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你、你說什麼?你是孟婆?是那個專門在奈何橋上給要投胎轉世的人送孟婆湯的孟婆?”
燈光昏暗的酒吧角落裡,我一口噴出嘴裡的雞尾酒,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個極品妖孽。
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自來熟到好像我跟他認識了八百年一樣,從遇見我開始,就一個勁兒地和我套近乎,簡直像極了宮鬥劇裡刻意討好皇帝寵妃的太監!
而就在剛纔,他的一句話就讓我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
這個一臉女氣的傢伙,居然是冥界的孟婆?!
“哎呀,別激動別激動,你要被嗆出個好歹來,不僅某人會心疼,連人家都要跟着倒大黴的啦。”
他輕拍我的背,魅惑的桃花眼可憐兮兮地眨巴眨巴,像是要擠出幾滴淚來。
我翻了個白眼,還是接受無能,“可孟婆不都是那種又老又皺的老太太?不然也不會叫孟婆啊。”
“嗨,這就是你們人類的無知了,誰說孟婆就一定得是老太太?那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官職名稱,無所謂的啦。”
他扭着身子擺擺手,眼睛一轉,又對我討好地笑道:“當然啦,我們家曉曉可是非一般的人,就算不知道,也不能稱爲無知,是吧?”
我嘴角抽了抽,頓感無語。
所以他這是在給我詮釋,什麼叫世界都沒觀過,又哪兒來的世界觀?
搖搖頭,我果斷無視了他,兀自去消化孟婆其實是美男的事實。
不過,簡諾一個陰陽師,怎麼會和陰間的孟婆走在一起?
想着,我問道:“對了,我剛剛看你們兩個一起從外面回來,你們之前是有什麼事兒嗎?”
“哦,也沒什麼,只是去解決了兩個不知死活的小角色罷了。”
妖孽孟婆輕描淡寫地說着,似乎真的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也沒怎麼細想,卻見他突然眯起了眼睛,不屑地冷哼一聲,“敢找咱們未來帝后的麻煩,簡直找死!”
帝后?
我聽着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詞彙,腦子裡擠滿了問號。
這個名詞……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江城,送客!”
簡諾低沉的嗓音從吧檯後傳來,妖孽孟婆應了一聲,便站起身來拍了拍我的肩,笑容邪佞,“好了,我得去工作了,咱們下次再聊哦,曉曉~~”
嬌聲的語調刻意拖長了尾音,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後來我才知道,所謂的“送客”,就是將這裡的鬼引渡去冥界到判官那兒報道,再由判官審覈其生平事蹟,該受罰的受罰,該投胎的投胎。
而這裡的鬼客,都是剛死去不久的人,他們會自動找到這間酒吧,過了頭七之後,再由江城引渡。
只是我不明白,江城明明是孟婆,怎麼會做黑白無常要做的事兒?
簡諾給我的回答是,黑白無常太忙了,所以讓他出來幫忙……
江城很快就帶着幾隻過了頭七的鬼客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妖孽十足的送我一個飛吻,恰逢簡諾擋住了我的視線,那個飛吻就硬生生地被他打斷了。
“今天發生那種事情,你怎麼不在家裡好好休息?”
他似乎還在不滿我擅自跑到全是死鬼的酒吧來,眉頭微皺,語氣略顯責備。
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我,也不好說什麼,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已經猜到樑悅和劉晴的死是誰做的了。”
“你猜到了?”
“對,雖然是猜的,但我可以保證,不離十。”
我很肯定地點點頭,便將他從我家離開之後,警察來找我的事情一併說與他聽。
“原來是她……”簡諾若有所思,“上次被她跑了,果然還是留下後患了嗎?”
“我記得你說過,她是被救走的,救走她的是人是鬼,你有查出來嗎?”
我總覺得,這隻女鬼雖然和我長得一樣,但她似乎也只是個小角色,或許,那個救走她的東西,纔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簡諾搖搖頭,淡然道:“我只知道,救走她的,是一隻怨力極強的厲鬼。”
厲鬼……
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心裡惴惴難安。
總覺得,樑悅和劉晴的死,還只是一個開端……
正想着,突聽簡諾又問,“對了,那女鬼爲什麼會盯上你?”
聞言,我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似乎真的不知情,我才深吸口氣,答道:“是爲了血玉麒麟。”
“血玉麒麟?”
簡諾明顯一怔,幽黑的瞳眸裡閃過了一抹不可捉摸的精光。
我直覺他一定知道什麼,可他卻什麼也沒說,只道:“一開始我以爲,樑悅和劉晴的死純屬私人恩怨,只是敲被鬼利用了而已。”
“爲什麼這麼說?”
雖然很想問清楚關於血玉麒麟的事情,但我的思維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話給引導了。
“這座城市是我的管轄地,所有的孤魂野鬼都歸我管,只要是牽涉到鬼的事情,我都會去查清楚。”
簡諾的話變相地讓我瞭解到,他明明是陰陽師,爲什麼還要開一間鬼從人間到陰間的中轉站——酒吧。
又聽他語氣平淡地繼續說道:“昨天樑悅跳樓時,我就看出來這背後有鬼在作祟,所以纔會去醫院找劉晴,趁她昏睡時潛入她的意識,瞭解到事情的經過……”
原來,劉晴曾請過筆仙。
她想借助筆仙的力量殺死搶了她男朋友的樑悅,筆仙就趁機上了她的身,然後誘哄樑悅去了當時我所在的那棟教學樓的樓頂,逼她跳樓。
這也正好解釋了,爲什麼劉晴在說出事情經過的時候,眼神一直躲躲閃閃。
因爲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她瞎編的。
而她意識裡的筆仙,面容模糊不清,以致簡諾一時無從得知筆仙的身份。
就在這時,送鬼客去陰間報道的江城又回來了,臉上雖然依然帶着習慣性的笑,腳步卻有些匆忙。
他快步走到我們跟前,對我笑了笑,就低下頭湊到簡諾耳邊,小聲跟他說着什麼。
看着這樣一幅美男對美男,顏值爆表的畫面,我一顆腐女心瞬間蠢蠢欲動了。
高冷冰山攻,妖孽痞子受……
嘖嘖,果然還是男男之戀最有愛啊。
只是……
喂喂喂,妖孽江城,你說話就說話,老是偷偷看我幹嗎?
我有些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媽蛋!都當着我的面咬耳朵了,爲嘛還要時不時地偷瞄我一眼?
是在看我有沒有被你倆虐成狗嗎?
我默默吐槽着,卻見簡諾在聽完江城的話以後,眉頭緊皺,面色有些沉鬱。
須臾,他轉頭看向我,昏暗的燈光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女鬼的事情就交給我,你不用太擔心,不過這段時間,你儘量不要單獨行動,不管去哪裡,都要第一時間讓我知道。”
他的語氣太過嚴肅,彷彿只要不按照他說的做,我就會倒大黴一樣。
於是乎,我很狗腿地連聲答應了。
……
那之後的幾天一直相安無事,我再沒撞過鬼,也再沒接到過象徵死亡的恐怖電話,自然,也沒有人再慘死在我面前。
我樂得自在,也懶得去管是不是簡諾已經解決了那隻惱人的女鬼,事實上,我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他在楓大擔任的似乎也只是名義上的代課老師。
生活如水般平靜的過着,但誰也不知道,這水還會不會掀起滔天巨浪。
樑悅和劉晴的死註定要成爲警方的懸案了,但湯隊長似乎還沒死心。
這些天,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派人盯着我,似乎是想看看我會不會露出什麼馬腳讓他抓住。
但很遺憾,我也註定要讓他失望了。
這天,陰雨綿綿,凍得人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偏偏無良的導師還學高中那一套玩起了拖堂,愣是害得我在下課以後得飛奔去地鐵站,搭地鐵趕去打工的餐廳。
因爲走得急,結果到進站口我才發現,我的錢包居然落在了學校,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連地鐵都搭不起了。
我頓時急傷了心。
媽蛋!如果遲到了,就會被老闆扣三十塊的大洋啊,這一天我豈不得白做?
沒辦法了,我只好厚着臉皮求助路人。
可這年頭騙子實在太多,大夥兒估計也是被網絡上那些騙子嚇怕了,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幫幫我。
他們有的會好奇地瞄我一眼,有的就直接目不斜視,冷漠無情的從我面前走過去。
我不禁苦笑連連,心想着,只能給老闆打電話,隨便找個理由請假了。
“給、給你……”
我正低頭翻着手機電話簿,一個怯生生的女聲突然在頭頂響了起來。
我愣了愣,下意識地擡頭,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靜靜躺在白皙手心裡的兩枚硬幣。
這手的主人似乎有些緊張,手指一直在不安的動着,像是已經做好了隨時收回手的準備。
我視線繼續往上,就見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身材有些圓潤的年輕女孩兒。
她果然很緊張,頭一直低着,不敢看我,圓圓的臉蛋上露出了兩抹紅暈。
我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記得我高中迷路的時候,小默好像也是以這樣膽怯害羞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的。
這個女孩兒,真的很像小默啊。
我這樣想着,伸手從她手心裡拿過了那兩枚硬幣,衝她微微一笑,“謝謝你!我叫黎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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