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與戴長鋏趕回來的時候,寒兒等人也早已爬到山腳,和白胖子匯合。戴長鋏劈頭就問:“胖子,怎麼回事?”
白胖子道:“你那邊必是障眼法,我親眼見到銀鎖美人與幾個人鬼鬼祟祟往那邊去了……”
金鈴重重吐了口氣,道:“被她耍了,追。”
“少主,萬一那邊纔是假的……”
白胖子道:“不可能,我看的絕對不會有錯黃金遁!”
謊報軍情的本是寒兒,如今她躲在蓮兒和向堯臣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少主想起她來,就算是瞪她一眼,也足夠她肝膽俱裂的。
兩人正一個指西南,一個指西北,爭吵不休。
忽然天邊又爆起一朵煙花,黃色的煙隨即被山風捲走。金鈴指了指那個方向,兩個吵得已和外界斷開聯繫的人都停了下來,往她指的方向瞧去。瞧完之後,戴長鋏冷汗涔涔,白胖子得意洋洋,道:“你看,我說什麼來着?”
金鈴沉聲道:“走。”
她沉着臉,重又騎馬趕路。寒兒蓮兒本就怕她,此番她板着臉,連戴長鋏也不敢說話。他們本騎馬提前趕到南漳設防埋伏,卻中了銀鎖調虎離山之計,大好形勢就此逆轉,從守株待兔變作了疲於奔命。
向堯臣猶自不知死活,妄圖安慰金鈴,被金鈴殺氣騰騰地望了一眼,然後被白胖子拉了回來。
戴長鋏試探道:“少主,我已請求了支援,你看我們……”
金鈴道:“有再多支援又有何用?始終是追不上。”
戴長鋏不由得抹了一下額頭,道:“那我去通知這一路到漢中所有堂口……少主萬勿生氣……”
日影漸漸西斜,官道揚塵,前哨仍然不時有煙花升起,指示解劍池的位置,只不過總是遙不可及,簡直是被人遛着玩。
明教衆人卻是士氣高漲,雲寒尤爲興奮,道:“少主怎麼能讓他們都瞎了的?!”
阿曼也道:“是呢!那個拿竹棍的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厲害,連赫連都怕了他。”
銀鎖奇道:“咦?怎麼又關赫連的事了?”
阿曼知道她要說啥,趕緊如實交代:“少主下山渡劫之時,赫連不是來找過你嗎?途中遇險,被教主緊急召了回去。那個‘險’,便是遇到了那個竹棍。”
在上庸之時,銀鎖曾與戴長鋏打過一場,並不覺得他武功有什麼過人之處,便問道:“他有什麼本事?竟然還能對付赫連嗎?”
赫連乃是先教主的關門小弟子,據說已達“寶珠絕境”。銀鎖並未修煉過明教秘傳內功,不知到底是什麼狀態,但康祿赫纔不過是“寶珠絕境”之上一層的“妙衣化境”,便能和陸亢龍戰個大致平手,想來赫連現在也挺厲害的。
“唔,赫連精於藏匿,只不過那竹棍似乎也是個‘鷹眼’,赫連好多次都被他發現,幸好輕功了得,跑得,纔沒有被追上,但是行蹤暴露了好幾次……”
銀鎖恍然大悟,“怨不得我回去之後,便聽說師父處罰赫連,原來是這樣。”
“確實如此,赫連被人發現蹤影,致使聖教無法再行隱藏蹤跡,那一年我們處處受限,真真十分兇險,確實都因爲赫連。”
雲寒道:“我們都知道赫連在他手上吃過虧,方纔他居然沒看見我們……少主真是……真是……”
銀鎖得意洋洋,笑道:“那是當然……他們只道我們光顧着逃命,卻不料我在算計他們,自然會吃虧。我就埋伏在那山崖下面。”
銀鎖所說的山崖,乃是此地衆多小山丘中最高一座山峰,盡頭塌了一半,十分陡峭。若是要監視周圍,此處最佳,是以早一步埋伏在山崖側面,竟沒有人發覺娛樂籃壇。
“追蹤暗殺之事,他們想來做過許多次,是以大約對自己的眼睛頗爲自負,又理所當然以爲我們只會逃命,兩個理所當然湊到一起,焉能不中計?”
解劍池咳嗽一聲,“咳,影月右使越大越像教主了。”
銀鎖笑道:“解香主……現下已是解壇主啦……解壇主的傷如何?”
解劍池道:“多謝右使關心,解某的腿傷已收口了,並未發炎。”
“那便好,我們還得自己走一陣子。沒曾料到他們竟會在路上下絆馬索,可惜了幾匹好馬。下面到黃家集纔有換乘馬匹,是以我們還要走上一百多裡地。”
“哼,區區一百多裡……”
阿曼斥道:“這一百多裡最是兇險。一來此地仍是烏山行主的地盤,周圍淨是他的眼線。二來解壇主的腿傷影響速度,不能走太多山路,極有可能被人趕上。到時只有硬戰了。”
解劍池忽然問道:“之前,影月右使在刀上淬了麻藥,爲何不將烏山少主一刀殺了?”
除了銀鎖,其餘人等都問道:“烏山少主?是哪一個?”
解劍池道:“自然是影月右使對付的那個。”
衆人瞭然,銀鎖撇嘴道:“烏山行主最是寶貝這個少主,我若殺了她,以後還如何露面?”
解劍池還待再問,銀鎖制止他,道:“師父並未準我與烏山撕破臉,解壇主還需爲聖教考慮。”
“……是,屬下失言。”
銀鎖閉嘴不言,衆人盡皆沉默下來,低頭急匆匆趕路。
幸好山路不易走,有的地方坎坷崎嶇,絕非平整,即使是騎馬前來,也只能慢慢走過,無法奔跑起來,而明教衆人以前日日往來於百丈懸崖,輕功高絕,反倒腳程要比馬更。是以一路下來,竟然並未讓騎馬的追兵追上。
一路行至黃家集,因不是趕集的日子,這地方十分荒涼,僅有的幾家店鋪盡皆打烊。阿曼敲開一家店鋪,對了一番暗號,終於住了進去。
衆人步行而來,中途未有休息,體力消耗甚劇,行至此處,已不得不休息。
好在此處已離烏山甚遠,又是窮鄉僻壤,控制力甚是薄弱,才叫陸亢龍有可乘之機,佈置下了一個小小的堂口,如今派上了大用場。
月亮已早早升了起來,阿曼睡下之後覺得不對,往銀鎖牀上一看,發現果然是空的,掀開被子,飄出來一張紙片,上面寫着:“勿輕舉妄動,聽我號令。”
阿曼倒真不敢輕舉妄動了,在她眼裡,銀鎖就算上天入地都不算稀奇事,她若冒失跟出去,多半要成爲拖累,只得老老實實睡下了。
銀鎖神出鬼沒,南漳路頭一戰之後,她已成爲白胖子心中深深的夢魘。寒兒兩次被她的殺氣震懾,嘴裡說着不怕,可估計還沒開打,她就能躲得遠遠的。戴長鋏則十分不服氣,他本是向碎玉座下專司追蹤的煞星之一,以往與金鈴合作,從未失手過,此番卻叫一個小姑娘耍的團團轉,這口氣他無論如何咽不下去。
金鈴卻知這小師妹必有過人之處。陸亢龍被向碎玉視爲勁敵,小師妹是他唯一的弟子,必是陸亢龍花了無盡的心血栽培出來的。
就和向碎玉對她一樣。
連番山路,馬兒也到極限了,金鈴聽坐騎的喘息聲越來越大,只得下令休息。幾人在路邊紮營。戴長鋏帶着蓮兒去找柴火,金鈴要去找水源,向堯臣自告奮勇跟着她一起喲,你看起來一定很好吃!最新章節。金鈴眉頭微微一皺,寒兒忙勸道:“少主,你總不能一個人行動吧?”
金鈴只怕他拖累,皺着的眉頭並未鬆開,寒兒又道:“只是找水源,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少主……”
臨行前,向碎玉曾交代她要讓向堯臣多多歷練,找水源這種小事,也許不至於添亂。思及此處,她還是點了點頭。
向堯臣喜上眉梢,跟在她身後。
兩人稍稍走遠,向堯臣便開口問道:“金鈴,你平常與寒兒蓮兒,也是這般少言寡語嗎?”
金鈴微感奇怪,回頭望了他一眼,點點頭,又繼續往前走。
“那,烏山之中,你與誰說話最多?”
“師父。”
“真的嗎?叔父也不愛說話呢。你這一點倒是很像叔父。”
他見金鈴不答,又道:“那,連烏山之外也算上呢?”
金鈴緊緊抿住嘴脣。
“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金鈴掃了他一眼,“何以要問我與誰說話。”
不料這一眼讓向堯臣很是激動,“這個自然,你若不與人講話,如何能讓人瞭解你?若你與誰說話最多,那人一定對你瞭解非常。”
金鈴又抿住嘴巴。
只是她實不知那個讓她幾乎把一輩子的話都講出來的人,是不是真的瞭解她。
向堯臣見金鈴又不理他了,只得又換了話題:“金鈴,你生得這麼好看,你真的是叔父撿來的孩子?”
金鈴橫了他一眼,又不想作答。
向堯臣見她又不答,不屈不撓,又道:“你的武功這麼好,怎麼練的?叔父如何教導你的?”
“你問我師父吧。”
她停下腳步,嗅了嗅,道:“水。”
向堯臣心不在焉地看了前面一眼,“叔父太兇了,我還是瞧你親切些。”
金鈴頭也不回:“寒兒蓮兒也同樣怕我。”
潺潺的水聲越接近聲音越大,金鈴加了腳步。
向堯臣忽然輕輕笑了,語氣變得有些輕佻:“她們,她們都是小姑娘,怎懂得……懂得欣賞你?”
金鈴想了想,老大不以爲然,心中暗道未必女子便不懂互相欣賞,諸如她就很欣賞小師妹的武功心計,只不過這些武功心計用在了她身上,讓她委實有些頭痛。
而若說天下誰最欣賞她,必是龍若無疑。龍若望向她的眼神,便好似天塌了她也能毫不費力地頂住一般。
只不過終是叫她失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了一天打戲,好不容易看見了曙光,發現明天還有一天牀戲,累不愛嗚嗚嗚嗚
我還是那句話,鎖就刪節…………不過刪節黨的春天何在啊何在……
(不我還沒算好8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