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要舉報,舉報有人制作超越了國家規定限制,有損於社會安定團結,不利於青少年健康成長的綜藝節目,並且有愈演愈烈的情勢,而且這種現象也是對我們健康有益、以愉悅大衆身心爲己任的電視行業的共同傷害。堅決要求有關部門嚴厲打擊這種不道德的電視節目的製作和播出,並將這些害羣之馬徹底清除出這個行業。”
何訪“義正詞嚴”的回答着,但聽筒裡卻不斷傳出來古怪聲音,像是笑聲被人爲地壓抑,最後終於張琰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行,行,行!”一連三個行,可以想見在電話那頭的張琰此刻應該高高的挑起大拇指,“你小子真他媽夠毒,夠狠,這個時候點把火,足夠把你想要燒的全都燒掉,而且我想你一定也不會只是走正常的渠道去點火,又是雷霆手段,對吧。”
“嘿嘿,要不怎麼又要麻煩張哥你了呢?”
張琰這一次答應的極其痛快,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就一口應承了下來:“沒問題,這件事情,我之前就已經想過了,三天,最多三天,該有的東西,一定會出現它該出現的地方,而且只要他在國內,就保證人手一份,一個也少不了。另外原來疏通好的那些關係,我也會通知他們該公事公辦了。”
看來這之前,張琰已經動過這樣的腦子了,弄不好今天自己不大這通電話,張琰也會主動提出來這樣一個建議,畢竟他只是一個權利邊緣人,最近局面越來越被動,讓他有點快要招架不住了,何訪的話無異於一種解脫。
“呵呵,那就謝謝張哥了,不過光是這些恐怕還不夠。”
“嗯?不夠?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張琰自覺沒有什麼疏漏的地方,聽何訪這麼一說不免有些奇怪。
“哦,不是,我相信張哥想的已經很周全,我的意思是這情況要只是從上面一個渠道傳達出去,未免顯得意圖有些過於昭彰了,很容易被某些人看作是動機不單純,我想既然現在要把這事情揭開來,最好是全面開花,上上下下都有點反應纔好,您說是嗎?”
沉默,聽筒裡張琰似乎是用心思考着何訪的話,好一陣纔有聲音再傳出來。
“我明白了,何總好心機。”
聽得出,此刻張琰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突然有些心事的樣子,不再像剛纔那樣的興奮,何訪心念微轉,立即明鏡也似的,看來張琰是對自己的行爲開始有些顧忌了,不過對此,他並不是特別在乎,因爲張琰對於自己和楚河的作用,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不再具有決定性,而更多的是趨向於一種合作的關係。
如今的楚河在重新規劃之後,資源被更合理的分配到多個項目之中,不再像過去那樣,把所有的資金、精力、人力都一鍋燴在一個盤子裡,並且在完成幾個相對規模較小的資訊類節目之後,目前楚河的手上仍然握有相當充足的流動資金,無論現在選擇再去做什麼,怎麼做,進退回轉的餘地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對於外界幫助的需求減到了最低。這也是當初何訪一力要求重整資源配置的主要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讓何訪不那麼擔心張琰態度變化的理由,還有重要的一個,那就是之前張琰已經把這潭水淌的很深了,現在想要撥出腳來,而不沾溼鞋,早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何況還有一個他一切權利的倚靠——黃言修在那裡。輕易不用,並不等於不會動用。
又隨口閒聊了幾句,何訪掛斷了電話,緊接着馬不停蹄的又撥通了另外一通。
“周哥嗎?我何訪。”
儘管認識了黃言修和張琰,而兩人在何訪的事業中所起到的作用也越來越大,但對於周繼堂這個掌握着相當實權,並且至今還挎着3%公司乾股的老關係,何訪從來都沒有忽略掉,不過和與張琰交談時的口氣差了不少,何訪對周繼堂的說話,雖然語面上聽起來很客氣的樣子,但實質上卻更多的是近乎於下達指令,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周繼堂也是這間楚河的一員,拿了薪水,就一定要做事的,這是當年傳承於楚志輝的觀點,何訪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成績,讓這個傳統一直維持到了今天,難得的是,周繼堂等人對於這一點,也看得很清楚。
“……,嗯,對,有關具體的內容,我會讓人送到你那裡去,你們注意一下,張琰那裡有了動靜之後,過上兩天,你們這裡再開始。下面?周哥說觀衆反應?嗯,我已經有安排了,大概會從張琰送交那些意見之前,一直會維持到整個事情被提到日程上來之後……對,就這樣,那好,我先掛了,再見周哥。”
“是不是我那邊也要開始動作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錢正明也來到了陽臺上,斜倚着陽臺的一角,靜靜看着何訪接連打出電話。
何訪點了點頭,突然笑了一下:“對,該有點動作了,不然還不得讓人說新聞媒體又一次集體失語?這個罪過可大了,我怕你那幫小丫頭們擔待不起,嘿嘿,那可不是幾場KTV,幾件名牌就能搞定的。”
面對着何訪的調侃,錢正明不但不以爲意,反而有些得意的樣子:“切,老大,你太土了吧,現在如果什麼事情都要用這些手段,我還不早就窮死,累死了?那些小丫頭,早就被我搞定了,要她們說什麼,就說什麼,老錢出手,絕不誤事!”
錢正明做了一個把一切攥在手心的囂張姿勢,不過只持續了不到一秒,整臉就迅速的垮了下來,如同川劇大師一樣,瞬間變成了一副小流氓的無賴神情。
“不過,老大說的也對,如果再加上物質的保障,那麼這一塊的成功係數就會更高,更保險,將來給我們提供的方便也就更多,老大,你看什麼時候再把活動費提高一點?”
看着錢正明腆顏的諂媚笑容,何訪立馬擺出了深惡痛絕的表情,同時把手機重新拿在手上,順勢抽出藏在機身內的手寫筆,在屏幕上點點戳戳,不知道在做什麼。
當然,說不知道,那指的是一般人,錢正明可不是一般人,對於何訪他實在太熟悉不過了,見到何訪的動作,錢正明馬上舉起手來,做出投降狀,嘴裡同時大聲道。
“得,得,就讓我什麼也沒說過,哥們不用這樣吧,每次一提這事,就要拿着計算器跟我算帳,我也是爲了維持那些必須要打點好的關係嘛,你看我上個月就沒找財務報銷特別活動費不是嗎?再說了每個月,我也就是吃個三四頓飯,上個一兩回K房,偶爾組織個小集體出去度個週末……”
錢正明越說底氣越不足,尤其是面對這何訪眼中越來越盛的光芒,到最後變成了幾不可聞的喃喃自語。
“上個月?對,上個月你是沒報活動費,你上個月有大半個月都在這邊,是我花的錢!”何訪似乎是氣不打一處來,一邊痛斥一邊手指間幾乎點到了錢正明的鼻尖,“怎麼了,這個差事覺得苦了,累了是吧,那好啊,我換個人來做,似乎公司裡那幫年輕人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盯着這個活兒哪吧,我估計要是發下話去,就算一個月只給他們報一次餐費,一次娛樂費,恐怕都會有人搶着來做!”
錢正明的表情徹底變成了苦瓜模樣,連連搖手道:“別介,千萬別,那些傢伙還不成熟,和人打交道,不但知道怎麼說話,容易得罪人,還沒準會上當受騙,這件事說大不,說小不小,也算是對公司有影響的事情,還是我來做,大家都放心,最多我多吃點苦,多受點煩,就當是爲公司做貢獻了,是吧,老大?”
聽着錢正明一通胡攪蠻纏的解釋,何訪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最終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和媒體公關這件事上,沒有人能比錢正明做的更好了,這兩年多來,只要是楚河在主推的任何事情,媒體方面的反應,幾乎一直是有利於楚河方面的,發動攻勢時推波助瀾,出現困難時化解危機,雖然從來不是決定性的因素,但一直可以看成是楚河不斷成功的一種助力。這方面,錢正明功不可沒,何訪當然不會真的換人,只是想借着機會敲打一下自己的兄弟,後者有個別時候似乎顯得過於留戀這種公款支持下的特別活動了。什麼東西,都需要一個度,包括給別人提供好處,何訪可不想輕易就把那些給自己提供幫助的人的胃口越撐越大,慾望是一個無底洞。
“行了,行了,我只是說一個可能性,又沒說現在就換人,不過你那邊可要留點神,別給我掉鏈子。”
何訪揮了下手道,錢正明是個聰明人,自己點到爲止的話,他應該聽得明白。
果然,錢正明也收起了搞怪神情,正色回道:“這個你就放心吧,正經事上面,我從來不會開玩笑的,我已經聯繫了20幾家大衆媒體和3家專業媒體,按照我們的要求,各自做好了相關的報道準備,報紙、廣播、網絡都可以隨時跟進,電視方面新聞需要一到兩天時間,小專題的話要時間三到五天才能出來,專業雜誌我看無法及時跟進,所以就沒有聯繫。”
何訪滿意的點點頭,沒有說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熟知擅長的領域,把每個人分配到所最擅長的領域,這纔是他作爲公司領導者的責任,至於怎麼做,那不是他要去關心的。
準備好了,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
當稻草壓下來之後,房子還保的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