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這是臨走時侯領導僅有的兩個字評價,不過何訪還是他看似平靜的表情中找到了一絲似乎是欣賞的意味,而站在侯領導身旁的馬“大姐”(這是她一力讓何訪堅持的稱呼)的臉上更是毫不掩飾的讚賞笑容,至於其他人,何訪沒有來得及一一注意,不過從剛纔演藝裡面的表現來看,這兩個人的認可已經完全作爲這一羣人的代表了,只有他們的意見纔會起到決定作用。
何方當然不會真的忽略在場的其他人,起碼在表面上,不會。他用最謙誠的笑容面對着每一個人,而相應的從這些大多仍處在尚未消退的興奮邊緣的人們臉上,何仿找到了更確定的答案。
手仍揚起在高處,眼睛仍望向那一串車尾帶起的煙塵,何訪的心思卻早已經轉會到了自己一手搭建起來的舞臺之上。
能讓這些混跡在文化演出市場多年,可以說是什麼都見慣了的人身上找到幾乎共同的激動神情,這無疑是一種無聲的肯定。就像剛纔在舞臺場內,三位高級領導中的另外一箇中年男人在何方耳邊說的那樣,在政府法律的允許範圍之內,你這個另舞臺算是把能做的全做了,而那些沒說一定不能做的,你也全做了,我不知道除了公開賭博和色情行當之外,還有什麼能超過你們這裡的。
心念於此,何方未免有了些許得意,說到底,終是自己一手設計了這個融入大量真人對抗和互動內容的演藝場所,這其中確實像那位不知名領導所說,融匯了各種娛樂元素在內,尤其是套用了大量的古代歷史元素,不但讓所有演員、節目和場景都全部仿照漢代宮廷而設,還專門對觀衆進行了全員的真人角色扮演,再加上面對面地博弈較量的實時互動內容,以及與勝敗相關的實景體驗,讓每一個親身參與其中的客人都經歷了一短真實而刺激的特別旅程。
詭戰王朝,或許只有這個名字纔是最貼合的稱呼,所以儘管沒一個初次來到這裡的人都會對着這個名字皺那麼一下眉頭,但當他離開的時候,在見到牆上地下到處可見的這四個大字,卻往往是露出會心的一笑。
而現在,獨自站在體育場外的臺階上的何訪,面上也是一片笑容,今天的一切順利,讓他不由得回想起當初第一次把自己的想法拿出來的時候。
“你是怎麼想的,弄了個這麼奇怪的東西?有意思是由意思,不過,觀衆會接受嗎?”
這是當初蒙芊卉在拿到何訪的最初方案時所問的話。
“你擔心的是真人晉級的那部分吧?”
蒙芊卉點了點頭,看完了何訪的設計方案,她的第一感覺是可行,而且可以達到在短期內取得高額盈利的目的,她擔心的正是關於真人進行角色扮演之後,官爲晉升者一部分。
“其實說起來第一眼看到這個方案,我就非常喜歡,尤其是真人角色扮演外加晉位互動這部分。”蒙芊卉邊說邊用手輕輕點動着那份剛剛打印好的策劃文案,輕輕地把其中自己最喜歡的部分又重複了一遍,看來這份喜歡並不是指停留在嘴上,“……所有入場觀衆,無論他是出於第一舞臺還是第二舞臺,在按照相應主題時代的裝束和高低不同的官職角色進入演出過程之後,根據自己的想法,選出面前事前擺放好的標記有各種計策、謀略的特製標牌,做出自己本輪的抉擇,或利己,或害人,或中立免責,同時還可以根據每人面前的等值財富金幣,爲自己的選擇加上不同的權重……每輪之後綜合判定勝負關係。”
說到這裡,蒙芊卉擡眼看着仍然把得意掛在嘴邊的何訪,黔首輕點道:“我最欣賞的就是每個人面前的計策牌無論數量還是種類都是完全一樣的,這樣如果要想取得勝利,無異於完全要依靠個人的智力水平,整場演出看上去就是一個智計較量的戰場,演出、餐飲已經退居到了次要的位置。”
聽到這裡何訪打斷道:“演出畢竟是我們維持這場秀最重要的一個基礎部分,就像背景音樂,你可以在主觀上忽略掉他,但如果少了它,你馬上就會有感覺。演出對於增強現場的氣氛和代入感,調和人的心理還是有着很大的用處的。至於說餐飲這部分,其實只要把握好人的心態,再配合環境的渲染烘托,我看就算是飯菜這部分沒有什麼特別的利潤點,酒水那部分卻絕對會是重要的收入來源,現在的餐飲業什麼纔是最重要的,我想老闆娘一定比我更清楚。”
何訪的眉眼微挑,調侃起來,讓蒙芊卉再一次有感於只有兩個人的交流,每一次都會出現這種離題的狀況,既然不能(不想)改變,那就只好見怪不怪吧,不過迴應他顯然會引來更多更遠的題外話,蒙芊卉只好在心裡輕嘆一聲,把話題重新引回到了正路。
“我明白,你是說越是緊張刺激,人越需要藉助於外力來緩解這種無形的壓力,而帶有一定刺激麻醉作用的酒品,就成了這個時候最好的補充品。”
何訪大點其頭:“沒錯,所以在我的設想中,每一位嘉賓的桌子旁邊都會擺放五到八種中高檔的酒精飲料,當然主要是利潤率在100%以上,價格在500到10000的洋酒。普通觀衆面前的酒品檔次低一些,不過至少也得是科羅那、芝華士吧。”
“旁邊?”
蒙芊卉抓住了其中一個看似蹊蹺的詞。
“呵呵,對,就是旁邊,我們畢竟是以中國古代爲背景平臺,客人的桌面上當然還是要以我們傳統的中式白酒撐場面才行,不過那玩意,恐怕更是我們賺錢的利器,因爲我們只提供酒樽!”
說到這裡何訪眨了眨眼睛,蒙芊卉沒好氣地笑罵道:“何大老闆你還真是夠黑的啊。”
一陣笑鬧過後,還是蒙芊卉率先把話題重歸正軌:“說正經的,我擔心的就是這部分內容。”
蒙芊卉指着文案上的內容一字一句的念道:“每輪結果公佈之後,依照所獲得積分多少,重新排定位次,獲得相應待遇的同時,積分最高者也獲得當輪的節目點播權。現場抽取五味普通觀衆組成評議團,根據每一輪的綜合情況做出最終裁定,如有超過有人有異議,並得到兩人支持,則可提交全體表決,如表決改判,則自動撤換評議團,重新抽取評議人,所有被撤的評議人回到最底層,如表決維持原判,則提出上訴人,自動回到最底層……最終通過7個回合的現場較量,決出當場的獲勝者,同時封王加冕,並獻上專門演出……每一輪獲勝後,都依照自己最新的位置排名,行覲見禮節。覲見禮節,就是這個最讓我擔心,以國人在遊戲方面的情商和心理底線,能不能執行的下去恐怕是個疑問。”
何訪微微一笑,作爲想法的提出者,何訪知道在這份方案中,就是這一部分最引人注目,也最讓人容易產生顧慮。蒙芊卉提出的問題本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想在當前的都市演藝市場,特別是管理嚴格的內地和大城市的演藝市場中間,所有的節目內容越來越趨於同質化,北方比較單一,二人轉已經佔據了大部分的市場,而南方雖然種類比較多養,但大多以西方古典主義爲幌子,配上裝飾豪華的歌舞專場演出。這些東西,不能說它們不好,但是時間一長,未免單調,而且幾乎全部是單向交流的演出,”說到這裡,何訪又是輕輕一笑,蒙芊卉卻顯然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絲不屑的神情,“我說的這些單向交流,當然不是指的拍錢點歌、調情獻媚這些玩藝兒,而是說它們的演出,都是演員演出,觀衆通過各種方式來觀看。而我們想在這行立足,甚至是稱雄,那就一定要有好的切入,所謂好,無非是新、奇、特、絕,而表演的內容,現在幾乎已經被髮掘一盡了,可是觀衆這塊,卻和十幾、二十年前,比着燒大團結的時代,沒有本質區別。我要做的,就是完全的互動,不但是演員和觀衆之間的互動,更要每一個觀衆之間產生最強烈的互動,正是因爲有了這個想法,我才決定選擇了演藝舞臺這個領域。”
“可是這樣直接的對抗,會不會讓這些參與者之間產生矛盾,甚至是因爲接受不了而選擇直接退場,”看着何訪堅定的搖了搖頭,蒙芊卉頓了頓還是把自己最爲顧慮的一點提了出來,“畢竟是帶有公開貶罰性質的失敗,要知道,中國人最注重面子,而且地位越高越在乎。”
“我想這種情況避免不了,所以我想視開業之後的情況增設臨時退場的清檯費,而且我還想到了這個。”
何訪一轉身,從背後拿了一件五彩斑斕的東西出來。
“面具?”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陣輕鬆的笑聲洋溢在何訪不大的辦公室裡。
“我想我們會成功的!”
蒙芊卉凝視着面前越來越成熟的年輕男人,輕緩而沉穩的說道。
“因爲它,改變了想法?”
何訪笑着彈動那張帶着高高花翎的彩色面具。
“不是,是因爲你。”
話雖淺淡,但情卻深濃。
何訪的嘴角又是不自覺的彎出一道明顯的弧度。
“想什麼呢?你臉上的笑容很可疑哦!”
一陣帶着清香的話音從耳畔傳來,順勢擊碎了何訪的回憶,何妨微笑着看着剛剛親自一羣領導送到門口,正從臺階下走上來的美麗助手。
唉,小生的純潔形象恐怕又一次被人誤會了,何訪心中輕嘆,口中卻沒有一絲停滯。
“我在想,我們在這裡面的所有設想,到今天算是真正的成功了。”
“嗯,剛纔收到老周的短信,我們接下利的擴展計劃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並肩站在高處,方能體味成就的新鮮,何訪口中近日裡難得一聞的輕鬆口吻,換來的是一片嫣然的彩色。
“我們快回來了。”
望着天邊當空的圓月,何訪在心中默默的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