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鄂斯都挎着彎刀,帶着羣士兵氣勢洶洶地來到堡壘內廳時,發覺坦克雷德昔日強佔的女人,也就是託羅斯的孫女兒梅桑德,正穿着喪服掛着琥珀項鍊,臉色呆滯絕望地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當她看到鄂斯都的刀在折射光芒時,便帶着淒涼哀婉的語氣,“這個世界所有的女人都不再是被賦予神靈的人,而全是邪惡骯髒祭壇上的祭品,把你的刀鋒扎入我的脖子裡來吧?我是不會再侍奉於新的勝利者的。”
“那也得我願意讓你侍奉才行,醜八怪!”幾名使女的尖叫聲裡,鄂斯都抽出了彎刀,朝着坐着的梅桑德走去。
“住手鄂斯都!”身後,趕來的費爾阻止了他的行兇,“把她扣爲人質,不要爲難她,也許有些用處。”
“殺了我,殺了我。”在梅桑德失神的乞求和哀叫裡,幾名士兵將她架起,朝着城堡下的地牢裡拖去......
接着,雪後的晴空下,薩莫薩塔聳立的衛城上驕傲升起了亞美尼亞的雄獅旗後,它醒目地印入了數個古裡外前來馳援的坦克雷德眼中,他的眼睛差點濺出血來,幾乎要在馬背上墜落下來,而身旁的數十名披甲的諾曼騎士也都驚恐不安地看着這幕,這對他們的鬥志和士氣打擊實在是太大。
“梅桑德,梅桑德......”坦克雷德痛苦萬分地咬着牙,接着他的怒火升騰起來,“若不是舅父貪心高文和他間的利益交換,怎麼會逼得埃德薩和薩莫薩塔內亞美尼亞人全部都造反呢?又怎麼會讓我的女人喪生於這座城堡當中呢?我坦克雷德血戰所打下的疆域,就在一夜間喪失了大半!”這下,坦克雷德居然對舅父產生了由衷的恨意......
帕克阿德的雪夜起事後,短短數日,整個東方就陷於了極度混亂當中,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和信函滿天穿梭飛舞——毋庸置疑的是,馬拉什、圖柏賽那、拉沃德拉和薩莫薩塔,在瞬間就被帕克阿德和費爾的決死奇襲佔據了,一個嶄新的亞美尼亞聯盟,一個不甘心受制於外來朝聖者欺壓的聯盟幾乎就在一夜間形成了,保護它的是亞美尼亞人的鐵和血,絕大部分的亞美尼亞貴族,有的是從高文佔領區流亡來的,比如魯本的騎軍統領官薩利基,有的則是從諾曼人佔領區趕來的,有的則原本接受了博希蒙德的號令,但現在卻激於民族大義而反正。最終,大約一共一百四十名榮耀的人物齊聚在圖柏賽那城中,他們圍繞着費爾和帕克阿德站立的臺階,發出了陣陣歡呼和激憤的聲浪,並割破咬破自己的手指,於用精美牛皮紙製就的《大亞美尼亞帝國立國書》上,挨個摁在了血手印,歡呼着獨立自主的到來。
以前在東西方的強大國家縫隙間蠅營狗苟,被權謀拉一派打一派,忍受了不少屈辱的歲月,現在所有人都被逼迫到絕境上,反倒精誠團結在一起,“用我們的血,誓將雄獅的旗幟重新插回到方舟山上!”當摁完了手印後,所有在場的貴族熱淚盈眶,齊聲高呼宣誓。
而後費爾振臂大呼,“我們再也不能仰人鼻息,除去聯合所有武裝保衛自己外,也要有獨立的外交政策。我們得聯合一切願意幫助亞美尼亞復國的人,從羅馬城的聖座,到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甚至是法蘭克領主、突厥的埃米爾!記住我們的死敵,只有高文和博希蒙德。”隨着這聲冬雷般的驚呼,亞美尼亞人的商會(這羣山民的武功和生意頭腦其實都不差)人士扮演了四出聯絡的角色,他們坐着運貨的船隻和馬車,到處串聯來爭取盟友。
其中一批商賈,直接翻越了本都山脈,來到特拉布宗,接着攜帶西奧多羅將軍的文關,直接抵達了比提尼亞的海灣上岸,讓尼西亞城坐鎮指揮的皇帝得知了這個霹靂般的消息。
先前,皇帝已經知道了魯本和他的軍團遭到奇襲,全軍覆沒的消息,惹得阿萊克修斯扶住了行宮廊柱,傷心了好一會兒,“朕的二百磅黃金啊......就算是僱傭一批馬匪和牧民,堅持的時間也比魯本這個蠢材要久......”隨後阿萊克修斯消沉得很,他十分擔心高文和博希蒙德通過消滅魯本,力量迅速膨脹後,會讓他在將來根本壓制不住。但轉瞬又來到的帕克阿德父子和費爾再度起義的消息,卻讓這位皇帝眉開眼笑,他將黛朵給找來,而後父女迅速達成一致,下達了金冊詔書:
“朕現在以羅馬元老及臣民公選之皇帝名義,許可並且祝賀亞美尼亞的阿尼王國復興,並作爲帝國之保護國,享有一切外交、自衛和徵稅之權力。茲委任費爾.夏吉利爾爲王國之攝政,帕克阿德爲副攝政,其子赫拉克勒斯爲王國武裝統領官,薩利基將軍爲王國騎兵總管......王國的首府暫定於圖柏賽那,但法理卻在凡卡城,並認可薩莫薩塔、埃德薩亦爲王國的法理領地。”
阿萊克修斯的這份詔書,是註定要將這個新興的王國,和塞琉西亞與博希蒙德公國攪於永遠的腥風血雨當中了。
同時,費爾的幾名使者也來到了阿馬西亞宮殿裡,覲見了達尼什蒙德的統治者梅里克,“什麼,原本博希蒙德是要徵集你們,進攻我的梅利泰內要塞,x的!”暴躁脾氣的梅里克怒不可遏,他身邊的波斯畫師即刻迅速揮筆,畫出了一個紅鬍子的驢子,接着梅里克叫那畫師送下去給使者們看,“這像不像那個博希蒙德?”
“像,像。”使者們陪着笑,忙不迭地說道。
“不,還不像!”梅里克看到畫後,十分震怒,嚇得畫師又在其上填上了盔甲,在周邊繪上了火焰和黑煙。
最後,出現在梅里克眼前的,是一頭名曰“博希蒙德”的穿戴着鎧甲的驢子,還長着紅色的鬍鬚,鋒利尖樁透過“他”的月工門直到嘴巴,做出了慘叫的表情,豎在可怕的火獄裡炙烤,“很好,把這幅畫送到安條克城去,羞辱這個混蛋。”梅里克這才滿意,用鞭梢拍打着畫師手裡的畫,“此外在整個高原和大亞美尼亞徵集所有勇士,我要親征梅利泰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