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雲頂上住了月餘,每隔二日,蓮兒都會來給她送一次飯,收一次東西。可今日已是第四天,蓮兒還是沒有來。
她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隨即又想今日大雪封山,蓮兒也很難上來纔是。
山洞外風聲呼呼,偶爾揚幾片雪進來。她洞中燒着通紅的火堆,和洞外乃是兩重天。外面因爲下雪的緣故,顯得尤爲通透明亮。
金鈴結束了早上的功課,睜開眼睛看着洞外,心裡尤爲不安,最後終於決定下山去。
雪後的山路難走,饒是她已十分熟悉這條小路,也不敢走得太快。
她不禁想起銀鎖,似乎無論雨雪,她都能急速移動。也許就連九凝峰頂她也有辦法飛下去,真不知什麼東西才能困住她。
俄而又想起兩人在九凝峰上荒唐的一晚,又恨不得將這段記憶從腦子裡挖出來。
她走過各處明崗暗哨,回到烏堡後的小院子裡。
院中一塵不染,寒兒蓮兒卻不知去處。
她微覺奇怪,喚了一聲:“寒兒?”
屋中挑簾走出一人,那人生得風流俊俏,眉宇間頗似向碎玉,乃是向碎玉之侄向堯臣。
金鈴不喜此人,皺眉道:“向堯臣,你何以在此?我師父呢?”
向堯臣笑道:“叔父有事下山了,派我來看屋子。我還道你在,卻不見你人影,正疑惑呢,你便來了。”
金鈴疑惑道:“師父下山?何事?”
向堯臣亦露出疑惑的神情,道:“他未和我說過……外面風雪大,你快進屋來吧。”
金鈴進屋後,向堯臣放下門口暖帳,道:“天說變就變了,昨日山下還豔陽高照,今天就下雪了。你穿得這樣薄,可受得了嗎?”
“我不冷。向堯臣,既然我回來了,你可以回去了。”
向堯臣抗議道:“我已許久沒見過你,和你敘敘舊也不行嗎?”
金鈴皺眉,反問道:“何舊可敘?”
向堯臣聽罷,臉色青白,不大高興。
金鈴左右看了兩眼,問道:“你到此處,沒看到寒兒與蓮兒嗎?”
向堯臣見金鈴主動和他講話,喜道:“不曾見。”
金鈴起身逐客,“請回吧。”
向堯臣憤而起身,道:“金鈴,你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金鈴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道:“按理你當喚我一聲少主,請。”
向堯臣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憤憤瞪着她,瞪了一會兒,見她表情絲毫沒動,討了個沒趣,甩開袖子,掀起簾子走了出去。金鈴跟在他身後,欲將他送出院門。不料背後一麻,竟是遭人暗算,叫人點了穴道。
她尚且能動,回身一抓,將來人踩在地上。
金鈴此時一身功夫已恢復了四成。一腳便將偷襲者踩吐了血,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向堯臣見她如此驍勇,嚇得一時慌了神,見她望向這邊,竟爾不敢與她對視。餘光見她終於不支跪地,才放下心來,笑道:“金鈴啊金鈴,你可知道現在烏山少主是誰?”
他好整以暇從方纔那偷襲者手中撿起一卷細繩,把金鈴捆了起來,在院中坐下,道:“烏山少主現下是我!”
金鈴擡頭看了他一眼。他見金鈴看他,又來了精神,進屋拿了金鈴的佩劍出來,以劍柄挑起她的下巴,道:“烏山的東西都是我向家的,向家的東西都是我的,叔父早幾日便叫人押解上京了,你若不想落得個同謀處置,便乖乖跟了我,到時我護着你,還可免你牢獄之災。”
金鈴眯起眼睛,大致懂了這裡面的關係。
向堯臣一笑,道:“你若這麼想做烏山少主,只要你點點頭,我便可叫手下的人都喊你少主,讓你過足了癮,如何?”
金鈴眼中殺氣一閃,沉聲道:“放肆!”
向堯臣被她嚇退一步,又見她被捆得結結實實,膽子又大了起來,笑道:“左右閒着,我便給你蓋個戳,打個印,生米熟飯,便算你同意了。我知你面子薄……”
他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勾起金鈴的下巴,見她沒什麼大動作,才放心以手掌握着,拇指摸着她的嘴脣,似是一臉陶醉。
金鈴斜瞥他一眼,眼神中已帶着淡淡的嘲諷。
向堯臣怒道:“你現下已是階下囚,還不長點眼色……”
他話說到一半,背後院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門口的人竟是寒兒,她背後倒着一人,不知是死是活。
寒兒手持長劍,劍刃上並未有血跡,見院中如此情景,便立刻挺劍指着向堯臣,顫聲道:“向五郎,你要對少主做什麼?”
向堯臣聞言便拔出長劍,也指着她,傲然道:“現下的少主是我了。”
寒兒看着他的眼神似是難以置信,“向五郎,這與你當初跟我說的不一樣。”
向堯臣冷笑一聲,挺劍便刺。
寒兒看了金鈴一眼,她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像是萬年也不會變化。寒兒卻像是在裡面看出什麼鼓舞來,士氣大振,出劍便與向堯臣對攻。
向堯臣師從名家,學成歸來,劍法放在同輩人裡也算是一把好手,只是與金鈴相去甚遠。自上庸歸來的這段時間裡,歷練多次,此時已是頗有水平,一時間與寒兒鬥了個旗鼓相當。
寒兒卻是畏手畏腳,屢次制勝機會,都被她放了過去。
金鈴忽然喚了一聲“寒兒”。
寒兒如夢方醒。手中長劍急刺,快如手揮五絃,錚然有聲,向堯臣被她逼退幾步,她便趁着這個空隙撲到金鈴身邊,一劍將她身上繩索斬了下來。
“少主快走,我攔住他!”
金鈴略有遲疑,寒兒推了她一把,道:“我自可脫身!”
她此時穴道已解,只是方纔被繩子綁着,血氣不暢,手腳都有些不對。聽了寒兒這話,略略放心,越過院牆,先行跑到烏堡遺蹟裡躲了起來。
向堯臣追了出去,可惜輕功太差,連金鈴的影子也摸不見。他這行動乃是揹着其父向歆,參與人員有限,只外面守門的一個,已被寒兒撂倒,背後偷襲金鈴的一個,又被金鈴放倒。
山路難走,他只見金鈴衝進山林,跑過去卻發現根本無法下腳,只得悻悻歸來。
回來一看,寒兒居然也跑了,他勃然大怒,奔出去找到手下,下令全山搜查,定要把這兩個餘孽搜出來。
金鈴躲在山腰,手上沒有兵刃,不由得覺得有些空蕩蕩。她想起臨走前向碎玉給她的兩個錦囊,先摸出來一個綠的,打開一看,乃是一張畫,紙分兩半,一半是個地圖,略略畫着烏山山水通路,另一半畫着一個小院子,寥寥幾筆已將院落風貌勾勒出來,正是出自向碎玉的手筆。
她識得這個地方,此地乃是烏山東南邊的一個小村子,因遠離北方前線,所以十分寧靜。她下定決心,當下便啓程前往。
她見有人搜山,便不敢走大路,而是鑽進樹林,從樹上往山下走去。
說來這些個在樹上騰挪的伎倆還是偷學自小師妹,她這些輕功十分人神共憤,卻也是一等一的有用。
想到小師妹,她又是心中一緊。
她這走法在今天這個雪天裡十分的快,不到半日便已到了地界,村口一個院子與紙上畫的一模一樣,她偷偷躍入院中,見屋門虛掩,放輕腳步走到門口望了一眼。
不料裡面有人也往外看,屋裡的人嚇了一跳,接着就把她拉進屋裡,小心關上門拉上窗,拍胸道:“嚇死我了,原來是少主,你終於來了。”
“王家嬸嬸……”
這王家嬸嬸正是操琴家的婆娘,她見了金鈴,便道:“我家那死鬼竟然在這種緊要關頭出去辦事……還好行主有先見之明,叫我到此處等你,這幾日我都過得提心吊膽的,生怕你也被抓了……”
金鈴安慰道:“嬸嬸莫慌,到底怎麼回事,說與我聽。”
王家嬸嬸道:“哎呀,我也不知道呀,我單聽村裡人說,朝廷來人把行主抓走了,說是行主包藏禍心,擁兵自立,這都是什麼胡話呀,要是沒有行主,這地方早就燒得寸草不生啦……”
“朝廷?”
“可不是麼!行主的大哥,竟然就這麼把行主交出去了,真不像是一個爹生的……”
“向歆?原來如此。”
王家嬸嬸反問:“怎麼回事?”
金鈴道:“大約是向歆想做幾天行主,就想了個法子叫人把師父抓走了。”
王家嬸嬸急道:“那少主,你下一步怎麼打算?”
金鈴迷惑了一下,摸出第二個錦囊,裡面一張字條並一張畫,亦是向碎玉的字跡。
金鈴吾徒:
若開此錦囊,則爲師有難,煩至建業尋南平王相助。
烏山向碎玉
金鈴看完,便將字條碾碎,道:“我要去建業。王家嬸嬸……”
王家嬸嬸道:“行主留了馬給你,行李我也替你裝好了……”
忽然門口一響,兩人都是一驚,對望了一眼,王家嬸嬸應道:“門口誰呀?”
“是我。”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是蓮兒。
王家嬸嬸前去開門,開的小心翼翼,只留了一條縫。蓮兒閃身進來,由王家嬸嬸引進屋裡。擡眼便看見了金鈴,竟撲過來抱住金鈴的大腿,嗚咽起來:“少主!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行主讓我來此等你,連寒兒也不讓告訴……”
金鈴奇道:“爲什麼不讓告訴寒兒?”
蓮兒抽噎了一下,道:“我也不知。”
金鈴嘆了口氣,道:“師父大約是發現寒兒對向堯臣有意,恐她泄露你的行蹤。”
蓮兒臉色一變,道:“少主你知道嗎,向堯臣卻是對少主……”
金鈴又嘆了口氣,道:“我已知道了,他已對我下手了,寒兒攔住他,叫我先跑了。”
蓮兒道:“那、那她呢?”
金鈴搖頭道:“不知。我現下便要啓程去建業救師父,你隨我……”
蓮兒亦搖頭道:“我不去,操琴叔叔此時外調,八成已在外被抓了。白公戴公也是一樣。我若走了,誰來救他們?”
“那我也留下來。”
“少主不可!行主等着你去救,你若不去,我們誰也沒本事了!”
金鈴點頭道:“好。我上路了。”
她換了一套衣服,上馬而去。
(設:馬速一天內只有三分之一時間可以保持峰值,其餘時間只能維持峰值速度的二分之一。)
1.大師姐以15km/h的速度往東走,一天之後小師妹以20km/h的速度追趕她,幾日可以追上?
2.小師妹從大師姐所在地乙地以西470公里處的甲地以20km/h的速度來找大師姐,一日之後大師姐離開乙地以15km/h的時間往東移動,她的目的地丙地離這裡約爲440km,小師妹能在大師姐到達丙地前追上她嗎?如果能,需要多長時間?
(本期問題實在太欠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