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完自己的孩子後,抵達伊科尼烏姆城的高文宣佈,聚集在城周圍駐屯的三翼旅團和騎炮隊伍,冒着風雪,順着大商路北上至安格拉斯堡。
剛剛結束普魯薩之戰不久的士兵們踏着積雪覆壓的地面,開始朝目的地挺進,他們以先前未能活捉匪酋泰提修斯爲憾事,並表示定要攻陷阿馬西亞和特拉布宗兩城,“砍掉逆賊西奧多羅的腦袋”。
阿馬西亞城當中,老將軍西奧多羅滿頭銀端坐着,中間已夾雜了不少枯白,他的面前是一封高文送來的信件,當展開之後,是高文親筆書寫的挑戰書,對方不但要索回西奧多羅.加布亞斯頭頂上的雄獅王冠,還要整個阿馬西亞、查爾迪亞和特拉布宗,因爲“再度完整的太陽不再需要星辰在一邊分享它的光彩。”
這時西奧多羅有些顫抖,他轉過眼睛,看着桌子更前方擺着的那個金燦燦的威武雄獅冠冕。沒想到自己在菲羅梅隆戰役的關鍵時刻,被高文成功攛掇而背叛了前皇帝陛下,但最後鯨吞掉半個帝國的最大得利者還是高文,這個面目可憎滿身銅臭的瓦良格蠻子!自己雖然得了查爾迪亞和半個帕弗拉哥尼亞,但綜合的力量反倒淪爲了塔爾蘇斯國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現在高文帶來了三個最精銳的旅團到北線,再與先前駐屯在此地兩個旅團會合,光是這樣實力就越了自己所有軍力。
更何況高文還有強大的炮兵、騎兵,作爲力量的倍增器。
“但是我答應過妻子瑪麗安,加布亞斯的男子既然過誓言那就得戰鬥到底......”西奧多羅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捏住眉頭,而後他嘆息聲,望着自己營帳內懸掛着的黑聖母戰旗與赤紅色的聖鎧甲入了神。一會兒後他喚來機要官,吩咐說“我和直屬的特拉布宗圖馬師團和兩個農兵騎兵團,固守阿馬西亞城來牽制高文,此外我準備在哈里斯河對岸新築一座城堡,防備高文從河流那邊自岡加拉到普拉韋爾,直接攻穿新凱撒利亞門,進入我的根據地特拉布宗。另外,向大衛請求援軍......”
就在老將軍苦心經營阿馬西亞防務時,高文卻忽然又帶着三翼旅團往東急行起來,再度把安格拉斯堡的防務交給狄奧格尼斯。現在的他根本是遊刃有餘的,完全不會被任何一方給牽制住,而是在邊民和民軍體系下能擁有一支強大的野戰機動兵力,足以四出而攻城略地。
高文真正的目標,是橫亙在埃雷茲堡和周邊高山間的特勒博厄斯河,當他的旅團抵達那裡後,立刻開始繞着河谷構築壁壘起來。接下來,高文連多份命令書給了馬拉什、薩莫薩塔、薩鬆和阿米達諸地:養好傷的大伯爵梅洛和多魯斯.蘭伯特、沃爾特,及一羣歸順來的亞美尼亞貴族軍官們,立即動員起這些地區的民夫和邊民,自各路將埃雷茲到埃爾祖魯姆的山區全都封鎖住。
最終連庫爾德小國哈達迪,也響應“盟主”高文的號召,動員了三千名步騎,封鎖死了埃爾祖魯姆以東的出路,即要隘處的託耳托米堡。
這樣,原本威風堂堂的達尼什蒙德大埃米爾梅里克,和薩吉圖斯部族們一起,被封在了安納托利亞東部這塊最高聳的山地當中。
即便梅里克是個向來以突厥加齊精神武裝自己的英雄,但遊牧民也要吃飯,他們的牲畜更需要草地才能存活下來。
而這一年的風雪,比去年的還要大。
在此前梅里克像頭瘋狂的鬥獸般,帶着部衆和薩吉圖斯埃米爾薩爾圖克.阿里聯手,不斷出擊廝殺——和高文駐屯在塞巴斯蒂安城的邊民鬥,和已效忠於高文的赫拉克勒斯、蓋布里埃爾等亞美尼亞軍鬥,還和北方查爾迪亞的西奧多羅、大衛鬥,和東方的哈希迪國鬥。
梅里克的弓弦都拉斷了無數根,因爲他自己也明白,若是今年冬天他還無法突破出去的話,那麼高文是不會再給他第三個冬天的。
可惜的是,梅里克的部衆們因爲先前與高文的歷次殊死戰鬥後損失太大、失血太多,故而折騰了足足一年,驍勇善戰的達尼什蒙德大埃米爾也未能走出深峻的山區......
現在暴雪來了,在山谷裡顯得格外殘暴冷冽,達尼什蒙德人的牲畜失去了草料來源,大批大批死去,穹廬帳篷大部分被完全壓塌,接着不斷死去的就是族人們。
無奈的梅里克便向佔據凡湖的基拉特帕沙國求援,希望對方能收容他們在這個高原最大的淡水湖四邊度冬。作爲回報,高傲的梅里克願當下手和傭兵,幫助帕沙扎格里丁.易卜拉欣和其他各路軍閥爭奪對伊斯法罕宮廷的控制權。
扎格里丁也爽快答應,可奈何赫拉克勒斯率領葉凡杜尼旅團,又佔據了要道上的艾爾努特城堡,切斷基拉特帕沙國和梅里克間的聯繫,並不斷打退梅里克的突圍出擊。
雪中的梅里克和殘餘的數千族人,已然化爲了鬼般的存在——現在,高文的三個旅團又進逼過來了。
絕境當中的梅里克與薩爾圖克,決意向東即託耳托米堡做最後生死一搏。
“絕不能像頭被凍死的牲口,讓高文看着屍體並嘲笑。”
但託耳托米堡內駐守的哈希迪三千士兵,居然擁有足足八百杆長火銃,其中三百是高文先前支援來的,五百是他們在阿尼城的鍛冶作坊裡迅仿製出來的。此外,託耳托米又是亞美尼亞工程師設計的山堡,城牆和塔樓順着山腰盤旋而上,打破下層還要繼續爬峭壁攻中層,而後最上層還有個獨立守衛的大石堡。
達尼什蒙德、薩吉圖斯突厥們,不斷在城牆下被排排的銃彈射中,人馬的屍骸堆滿了被血浸染透的雪原。
攻城後數日,更大的風雪捲來,缺衣少食並根本沒有藥物的圍城軍就像羣冬日裡的蒼蠅般死去。
最終梅里克親自提刀攻城,結果坐騎被擊斃,自己的腹部也中了銃彈,大埃米爾無法忍受傷口感染潰爛的痛苦和絕望,“安拉使者曾說過,用鐵器殺死自己的人,要在火獄裡反覆用鐵器扎穿腹部;而用毒酒殺死自己的人,要在火獄裡終日飲着毒酒——我是個加齊,還是前個死亡與墮落的方式比較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