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不讓張雲陽通知張家山的親戚,張山風那幾個親兄弟,一提起,就讓張山風來氣。這樣一來,張雲陽就成爲男方代表。張雲陽比張山風大了一個輩分,用來當男方長輩雖然略嫌年輕,但也符合禮節。
何妮請了幾天假,早早地趕了過去。張山海自然少不了也要跟過去。
別不把這小叔子不當回事,人家老早就買好了禮物,在玉器行買了一對手鐲,價錢也不低,是玉器行最貴的一對,足足花了張山海五六百塊,上次公-安局的一千塊錢的獎勵,轉眼就花掉了一半多。
這一回,何妮不僅沒有責怪張山海敗家,反而誇他對兄弟有感情。
“那還用說,我就這一個兄弟呢。他結婚,我能不表示表示?你當我這小叔子是白當的?”張山海笑道。
作爲鐵道系統的家屬,何妮與張山海享受了不少優惠,除了坐車不用買票之外,還可以享受到鐵道上同志的特別照顧。上下車都有人幫忙提東西。
不過火車真是慢,在路上走走停停,搖搖晃晃地愣是花了兩天的時間才趕到長北火車站,下車的時候,張山海眼皮子擡都擡不起來。
“就這時候纔像個小孩子哩。”何妮揹着張山海笑道。
張雲陽哈哈直笑,而張山風則只是臉部抽動了一下。與以前完全冷冰冰的表情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蘇英在忙乎着婚禮的事情,本來也想過來接你們娘倆,我不讓她來。”張雲陽說道。
“應該的。反正也沒多少東西,一會功夫就到了。新房準備好了沒?”何妮問道。
“這不是蘇英正在佈置麼?你還指望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去佈置新房?站裡騰出了一個房間,早幾天,我跟山風弄了點石灰給刷白了,看起來跟新的一樣。蘇英買了一些花紙把牆壁裱起來。那牀是張好牀。城裡以前打土豪的時候,沒收了一些傢俱,一些玲瓏牀沒分出去,別人嫌太腐化了,其實是嫌不吉利。我去挑了一張。原本應該買張新的,蘇英說馬上就要調走了,買新的太浪費了,領張舊的將就一下沒事。”張雲陽說道。
“這事看你做的。這事能將就麼?一輩子的事。你這個做長輩的太不像話,就應該買新的。別的還可以將就,就這牀必須得是新的。人家拿張舊牀還嫌不吉利,山風他新婚,你就不覺得這不合適?”何妮立即對張雲陽進行嚴厲批評。
“那我去換了。不過重新做怕是來不及了,明天我去城裡看一下,有沒有現成的。買一張得了。”張雲陽說道。
“嗯。”何妮其實也挺累的,一路顛簸,還得照看張山海。
進屋的時候,何妮將張山海放了下來。張山海立即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便看到何妮衝自己笑。
“臭小子,一讓你走路,你就裝睡,害的娘一路揹你過來,結果進屋你就醒了。看我不好好教訓你一頓。”何妮佯裝生氣地說道。
“娘,我是真的累了。”張山海連連告饒。
沒多久,蘇英走了過來。
“山海,你看你嫂子怎麼樣哩?是不是很漂亮啊?”何妮問道。
張山海點點頭,“當然漂亮,跟我娘一樣漂亮了。比張家山的婆娘可好看多了。屁-股圓,奶.子大,好生養!”
本來聽前面一截,大家聽得都挺滿意的,何妮都差點誇自己的兒子聰明會講話,但是張山海後面這一句話一出,立即讓所有的人都暫時愕然了。
蘇英羞紅了臉,連連笑個不停。何妮則眼明手快地掐住了張山海的耳朵,掐得張山海哇哇直叫。張雲陽使勁憋住笑。張山風則微微傻笑着。
“娘,你輕點,我的耳朵都快給你擰下來了。你不是讓我說好話麼?我說的全部是好話呀?”張山海說道。
婚禮辦得簡單而樸素,非常有那個時代的特點。張山風只備置了這個時代的結婚套件:一輛鳳-凰-牌女士單車、一臺鳳-凰-牌縫紉機、一個女士上-海-牌機械手錶、還有一臺14寸金-星-牌黑白電視機。張山風總共只花了幾百塊錢,就把人家大姑娘騙到手了。雖然這個時候,套件已經開始轉變爲洗衣機、冰箱、彩電,但是考慮到很快要調工作,所以蘇英很善解人意的繼承老一輩的光輝傳統。不過張山風被要求以後換了地方要補上。
張山海在婚禮當天的一大早便與張山風去女方家裡迎娶,蘇英的媽媽哭得一塌糊塗。
“哭哭哭,哭個啥?蘇英結了婚,不也是在長北上班麼?還不是天天見得到的?哭個啥子嘛?”蘇英的爸爸有些不耐煩。總覺得家裡做好事,哭哭啼啼地不吉利。
“我把閨女養這麼大,現在就送到別個家裡去,還不興讓我哭麼?”蘇英的媽媽抹乾眼淚說道。
蘇英表現得比較矛盾,張山海看到她看到自己母親哭的時候,也哭得一塌糊塗,淚水跟雨天的屋檐下的水滴一般,都練成了串兒。但是出了家門,卻又見她步履如風,分明心情暢快得很,臉上的笑容也跟花兒一般,絲毫不覺察到自己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
“女人啊,真是麻煩的動物。”張山海心中感嘆道。
張山風依然不太喜歡說話,到女方家裡,就喊了爹媽,多一個字都不肯說。好在大夥都知道他的個性,也沒有人見怪。
酒席也辦得簡單,張山風辦了菜,請食堂的師傅辦好,將食堂裡的桌子拼了幾個大桌,張山風買了一些白酒。這就算喜酒了。
張山風話雖不多,那酒喝得倒是豪爽,愣是將敢跟他拼酒的一大羣爺們全部放倒在餐桌下,最後把自己也給整倒了。蘇英也很氣概,一個人半背半扶着張山風進了洞房。
張山海原本也想跟着長北站那羣爺們娘們去聽房的,愣是讓何妮揪着耳朵拉了回去。
第二天的時候,張山海看到瘋子總覺得怪怪的,好像變了個人似地,傻傻地只知道笑,但還是那個瘋子,不喜歡說話,張山海問他好幾遍笑個啥,他一個屁都沒放。
“結個婚,有啥子可樂的呢?”張山海有些鬱悶地說道。
時間過得老快,就好像蜻蜓點過水麪,水暈在如鏡平湖中盪開一般。馬上就到了張山海上學的時候。
十中離何妮住的地方有些遠,但是離鬼屋挺近的。張山海原來說用鬼屋給瘋子當新房,如今看來已經沒有必要。
張雲陽調回了SH的一個貨車站繼續當站長,瘋子與蘇英也來SH,跟張雲陽在同一站。張雲陽每天騎車回家,正好將自己分的房間給瘋子與蘇英兩口子。自然不會去住那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