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讓司元棋因爲一時的衝動做出任何的傻事!退學?他竟然連這種詞彙都想得出來,他以爲在演偶像劇嗎?他這種倔強的脾氣,會害死他自己的!
因爲,沒有人能夠贏得了渡井英!
“你幹嘛啊!高凌葵!你不要拉我!”司元棋非常煩躁地想要甩開我,但是我還是使勁不屈不饒地將他往人羣里拉。
“渡井英,你就那麼害怕在衆人面前表演嗎!你到底有多強,是真的是一個神話?還只是一隻倚靠家族威信的紙老虎!”
司元棋不屑地叫囂着,我卻不再理會他的反應,只是硬拉着他的衣角往後面走去。
“快走吧!你別再胡鬧了!”我生怕司元棋再衝動下去,趕緊用雙手拉着他的手臂,打算將他拖走。但是此時的我,卻沒有注意到臺上的渡井英正看着我們,他的臉色漸漸陰沉。
忽然司元棋一把勾住我的肩,故意做出一副親密的樣子。
“葵,既然你這麼不願意的話,那我就聽你的好了。”司元棋沒來由地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甚至還露出一副開心的模樣。然而就當我還沒來得及舒上一口氣時,他卻竟然在我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迅速地親吻了一下我的臉頰。
“哇!”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在場的所有人個個都張大了嘴巴。
我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條件反射似的重重地打了下司元棋的肩膀,把他推開。
“你在做什麼……”
此時的司元棋卻是一副詭計得逞的樣子,嘴角邊甚至還浮現出難以掩飾的興奮笑容。只見他的視線正撇向舞臺上,我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渡井英再也沒有做多餘的動作,而是徑自走到了鋼琴的前面。他冷冷地瞥了我和司元棋一眼,劉海遮住他光芒銳利的目光,表情模糊不清,他手插在口袋裡,緩緩地向舞臺一旁的鋼琴走去。
“什麼!渡井英要演奏了嗎!”
“天哪!記者會不會來啊!渡井英竟然要在這樣大庭廣衆下演奏!”
“OH!我實在是太幸運了!”
……
身後的人羣又一次被喧鬧聲包圍,司元棋非常滿意地將我推開一邊。
“你要和我比鋼琴嗎?你不會是以爲我只會拉小提琴而不會彈鋼琴所以故意這麼做吧!也好!我現在就讓你開開眼界,也來看看誰纔是真正的音樂全能天才……”
司元棋說完便掙脫了我的手臂,大步流星地向臺上走去,隨後一個輕盈的縱身直接翻上臺去。
他毫無忌憚地正視着眼前幾乎已經被音樂界神化的渡井英,眼底竟然沒有絲毫的敬畏,反倒是充滿了一種向權威挑戰的躍躍欲試的興奮。
“不介意讓我先來。”司元棋將雙手放到後腦勺,大大咧咧地說道,“就算是我這個後輩對前輩的尊敬吧!”
渡井英聽着司元棋這番毫無尊敬語氣的“尊敬詞”,卻並沒有動怒,反倒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渡井英,他竟然接受了一個後輩的挑戰?!
場下的人都驚愕了,就連一直跟渡井英相處在同一屋檐的我,這個時候也不明白渡井英到底哪裡不對勁了,這跟他以往冰冷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相比,實在大相徑庭。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司元棋這時候已經坐在了鋼琴的前面,他略微舒展了一下手指的關節,而此刻,臺下卻已如同萬籟俱靜一般,大家都紛紛屏住呼吸:一個是已經在音樂界久負盛名的渡井英,另一個則是最近的後起之秀司元棋。
這樣的公然對決,實在讓人無法推測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
只見臺上的司元棋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沉着地將十指置於琴鍵上,一串輕快、流利的音樂頓時從臺上傾瀉而下,方纔還有些凝重的空氣也頓時變得鮮活起來,臺下方纔還一臉緊張的衆人此刻也紛紛放下了緊繃的情緒,每個人的臉上都漸漸地流露出輕鬆愉悅的表情。
是貝多芬的《春天變奏曲》!我也被司元棋出人意料的音樂感染力所吸引,想不到這傢伙還挺有一套的嘛!但是這樣的話……
臺上的司元棋此刻已經演奏到了的部分,他的手指靈活地在琴鍵上跳躍着,不斷的歡快聲音彷彿讓厚重的鋼琴都變得像小提琴一樣輕快靈動起來。這個時候的司元棋似乎也漸入了佳境,只見他眉毛一挑,手下的節奏又加快了四個八拍。
“是四手連彈!!”臺下有人驚呼道。
“不!不僅僅是這樣!他在每個小節裡增加了八分音符和四分音符!你們沒有聽出來嗎?”又有人聽出了司元棋演奏中的奧妙。
“他竟然使出了比賽中最難的環節—即興創作!!”
“不愧是星籟的寶貝,這小子果然不同凡響!”
臺下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將我從剛纔的冥想中拖回了現實,我驀地張大雙眼看着臺上的司元棋,想不到擅長小提琴的他竟然也會這一手,而且……還駕馭得如此嫺熟,絲毫不亞於之前的莎繪學姐,不!確切地說,應該是比莎繪學姐更高一籌。
這樣的司元棋實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同時也提醒了我,要取得“仲夏夜之夢”最後的勝利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至少眼前就有這麼一位強勁的對手存在。
終於,司元棋的演奏到了尾聲,當他爲自己的演奏彈下最後一個音符的同時,整個大廳頓時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甚至有些人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喊起了“Bravo!”
大獲成功的司元棋緩緩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臉得意地看着渡井英,“現在該輪到你了吧,前輩!”
司元棋說完便又一下子跳到了臺下,他得意地勾着我肩膀,做出一副熟絡的樣子,爽朗地衝着我一笑:“我想我們現在應該可以走了吧!”
“喂!司元棋!你別得意忘形啊!”我有些不自在地將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臂放下。
我的話音剛落,司元棋還沒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困惑地眨着眼睛,就在這個時候,從禮堂的一角,天籟般的音樂已經開始響起,頃刻間就取代了剛纔的掌聲,《春天變奏曲》再度響徹整個大廳,和剛纔的基調竟然分毫不差!
我呆呆地看着臺上的渡井英,內心的驚愕幾乎已經快要到了極點!
竟然和司元棋的……分毫不差!就連司元棋即興改動的幾個節奏,他竟然也詮釋得一模一樣!也就是說……他已經背下了司元棋的即興創作?
太驚人了!
而就在我驚訝的同時,一旁的司元棋更是震驚得呆若木雞。
渡井英在按下最後一個琴鍵之後,卻並沒有要下場的意思,他只是信手地在琴鍵上掠過,熟悉的前奏再一次響起。
還是《春天變奏曲》!
臺下的觀衆已經個個都傻了眼,接下去的他,又要幹什麼呢?
“這裡加快節奏固然可以讓曲子聽上去更加明快,但是這樣等於是過早進入部分,只會後勁不足,而且讓熟悉這首曲子的人感覺突兀!”
渡井英看着司元棋緩緩地說道,但他的手上也並沒有停下,而是用左手加了一段輔助的伴奏。
司元棋睜大了雙眼,他直愣愣地看着臺上的渡井英,連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
“他……他的左手……”司元棋顫抖地伸出手,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也張大了眼睛。渡井英竟然只用一隻手進行彈奏,僅僅用小手指就代替了整個右手的部分!
司元棋甚至連驚訝的情緒都來不及過濾,就已經只能呆呆地杵在了原地,怔怔地聽着渡井英正在演奏中的“王者樂章”。
細膩、華麗的音樂不帶任何瑕疵,更重要的是,樂曲的感染力已經遠勝於司元棋之上。渡井英演奏的樂曲就如同最完美、神聖的天籟一般刺入司元棋的耳朵,諷刺着他的魯莽和無知。
而站在司元棋身邊的我,也被這樣的渡井英深深地怔住了,有的時候,我覺得渡井英很陌生。
他雖然是因爲演奏小提琴而出名的,但每當他心血**地去彈奏鋼琴的時候,我會覺得他其實更應該是一個鋼琴家。這樣的他,連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我,都覺得他的實力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範圍。
對於外界而言,渡井英更是如此,報紙上經常用着神秘和英俊來描繪渡井英,他討厭在衆人面前演奏,反對出唱片,昂貴的演唱會票價甚至不肯電視轉播……他神秘得就像宇宙中的某個星球一般,孤獨地生長在他自己冰冷的世界中。
因爲他的神秘,是帶着某種介質,隱晦地存在着,纔會有像司元棋這樣,懷疑渡井英神話的可信度的人存在着。
但是神話就是神話,你最好不要不相信。
……
渡井英不過是短短地演奏了大約三分鐘,就已經征服了全場的所有人。
當一曲終了的時候,人們依然還沉溺在他用音樂所營造的世界中,久久無法回神。而製造出這一切的渡井英卻似乎是在對待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一樣,他依然保持着固有的沉着,緩緩地站起來,再有條不紊地合上鋼琴蓋,優雅的動作不帶任何多餘的姿勢。
陽光從天窗中照耀在渡井英的臉上,他有些漫不經心地伸手遮住光線,陰影下的渡井英嘴角帶着優雅而不可捉摸的神色,目光凝視着我,然後慢慢地挪開。
安靜,安靜……星絃音樂學院,似乎從來沒有這般地安靜着。
我率先回過神來,嘆了口氣,想拍拍司元棋安慰下他,卻瞬間感受到司元棋渾身都在顫抖。
劇烈的顫抖……他這樣倔強、嘴硬而自負的人,竟然會直面這麼大的挫敗。
“太棒了!!”校長終於回過了神,只見他激動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使勁地鼓起掌來。直到這個時候,所有人才恍若從異世界中抽身而出,頃刻間,大禮堂內便爆發出了從未有過的雷鳴掌聲。
這一刻,人們早已忘了之前還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已經忘卻了之前那場其實也能稱得上是上乘之作的演出,這一刻,在人們的心裡,只有渡井英的存在,這一刻,人們才真正意識到,音樂王者的地位是多麼的不可動搖。
劇烈的掌聲幾乎要將司元棋淹沒,他呆呆地看到渡井英合上琴蓋的瞬間,整個人似乎是要勉強支撐着,纔不至於倒下。
我第一次看到司元棋敗成這樣,這是渡井英和司元棋第一次較量,司元棋徹徹底底地一敗塗地。
“老兄……”我拍了拍司元棋的肩膀,本想說些讓他好受點的話語。卻無意中,看到渡井英重新走到講臺上。
我不經意地和渡井英對視,渡井英那閃耀着憤怒色彩的目光,似乎在對我說着些什麼?
是什麼呢?
那無法琢磨的漂亮瞳眸,那樣憤怒的色彩。
他直直地盯着我,似乎對我剛剛袒護司元棋的迫切舉動有着強大的不滿,要對我做出某種殘酷的審判。
渡井英,你總是這樣看着我,什麼話都不說,距離我很遙遠,似乎是想要告訴我某些訊息。
但是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
“我想很多人應該知道,我是個討厭麻煩的人。”渡井英將話筒扶正,在所有人處於呆滯狀態下的時候,泰然自若地說道。
“這個……渡井英先生……”校長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對渡井英歉意地說道,“我對發生這樣的事情表示道歉,司元棋這邊我們會對他做出處罰,但是還請渡井英先生能夠繼續在我校留任教授……”
“處罰倒是沒有這個必要,我只要請校方能夠答應我一個條件。”渡井英深沉的聲音在話筒中響了起來,他的視線直接掠過了司元棋,盯在了我的身上。
“貴校有一名學生—高凌葵……”雖然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但脫口而出的話卻足以令司元棋乃至全場的人都感到震驚:“她將成爲我唯一專屬的學生,接受我的親自輔導。”
什麼?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
“哇!高凌葵竟然能作爲渡井英的專屬學生,好幸運耶!”
“不愧是葵女王,竟然能成爲渡井英的專屬學生,這簡直是千年難得的好機會啊!”
無數羨慕的驚歎聲在我的周圍此起彼伏,但我卻依然處在震驚的狀態中,久久不能平復,而原本站在我身邊的司元棋,卻早已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了身子,一聲不吭地慢慢離我而去……
“司元棋!”我在司元棋的背後呼喊着他,但是他卻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www●тTk дn●¢ ○
怎麼辦?司元棋雖然平時一直大大咧咧,但是他對音樂其實比誰都要執著,如果現在安慰他的話,我該怎麼讓他趕快振作起來呢?
“司元棋,你給我站住!”
依照他的性格,與其柔聲細語地安慰他,倒不如用激將法更管用吧!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司元棋沒有回頭,只是悶着頭一直向前走。
“怎麼了?有種去挑戰權威就沒種認輸了嗎?”我故意用話來刺激他。
“誰說我不敢認輸了!”司元棋突然倏地一下回過身子,差點跟一路小跑而去的我撞個滿懷。
“我……我只稍微有些驚訝而已……誰知道他,他這麼厲害……”司元棋漲紅着臉,不自覺地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着。
呵!這傢伙,竟然也會知道臉紅!不過看他現在這樣子,還恢復得蠻快的。
我頓時舒了口氣,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啦!你能達到那個程度就已經不錯了!想一下子就超過渡井英,你做夢呢!看你這難過的樣子,這可不像我平常認識的司元棋哦!”
“誰說我難過了?”司元棋依然緋紅着臉反駁道,那彆扭的表情讓我已經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司元棋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今天晚上我和你那幾個姐妹淘特地幫你舉辦了一個慶功會。地點就在我家開的酒店,到時候不要忘了捧場哦!”
司元棋衝我眨了眨眼,似乎是已經完全恢復了。
“行!那我先回去準備準備,晚上見嘍!”懸着的心終於放下,我朝着司元棋揮揮手,一路小跑地離開了。
“你現在很沮喪嗎?”奢華的酒店大堂內,神秘的“黑風衣”坐在司元棋的對面。
“能和傳說中的渡井英進行現場PK,這本來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是嗎?”司元棋的臉上流露出孩子般的純真笑容,剛纔的事情彷彿絲毫沒有打擊到他,“不過你說的果然沒錯,只要是關係到葵,他竟然真的會失控接受我的挑戰!”說道這,司元棋的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不經意的悵然,“可是我竟然萬萬沒有想到,他的鋼琴竟然也這麼厲害……”
“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啊!”“黑風衣”微微勾起嘴角。
“纔沒有!”司元棋的眼眸中頓時又充滿起了信心,“只要我不斷地勉勵自己,適時地向他發起挑戰,就算一次、兩次不行,但我堅信總會有那麼一天,我會超越他的!”
“那就好,你果然大有出息!”“黑風衣”似乎對司元棋的失敗很不以爲意,眼底盡是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鋼琴只是序曲而已,真正的對決,纔剛剛開始!”
夜晚沉沉地籠罩着整個繁華的都市,在城市最繁華的地區中,一座燈紅酒綠的高大建築坐落在中心地帶。在炫目霓虹燈中,“軒酒店”三個字樣,華麗而高貴地呈現在我的面前。
“搞什麼嘛!幹嘛在這個地方開什麼慶祝會?”我一臉無奈地看着電梯上變化的數字,開個慶祝會,用得着在全國連鎖酒店“軒酒店”開嗎?用得着這麼隆重嗎?
我無奈地一頭井字,當電梯間的燈暗了下來,電梯門打開……
我忽然聽到“噗嗤”的聲音。
哇!天哪!電梯間打開的瞬間,竟然聽到一聲巨響,只見各種五顏六色的綵帶在一瞬間在我的眼前繽紛地出現着。
“小葵!恭喜你喲!”
洛桑腦袋上帶着一個巨大的慶祝帽子,蹦蹦跳跳地出現在我眼前,整個小禮堂此刻擺滿了佳餚,佈置得就像是盛大的慶典。
我的下巴差點掉到地板上,司元棋穿着黑色禮服,優雅地舉起高腳杯,眉毛微微挑動着:“看吧,這個慶祝會,還算盛大吧!’
我的額頭一滴汗不禁掉了下來,真不愧是全國數一數二大財團的繼承人,一個小小的慶祝會,就辦得如此隆重。
“乾杯!”我被洛桑和小卉推到一個華麗的沙發上,小卉將一個精緻的皇冠戴在我的頭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