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三年不見了,高興點。”開車的穆烽看着無比頹然的李浮生,說道。
李浮生轉過頭,他不知道穆烽這一句到底是不是有口無心,而他只是表情冰冷的說道:“你覺得我能夠高興起來嗎?”
“換一種意義想,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縱然整個京城都不抱以你們好臉色,但最終卻是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局,不管如何,你們都以自己的方式抗爭了,雖然失敗了,但是這麼一個江湖,可大多人連抗爭的勇氣都沒有,至少在這一點上,你們贏了。”穆烽說着,算是變相的幫助李浮生解圍,至少這話到底傳到李浮生耳中成了什麼,他是不知道。
李浮生長長呼出一口氣,如果這樣想的話,的確一切都變的柳暗花明起來,但是爲什麼,他的心中死死壓着一塊巨石呢?
也許是因爲他很清楚,那個女人在痛苦着,在煎熬着僅此而已,而在這麼一個故事之中,他又偏偏不是一個看客,卻又不得不當這麼一個看客。
穆烽見李浮生並沒有開口,一向很吝嗇語言的他也沒有繼續苦口婆心的說下去,因爲做到這個份上,就他的立場而言,已經算是仁至義盡,至於接下來這有着相同執拗的一男一女該怎麼走,他都不會再插嘴,但是李浮生的生死,對於他來說還是很重要。
一路行駛,這一輛奔馳GLS500終於到達了善水麗園,出示了通行證,門口站崗的保安才放這一輛車子進去,然後繼續板着臉站在門口,對於他們而言,即便是千萬級別的車子,如果沒有通行證,就別想進這個門,而且他們一點都不怕得罪人。
因爲這裡所住在的人,早就過了用金錢來衡量的階層。
開在善水麗園,穆烽感嘆着這有錢人的世界,但卻也只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看着,眼神並沒有什麼羨慕又或者嫉妒,因爲他很清楚,住在這種地方的人看似表面風光,實則要承受的壓力,是一些斗升小民完全連想象都無法想象的。
一直開到郭家那巨大的別墅,穆烽在遍地豪車的停車場前停下,然後對頭仍然深深低着的李浮生說道:“下去吧,早晚你們都得見面,難道你想在婚禮上見她第一面?”
李浮生放下手,他仰頭看着這巨大的別墅,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概,在前幾天他在這個地方丟失了前程,這一次他會在佔整個地方丟失什麼呢?
在別墅前,兩個年輕人正在閒聊着,見到這一輛奔馳GLS500後,無一例外不再開口,而是深深凝視着這一輛車子。
站在臺階下的年輕人不是旁人,正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郭青竹,此刻他正一臉的玩味,因爲他知道這一輛李家車子之中的是何人。
而站在臺階之上的,是一個頭發留的很長,長到紮成了一條小辮子的年輕人,一個有點奇葩的髮型,但那一張邪氣凌然的臉卻完全駕馭的住,乍一看反而給人一種特別有魅力的感覺,這個年輕人看模樣跟郭青竹一個年紀,身上散發着一種強勢,跟如同一灘水可以融入任何地方的郭青竹截然不同。
似乎把玩世不恭這麼四個字,詮釋到了極致。
通過兩人所站的位置,跟郭青竹所微微彎曲的腰桿,可以看出這個扎着辮子身材像是竹竿的男人在郭家的身份遠遠大於郭青竹,否則郭青竹也不會一直賠笑着。
“這是?”比起得到一些小情報一臉明白的郭青竹,這個滿身邪氣的年輕人反而有些疑惑的輕聲說道,他昨晚才匆匆趕回京城,除了知道這麼一樁婚事之外,其他的他還真不清楚。
“李家那小子。”郭青竹一臉獻媚的說着。
這男人聽過後,嘴角微微揚起,臉上出現一絲邪笑,一臉深味的說道:“聽說他也差點鬧出跟銀鈴一般的事情,是有這麼一回事?”
郭青竹立馬點了點頭說道:“差點讓咱家老爺子翻臉,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男人笑了,然後緊緊盯着這一輛並沒有人下車的奔馳GLS500,摸着下巴說道:“這個世界最不缺傻子,這兩年我跟在老爹在外面見多了牛鬼蛇神,但是這麼一對奇葩,還真沒有見過。”他說着,語氣之間似乎沒有任何感情,好似這一樁郭家的婚事與他無關一般。
郭青竹仍然一臉的笑,連忙附和道:“青龍,你是沒見到銀鈴生活了三年的地兒,那完全不是一個人能夠生活的地方。”說着,郭青竹臉上充斥着一種諷刺,這是一種絕對高高在上纔會露出的表情。
郭青龍聽到後一臉冷笑的說道:“這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這不折騰了三年,到最後還不是要嫁?”
郭青竹立馬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奔馳GLS500車門打開,率先下車的,是身材魁梧的穆烽,他掃了一眼別墅門前兩個一臉調侃的年輕人,大體明白了什麼,但只是悶聲對車中仍然在天人交戰的李浮生說道:“走吧。”
李浮生一臉痛苦的看向穆烽,這是一個讓穆烽有些心疼的表情,但他還是板着臉說道:“別丟了李家的人,也別丟了她的人。”
穆烽所說的那個“她”是誰,李浮生當然知道,所以他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了莫大的決心,走下車子。
“這就是那個李浮生?”郭青龍瞧着這個並沒有特別之處的男人,以他的閱歷來看,這個相貌普通身高不高一臉頹然的男人毫無亮點,所以他能夠想象,郭銀鈴跟了這麼一個男人,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講,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是的,不過那個大個子叫穆烽,來頭不簡單。”郭青竹見郭青龍一臉的不屑,似乎是怕在婚前心高氣傲的郭青龍惹出什麼事非,不由這麼不經意間叮囑了一句。
本來享受着郭青竹獻媚的郭青龍在聽到這一句後,直接變了臉色,他很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不過那轉變也不過只是轉瞬即逝,甚至連一旁的郭青竹都沒有察覺。
“你是把我當成一個紈絝了。”他就這樣聽不出是惱怒還是自嘲的說着。
郭青竹愣住,他的表情瞬間僵硬下來,不由慢慢轉過頭,等他看到郭青龍只是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這個笑容,甚至一度讓郭青竹忽略了剛剛後背一涼,他不再說話,腰桿再次彎曲下來。
李浮生步伐沉重的走向別墅,身材大到唯有給予他一道陰影的穆烽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視線一刻都沒有從他身上移開,或許在這個時候,就算是有人打黑槍,這個男人都會用身體護住。
“姐夫,來看我姐?”本來一臉調侃,對於李浮生充滿了不屑的郭青龍在下一刻變了臉色,一臉熱切的迎接上去,看起來臉上的笑容不算多麼讓人討厭,但或許是因爲虛假的味道過於濃烈,讓人打心眼裡喜歡不起來。
李浮生記得這個一身邪氣的年輕人,正是郭家下一任準繼承人郭麒麟的兒子郭青龍,只不過記憶之中這個郭青龍可是一個無法無天的紈絝,三年前可是在京城鬧出不少事非,一度傳言郭麒麟打算放棄對於郭青龍的培養,卻在第二年帶着郭青龍去了內蒙,這一走就是兩年,通過這般簡單的接觸,雖然郭青龍身上還有着濃濃的紈絝氣息,但是跟當年那個張揚的二世祖,已經判若兩人。
李浮生表情仍然有些頹然的點了點頭,並沒有打算去給這個在郭家位置不俗的郭青龍獻媚,直接選擇了與這兩人擦肩而過,他很清楚,就算是他表情的再怎麼體面,也避免不了這兩人在背後戳他脊樑,又況且他本不在乎這些話,這些人。
穆烽大步跟在他的身後,同樣也沒有理會上來熱切的郭青龍,他一眼便看得出,這個郭青龍笑容背後所深藏的東西。
而站在其後的郭青竹就這樣眼睜睜看着郭青龍被冷漠,他很清楚郭青龍的性格,這可是曾經的郭青龍絕對不會容忍的,但是等到郭青龍轉過頭,他不由表情一愣,因爲郭青龍一臉的不在意,仍然是那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說道:“真TM不是省油燈。”
郭青竹卻一臉的匪夷所思,他終於明白,郭青龍身上那所暴露無遺的玩世不恭,是一層深深的僞裝,本來他還以爲郭青龍仍然是這個郭青龍,甚至心中一度慶幸自己未來的路上少了一個重要的對手,但是就現在而言,似乎他的想法錯的很離譜,他不僅僅沒有少了一個對手,而且多了一個格外強勁的對手。
這對於郭青竹來說,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他本來便不在乎這一場婚禮,郭青龍的成長才是他最過關心的,兩年前爛泥扶不上牆的郭青龍已經消失不見,換回來的是一個有了深厚城府讓人看不清的郭青龍,這讓郭青竹不由的好奇,這短短的兩年間,到底在這個郭家最無藥可救的紈絝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