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沉吟了下,抱着謹慎的態度追問了句。
“現在各國都有貿易,即便是京都特有的藥材,也有可能在別的地方出售纔是。”
寧雪飛自然想到,睿王會有此一問,所以她也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其中的問題。
“這味藥材,並不是輔料,而是這瘟毒的主藥之一,也就是京都特有的一種毒草,夜半蘭。”
聽到夜半蘭的名字,睿王的臉色,簡直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倒是乾陵公主,以爲並不瞭解京都,所以有些不明所以。
“夜半蘭是什麼?”
不待寧雪飛開口,睿王直接回答了這個問題。
“夜半蘭是一種劇毒草藥,素有夜半三更催命蘭之說,因爲其中的毒性巨大,又沒有明顯的醫藥價值,所以從不允許百姓種植,或是尋常醫館售賣。確切的說,這類藥草,除了宮中,是無法尋到的。”
睿王一口氣將夜半蘭的來歷說了個明白,長長一段話說完,眸子中的狠戾,駭人不已。
也無怪睿王如此憤怒,既然只有宮中之人能夠接觸到夜半蘭,那就說明,司馬王朝出現了通敵內奸!
而且,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極有可能是身份不低的權貴!
話說到此處,這場宴席自然也無法繼續下去了,寧雪飛眼見着睿王兄妹有事相商,也就識趣的福了福身,打算離開。
乾陵公主特意起身相送。
“雪飛,真是抱歉,這次蒙你相助,卻招待不週。”
驚訝於公主直呼閨名的親近意味,寧雪飛卻並不敢輕易逾矩,依舊恭順的回答。
“公主太客氣了,能爲二位殿下略盡綿薄,小女榮幸之至。”
乾陵公主搖搖頭:“雪飛若是不棄,喚我乾陵即可。”
說完,不給寧雪飛推辭的機會,乾陵公主認真的說。
“在宮中,我見慣了陽奉陰違,自私自利的人,我欣賞你醫者仁心的品質,真心與你結交,還請你不要拒絕才好。”
乾陵公主雖然身爲宮中貴女,可是在邊關,這一身的男子英氣,卻是學了個十足十。
說起話來,絲毫不拐彎抹角,雖然難掩上位者的傲氣,卻也不失爲一個性情中人。
平心而論,寧雪飛見過了歷月凡之流,對於別具一格的乾陵公主也很是欣賞,自然是樂得欣然接受,同樣認真的點了點頭。
乾陵公主粲然一笑,叮囑銀鈴好生相送。
寧雪飛明白乾陵公主和睿王定是要爲邊關之事好好商議,也就不多叨擾,隨着銀鈴離開了酒樓。
回到自己的轎子旁,寧雪飛本想上轎,卻聽到一個聲音低聲呼喊。
“寧小姐慢走。”
來人是一個臉生的小丫鬟,手裡還捧着個匣子,似乎是一路小跑,臉上還帶着層薄汗。
見到寧雪飛面露疑惑,銀鈴低聲向寧雪飛解釋。
“寧小姐,這是我姐姐,銀鎖。我們姐妹倆,是一同侍候公主殿下的。”
聽了銀鈴的解釋,寧雪飛心中有了猜測,怕是公主殿下賞了什麼下來。
銀鎖快步近前,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然後果然奉上了手裡的
匣子。
“寧小姐,這是睿王殿下剛剛吩咐奴婢送來的,還請寧小姐收下。”
“睿王?”
寧雪飛心中倒是更加疑惑,只是想起睿王府上連個侍女都不曾有,心下對於他借用自己妹妹的侍女又有些瞭然,當即收下,進了轎子。
“勞煩姑娘了,還請代我謝過睿王殿下。”
雖然離開了卿陽樓,可是寧雪飛的心思也並不平靜,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都是剛剛接觸到的瘟毒。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回過神來,重新注意到轎子的搖晃時,才漸漸感覺到了腹中飢餓。
想着自己受公主相邀,又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樓,卻連一口招牌菜都沒吃到,也是一陣好笑。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連睿王送來的匣子,竟也覺得散出了食物的香味來。
寧雪飛一邊笑話自己,一邊打開了匣子的封口,令她意外的是,這裡裝的竟然是一匣子點心!
看點心的樣子,還是京城最好的點心鋪子——福瑞齋的點心!
捧着匣子,寧雪飛的心裡,難得的爲睿王細膩的心思,產生有一絲感動。
雖然,此時的她,與睿王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睿王在寧雪飛心裡的形象,也逐步高大起來。
不管是與自己結盟時的果決,還是面對家國大事時的冷靜,甚至是對待身邊之人的細心周到,還有那份護短的霸道。
無形之中,襄助睿王的心思,也就更認真了幾分。
咬一口糖心點心,寧雪飛下意識的喃喃。
“或許,若是他能夠成爲一國之君,對這個國家,也會是一件好事罷。”
待她回了寧家,寧老爺自然沒有忘記,來女兒這裡探望一番,順便好好的打探了下,乾陵公主的近況和態度。
寧雪飛心中不耐,面上卻還是敷衍着,寧老爺留着還有用處,她還不打算這麼快就與寧家翻臉。
聽到自家二女兒和乾陵公主相處融洽,寧老爺很是滿意,年邁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寧雪飛聽着寧老爺將那浮誇的溢美之詞,不要命的往自己身上堆,心中簡直厭煩到了極點。
一個眼神,遞給了水埥,水埥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不多時,寧夫人就哭天搶地的跑了來,說是寧雪言心思鬱結,暈倒在了房中,請寧老爺速去探望。
對於水埥的散步的傳言,所達到的效果,寧雪飛很是滿意,恭謹的送走了父親,回身發現,寧夫人卻留在了棠秋苑裡,正惡狠狠的盯着自己。
心頭嘆了口氣,寧雪飛只覺得寧府的人一個比一個令人生厭,冷淡了面孔,開始趕人。
“咦?母親,你不跟着父親去探望大姐嗎?只怕父親會不高興吧。”
寧夫人何嘗聽不出寧雪飛這言不由衷裡的不恭敬,只是,她留下來,可不是爲了跟這個牙尖嘴利的丫頭鬥嘴。
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她按捺住心頭的厭惡,堆起一個笑容。
“飛兒啊,聽說你近日體虛,不思飲食,母親爲你請個郎中回來調理調理身子可好?”
體虛?不思飲食?
寧夫人的一席話,說的寧雪飛莫名其妙。不過,郎中總是離不開藥的,醫毒一道,寧雪飛可沒怕過誰。
反正,自己若不不允,寧夫人也定會擡出當家主母的身份來壓着自己同意,左右她越是跳騰,就越容易露出破綻,陪她玩玩,倒也無妨。
想着,寧雪飛露出一張不耐的面孔,連假裝的慈孝都懶得了。
“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寧夫人氣的臉色發白,但是想想自己的計劃,硬生生的把心頭惡氣嚥了回去,擠出一個“慈祥”的表情。
“好,飛兒好好休息,缺了什麼,就跟母親提。”
“母親,不送了。”
寧雪飛雖然不明白寧夫人今日又打了什麼主意,但是左右不是什麼好事,睿王那邊忙着調查夜半草之事,忙的不見人影,她也無意去打擾。
反正,在寧雪飛的心裡,只有歷月凡才是她的對手,寧夫人之流,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而另一邊,假裝臥病在牀的寧雪言,在寧老爺面前演了半晌楚楚可憐的戲碼,待房中只餘下寧夫人和她二人的時候,才露出了猙獰的本相。
只是,想到寧夫人的計劃,她還是有點緊張。
然而,一想到寧雪飛近日裡的順風順水,妒忌和恨意就將這一切都沖淡了!
“母親,寧雪飛那個賤人,在府裡越來越無法無天,居然還得到了乾陵公主賞識!你這次一定要策劃萬全,一舉除去這個禍害!”
寧夫人臉上雖化着精緻的妝容,卻也無法掩蓋她由內散發出的狠毒和激動。一雙眸子亮的嚇人,猶如被逼入牆角的野獸一般!
“言兒,你放心,母親這次一定會替你除掉那個賤人!誰也別想攔住你的路!”
母女二人俱都扭曲着面龐,彷彿已經看到了寧雪飛身敗名裂,被睿王厭棄,走投無路的場景。
第二日,寧夫人就將一名大夫領進了寧府,先是給寧雪言探脈,開了些補氣血的中藥。又來到了寧雪飛的房中。
寧夫人親自引了郎中,來寧雪飛的棠秋苑裡。見到坐在桌邊,似笑非笑的寧雪飛,熱情的過分。
“飛兒,這位是京城有名的李郎中,他可是宮中聖手杜太醫的弟子。”
說完,又轉向這李郎中,背對着寧雪飛的時候,眼中的狠毒和警告清晰可見。
只是,口中的熱絡卻是絲毫不減,若是不明就裡的人,只怕會覺得,寧雪飛纔是寧夫人的嫡親女兒。
“李大夫,這是小女飛兒。飛兒最近總是體乏,沒什麼胃口,還請李大夫給好好看看纔是。飛兒這孩子,自幼身體底子就不好……”
寧雪飛不動聲色的聽着寧夫人喋喋不休,來歷家的病人中,她曾經見過,有些病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就有用多話來舒緩情緒的毛病。
而來的這名醫生,顯然並不是個做壞事的胚子,在寧夫人的眼神警告下,顯得很是瑟縮。
寧雪飛也不拆穿,大方的伸出手去,讓李郎中診脈。
但是,當李郎中拿出診脈用的錦墊時,那股若有似無的藥香氣,卻瞬間刺激了寧雪飛的神經。
她沒想到,寧夫人竟如此無恥,竟然想向她下媚*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