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這種暴力機器執行遷徙是非常高效率的,但騎在馬上,看着四面峽谷裡濃煙四起的高文還不夠滿意,他認爲在將來國家完善後,成立新的介於兄弟會和軍隊間的暴力武裝組織還是非常有必要的,沒錯,那便是精幹的警察、特務和密探,不但能完善現有的內外情報機構,還能保障整個國家的安全。
不過那也是度過眼前這道坎之後的事了,高文若有所思地垂着腦袋,“再過兩個月多,我與安娜就得‘履行誓約’,要將塞琉西亞和西奇裡乞亞交給皇帝,現在的時間......”想着,高文忽然哈哈笑起來,拉着轡繩,長呼口氣,“那就是和距離皇帝徹底翻臉懟的時間,確實不多了,我的手裡必須要隨時保障有兩個主力旅團來對付便宜岳父。這樣纔不足懼,所以治安肅正作戰,確實得加快了。”接着,他用權杖端部的銳刺,指向了前方的山谷,對安德奧達特和萊特兩位紋章官吩咐說,“加大力量的投入,把亞美尼亞的後勤兵隊伍也分班送進去清剿。”
“這樣做放心嗎?”萊特有所疑問。
“只要有扶持的利益,有什麼不放心的。”高文權杖的銳刺,在寒冷的日光下閃閃折着冷冽的色彩。
而後,亞美尼亞“後勤隊伍”果然也進入到山區內,而他們的表現也確實如高文所預料:在點村子,沒收亞美尼亞居民財產,外帶清剿零星反抗武裝方面,他們居然做得比紅手旅團和吉麥吉斯旅團還要果決狠辣。
在十五日後,三萬多名亞美尼亞居民在血色恐怖下,服從了遷徙,他們世代居住的塢堡和村落被佔據的被佔據,被焚燬的被焚燬。雖然高文心腸鐵石,但還是於後來起了惻隱之心,接連下達了不得隨意虐待和處決沒有反抗的平民的指令。
即便如此,還是有五千多人在這次治安肅正作戰裡殞命,有的是作爲間諜叛黨處決,有的則是保護自己家園而被殺。至於被名冊上,被留下來的一萬多居民,他們在此後的歲月裡將要面臨更加困苦的狀況:
那位“塞琉西亞凱撒”(亞美尼亞人對高文的稱謂)屬下的紋章官和什麼兄弟會的,將所有人的名字和家庭情況都寫在了特產的植物纖維紙上,而後裝訂成一冊一冊的,鋪開來簡直能繞整座方舟山幾圈,接着他們的女人和孩子,帶回了凡卡城下“勞作”去了,其實就是監管——女人進入各種作坊打下手,孩子就送到學堂裡去接受該死的書本教育(亞美尼亞人不喜歡上學),其實全部都是人質——而男丁每三五百人,就被編入個“武裝團”當中,固守在指定的鎮子當中,共有三十處,接着他們就被勒令接受了“旅團化的訓練”:用各種工具挖掘壕溝,削尖木材豎起木柵,自己制定執勤崗哨名冊,用磚石、泥土堆起眺望警備用的瞭望臺,還要學會騎馬到野外巡哨,及點燃烽火、使用投石索、弓箭等。
而塞琉西亞凱撒暴君的騎兵們,大約每三百人爲一部,分散駐紮在凡卡城以東的數個要害塢堡當中,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不分晝夜都會像閃電般趕來,“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和餘地!”
眼見着來到了二月中旬,山嶺當間的嚴冬還沒有過去,前沿武裝團村寨裡的儲備糧食剛剛夠吃的,於是民衆就會在周圍種些救荒的糧食——很快,來自馬拉什羣山裡的薩利基將軍,帶着大約八百多名騎兵,將長矛和弓箭背在身上,唿哨着來到了個叫薩勒克的“武裝團村寨”前,薩利基先前因爲博希蒙德圍攻薩莫薩塔,故而被調遣去東側的戰場段時間,現在博希蒙德已經成功擊退了“大亞美尼亞帝國”的各路援軍,將薩莫薩塔圍得和鐵桶似的,單等梅里克主力的到來,展開決戰——所以薩利基就轉移到了西側的戰場上,想要到高文這裡故技重施,撈取點秋風,甚至打開局面。
但相隔一個來月,薩利基就驚詫地發覺,當他們騎兵輕車熟路來到薩勒克前,原本準備接受當地居民熱烈的歡迎,被提供糧食、奶酪乃至女人,並且找到嚮導,前去深入攻擊破壞高文的佔領統治。但眼前的實景卻是:薩勒克周邊沿途的村落已經化爲廢墟,而其本身卻全是高峻的土垣,上面密密插着尖刺和狗腳木,下面環繞着壕溝,三面的道路全部被掘斷,只有背面的道路還暢通,但薩利基卻根本迂迴不到那裡去。
於是驚恐憤怒的薩利基,把騎兵們分爲前後連隊,前隊揚着旗幟抵進了村寨的角落,薩利基就對着其上揮手大喊,“老鄉是我們,快點出來幫我們修復道路,給點糧食和水,我們就能讓高文那個崽子寢食難安。”
整個村寨沉默了會兒,忽然兩邊角落裡的瞭望臺上,射下了猛烈的箭矢和投石,薩利基的頭盔上當即中了發小石丸,震得他差點落下馬來,其餘騎兵的坐騎都爆發了驚恐的嘶鳴,紛紛朝後辟易倒退。然後,到處都是刺耳的喇叭和鼓聲,村寨的圍牆和圍籬上,閃現了許多人,他們手持着長矛,吶喊着“滾到別的地方去,滾到別的地方去”,接着村寨塔樓上的銅鐘也被敲響,一下又一下,很快就響遍了周圍的山谷,是在向其他的武裝團,和附近的高文騎兵報警。
薩利基勃然大怒,“攻破這座不識好歹的村寨,把所有人都殺光,甘願做高文走狗的傢伙沒理由再存活下去。”接着馬拉什的騎兵們都吶喊着,有的分隊迂迴,有的正面猛攻。村寨裡哭聲和吼聲震天動地:絕望裡的武裝團,使用手裡所有能使用到的武器,石頭、投槍、梭鏢,都雨點般朝下猛砸猛擊,薩利基的騎兵一下子在攀爬當中死傷了許多人。
很快,薩利基聽到了震天的馬蹄聲:周圍兩座堡壘裡,足足六七百名紅手騎兵,在聽到了告警的鐘聲後,火速趕赴而來,他們順着薩勒克唯一的通道推進如風,當紅手騎兵們到來後,薩勒克村寨裡爆發了陣歡呼聲,柵門被拉開,紅手騎兵直接列隊進入其間。“撤,快撤!”薩利基見狀,急忙伏在馬鞍上,帶着騎兵們散亂不堪地朝着馬拉什的方向潰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