道:“原來你不是峨眉派的人!”趙休花說道:“你也不是賣水的老爺爺!”
這時歐陽桑上前一步,大聲喊道:“休花,快下來!”歐陽梓點點頭,說道:“我早該知道,你是趙家谷的小姐,趙風疾的掌上明珠!”趙休花說道:“可我剛知道你是趙家谷慘案的罪魁禍首!”
“大哥!”歐陽桑又說道,“你不要傷害休花!”這一句話提醒了趙休花:這個人還是舅媽的哥哥!趙休花壓住心中的怒火,說道:“看在舅媽的面子上,馬上帶人滾!這賬我們以後再算!”
歐陽梓樂了:“就憑你?”趙休花一舉劍,說道:“還有這把劍!”歐陽梓大笑幾聲,說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趙休花冷冷的臉上露出一縷笑容,微微搖搖頭。
張黑龍一見趙休花口出狂言,她又是一個年輕姑娘,心中惱火,他本想在古金來下場後與無豔師太過招,可是讓霍笨夫搶了先,現在有人出場,這正是表現自己的時候,所以提劍就殺了上來。趙休花雖然憤怒之極,可她還是沉着應戰,這大半年曲折的生活經歷已經把她歷練成一個處事不驚的人了。
她見張黑龍性情急躁,並沒有先發制人,而是耐心地與之周旋。張黑龍一見對方劍術平淡無奇,頓時放鬆了警惕,這丫頭只會說大話而已,沒有什麼真本事!
雙方只鬥了七八個回合,趙休花見時機到了,忽然一招“亂花迷人”一劍砍來,力度不大,招式就更平庸了。張黑龍冷笑一聲,用盡全力來擋,這是想把趙休花的劍震飛,可是輕敵要了他的命!趙休花的劍力度不大,可是一下子就砍斷了張黑龍的劍,而且她的劍並沒有停下來,繼續把張黑龍的頭一劈爲兩,只見鮮血、腦漿迸流,屍體重重地倒在地上,血跡濺出很遠,煞是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