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曾經的未婚妻

難以說明盛晚歸對葉馨嵐是存着一份什麼樣的情感。

以前南霽雲每天守着她,沒有女朋友的日子,她很擔心,怕他耽誤了人生大事,鼓勵他交女朋友,而當南霽雲把葉馨嵐帶回來時,她心中卻有很不舒坦,下意識裡,她對葉馨嵐其實是存着一分敵意的。她就像一隻忽然跑來搶食的小母雞。但一方面,因爲她是南霽雲所喜歡的女人,盛晚歸又很想的去喜歡她,總之,很矛盾,很複雜。

今天南霽雲去鄰市參加一個招標會,怕她旅途勞累,就沒帶着她去,囑咐她在家好好休息,不要亂跑,並因此給她買了個新手機,因爲以前一直都在南霽雲的眼皮底下活動,她又沒有朋友,覺得手機很沒必要,現在要分開,南霽雲要她務必隨身帶着。

正好,盛晚歸可以趁着這個時間去找葉馨嵐聊聊。

照着名片的地址,打車到了葉馨嵐的畫廊。

站在畫廊門口,盛晚歸愈加覺得葉馨嵐能幹,年紀輕輕的便已經成了小有名氣的青年畫家,還開起了這麼大的畫廊,反觀自己,雖然爺爺、父親都是知名的國畫家,但自己卻絲毫沒有遺傳到他們的美術細胞,學習成績也不好,更關鍵的是,高中都沒畢業,跟小混混一起,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兒。

以前爺爺的身體不好,精力有限,很少管她,而小南叔叔對她放任自流,只有她開心就好,從不去強求她要學習些什麼,成績得多好,她本來就不愛學習,能及格就好,她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可是,對比葉馨嵐的時候,盛晚歸有了前所未有的自卑之感。她很能理解南霽雲,這麼好的女人,哪個男人能不好呢。

葉馨嵐看見她,大吃一驚,看看她身後,並沒有南霽雲在,更覺得奇怪。

“馨嵐姐好,不好意思,也沒打個電話,冒昧的就來了。”盛晚歸禮貌的說。

“哦,沒關係,怎麼就你自己?南霽雲呢?”葉馨嵐忙將她讓到裡面,畫廊的一角有一個小小的休憩之地。

盛晚歸打量着葉馨嵐,越加覺得她光彩奪目,如果跟小南叔叔站在一起,定是人人稱讚的一對,壓抑着心底泛起的酸意,說:“他去外地了。”

葉馨嵐招來畫廊服務員,讓她幫自己倒兩杯咖啡,又忽然想起南霽雲給自己的資料上寫着盛晚歸不喝咖啡,便讓她換成果汁。

“謝謝!”盛晚歸見葉馨嵐對這小小的細節都非常注意,愈加的體會出自己和她的差距,自己一直在南霽雲無微不至的照顧下生活,很少會顧及到別人需要什麼,更別說去照顧別人了,小南叔叔習慣了照顧自己,有人照顧他了,肯定覺得很舒服吧,這可能也是令他動心的原因吧。

葉馨嵐優雅的端起杯子,輕啜一口,隨即又優雅的將咖啡杯放下,沒發出一點聲音,盛晚歸也想學着她的樣子,卻終究還是發出了不小的響動,這就是差距吧。盛晚歸想。

“你特別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葉馨嵐今天身穿着一套素色的修身套裝,短短的頭髮,稍微的燙了一下,自然而又平添了些許嫵媚,愈加顯得知性大方。

“我……是想問你和我小南叔叔……你還愛不愛我小南叔叔。”盛晚歸有些緊張。

“哈哈”,葉馨嵐笑了,說:“南霽雲他知道你來找我嗎?”

看葉馨嵐的表情和表現,就像對待小孩子一樣,盛晚歸忽的有些生氣。但想一想,她是小南叔叔的女朋友,自己在她面前確實是個晚輩,便說:“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就不會讓我過來了。”

葉馨嵐點着頭說:“你爲什麼要特別跑過來問我這個問題呢?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呢?”

盛晚歸清了清嗓子說:“我小南叔叔這些年來一直單身,我想,他應該是還忘不了你,如果你們因爲我而產生了什麼誤會,我可以解釋的。”

葉馨嵐又笑了,盛晚歸還真是個小女孩,一個21歲的女人,還這麼天真着實不易,不僅心裡感嘆着,南霽雲你也將她保護得太好了,正是因爲她的這份單純才讓他看不到你的心意吧,那麼昭然若揭的情意,每個旁觀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偏偏當事人被一無所知,真不知道該說是單純還是傻。

這樣的女人,值不值得南霽雲那麼優秀的男人去愛呢?如果換成是自己呢……葉馨嵐忽然的被腦子中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自己明明愛的是女人!

雖然這樣,但心中卻還是有些不忿,便問着:“你想怎麼解釋呢?”

“……”盛晚歸張了張嘴,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因爲她不能確定葉馨嵐是不是知道四年前那晚上發生的事,如果不知道,自己反而冒冒失失的說了,豈不是露餡了?葉馨嵐不說明是不是因爲她而使她和南霽雲之間產生了誤會,盛晚歸便無法回答。

葉馨嵐又笑了,覺得自己像是個欺負小孩的大人,便說:“你想解釋四年前那晚的事嗎?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你是受害者嗎,我並不是因爲這樣而分手的。”

是的,葉馨嵐是聽南霽雲親口說的。

那時候,南霽雲發現盛晚歸不見了,發瘋似的尋找着,那天葉馨嵐本來想找南霽雲談一些事,打他的電話卻怎麼樣也打不通,只得上門來,卻發現門是虛掩着他,進來之後嚇了一跳,只見南霽雲躺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叫他推他,一點反應也沒有,葉馨嵐連忙打了120將他送進醫院裡,醫生一檢查才知道是因爲幾天幾夜沒吃沒睡而身體虛脫了。

南霽雲醒來之後,雙目無神,愣愣的看着天花板,鬍子長了很長,一臉落魄的樣子,也許是需要傾訴者吧,他跟葉馨嵐說了他對盛晚歸所做的禽獸事,像祥林嫂一樣,一遍一遍的懺悔着。

他孤寂潦倒的身影就像是一首悲傷的歌,讓人聽着聽着便能流出淚來,葉馨嵐哭了,她對男人素無好感,卻頭一次見到這麼深情的男人。

他絮絮的給她講述着盛晚歸的瑣事,這些個過往的故事,沾染了葉馨嵐太多的眼淚。南霽雲的深情絕望極了,無助極了。像個迷路的孩童,找不到回家的路,那般的悽愴、哀涼,瞬間擊中了葉馨嵐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後來,南霽雲剛好了一些,他便掙扎着出院了,他還要繼續的尋找盛晚歸。他對葉馨嵐說:“我們的協議就此作廢吧,她現在不在了,我也沒有訂婚的必要了,至於承諾給你的畫廊和工作室,我還有給你的。”

南霽雲對她真的很不錯,沒有他,葉馨嵐哪裡會開得起畫廊和工作室?但同時,但南霽雲那種複雜的感情卻像是被貓滾過的毛線一樣,理也理不清,她一方面感動於南霽雲對盛晚歸這綿長悠遠的愛情,另一方面又覺得南霽雲實在可氣,不就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的女人嘛,至於這麼放不下嗎,心裡頭很是不服氣。

索性,就讓南霽雲自然的淡出自己的生活,直到前不久再次碰上。她想,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緣分吧,誰碰上誰,誰愛上誰,都是冥冥中早就有定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