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去或留

博古先生當時聽完老人這翻話,心頭的感覺只能用“震驚”二字來形容。原來阿依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孩,還是什麼潑呂依大神。“大神”這個名詞也很新鮮,以前都沒聽說過,還有“惡魔”……這些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呢?這些會不會就是“月亮之書”之前的歷史?

博古先生想了一會,又問那個老人:“你說阿依就是那個玻璃瓶子裡面的怪嬰兒,那爲什麼他處在嬰兒期時有記憶,而長大了反而就忘了過去的事呢?你看現在的阿依,哪裡有一點把自己當作什麼潑呂依大神的樣子?”

老人低頭想了一會說:“這個問題我以前也向阿依的爺爺說過,他說是那嬰兒感覺到了惡魔蠢蠢欲動的氣息,心急之下過早地從瓶子裡掙扎出來,導致未完全覺醒而暫時不能記起以前的事的緣故吧。”

博古先生點了點頭,又問:“不知道阿依的爺爺還有沒有提到過關於惡魔的事?”

“他也是從那嬰兒的嘴裡聽說的,他說惡魔是世上最邪惡的生靈,他們無惡不作,並企圖顛覆這個光明的世界,把人類引向黑暗之中去……他似乎還談及到四千年前的一次神魔大戰,那一戰神靈輸得一敗塗地,失守聖壇不單隻,還不得不到處流竄,即使是這樣還天天面對着魔族的追殺,很多神都難逃一劫被惡魔殺死了,而阿依……這個潑呂依神是被他父親封在了渡厄之盒裡面才逃生至今……這些事聽起來像故事一樣是不是?但阿依的爺爺是全信了,唉,他真是傻啊!”

博古先生也信了,他現在腦子飛快地總結:原來以前的世界是這樣的,那時似乎人類還未分五行,天地萬物應該是分爲神、人、魔這三界。而神代表的應該是光明,魔代表的是黑暗,兩族之間爭鬥不止。在最後的一次神魔大戰中魔族擊敗了神族,並不斷殘殺神靈。然後……接下來世界就由三界系統變成了現在由五行屬性所劃分的五界系統,神族和魔族都消失了……神的消失是還有原因可說,可是勝利的魔族爲什麼也會跟着消失呢?而且由神、人、魔這三界過渡到金、木、水、火、土這五界的過程和原因是什麼呢?難道真的如銀月初微所說的那樣,世界的人類都是被五大靈王所改造過來的?但他們爲什麼這樣做?

博古先生知道這些還未解決的重重疑問是老人無法回答的,他馬上告辭了老人,一個人跑去他們所說的那片自留地和阿依夢中的那片樹林探究了一翻,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現在擔憂着的是可怕的魔族似乎又要出來搞事了,不知道會給人類帶來什麼災難。一念及此博古先生就決定先回去把事情告訴阿依,然後將阿依帶去找他的一個朋友。他那朋友也不是一個普通人,希望他能幫阿依恢復記憶。

聽完博古先生的話,阿依心頭沉重無比。一方面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來還這麼複雜,心頭有些接受不了,另一方面又覺得博古先生現在是抱着拯救世界的火燎之心來邀請他的,他不能不跟他走,只是這樣一來的話……

博古先生見阿依一直低頭不語,知道他現在心裡也難受,一時很難作出決定,於是他安聲說:“孩子,慢慢想吧!我一個小時之後再來找你,總之我會尊重你的意願的!”

博古先生悄悄地退了出去,他剛走出門口就見到了一個人——三小姐。一直在博古先生心目中都是強悍無比的小丫頭此刻竟顯得那麼憂傷那麼哀怨,她拉拉博古先生的衣角,輕聲說:“博古哥哥,我們可以談談嗎?”

博古先生點了點頭,默默地跟着三小姐來到一棵大樹邊,三小姐轉身依在大樹上,頭沉了下去。

“夢白,你找我有什麼……”博古先生還沒說完,就看到三小姐的腳下泛現出洇洇水漬,豆顆般大小的淚水點滴而下。

“夢白你……”博古先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真的從來沒見過這個堅強無比的女孩哭泣的樣子,他甚至從來沒想過她也會哭。

“博古哥哥,我知道你來是要把阿依給帶走的,我也知道他一定會跟你走……我、我只想告訴你,我好傷心……”她那沉重的哭腔真的讓博古先生心都碎了,他一生最害怕的就是傷害別人,所以他做事一向都是先替別人想好才做的,但是這次,他還是無可避免地要傷到三小姐的心。

“夢白,這事的確十分重要,我不能不帶他走,請你原諒我。”博古先生狠心說了出來。

“博古哥哥,我不怪你。我現在只覺得心好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會對一個小孩這麼重視、這麼珍惜……總之我現在覺得他離開我一刻都難受,他和別的女孩說話我也很不開心,每當他叫我三小姐的時候,我就有一種衝動,想要他叫我姐姐……我知道自己已變了不少,變得懶散,變得沒有鬥志,可是我也不想啊!每當想起他時,我總會情不自禁地軟下心來,再也打不起勁幹其他事了……”

博古先生當然明白她的這種感情是什麼,也瞭解她此刻的痛苦,不過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安慰:“孩子你別怕,阿依又不是永遠都不回來。我在這裡向你承諾,辦完事後第一時間裡就把阿依帶到這裡來!”其實他心裡也沒底,因爲他也不知道恢復記憶之後的阿依會變得怎麼樣,但爲了安慰這個傷心的小女孩,博古先生平生第一次對人作出沒把握的承諾。

三小姐擡起小臉笑了笑,重重地點了點頭。她那有點嬌弱的臉蛋上還帶着淚花,又是讓博古先生一陣心痛。

“嗯,麻煩博古哥哥你轉告他,無論怎樣,我、我會在這等他的!”

博古先生眼角有點淚水了,他溫柔地說:“放心,我保證把他帶回來,真的!”

三小姐走了,博古先生獨自一人坐在樹下失神。

“博古,你小子有種呀!”

博古先生擡頭一看,看到一個胖胖的身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了,說:“原來是你這個大胖子,怎麼了,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呀?”

二少重重地哼了一聲,冷聲說:“你算什麼東西,你當一柳家是什麼地方了?人是你帶來的,現在又屁不響地想把人帶走?你有沒有尊重過別人的感情!”

博古先生又是一呆,他知道自己生氣的時候很少,其實一直以來還有一個人生氣的時候比他更少,那個人就是二少。說到對世事的看法,博古先生一直覺得二少比他看得更淡,做人也更爲超脫,雖然他有時候表現出一副又衝動又生氣的樣子,其實這些只是他的調侃,他心裡是一點也不在乎的。

此刻博古先生完全感覺到,二少真的發怒了,又是爲了阿依。“阿依這小子看來真的很有人緣哪,這真叫人頭痛呢!”博古先生心裡叫着苦。

“喂,胖子,阿依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離開了。何況,真的有很要緊的任務等着他呢。”

二少野蠻地說:“我不管!反正他現在是我們一柳家的客人,去留由我們一柳家決定。”

“你不會還想要他去參加那個五行大賽吧,嗯?你這個自私的大胖子!”

“我就要他去參賽怎麼啦,我就要他留下……”

博古先生突然也發怒,大吼了一聲:“夠了!”

這下輪到二少呆住了,博古先生髮怒的表情是他千方百計能看的,現在他終於如願了……

“有些事是不能勉強的,有些人也必須去儘自己的責任,這都很無奈,可是人活着都得這樣,就是‘神’也不能避免……”博古先生又開始點菸抽起來了,奇怪的是這次他沒有咳嗽。

二少一言不發,擰頭就走……他雖然聽不懂博古先生在說些什麼,可是他原諒他了。

博古先生看着他遠去的背景笑了笑,又抽了一口煙,又開始咳嗽起來……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藍衣銀髮,別來無恙!”

博古先生一聽這個聲音臉色馬上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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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的時間,阿依只是發了一會呆就過去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選擇是什麼,不過他沒有這麼快就回復博古先生,就是因爲心裡還有點依戀,還有點不甘而已。

現在時間到了,他只能推開門,走出去,只要見到博古先生,跟他說一聲:“我跟你走!”所有事情都一了百了了。

然而奇怪的是他到處找了一下,都沒有見到博古先生,找人問也都說沒見過。這實是是太離奇了吧,博古先生要帶他走,是一定不會自己一個人先離開的,他到底到哪裡去了呢?

找不着博古先生,阿依只好找二少來幫忙,三小姐他是不敢去的,因爲見了面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二少一聽博古先生竟然不見了也覺得非常奇怪,他知道博古先生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心就永不更改的人,不可能被他說動了而放棄帶阿依走的吧,而且他要離開的話也一定會先跟阿依打聲招呼纔對的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和阿依再次到處找了找,真的沒有發現博古先生的蹤影,最後實在找不着,二少只能對阿依說:“說來他是臨時有急事先走了,你就還是先住這吧,等他回來再走好了。”

阿依低頭說:“看來也只好這樣……”語氣中難掩那一絲的竊喜。

二少則是心事重重,他不同阿依,博古先生和他十幾年朋友,他的個性如何二少又怎會不清楚?他知道博古先生一定是出事了,但爲了不讓阿依擔心,他沒有把心中這個猜測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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