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轉瞬看向徐長風,當她看到顧寶貝時,一下明白那個接他電話的女生便是她,一時氣不過,衝動地上前打了她。
其實真正該打的人,是徐長風。
徐長風一怔之後,反應過來,秀挺的眉目一皺,“羚姐,你這是做什麼?”
“你說我做什麼?你和她是什麼關係?”手指,從若無其事的徐長風身上,落到跺着腳快氣瘋的顧寶貝身上。
徐長風擰眉,一臉坦蕩的正直,“我就是跟顧同學一起出來玩會兒。”
“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跟她出來玩,不怕蘇橙誤會嗎?”羚見他生龍活虎地和別的女生尋歡作樂,而蘇橙正經歷一場生死之劫,躺在醫院臉色慘白,根本見不得徐長風言行的半點不妥。
徐長風挑眉,“蘇橙纔不會這麼不明事理,她說過會給我自由。”
他說的那麼理所當然,彷彿這場感情裡,蘇橙是多麼豁達,多麼不需要人關心!
“徐長風,你知道蘇橙這會兒在哪嗎?她發生了什麼嗎?”心中陣陣悲慼不忿,話有點失控地從嘴裡冒出來。
顧少清身形一動,拉了一把羚,用眼神提醒她蘇橙的交代,羚咬脣,回頭惡狠狠瞪了一眼徐長風,而後氣沖沖離開。
“瘋女人,暴力女人,粗魯女人,哥,回家好好教訓她,否則我下次要打回來的。”顧寶貝在他們身後叫囂。
羚發現了,顧寶貝雖然刁蠻囂張,但教養很好,說不出侮辱人的罵詞。
出了酒吧,外面已經暮色四合,這個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熱風陣陣吹到人身上,很快冒出一身汗。
“別生氣了,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你插手也沒用。”顧少清緊跟在她身旁,與她一起走着。
羚心裡難受,替蘇橙不值,煩躁地暴走,等到回神時,赫然發現自己來到了A大的操場,看着記憶中熟悉的草坪,當即扒開腿,像一隻羚羊似的,繞着跑道一圈一圈的跑,而顧少清,則安靜沉默地在她周圍注視着她。
直到精疲力竭,羚才一屁股坐到草坪上,躺下去,仰臉看天。
天空繁星點點,星子不識愁滋味地眨着眼,照亮世間。
身邊,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顧少清席地而坐,目光定定落在羚的臉上,她大喘着氣,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浩瀚無垠的天空。
“我是不是很傻?”
只要蘇橙受一點委屈,她就深感不平,想要找徐長風算賬。
在她心裡,蘇橙不但是她的好閨蜜,好朋友,還是好姐妹!
可是,她是不是操心過度了?她似乎根本就幫不了蘇橙。
“不——你很可愛。”薄脣輕啓,溫柔的話輕輕逸出,羚偏頭看他,朗朗星空下,他對她微笑,溫暖的指尖點在了她的額頭上,“你是性情中人,重情重義,我喜歡這樣的你。”
羚擡手拍開他作祟的指尖,一骨碌爬起來,卻雙腿僵硬地又摔回地面,顧少清動作迅速地平躺,讓她趴到了他的身上。
空曠的操場上,周圍有不少牽手低語的情侶,不其然對上顧少清墨黑幽亮的眸子,心中一悸,想要翻身坐到一旁,他大手一伸,一隻落在她的翹臀上,一隻箍住了她的腰。
“流氓。”她不忿,想要起身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女上男下,這樣的姿勢,真是曖昧極了。
“換句話可好?”雙眼熾熱地緊盯她,臉上的溫柔,似水若風,無形地包裹着羚。
羚看着他,他的俊顏如此惑人,他的聲音如此動聽,呼吸近在咫尺,強勢的、鮮活的、霸道的,不管不顧地入侵她的生活。
突地想起,她每一次遇到棘手的困難,都有他陪在身邊。
咚咚發燒,是他深夜送他們去醫院。
工地遇險,是他不要命地救了她。
這次蘇橙出事,也是他幫她及時把蘇橙送到了醫院。
慈善舞會上……
她的感激之情不自覺流露在臉上,顧少清心底嘆息一聲,長指細細密密地插進她的髮絲裡,交叉,輕輕摩挲。
羚眨了眨眼,突然說:“我要回醫院陪蘇橙了。”
他卻倏地拉下她,脣堵上她的,她似有準備,牙關咬的死死的,他便在她脣上輾轉廝磨,手忽地用力扯痛了她的頭皮,而他乘機長驅直入,肆意竊取甜蜜。
深長纏綿的一吻,令她無法擺脫,無法拒絕。
半晌之後,大腦缺氧,暈乎乎地躺回地面上,他卻好整以暇地單手撐着地面看着她。
羚氣惱地打他,“壞蛋。”
“隨你怎麼罵,我都接受。”他淡淡出聲,語氣裡有壓抑的情慾,有寵溺的縱容。
羚調整了下呼吸,起身,朝操場外走去,顧少清緊跟上。
回到醫院時,蘇橙居然還沒睡醒,張嫂盡忠職守地守在病牀邊,削了不少水果,細緻地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見到他們,笑着說:“這些水果你們先吃,我再切一點,等蘇小姐醒了燙給她吃。”
張嫂如此細心,深的羚的贊同,好感油然而生,“謝謝張嫂。”
張嫂不以爲然地擺手,“少夫人不要跟我客氣,這女人小產呀,比大生還要傷身體,一定得好好注意休息和保養,您放心,有我在,一定把蘇小姐養的白胖白胖的。”
羚笑着點了點頭,坐到病牀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蘇橙看。
顧少清走至張嫂身邊,低聲吩咐幾句,張嫂立即去辦了。
一個小時後,張嫂帶來了晚餐。
羚其實早就餓的飢腸轆轆,這會兒也不矯情客氣了,和顧少清坐在餐桌邊,安靜地吃起來。
張嫂去洗水果,切水果,見兩人相處和睦,不由笑逐顏開,伺候的愈加殷勤了。
飯畢,羚包裡的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是申綜昊的來電。
“喂,羚嗎?怎麼還沒到家?”
羚拿着手機走到一旁輕聲說:“蘇橙生病了,我在醫院陪她,可能要晚點兒回去。”
申綜昊關心地詢問了下蘇橙的病情,羚不知道怎麼了,舌尖一繞,說成是闌尾炎開刀,申綜昊不疑有他,“那好,我在家等你。”
“學長不用等我了,我可能會很晚纔會回去。”
“沒事,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我等你回來。”
掛了電話後,暗想申綜昊要對她說什麼,一轉身,卻撞到顧少清身上,擡眸,看到他臉沉如冰的表情,“你幹嘛?”
他冷冷緊盯着她,不說話。
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視下,羚頭皮一陣發麻,擦着他的手臂離開,嘀咕,“神經兮兮的,我跟申學長打個電話都要吃醋。”
一會兒之後,蘇橙醒了,睜開眼看到羚以及顧少清,張嫂,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謝謝你們。”
羚一臉你真見外的表情,“你好好休息,她是張嫂,顧總家裡的老阿姨,很會照顧人,你就安心養着。”
蘇橙點了點頭。
張嫂張羅着讓蘇橙喝了點湯,又熱了水果給她吃,等到蘇橙吃好喝好後,看起來有了些精神。
“羚,我想拜託你幫我一件事。”
“蘇橙,你怎麼啦,對我說話還這麼客客氣氣的,有什麼事,你說就好了呀。”羚故意用輕鬆的語氣大聲說話,不想讓蘇橙沉浸在痛苦裡,被傷感包圍。
“你去元明小區,把我的東西收拾一下帶出來,等我出院,我就不回那兒了。”
羚一臉詫異,心中浮浮沉沉,閃過各種猜想,但怕問出口徒惹蘇橙難過,便乾脆什麼都不問,只一口答應下來。
“好的。”
“你現在就去吧。”蘇橙補了一句,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羚完全沒問題地拿起包包,“好,我這就去,等下就把行李給你送過來。”
“謝謝羚。”蘇橙對羚露出一抹感激。
羚擺了擺手,“你再跟我客氣,我就不高興了,不說了,我先去了哈。”
顧少清跟上她,溫聲開口:“我載你去。”
羚哈哈笑着回頭衝蘇橙擠了擠眼,“我的大事小事,這個男人都要硬插一腳,真是怪胎。”
上了車,兩人朝着元明小區開去。
路上,顧少清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摸出手機一看,整個人都莫名地緊繃起來,特意把車停到路邊,“我接個電話。”
羚皺眉,這個男人連商業機密都不防着她,這會兒接個電話卻下車走到一邊?
“結果是什麼?”路旁,顧少清背對着這個城市的萬家燈火,這一刻,心臟在撲通撲通狂跳不已,連聲音都緊繃的變了形。
“嗯,在姜院長的幫助下,我們查到羚出車禍的當天,仁濟醫院有一名男嬰死於先天性心臟病……”
“說結果!!!”內心的煎熬,讓他整個人都繃緊了,偏偏宋洛在這種節骨眼上,還慢條斯理地說着。
那邊一下沒了聲音。
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聆聽。
卻突然聽到宋洛說:“顧總,您一定得給我加薪,當初您狠心絕情地讓我帶陶小姐去醫院墮胎,她被申綜昊救走了,我看她真的很愛肚子裡的孩子,拼了命的也想保護他,心有不忍,跟你撒了謊,這才保住了這個孩子,怎麼說,我也是一大功臣,對不對?”
“宋——洛——”緊握着手機,手都顫抖起來。
聽宋洛的話外之音,心中已經有了判斷,但不聽他親口確認,仍是不敢相信。
“哦——我們查到了咚咚就是羚所生的孩子。”
一霎,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耳朵裡,只有宋洛絮絮的還在繼續說:“當天羚昏迷不醒,其他醫生都放棄孩子了,申綜昊獨擋一面,硬是用野把式把胎兒從羚的體內娩出,雖然是早產兒,但還是被他救活了,可以說,是申綜昊救了他們母子倆。”
“什麼是野把式?”靜默了足足一個世紀,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問了,姜院長說就是醫生摁壓孕婦的肚子,幫助孩子出生,這一招很講究力道和時機,弄不好會造成子宮破裂大出血,好了就是救了一命,申綜昊成功了。”
“結果呢——”他又執着地問這個問題。
“哦——咚咚是您的兒子,確定無疑,顧總。”宋洛嘆氣,說了大半天,大老闆大概最想聽到這一句吧。
舉着手機,無聲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羚忍不住下車來催他。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滿地問:“什麼電話說這麼久?”
都過了四十分鐘了,好嗎?
手機掉到地上,他恍若不覺,羚蹙眉正彎腰去撿,卻一把被顧少清重重地抱住,“羚……羚……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