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懷孕

果然南霽雲將這件事告訴了葉馨嵐。

小南叔叔居然把這麼隱秘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可見對她有多麼的信任,多麼的坦誠。

瞬間盛晚歸心中覺得難受極了,彷彿心中的一塊被切割開來,眼睜睜的看着別人拿走,卻無能無力。

她癟了癟嘴,想着自己該說些什麼。

“你的手機響了。”葉馨嵐提醒着她。

“哦”,盛晚歸這才聽見,連忙把手機掏出來,她知道是誰,手機通訊簿裡唯一的一個。

盛晚歸看了一眼葉馨嵐,背過身去,輕輕叫了一聲:“小南叔叔。”

“幹嘛呢?”南霽雲那頭的聲音略顯沙啞。

“在家裡,看電視呢。”盛晚歸騙着他,斜眼看了下葉馨嵐,顯得有些心虛。

“嗯,吃飯了嗎?吃的什麼?”南霽雲接着問。

“打電話叫的披薩。”

“嗯,開門之前要看好,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知道嗎?”南霽雲叮囑她。

聽到這句話,盛晚歸覺得心裡很煩,都二十一歲的人了,還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嗎?如果不是……孩子夭折了,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四歲孩子的媽媽。

但她還是答應着“是。”

電話那頭有人在喊着“南總”,南霽雲本來好有很多話要說,但只能說:“我晚上會晚點回去,你睡覺時候鎖好門窗,知道嗎?”

盛晚歸答應了一聲,掛掉了電話。轉身坐好。

葉馨嵐笑了一聲,說:“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被人像小公主一樣的供養着。”

是呀,她一直被人妥善的收藏着,像公主一樣,吃穿住行,樣樣都不用操心,她不願意去思考複雜的事情,有人給她拿主意,她不願意結交朋友,她有現成的知己良朋……以前一直都覺得很幸福,可是現在,爲什麼覺得不滿足了呢。

盛晚歸嘆了口氣說:“可是我已經二十一歲了,不能一輩子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活着,小南叔叔他……早晚會有自己的生活,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辦,也許應該好好的想想了。”

離開的四年都照樣活過來了,不是應該習慣沒有南霽雲的生活嗎?爲什麼現在光說說,就覺得萬分的不捨,難道真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就無法再吃清粥小菜就覺得無法下嚥麼?

葉馨嵐在心裡嗤笑了一聲,臉上卻不顯露出來。

盛晚歸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說:“馨嵐姐,你和小南叔叔還有複合的可能嗎?”

葉馨嵐說:“這要看你南霽雲了,他說複合就能複合。”

意思已經說得很明顯了,盛晚歸也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爲什麼心中的失落感卻愈加的強烈呢。

“哦,那我回去了,馨嵐姐,再見。”盛晚歸起身告辭。

葉馨嵐忙說:“我送你回去吧。”

盛晚歸搖搖頭說:“我不是小孩了,不用了。”

葉馨嵐接着說:“如果你送你回去,我怕你小南叔叔知道了會怪我,你在他心目中永遠都是小孩子。”

這句話幾乎讓盛晚歸的眼淚奪眶而出,忙慌張的丟下一句:“真的不用了。”便跑了出去,眼淚隨着奔跑的節奏滑落在地上。

盛晚歸一直跑到了離畫廊很遠的地方纔停下腳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葉馨嵐一句重話也沒話說,但兩個人並列的站在一起就已經看到了差距,爲什麼非要跑到這裡來證明自己的幼稚,特地的來自取其辱呢?

回到家裡,盛晚歸便上牀了,可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忽然的就想到了那個無緣的孩子,一時傷感得不能自已。

四年前的那一天,跟張三兒走了以後,他將盛晚歸帶到了他自己租住的一個簡陋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嘎嘎作響的牀,和一張缺了半條腿的椅子。

“你就在那裡休息吧,我既然救了你,就得對你負責。”張三兒指指那張牀。

盛晚歸現在對他,即是滿腹的感激,有很害怕,怕自己剛出了虎口又進了狼窩,站在門口,遲疑着不敢進去。

張三兒看出了她的心思,說:“你放心吧,我對那事沒興趣,對你也沒興趣,我只想賺錢,所以你就放心吧。”

盛晚歸怯怯的走進來,說:“那你住哪兒?”

張三兒說:“我一大老爺們,打地鋪就行,不過,我先跟你坦白,我是幹這個的。”張三兒伸出兩隻手指,做了個夾東西的動作。

盛晚歸看不明白,張三兒不耐煩的說:“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盛晚歸點點頭。

張三兒嘆氣,說:“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你是離家出走的吧?”

盛晚歸疑惑的問:“你怎麼知道?”

張三兒笑笑說:“我是小偷,我們小偷看人最準,一看就知道誰有錢誰是窮光蛋,你看你,別的不說,就看你這雙手,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看你年級也就十幾歲,還是讀書的年紀,你說,不是離家出走的還是什麼?你到底爲什麼要離家?”

盛晚歸說:“就是……有個原因。”

張三兒見她不願意說,也就不勉強了,說:“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外面的世界很難混的。”

“我……不能回去,回不去了。”真正讓盛晚歸痛苦的不是那晚的暴行,而是這件事情本身,小南叔叔和她居然發生了那種關係,想想都覺得罪惡,第一次見到南霽雲的時候,爺爺就告訴她,這是你小南叔叔,是你的長輩,以後你要尊敬他,知道嗎?後來有一次,見到她撲進南霽雲的壞裡,爺爺又告誡她,小南叔叔是你的長輩,不能跟他有這麼親密的舉動,這是不道德的,違背天理倫常的……那時候,她將爺爺的話當成耳邊風,別人家的女孩跟父親不也是這麼親密嘛,憑什麼跟小南叔叔就不可以,在爺爺看不見的地方,她還依舊我行我素。可是那晚的事情發生後,爺爺蒼老的臉就一直的浮現在眼前,嚴厲的瞪起眼睛,告訴她你這是不道德的,你們在□□……她快要崩潰了,繼續和小南叔叔在同一屋檐下,她會瘋的,所以她選擇了逃跑,那裡,也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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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兒說:“既然你是有原因的,你就先住在這裡吧,不說我事先跟你說一聲,日子不是那麼好過的,要想活着就得想辦法賺錢,看你的樣子,不會讓人起戒心的,你要是願意跟我合夥幹,我可以跟你七三分賬,你好好想想。”

於是,盛晚歸就成了張三的搭檔,有一天開始,盛晚歸忽然噁心不止,吃不下東西,整個人狂瘦,整天懶洋洋的,就想睡覺。

張三兒看着她的肚子,猜測說:“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宛如一個晴天霹靂打在盛晚歸頭上,震懵了她的頭腦,震去了她的魂魄。

懷孕……

她知道自己身體有了變化,月經沒來,乳房又腫又漲,越來越大,她還以爲自己在發育……

懷孕,就意味着有個小生命在她身體裡生長着,屬於她和小南叔叔的,情不自禁的撫上小腹,輕輕的摩挲着尚未鼓起來的肚子,腦子中一片亂麻,暈乎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三兒看着她煞白的臉,說:“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要是真的懷孕了也好早點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