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的男孩,已是奴隸的你,
怎能沉浸在你的榮耀中!
無知的傻瓜!
這個勇敢的年輕人竟然求了婚,
他顛覆了我的勝利!
—歌劇《音樂天使》選段
“帥哥!上哪裡去啊!”穿着露肚臍裝的美豔少女,將染着五顏六色指甲油的手搭在一個面容俊秀,目光清澈的少年的肩膀上,撒嬌般來回磨蹭着。
“等女朋友啊?下雨天,她早都走啦!陪我們玩嘛……”另外一個穿着露肩裝,滿臉濃妝豔抹的少女,更加放肆地直接用勾魂的目光,盯着帥氣少年的眼睛,不斷地拋着眉眼。
“帥哥!你都等了一個小時啦!你要等的人肯定走了!你快點和我們一起去度過一個的夜晚吧……”第三個不怕冷,穿着露臍裝的女生又一次出現在少年的旁邊,親暱地蹭着他的身體。
少年坐在摩托車上,漫不經心地望着遠處,似乎有些焦急,目光中有種模糊不清的光澤。
忽然,遠處朦朧的雨水中,出現一個纖長的身影,一個被雨水淋得像落湯雞的狼狽女生,腳步蹣跚艱難,臉上卻帶着贏得全世界的幸福笑容。
少年臉上似乎冒出了光一般,完全不顧身邊三個活蹦亂跳,舉着小花傘搔首弄姿的美女。
“葵!”
我似乎聽到遠遠地有人在叫我,循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原來是司元棋!
“你的腦子灌水啦!高凌葵!你在傻笑什麼啊!難道不知道下雨天你這樣會感冒嗎……”
司元棋一臉憤怒的神色,看着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般漫不經心的我,不悅地擰緊了眉頭。
我聽不清楚喋喋不休的司元棋接下來在說些什麼。我擡起頭,天際之間奏響着歡快的旋律,就像《卡農》的琴聲一般,悠揚而輕快。
我沒有理會一臉焦急的司元棋,只顧對他傻笑。
渡井英,渡井英他對我微笑,這麼多年來,自從他對我變得冷淡以來,是第一次朝我微笑啊……
可是下一秒,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一隻有力的手就緊緊地摟住了我的腰。
“喂!司元棋!你想幹什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打掉了他的雙手。
“不摟住我也行,反正你摔下去的話,我也會負責的!”司元棋一把將我拽上了機車後座,並霸道地讓我摟緊他的腰。
“啊!你要幹嘛!”我這才從遊離的狀態中抽回意識,大聲地亂叫着,可是眼前的景物開始迅速地往後倒退。
直到眼前的一切漸漸清晰,我已經跟着司元棋來到一個明亮而華麗的房間。散發着溫和光芒的水晶燈懸掛在屋頂中央,無數顆雕刻精緻的水晶折射着絕美的色彩。
輕盈的羽毛牀墊帶着流沙般的柔軟,讓人流連忘返,用上好木材雕刻的華美傢俱,牆壁上懸掛著名油畫作品……更加讓這個偌大華麗的房間,顯示出脫俗氣派。
“奇怪?”
“這裡是哪裡?”我困惑地撓了撓蓬頭髮,微微一扭頭,頓時整個人驚詫地彈開!
司元棋竟然在我身後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你搞什麼,難道是背後靈嗎?”我立刻“附贈”了幾個拳頭給他。
“哇!拜託你下手不要那麼重好不好,”他擰起眉頭,故意裝起非常兇的樣子,“我可是馬上要進入‘仲夏夜之夢’複賽的重要選手啊,請不要傷害我尊貴的身體。”司元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故意做出非常虛弱的樣子。
“快點幫我揉揉肩膀啊!”
他像個少爺一樣地直起腰板,坐在牀頭,還故意用眼角瞥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我沒好氣地把他一把推遠。
“奇怪!這裡是哪裡啊!難道是酒店嗎?可是有這麼豪華的酒店嗎?”
我轉過頭,不再理睬耍寶的他,再次打量這套華麗的房間。
昂貴動物皮質的厚厚地毯,映襯着色系統一的華貴的窗簾,窗簾帷幄地微微拉開一角,窗外滲透進模糊而漆黑的夜色,繁星在夜空中若有若無地顯現,城市在龐大高樓下,顯得狹窄而落寞。
“喂!”司元棋的語氣中,似乎帶着頑童般的興奮色彩,“爲了慶祝我們的勝利,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呃?什麼地方啊?
司元棋抓了抓有型的頭髮,臉上帶着一絲神秘,頑皮地向我眨了眨眼睛。
我有點膽怯地張望着四周,果然是酒店的佈置,不過這般豪華的酒店,即使是生長在渡井家族的我,也是很少見過的……
他竟然和我單獨約在這種地方見面!那現在我們不是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難道說……
我越想越發慌,臉也不由自主地紅了。
“喂!你的表情好像在想入非非哦?”司元棋忽然抓了我一下,將我一把拽進電梯間裡,接着透明電梯就徑直地向上升。
我還沒來得及反駁,司元棋示意道。
“看下面!”
“哇!好漂亮!”
我激動地將臉貼在電梯玻璃上,急速向上移動的透明電梯清晰地將整座城市包攬在眼底。我驚訝地張大嘴巴,透過玻璃看着優雅的城市籠罩在黑幕之中,城市的霓虹燈光宛如夜空繁星一般。
司元棋倚靠在電梯一邊,似乎司空見慣般地瞥了眼底下的風景,嘴角哼着旋律。
“夜晚的城市原來是這麼美的……”我輕聲感嘆着,眼神也開始微微柔和。
“因爲你站在這座城市最高的酒店啊,你應該有聽說過軒堂企業吧!”司元棋有些驕傲地說道,明亮而純淨的眼睛閃閃發亮。
“什麼!”我的下巴幾乎快要脫臼,摔到地板上。
軒堂企業!這四個字在我腦海中清晰地被分割開。
“難道!難道你就是軒堂企業的長子!十八歲的正式繼承人!”我吃驚地看着面前這個漫不經心地拋着手中的鑰匙,身材修長的俊朗少年。
他就是整天在報紙上見到的那個,全國數一數二大財團,軒堂企業的繼承人嗎!我早就應該聯想到的啊!
司元棋可以在星籟男校作威作福,就算是曠課無數,也沒有老師敢制止他……而且他渾身無時無刻不閃耀着的名牌光芒!還有那把我拿到手就覺得特別輕盈的,全球限量三架的小提琴……
嘴巴呈“0”型狀,久久不能復原,我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得不重新從頭到腳打量了下司元棋。
“收起你那噁心的眼神吧!”司元棋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對我像看到稀有物品般的灼熱目光微微感到不滿。
即使是身爲在音樂界數一數二家族力量的渡井家族養女的我,面對着渾身冒着金光的軒堂企業繼承人,也不得不瞬間沒了氣勢。
“哼!”我強打起精神,將剛剛那丟臉的失神樣子收了起來,挺了挺胸,又立刻恢復到“葵女王”傲慢氣質。
“暴發戶的兒子罷了。”
“喂!高凌葵,我很早就想問你了,你這種傲慢的個性到底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啊!”
司元棋挑了挑眉頭,突然勾住我的脖子,用腦袋抵住我的額頭,賊賊地笑了笑,“不過,本少爺很喜歡哦!”
“離我遠點!”我一把推開司元棋,“你身上有汗味!”超近的距離感,加上他身上散發出的香水味道,讓我瞬間有種窒息的感覺,臉立刻紅了起來。
就在這時,電梯的門總算打開,我趕緊逃命似的逃了出去。
“傻瓜!”我一邊倒着走路,朝司元棋吐了吐舌頭,擺出一個鬼臉,“司元棋,有錢又怎麼樣,你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
忽然,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身邊是一片漆黑,這裡是哪裡,司元棋站在我面前,手插在口袋,微微傾斜着頭,嘴角帶着不可捉摸的炫目笑容。
這裡是哪裡?
我有些詫異地將捏着臉擺出鬼臉姿勢的手放下來。
只見司元棋做出一副“白癡,向上看”的姿勢的時候,我才微微擡起頭。
那一瞬間,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是—”
一扇偌大的戶外星空觀景棚,如同荷葉扇子一般,緩緩地打開。透明玻璃窗外,漂亮星空就像一幅優雅精緻的畫一般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在做夢嗎?出現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整片浩瀚遼闊的星空。
而我和司元棋,就像是置身於浩瀚宇宙世界中的小小身影,那些被無數細小顯微鏡片拼湊而成的偌大玻璃,徑直地照射出宇宙中無數渺小的星球。
那些瀰漫在塵埃中的光芒,以一種娓娓動人的姿態,穿梭在空氣之中,遙遠明亮的月球,帶着微黃的光亮,瀰漫着迷人的神韻。
這就是宇宙的全貌嗎?
我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睜大眼睛,彷彿整個人已經沉浸在宇宙的世界中。
司元棋插着牛仔褲的口袋,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帥氣地站在我的面前,“你看,那顆星球,應該就是你的星球吧!”
他指着一顆微小的,散發着柔弱紫色光芒的星球,興奮地對我說道。
“你真的是個白癡!”那顆小小的星球似乎就近在咫尺間,讓我內心觸動着,可是我還是嘴硬地說,“那不過是父母爲了不讓我傷心……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星球。”
“那顆星球上,有了你的父母,還有你,還會有我。有了我們,這樣的星球,怎麼會不存在呢?”
我擡頭,看着輕輕地說着這樣話語的司元棋,他英俊俊秀的表情中甚至帶着一絲淡淡的羞澀,宛如天使一般聖潔的笑容中,熠熠生輝散發着光芒。
“司元棋!”我吃驚地看着他,他抓着我的手,我原本冰涼的掌心,似乎就在瞬間溫暖起來。
司元棋,他就像一顆小小的星球一樣,帶着讓人渴望靠近的光芒,即使微微靠近,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如同陽光般溫暖而和煦的氣息。
“我答應你,要讓你看到這個星球的!現在,我們就把它命名爲高凌葵的絃音星球好不好?”
司元棋得意地說道,我的腦海之中瞬間出現了一個曾經熟悉現在卻已快要忘記的景象:我只記得有一個男孩說要帶我回我的星球……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人似乎已經離我很遠很遠了。
“高凌葵,你要振作起來,渡井英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司元棋一副早已經知道的樣子,目光中漸漸地滲透着憂傷。
“你喜歡渡井英,以你這種倔強的脾氣,一定以爲這個秘密誰都不知道吧!”
司元棋……他說的沒錯……
我緩緩地低下頭。
“但是……”司元棋露出一個傷感的笑容,“這纔是你最笨的地方,你看着渡井英的神情,即使是世界上最白癡的人,都知道你在喜歡着他。”
我有些詫異地擡起頭,司元棋的目光正對着我,帶着細微的光亮,犀利得讓人心痛般。
“你……怎麼會喜歡上那種人呢?”
我……怎麼會喜歡上哪種人呢?
從小一起長大,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喜歡我,也沒有說不喜歡我……他總是那樣冷冰冰的,我們之間只有音樂……
“笨蛋……”忽然,司元棋伸出手指,觸碰着我的臉龐,我感受到他手指上傳來的溫潤。
“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戰勝他的。”
我看着司元棋凝重的表情怔了怔,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爲什麼做出那麼一本正經的樣子,真的很好笑哎!”
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哈哈大笑着的我,卻有種沉重的感覺。
司元棋和渡井英,就像是兩個極端,如果說司元棋是帶着太陽般光芒的一團炙熱火焰;那麼渡井英就像是一座四季如冬的嚴寒冰山,他似乎站在漆黑的深處,用冰川將自己包圍,帶着無法接近的寒冷。
司元棋,謝謝你。
宇宙中星球的環繞下,我燦爛漂亮地笑着。
只是心底深處,卻依然不自覺地暗暗地想念着,自己會讓那個似乎生活在黑暗星球上的人繼續微笑。
深夜,空曠的星空光景棚裡只剩下了一個人,司元棋頹然地躺在地上,漫無目的地仰望着夜空。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出現了一大片陰影。
司元棋懶散地睜開雙眼,熟悉的“黑風衣”此刻正筆挺地站在離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你竟然就這樣放她走了?”“黑風衣”的笑聲中毫不避諱地透露着嘲諷,“看來你還是比不過渡井英……”
司元棋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可能在她心裡,渡井英就是那個無法取代的神吧!”
“神?哈哈哈,你竟然說他是神?”如同聽到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黑風衣”整個人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起來,“這個世界上沒有神的存在。如果有,那就一定是騙子的把戲。”
“你這話什麼意思?”司元棋聽到這話,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帶着一副略有疑惑的神情看着對方。
“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忘記了嗎?”“黑風衣”從嘴角裂出一抹陰冷的笑。
“好吧……我相信你!”司元棋鄭重地點了點頭。
此刻在司元棋凝重的表情下,正流露着那熾熱的像火焰般會將一切燒燬都在所不惜的決心。
我,一定會戰勝他。戰勝絃音之王,渡井英。
“這一次通過預選賽的選手是高凌葵和司元棋兩名。如果他們能順利地通過複賽,就能進入小提琴界最高獎項‘仲夏夜之夢’的最終角逐。”
人頭濟濟的禮堂裡,校長用前所未有的興奮聲音向大家宣告。最後,他擡高聲音,“渡井英先生將繼續擔任我校的參賽指導!”
話音剛落,臺下就響起一片喧天的掌聲。
“渡井英!”
在衆多擁簇着,驚歎着,花癡着的聲音中,一陣清爽略帶自負的聲音,明亮地從禮堂的角落響了起來。
“司元棋,司元棋啊……”
“啊!司元棋!他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
“司元棋,他怎麼了?”
……
因爲司元棋在星絃音樂學院獨一無二的影響力,喧鬧聲很快地安靜了下來,前面的人自動讓開一條道路,穿着深藍色制服的司元棋,雙手****口袋,一副痞痞的樣子,金色的頭髮在向來注重儀表的音樂學院學生中異常突兀。
司元棋,他想幹什麼?
“渡井英,既然你是以參賽指導出現在這個學校的,那麼就請你展示一下你那被世人所推崇的超凡琴藝怎麼樣?”
司元棋語出驚人,非但如此,他甚至還狂妄地舉起了手中的琴弓,直指着渡井英。
但舞臺上的渡井英卻根本沒有正眼看司元棋一下,他完全無視這個大膽地向他挑釁的帥氣少年。
“難道不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就想輕而易舉地憑藉自己的那些所謂的報道和獎項,成爲音樂界的領袖人物,那樣也太便宜你了吧!”
微怒的司元棋似乎有些不像平時的他,不知道爲什麼,他對渡井英的敵意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渡井英……不好意思啊,我們學校的學生太大膽了……司元棋,你不要太囂張了。”
意識到問題不妙的校長,趕緊站到渡井英的面前,一邊和藹可親地向渡井英解釋着,一邊示意着司元棋不要搗亂。
“你有資格這麼說嗎?”渡井英終於冷冷地瞥了眼司元棋。
“就是呀!這哪兒來的小子,太狂妄了!”
“喂!小鬼,你到底以爲自己在跟誰說話啊!”
“就是啊!那可是在音樂界享受聲譽的渡井英啊!人家可沒空陪你這種小鬼遊戲啊!”
場下的衆人議論紛紛,他們都對司元棋的自不量力感到愚蠢而又可笑。
“渡井英!不要以爲這個樣子你就可以躲避!什麼名譽、地位、資格!別跟我提這些無聊的字眼!你有膽量就拋開這些浮誇的東西,我們現在就比一場,真正地用音樂證明自己!”司元棋的眼神中綻放着異樣的光芒,他不卑不亢地看着渡井英,完全不想錯失這一次機會。
這下,全校師生個個都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向絃音界數一數二的王者渡井英發出挑戰!司元棋,他到底是從哪裡借來的膽子……但是一方面,大家也確實想知道,已經許久未在公衆場合演奏過絃音的渡井英,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氣氛在瞬間凝結了下來,司元棋什麼話也沒有說,死死地盯着渡井英,渡井英卻沒有再看司元棋一眼,而是轉過身,逆着人流往門口走去。
“渡井英!你是個膽小鬼!我可是認真的!假如我輸了,我就從星弦學院退出……”
“司元棋你夠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突然打斷了司元棋的話,終於按捺不住地從衆多女生中間站了起來。一瞬間,全校的目光又聚焦到我的身上,就連目光冰冷的渡井英,都調轉視線,深邃的雙瞳一刻不離地注視着我。
我想都沒有想,在渡井英冰冷的目光中,衝到司元棋的面前,抓起他的手,就將他往人羣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