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鎖手上用力,一壓刀刃,蕭荀自知完全不是敵手,忙道,“等等等等,我走我走。”
他揮手下令道,“還不快撤,”
那副官看了他一眼,道,“少主公……”
房頂守着的五個人皆非庸手,蕭荀未看見其他人,只當全是銀鎖一個人乾的,料來她比金鈴厲害上許多,不敢再惹。瞪着眼睛,指着刀刃衝副官說:“換你來這試試?”
副官誠惶誠恐,道:“是,是,快撤!”
他瞪着手下全都撤了,滿臉堆笑道:“小美人,他們走了。”
銀鎖也還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一把把他推開,手中彎刀劈在他面前,甜甜道:“這次看在大師姐的面子上放你一馬,若你下次還敢打壞主意,就照這條印子把你剖開!”
蕭荀覺得胸前有幾分涼意,低頭一看,只見胸前斜切一刀,衣衫盡裂,皮膚上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真的彷彿是要把自己切成兩半。
“你!”
銀鎖手裡彎刀轉了半圈,又擱在他脖子上,道:“那你還留在這幹嘛?”
蕭荀深深吸了口氣,從鼻子裡哼出來,推開門走出去。
銀鎖轉過身來,金鈴已跪在摩勒身旁。摩勒不住流淚,脖子上的傷口已被金鈴止血,只不過似乎傷到喉管,她已說不出話來,抓着金鈴的手不住啞聲道:“帶我走,帶我走,帶我走……”
金鈴按住她,安慰道:“你還不能動,會死的。”
摩勒全然不聽,只是不停求金鈴帶她走。她胸前插着一支刀柄,因彎刀是彎的,這一刀應已離心臟只有一點點。
她聽見銀鎖轉身,便擡頭問:“你爲什麼要殺她?”
銀鎖臉上甜笑不再,冷笑道:“我爲什麼不能殺她?我就算是要殺你,擡擡手便做到了。”
“你……爲什麼?”
銀鎖不答,直視着地上的摩勒,說道:“你還指望她護着你?她是我的手下敗將,烏山也已是教主的囊中之物。”
她這一串話以龜茲語說出,金鈴從來不識,問道:“你說什麼?”
“少主、少主……”
銀鎖笑道:“你若是認罪,便可免你千刀之刑,賞你個痛快。”
只見摩勒不住點頭,金鈴連忙抱緊她道:“你別動!掙開傷口你就要死……”
銀鎖忽然閃到她面前,伸手往刀柄上按去。金鈴眼疾手快,一掌打偏她的手,接着一劍刺來。
金鈴毫不留手,甚至連防守也沒有,每一劍都又快又狠。銀鎖只有單刀,十分吃虧,只能靠身法閃避,可惜金鈴的輕功是她親自教的,現在想來,無異於給自己挖了個坑。
銀鎖面無表情,喉頭髮出一陣低低的夜梟悲鳴,一支短箭一柄飛刀忽然射向她面門,金鈴連忙閃躲格擋。瞬間四柄彎刀已至面前,加入了戰團。兩對彎刀陡然間j□j來,形勢立刻翻轉,阿曼與雲寒兩人一左一右,成掎角之勢,擋住金鈴的攻擊。
她的每一擊都力大無比,每一次刀劍相交,都震盪得人內息不穩,雲寒怕傷了金鈴,被她怪罪,催促道:“影月,你快回來!”
銀鎖一掌劈出,插到雲寒與阿曼身前,道:“把人帶走。”
她扭頭衝摩勒笑了一下,摩勒駭然道:“小郡主!救我!救我!!少主,我不是故意的少主,我沒有選擇,我真的……”
“光明之種以日月渡,終究歸於明父,你可棄了此污穢肉身,魂魄重回光耀柱,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摩勒閉上了眼睛,只是流淚。
她看了一眼這個與自己少年時長得有七分相似的少女,嘆了口氣。
“影月!”雲寒喊了一聲。
銀鎖扭頭道:“雲寒下來,把人帶回分壇,我親自行刑。”
她這番話換了波斯語,就是不要金鈴聽出來。
阿曼搶攻幾刀,將金鈴攻勢帶得偏了,雲寒如蒙大赦,立刻退了下來,把手中彎刀交給銀鎖。銀鎖一甩刀身,血珠甩了一地,兩把彎刀各自一挽,把金鈴的長劍引了過來。
雲寒和阿曼兩人擡起摩勒,跳出院牆。
“大師姐。”
金鈴不答,招招搶攻,銀鎖引過她一劍,上步繞到她身後,當頭斬下,金鈴亦立刻變招,也閃到她身後,兩人的招數竟是一模一樣。銀鎖雙刀藤纏,纏住她的長劍,道:“你不就是因爲她像龍若,纔不讓我殺她?”
金鈴手中一頓,低聲道:“你,如何知道龍若?我與你講到她時,從不曾提過。”
銀鎖閃過她兩劍,凌空躍到她身後,彎刀早有所感,架住她掃來的長劍,另一把刀往她腰側劃去,金鈴長劍挽了個圈,把彎刀引到一邊,問道:“何以不答?”
“我專心對付大師姐,哪有空分心說話?”
金鈴忽然停下,長劍遙指着她,道:“好,你說。”
銀鎖冷笑道:“九凝峰上,大師姐可是什麼都叫出來了……”
金鈴一張俊臉漲得通紅,道:“你……你非要如此羞辱我嗎?”
銀鎖哂道:“豈敢豈敢,我只是不懂,你何苦抱着箇舊日的幻影不放?你的冰心凝神不練了嗎?你又何苦將這個幻影投在那個小孩身上?等她長高長大了,你是不是還要找另外一個人來代替她?”
“……”金鈴和往常一樣,惜字如金,眼睛卻死死盯着銀鎖。
銀鎖笑道:“你明知她不是龍若……”
金鈴打斷她:“你怎知她不是龍若?!”
銀鎖道:“大師姐,你還要自欺欺人嗎?龍若與你在一起時,已是一十六歲,若現下還活着,已是十九歲,怎麼可能還是那一副小孩模樣?”
金鈴已有些動搖:“你……你又怎知她當年已是十六歲?你又怎麼知道她現在不是一副小孩的模樣?難道你已找到她了?她在何處?”
銀鎖冷笑不已,慢慢朝金鈴走過去,“大師姐,看着我。”
金鈴不由自主看着她,她淺琉璃色的眸子裡閃着亮色的光澤,曾經日日盛滿笑意,如今卻是冰冷一片。
“世上唯一知道龍若是誰的人就是我。”
她摘掉手套,鬆開腰間火紅的腰帶,把金鈴冰涼的手塞到自己的懷裡。
金鈴摸到她光滑幼嫩的皮膚,腦中不禁閃過些肢體糾纏的片段,她閉了一下眼睛,皺起眉頭,又睜開眼睛,擡頭皺眉看着銀鎖。
銀鎖把金鈴帶進自己懷裡,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道:“我……就是龍若。”
金鈴的手指觸到一根暖暖的鏈子,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退後半步,直直盯着她。
這便是龍若腰間那一條,自小隨她長大。她亦有一條相同質地、相同樣式的鏈子,還放在房中。
銀鎖也往後退了一步,她手指尖的溫熱感在她還沒來得及回味之時便消逝了。銀鎖裹緊外袍,拉上兜帽,一躍便上了屋頂。她頭也不回,消失在那處。
金鈴回過神來,跳上房頂追出一段,屋脊上開闊無比,卻既看不到阿曼雲寒,也看不到銀鎖,她長嘆一聲,心道:小師妹不想讓人趕上,誰趕得上她呢?
她回了家,院裡已站了好些人,駱成竹失魂落魄,春姐垂頭喪氣,王妃破門而入,道:“你們誰來告訴我,這裡出什麼事了?!”
駱成竹道:“王妃,方纔有個暗衛連滾帶爬跑到我那去,告訴我,少主公與小郡主發生了點不愉快,少主公帶人闖進小郡主這,四個暗衛都給放倒了,那一個醒得快,才跑去我那報告。”
王妃急道:“那他二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愉快?!”
駱成竹道:“王妃,王妃,現下還沒人知道……”
“那他們人呢?!”
駱成竹道:“方纔春姐看到少主公衣衫破爛,胸前似給人斬了一刀,怒氣衝衝地走出去,就想去叫你,我叫她先別去,後來屋裡傳來打鬥聲,我馬上帶人進來,卻一個人也沒有了。只有……只有……”
“只有什麼?”
“只有地上的血跡。”
王妃身形一晃,旁邊的春姐立刻扶住她,王妃泣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
金鈴忙跳下來,道:“娘,我沒事。”
王妃見她陡然出現,撲過去抱住她,哭道:“金鈴,你有沒有事?你同荀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金鈴看着她擔憂的眼神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硬要見我一個朋友,拿了上次送我的小胡女來要挾我。出了些意外,那小胡奴……死了。”
“荀兒怎麼這樣……那胡奴還有家人嗎?”
“沒了。”
“那……屍體在哪?給她葬得好一些,來生投個好人家……”
事情發展至此,她反倒冷靜下來,對南平王妃道:“……託人處理掉了,娘還是下令封口吧,莫叫人說閒話。”
只是說着這一番話,便覺得疲憊感一陣一陣襲來,眼前恍惚得很,說完之後,已是搖搖欲墜。
王妃一把抱住她,反被她往後帶了一步。春姐將兩人扶住,對王妃道:“王妃,我來。”
“金鈴怎麼了?怎麼了?”王妃慌了神,怎麼都不肯鬆手,駱成竹在旁邊乾着急,有點後悔沒有多叫一個侍女來。
春姐看了一下,道:“王妃彆着急,彆着急,小郡主是睡着了。”
王妃急道:“真的是睡着了?哪有站着就睡了的?莫不是暈了?”
駱成竹立刻道:“王妃,先讓小郡主上牀睡一下,我去叫大夫。您可千萬不要出事了。”
王妃憂愁地看着金鈴,點頭道:“好,好……”
不要怪生物老師
ps:不要怪安薩凡是豬隊友,人家也是身懷武功的,雖然沒有銀鎖那麼橫。
她當時發現了銀鎖,往前一衝有三個意思,擋住金鈴的視線,讓金鈴撞上蕭荀,讓他們兩個擋住銀鎖
誰知道銀鎖會把刀直接丟出來……(作者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捏指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