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息着,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這句話:“你是說,小柳沒有找人把哥哥拉上來,卻反而將他扔下去了?”
“我不知道,這一點,只有莫小柳最清楚。”
突然就崩潰了,莫小桐抖着脣,淚如雨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怎麼能這麼狠心?”
“小桐,你要鎮定,鎮定一點,這件事,我已經向當地的警察局報了案,很快就會查回f市,那個目擊者也答應可以出庭做證,只是,在此之前,不可以泄露風聲,否則,我怕他們會對目擊者動手。”
“你說小柳?”
這件事,肖奕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找不出原因,只能模糊道:“或者是別人也說不定。”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是,你難道不想聽聽莫小柳的解釋?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大對勁,但目擊者又很肯定是莫小柳,所以,如果重新翻案來查,被抓的人應該就是她了。”
聽肖奕的口氣,莫小桐收了淚,驚叫道:“肖奕,你覺得,不是她?”
“我說不上來,不過,明天有時間的話,和我去一趟醫院好嗎?”
趙明磊的反應在情理之中,但目擊證人的說法,卻又讓他完全迷惑了,難道,趙明磊會心虛真的是因爲太愛莫小柳?在這這一點上,他卻覺得比讓他相信趙明磊沒殺人還難,他那種的禽獸,又哪裡懂什麼叫真愛?
“去醫院幹嘛?”
“我想,試試莫小柳。”
搖頭,莫小桐一臉失落道:“她不會承認的。”
“不用她承認,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她。”
“你試一下就能知道?”
沉眸,深邃的眼底,有無形的波光在流轉,有些事,也許他無法還原一切,但,至少該去驗證一下:“先試試看吧,是不是,還很難說,如果真的是她,你也要接受這個事實。”
流着淚,莫小桐不住地點着頭。
她不是肯接受這個事實,只是,爲了父親和哥哥在不值,如果,真的是莫小柳,那麼,父親的愛又算是什麼,他真的就養了一頭白眼狼麼?
這個真相,太殘忍,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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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莫小桐先去了公司,安排好一切後,又回來和肖奕會合,兩人到了醫院,卻得知最近莫小柳雖沒有辦理出院手續,人卻經常不在醫院裡,只偶爾回來吊吊水,休息不了多長時間,便又會離開。
病房裡沒有人,她們顯然撲了一個空,正失望地離開,卻在醫院的大門口,偶遇匆匆回到醫院,還一臉憔悴的莫小柳。
看到肖奕的那一刻,莫小柳的眼底,有嫌惡的東西一閃而逝,但並不表露在臉上。微一偏頭,她看向莫小桐浮腫的雙眼,淡脣一撇,有意無意的嘲諷道:“這麼巧,你也生病?”
“不巧,我是來看你的。”
來醫院之前,莫小桐有一肚子的怨,一肚子的恨,可見到莫小柳的那一刻,看到她不過四五個月的肚子,卻比人家要生的人還要大的時候,她突然又覺得氣消了不少。千錯萬錯,她到底現在也受到懲罰了,這麼辛苦的懷孕,還要來回奔波着打理公司,也實在夠她受的了。
“唉喲喲!我不是聽錯了吧?你來看我?”
看到莫小桐就煩,沒來由的煩,特別是看她到一臉同情的表情時,她就更煩了,她要的是超過她,勝過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她同情着,這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失敗,她討厭這樣的失敗。
“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我就是來看你的。”
這樣的理由,莫小柳自然也是不相信的,她撐着腰慢慢往前走,直走到莫小桐的跟前,這才譏誚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我沒功夫和你在這裡磨嘴皮子。”
她也不否認,只平靜道:“去你病房,這裡,人太多。”
“看來,要說的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莫小桐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冷漠,很陰森:“還真讓你說對了,就是見不得人的事,要不要回病房,你自己看吧。”
“……………”
三年多了,第一次和莫小桐交手,原來的那種氣勢,那種霸道,似乎都遠離了她一般,她望着眼前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突然自心底生出一種恐懼之感。
不再言語,不再說話,她只是率先邁步,緩緩朝自己的病房走去。莫小桐也不出聲,只挽了肖奕的手,很快便跟上了前面的人。
進了病房,莫小柳幾分疲憊地上了牀,半靠在牀頭也不說話,莫小桐看她那模樣,心裡也不是滋味,倒也沒有急着說話,只慢慢地等,等莫小柳恢復幾分氣力後這才問道:“他媽呢?都不管你的?”
“不關你的事。”
半閉着眼,莫小柳的態度突然變得很惡劣,或者,在她看來,此時此刻的莫小桐,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對她來說,都算是一種諷刺吧,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言語之上,也便再難以平和了。
“至少請個護工。”
確實不關她的事,可看到她蒼白的臉色,莫小桐又覺得不忍,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她都成這樣了,還要針對自己,難道她不累麼?
撐起上半身,莫小柳狂吼道:“都說了不關你的事了,要你多嘴。”
見她情緒已越來越不穩定,肖奕伸手扯了扯莫小桐,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不是說還在打保胎針麼?這麼激動對孩子可不好。”
淡漠的聲線,聽不出什麼情緒,肖奕眸光灼灼,雪片一般落在莫小柳的臉上。
心情不好,身體也不好,莫小柳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崩潰了,但是,爲了孩子,她一直在堅持,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現得一幅自信滿滿的模樣,可是,在莫小桐的面前,她裝不出來,也裝不下去,所以,纔會失控,纔會滿身是刺:“知道不好就不要來煩我啊?你們跑來這是要幹嘛?不就是氣我來的嗎?”
如果莫小柳還是個普通的女人,肖奕是絕不會這麼客氣的,可是,她現在是個孕婦,而且身體還不好,肖奕就算想要做什麼,也只能忍下來。看她情緒越來越激動,他便道:“或者我們來的真的不是時候,但是,有件事必須要提前支會你,所以,我們也必須來這一趟。”
“那就趕緊說,說了趕緊走。”
接下來要說的話,莫小柳可否承受他不敢保證,但是,既然來了,也斷沒有離開的理由:“那我可真說了。”
“……………”
“關於你哥哥的死,我們找到了一些新的證據,可能要翻案。”
突然便怔住了,莫小柳愕然擡眸,一臉震驚道:“什麼?什麼新證據?”
“一個清潔工,他說,他那天看到你們辦公室裡發生的事了。”
聽到這裡,莫小柳幾分不屑道:“他要真看到了,三年前怎麼不說,現在跑來說是什麼意思?”
一直在注意着莫小柳的眼睛,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假裝,但眼神不可能撒謊,從她的眼裡,他看到了一種凜然的情緒,無畏。肖奕眸光閃閃,又試探道:“沒什麼意思,不過是將看到的事情說出來而已,你在緊張些什麼?”
“我根本就不緊張,我只是討厭看到你們。”
她表現得很平靜,但平靜的背後,又透着幾分浮燥,肖奕也不急,只慢條斯理道:“該說的我們也說了,是不該再繼續打擾你,小桐,我們走。”
說完這話,肖奕毫不猶豫地牽起莫小桐的手,正待轉身,病牀上的莫小柳又叫住了她們。
“等等。”
意料之中的反應,肖奕很是滿意,淡淡轉眸,只輕問道:“還有什麼想問的?”
“那個清潔工,他說什麼了?”
本還擔心對她說出這些,會讓她更加激動,可是很顯然,莫小柳只有在遇到莫小桐的時候,纔會抓狂,至於其它的事情,她處理起來,似乎都很自如。
沒了後顧之憂,肖奕也就更加直接道:“他說,你哥哥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殺。”
太清楚那一天的真相,所以,莫小柳很有信心,別人看不到什麼的,至少,不可能完全看清真相,明白了肖奕此行的目的後,她似乎很得意,只泰然自若道:“他胡說,胡說的,我哥就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和別人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
“沒有,我當時親眼看着的,和別人沒有關係。”
“你親眼看着的,那就是說,和別人沒關係,和你有關係咯?”
他步步緊逼,她卻應對自如,重新靠回病牀之上,莫小柳冷冷一笑:“你真以爲你是福爾摩斯啊?這猜測,那推斷的,我告訴你,就算你們重查當年的事,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就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就是意外。”
“也許吧,我們只是來通知你一下,至於是意外還是他殺,由警察來判定。”
言罷,肖奕的眸底閃過幾絲瞭然,一回頭,便對莫小桐道:“走吧,也該回家通知一下你媽了。”
莫小桐似乎還有什麼想說,但看了看肖奕的臉色,也便忍了下來,只乖順地跟着他出了病房,一路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