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婦人立刻派人去莊園收集所有的鋼針,好在莊子夠大,收集到的鋼針足有四五百根,包括丫頭的房間都被收集過來了。
偏房裡的所有人都沒有走,他們都想看看,連這位名聲在外的高明術士都無計可施的病,希格要怎樣才能治好。
希格斷斷續續地說道:“路法西先生,咳咳咳……將所有的鋼針……,全部用水煮沸,然後插到我的全身,……全部插入,直到沒頂……咳咳咳……”
“這……”路法西簡直難以置信,這是要自殘嗎?難道疼痛難忍了,以痛止痛。
“咳咳咳……不要猶豫……,我……咳咳咳……還沒有糊塗……咳咳咳……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咳咳咳……要死……也得先留下遺言……咳咳咳……”
路法西艱難地點點頭,轉身對婦人說道:“夫人,我要行鍼了,怕是有些不雅觀,還請夫人迴避!”
那婦人搖搖頭,說道:“我都多大歲數了,還在乎這些?先生但做無妨,我倒要見識見識這位年輕人的高明手段!你們,多拿些燈火來”
路法西也不再勸,原本是想找傑西幫忙,但看到傑西一臉驚恐,瑟瑟發抖的樣子,轉身對遊方術士說道:“還請先生幫忙一下!”
那個遊方術士倒也不含糊,他也想見識一下希格是怎麼逃避水療法,治好自己的病的,於是立即滿口答應道:“求之不得!”
幾百根鋼針,要全部插進身體至沒頂,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路法西將希格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下,只留下一條褻褲。遊方術士必須尋找身體的薄弱部位,儘量避開骨頭,但又不能太過靠近要害器官,路法西則需要將通過一塊龜殼,將針壓進希格的身體裡。
起初路法西很擔心,這些鋼針雖然很細,但大多都長達三釐米,有的甚至有五釐米長,要是插入身體,別說希格,自己看着都覺得渾身疼痛。
看着滿頭大汗的路法西猶猶豫豫,雙手顫抖,動作扭捏,不敢下手,希格怒瞪了路法西一眼,顫悠悠地說道:“我還死……咳咳咳……不了……”
路法西舒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狠下心來,終於不再猶豫,他本來就懂得醫術,哪些需要快速壓進,哪些需要按部就班,都做得行雲流水,不到一個小時的世間,就與遊方術士兩人配合,將四百多根鋼針全部亞進了希格的身體之中。
但當行完針,累得氣喘吁吁的路法西看到希格渾身是血,墨綠色的血液從插針處伸出來的時候,自己才嚇了一跳,卻看滿屋子的人,除了自己、遊方術士和那個婦人,沒有一個人敢往這邊看,滿屋子一陣噁心的腥臭味。
從頭到腳,每一個身體部位,都從插針處滲出墨綠色的液體,但這樣的辦法,似乎並不能完全將毒素拍出來。
希格強忍着渾身的疼痛,對路法西說道,“扶我……咳咳咳……起來……咳咳咳打坐……”
路法西和遊方術士兩人不顧腥臭和骯髒,將希格緩緩地扶了起來。幾百根鋼針插在裡面,稍不留神,就會碰到要害部位,所以,兩人的動作很輕,很溫柔。但即使是這樣,希格也被整得滿頭大汗,原本就用冰水同源封住了身體,卻能夠被逼出汗來,可想而知,是多麼的疼痛難忍。
幾百根針入體,就這份疼痛而言,無論是路法西、遊方術士還是那個婦人,都自信自己無法做到,能忍受這種非常人的痛苦,原本就是值得讓人欽佩的事情。
希格卻無暇他顧,對他來說,鋼針入體內,纔是自己痛苦的開始。
五行陣、八卦鏡,這些藍仙兒曾經給他提到過的裡面的元素,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藍仙兒曾經在介紹五行陣法之時,提到過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不管可行不可行,現在也只能把自己死馬當活馬醫了。中土魔法世界,將本源分爲了四系,氣、火、水、土,而藍仙兒的次元裡,卻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少了氣,卻多了金和木,如果德魯伊的毒素屬於木的話,那麼,整個中土魔法世界的確沒有可以解毒的辦法,而且水生木,自己用水系療法解毒,反而加強了自己身體的毒素髮作,導致自己現在這個狀況,的確是歹毒無比。
既然德魯伊使用了超出四系元素之外的辦法給自己下毒,他們相信這個世界除了他們自己,無人能解。那麼,自己就不能按照常規的辦法給自己解毒,而是另闢蹊徑,也引入這個中土世界未曾開發過的新元素——金。幾百根針插入體內,爲的就是剋制毒素的滋長。五行之中,金克木,那就是說,只有用金才能解毒。
但光是將鋼針插入體內還是不行,因爲這些鋼針並不會自己去尋找那些屬性屬於木的元素去消滅掉,那些毒素是在身體之內流動循環的,而針卻不能遊動,只能留在自己身體的固定位置。
需要找一種辦法,逼着這些針能夠移動去尋找自己的老對手。火既然克金,那只有用火系魔法,逼着這些金元素上陣殺敵了!
希格開始運行火系本源,將自己身體上插着的針用魔火燃燒,但他並不是讓火去消滅金元素,而是逼迫、驅趕金元素去消滅木元素。金和木自己控制不了,但魔火自己可控,只有驅虎吞狼,用火去驅金吞木,才能達到自己治療的效果。
四百多個行鍼的部位吱吱地冒着白煙,屋裡的衆人甚至聞到了烤肉的氣味。路法西、遊方術士和那個婦人,都看見希格的身體有無數個黑圈,黑圈的中央全是火紅的亮點,那分明是四百多根被燒紅燒透了的鋼針,那些被燒紅的鋼針將周圍的皮肉燒成了焦黑。三人不僅駭然,世間還有如此治療之法,不惜以全身血肉爲代價,驅動身體裡的鋼針。
即使有人會這種醫術,但也得病人能夠忍受才行,這也只能是希格醫者自醫,藝高膽大而且擁有超乎常人不知道多少倍的忍耐力。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除了插入的鋼針疼痛之外,火系魔法的灼燒在希格的掌控下,對自己的傷害並不大,因爲自己的身體是經過鳳凰涅磐重新塑造的,本身並不懼怕自己掌控下的魔火,反倒是那些被燒得通紅的鋼針開始起了作用,讓希格甚至有些舒服起來。
體內的鋼針越燒越熱,起先的通紅變成了一道道耀眼的亮斑,開始慢慢地軟化、融化,最後,亮點竟然消失掉了,被那一個個黑圈覆蓋起來,再也看不見了。
沒有人注意到,希格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微笑,隨即就再次被痛苦的表情所掩蓋。只有希格自己知道,那些被魔火逼的無路可走的鋼針融化成金水之後,滲入了血液之中,開始了尋找自己的生存空間。這些金水,正是木毒的剋星,似乎被魔火逼得惱火的金水,開始大勢屠殺着希格體內的木毒元素,激烈的殺伐,讓希格感到渾身無比的燥熱,但他知道,越是這樣,說明排毒的效果越好。
屋內除了偶爾希格發出來的咳嗽聲,安靜得幾乎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原先那些不敢看的傑西、管家、丫頭們,驚奇地看着雖然還是渾身骯髒,但已經不再冒着白煙的希格,嘴巴都快掉了下來。希格的身上的黑斑竟然慢慢地在跌落,幾百個黑斑都是如此,慢慢地,白嫩的肉皮又長了出來,與周圍沒有變黑的膚色一摸一樣,完全看不出是被插過針,被燒黑過的蹂躪痕跡。
路法西知道,這是鳳凰涅磐術達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才能達到這樣死灰復燃的效果。
但希格體內火、金、木運行的接過更加讓希格覺得奇妙,火驅動金水剋制木,而木生火,被逼無奈的木,竟然助長了魔火的威力,差點兒讓希格失去控制。這就形成了一種美妙的循環平衡,希格只要稍稍使用魔火技能,就可以讓金水去剋制木毒,而木毒又反過來助長火勢,讓金水運行更加迅速,希格需要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魔火,不讓魔火將金水完全剋制掉就可以了。
希格身上原先如樹皮一般的皮膚條紋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鮮嫩的皮膚,暗綠色的臉也漸漸紅潤起來,咳嗽聲沒有了原先那般頻繁,與剛進莊子的幾個小時前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判若兩人。
“哇——”希格突然從口中噴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深綠色液體,這是所有的木毒被金水集中起來,希格一鼓作氣將他們排出體外所做的反應。
似乎毒素慢慢解決掉了,但金水依然留在體內,希格並不是不能用魔火將金水逼出來,但這還需要耗費大量的魔力,這段時間,水法療傷,給掌櫃父子療傷,然後運行魔火,運行鳳凰涅磐,已經耗費了自己太多的魔力,這些金水,只能先留在體內,等到自己魔力慢慢恢復的時候,再找個時間逼出來就可以了。
所有人都被希格的做法嚇壞了,路法西正要上前拍打希格的後被,讓他吐出更多的毒液來,卻只聽見“哈——”的一聲,希格渾厚的嗓子大喊,整個莊子都幾乎都響徹了他的喊聲,尤其是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刻。
希格感到渾身無比的舒暢,反倒是那些圍觀自己的人,顯然經過緊張的擔憂,這些人都憔悴無比。
“沒事了?”其他人都被希格的大喊聲嚇了一跳,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反倒是傑西先輕輕地試探着問了一聲。
希格坐在原地,伸了個懶腰,大聲笑道:“想我這一路行來,無一不是如走鋼絲,如履薄冰,但總也有貴人眷顧,大難不死,哈哈哈!德魯伊們,我終於找到剋制你們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