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挨kingsize大牀的是張嬰兒牀,裡面的瀚瀚睡得正香,明成佑將傅染放到牀上,他坐在牀沿,雙手趴在嬰兒牀上,傅染半坐起身,“他剛喝過奶,讓他睡會別吵醒他。”
明成佑頭也不回道,“是喝你的奶嗎?”
傅染擡腿踢了他腳,“我給他斷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笑着握住她的腳踝,順勢一個用力,將傅染拉到自己身邊,他手指在嬰兒牀的牀沿輕敲,“睡來睡去,還是自己家最好。”
傅染頭枕着他的肩膀,手放入明成佑的掌心內,他眼見瀚瀚睡得熟,身體一側便將傅染壓到牀上。
她兩手抵在他胸前,“晚上很多人嗎?”
“嗯,多。”
傅染手臂壓在腦後,“那我回去把我爸也接過來吧?”
明成佑躺在她身側,目光炯炯有神盯着頂頭天花板,“不用,爸那裡我們改天自己過去趟。”
傅染聞言,心有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
明錚接到傅染的電話時,正在羅聞櫻的辦公室內盯着她喝藥,羅聞櫻眼見他臉色一點點變換,苦澀的中成藥喝到一半。
“怎麼了?”
明錚掛斷電話,然後手背撐着前額,羅聞櫻方纔掃了眼見到來電顯示是傅染,他既然不說,她也不便再多問。
明錚滿臉的難以置信,他把手機放到桌上,深邃目光望向羅聞櫻,卻是半晌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空洞,略帶些緊張的嘶啞,“成佑回來了。”
羅聞櫻嘴裡的苦澀還未來得及散去,她趕緊抓起手邊的水杯猛灌幾口,“你說什麼?”
明錚沒有再重複,他也覺得很難令人相信。
羅聞櫻拈起個話梅塞到嘴裡,“明成佑回來了?”
明錚高大健碩的身子靠向椅背,“傅染是這樣說的,讓我今晚去清風雅苑,說明家的長輩等都會到場。”
羅聞櫻神色猶疑,“既然這樣,你晚上去看看就都明白了。”
李琛和尤柚換好衣服下樓,見李則勤夫婦坐在客廳內。
“爸,不是要過去嗎?”李琛走到沙發跟前,李則勤滿臉陰沉,“去去去,有什麼好去的?說不定就是鴻門宴,你沒聽成佑在依雲首府說的話,綿裡藏針,我要去赴宴,指不定被生吞活剝。”
李琛不以爲然,拉着尤柚的手讓她坐定,“爸,這怪不了別人,誰讓你覬覦mr?”
“我這都是爲了誰?”李則勤大怒。
尤柚忙起身拉住李琛的袖子。
李太太不滿地瞪她眼,軟了聲音跟自己丈夫說道,“既然這樣,尋個理由別去。”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再說今晚人肯定多,我倘若不去,誰都要認定我心裡有鬼。”
李太太望向坐在對面的尤柚,“你已經是我們李家人了,待會能開口的時候可別裝啞巴,要你爸臉上不光彩,你也別想好過。”
李琛蹙眉,“媽,這關尤柚什麼事,”他握緊尤柚的手,“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難道都是這樣跟她說話的?”
李太太別開眼,“誰這樣跟她說話?你自己問她。”
尤柚疲憊地拉住李琛的手,這種氛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跟打掉牙和血吞沒什麼兩樣。
李韻苓掛完水睡過一覺,精神也恢復大半。
傅染意識到晚上的宴會可能不會那樣簡單,她叮囑明錚這件事先別讓趙瀾知道,省的她也要過來。
明成佑作爲宴請一方卻是最後纔到的,果然來了不少人,大多數都想證實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明成佑攜了傅染走進廳內,活生生的人站在那比什麼話都具有說服力。
他包了整座大廳,特地沒有設置包廂。
明成佑拉着傅染的手走到高臺,另一手拿過話筒,“我在外養病的這些日子,多虧各位親戚朋友照顧mr,這頓飯就當做我的謝禮,當然,以後生意場上用得着我的,你們也儘管開口。”
李則勤等人和李韻苓都坐在距離高臺最近的圓桌上,尤柚瞅着臺上的二人脣角不由勾起笑來。
明成佑跟傅染坐在李韻苓的身側,明錚也在,李琛率先起身給明成佑敬酒,“哥,身體好了怎麼也不事先跟我們打個招呼?”
明嶸笑着接腔,“就是,還要我累死累活替你跑腿,改天給我開工資。”
明成佑端起酒杯,“沒法子,我也早在外面待膩歪了,可要回來的太早也沒勁,哪裡有那麼多好戲看呢?”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和臉色都在轉冷,狹長的眼角鋒芒畢露,傅染按住他手腕,“還是別喝酒了。”
“沒事的,”明成佑撥開她的手,“難得開心麼。”
李韻苓梳洗過後,又換了身衣服,這會精氣神不錯,只是聽着明成佑的話,心頭難免不是滋味。
明錚偶爾會和明嶸說些話,傅染也猜出明成佑這設宴的意圖,她往自己杯子裡斟滿紅酒,推開椅子後,端起酒杯正對明錚,“哥哥。”
明錚擡首,有些意外。
明成佑眼睛也隨着傅染的動作往上擡,落到她側臉。
“哥哥,這段日子謝謝你,”傅染把話先落在前頭,省得明成佑待會脾性上來,又把這兄弟倆的關係一同鬧僵,“你儘管沒說,但我也知道你暗地裡讓了不少項目給mr,讓我可以憑此度過難關。塹堃和mr本就該是一家,我敬你這杯酒,希望以後我們兩家能有合作的機會,我相信,這也是爸的初衷。”
明錚端着酒杯同她輕碰,目光望向明成佑,兩人誰都沒說話,明成佑拉着傅染讓她坐回去。
李韻苓總算覺得有些欣慰。
李則勤坐在一邊,能不說話儘量不說話。
李琛給尤柚佈菜,明成佑撐起下頷,眼角含笑,“琛子,對老婆倒是不錯。”
尤柚面帶嬌羞,“姐夫,你對姐一向都好。”
明成佑笑容溫潤,似是無害,李則勤見他心情不錯,也就落下心來。
沒成想,男人卻陡然語峰一轉,“前段日子有個項目,mr一直看中的,後來不知怎麼到了舅舅手裡,我這會睡覺吃飯都還惦記着。”
李則勤心裡咯噔下,當初從傅染手裡可是使了不少招才弄來的,想着明成佑不在不會有後顧之憂。李韻苓擡頭看向明成佑,有意替自己弟弟說話,“成佑,不就是一個項目嗎?你現在養好身子,以後能接的多得是。”
“媽,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明成佑手臂伸直,人往後靠去,“再怎麼多,那也該是mr的,俗話說親兄弟還明算賬,舅舅你這樣明擺着從我手裡搶算怎麼回事?”
明成佑的態度,擺明是不依不饒了。
傅染往自己碗裡夾菜,接下來的事,她不聞不問,自顧填飽肚子便好。
“我這人打小就這脾氣,我想給的,誰也攔不住,可若是被硬搶去的,我爭個頭破血流也要奪回來,這可怎麼辦纔好?”
傅染嘴裡不住咀嚼,明成佑這句倒是實話。
李則勤的臉色難看之極,“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把項目拱手讓給你,成佑,爲這個項目,我已經向銀行貸了一期款,再說合同都簽了,豈能當兒戲?”
“不是讓,是還。”明成佑強調。
李琛拿着的筷子也落在手邊。
明嶸和明錚不參與這樣的話題。
李太太急得不住向李韻苓求助,李韻苓握住明成佑的手腕,人挨近過去,“成佑,我們和李家一榮俱榮,不過是個項目而已別撕破臉。”
明成佑盯着李韻苓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他慢慢擡起頭,目光同她相對,“媽,李家是李家,我是我,舅舅眼裡恐怕只當我是私生子。”
最忌諱的私生子三字,被明成佑堂而皇之說出口。
李韻苓趕緊接道,“怎麼可能,你舅舅一向對你好。”
明成佑仿若聽到個天大的笑話,明錚也擡起了眼簾。
“媽,”他一杯酒端到李韻苓面前,“我活着,你也才當我是你兒子對嗎?我倘若死了,還是明家利益爲大,傅染是我妻子,瀚瀚是我兒子,我得虧能回來,不然的話,我的妻我的兒豈不是一個都守不住?親子鑑定要的不是一個結果,瀚瀚還這麼小,您難道不知道這些對孩子的傷害有多大嗎?還有你們,”明成佑望向對面的李則勤,“我留下的跟我已經擁有的,有你們什麼事?但凡念着些所謂親情,我何必爲個破項目興師動衆?”
李韻苓眼眶溼潤,嘴角顫抖着不知還能說些什麼話。
李韻苓眼眶溼潤,嘴角顫抖着不知還能說些什麼話。
明成佑端起酒杯,紅色濃郁的液體一飲而盡。
傅染眼裡暗藏擔憂,李韻苓雙手交疊着放在膝蓋上,“成佑,是我讓瀚瀚去做親子鑑定,可我也是爲明家考慮,那時候有關小染的新聞不少,我不知道你還在,我能替瀚瀚守着的只有mr了,你要怪我的話,媽也無話可說。但你舅舅的項目,現在馬上要開工了,成佑,媽希望這件事能就此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