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博聽得出澤田語氣中的遺憾,便問道:“澤田局長,你似乎對姜子鉞失蹤也很可惜?”
澤田稍加思考了一下,纔回答他,“那是當然。我們本來也希望能邀請他加入研究‘殺手行星’的‘夸父’計劃。他和你身上都有‘終極基因序列’,對於解開‘殺手行星’的秘密都很有幫助。”
說到“終極基因序列”,羅博顯出很大的興趣,“就我知道的,所謂的‘終極基因序列’記載了刪除‘殺手行星’裡的‘屠殺程序’的方法。關於‘終極基因序列’,你們還有什麼瞭解?”
“不僅僅是刪除‘屠殺程序’的方法,‘終極基因序列’還可能是具有更多的內容,包括製造‘殺手行星’的一系列科學理論與工程技術。”
“你們怎麼確定還有更多的內容?”
澤田解釋道:“‘太極’行星撤退時,它的主宰‘太一’留給我們一個信息,是它掃瞄了你和姜子鉞身上的‘終極基因序列’後的初步研究成果。‘太一’認爲‘終極基因序列’除了最明顯的底層程序刪除說明外,還有大量的內容並不能解讀和破譯。但它讀懂了一些關鍵字,都是有關於它們‘殺手行星’自身的構造的。所以才推測‘終極基因序列’很可能包含關於‘殺手行星’工程的內容。”
“‘易’星主宰‘蟻皇’說過,‘太一’通過十三艦隊把‘終極基因序列’的信息發給它。可是它並沒有跟我說過,除了刪除‘屠殺程序’之外還有其他內容。”羅博回憶道。
“有可能它不想跟你講,也有可能它還沒有研究仔細。”澤田做出自己的推測。
“不過,既然連‘太一’這個‘殺手行星’的主宰都研究不出來,那麼以我們人類的力量,我認爲要解開‘終極基因序列’中的奧秘並不樂觀。”羅博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們償試了一個方法,只是效果應該沒那麼快能見到。”
“什麼方法?”
就在這時,“庫布其”31號的廣播響起,要求所有人返回各自崗位,穿上宇航服,準備進入阿庫別瑞“超光速”航行。
羅博只好與澤田中止了談話,回到各自的崗位和艙室裡。
噴塗着太極八卦標誌,周身橙黃色的“庫布琪”31號,尾部八個噴口噴吐出更爲耀眼的紅色離子尾焰,朝着半倍光速的極限反作用推進速度衝擊,迅速消失在廣袤的太空中。
沿着一條極其偏遠而且隱蔽的航線,經過漫長的航行,“庫布琪”31號僞裝巡洋艦終於在人類標準時間2921年4月12日,抵達了行星“新中原”。
相比之前的“太極”行星,“新中原”行星看上去正常得多。它是一顆典型的類地行星,無論是體積還是質量,都與人類的發源行星地球相近。它圍繞着一顆主序星帶上的恆星“尚”運轉。
同處於恆星“尚”的引力範圍裡,還有三顆氣態行星,最外圍還有一顆十分暗淡的褐矮星“甲申”。
根據科學家的考察,“甲申”褐矮星並非原生於本行星系統,而是後來被主星“尚”捕獲。但也正是“甲申”的引力作用,才使得原本最接近於恆星“尚”的行星“新中原”被拉扯開來,進入行星系統適居帶。
“新中原”行星可以說是人類繼續向銀河系外圍擴張的一個里程碑。它位於銀行系天鵝旋臂(Cygnus Arm或稱Outer Arm)靠近英仙旋臂一側,這裡更加遠離銀河系核心,也更加遠離人類原生文明核心地球和太陽系。
“新中原”雖然是典型的類地行星,也擁有足夠強大的磁場與合適的大氣層。但是在被發現時,它並不適宜人類居住。
行星表面有毒的海水和封凍的冰原佔據了大半以上的面積,而地幔從兩極溢出的大量熔岩形成的可怕高熱地帶也佔去了地表的三分之一強。剩下顯露在海面和冰原以及散落在熔岩地帶的土地,也多爲惡劣的荒漠。
當第一艘科考船派出的空天飛機着陸在這顆行星時,人們還不敢脫下宇航服。因爲大氣中雖然氧氣充足,但卻也充滿了劇毒的硫化物和地下帶出的各種重金屬浮塵等恐怖的污染物。
在日漸強大的新羅馬帝國與英仙星際聯邦的政客眼中,這顆行星開發價值並不高,加上距離過遠,使得英仙旋臂星際人類世界兩大強權都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實際上對“新中原”行星的大規模考察及其之後一系列的開發與改造,都是自“太極”行星市長聯盟成立之始才展開的。可以說,它一開始便被市長聯盟當作“太極”行星的備份。
儘管已經遠離英仙旋臂,也完全脫離了新羅馬帝國版圖範圍,但是完成遷徙移民的十二市長聯盟,仍然奉元老院與羅馬人民爲宗主。與“太極”行星自治領一樣,“新中原”行星自治領只是改了一下名稱和位置,對於新羅馬帝國的權利和義務並沒任務法律上的變更。
已經自顧不睱的元老院與羅馬人民倒也樂見自己的雙頭鷹旗幟飄揚在遙遠的行星上,儘管沒有實際的統治權力。
但是現今“新中原”行星的位置也導致另一個重大問題,它不但遠離英仙旋臂和新羅馬帝國,距離英仙星際聯邦更爲遙遠。所以,客觀的地理上看,十二市長聯盟想繼續維持之前“太極”行星那種充當兩國中轉港口和中間聯繫人的優勢地位,似乎已經不具備充分的條件。
至少過長的航線,令到貿易成本大幅增加。不過周圍密集繁忙的商船,無不彰顯着“新中原”行星繼承自“太極”行星那骨子裡的商業基因。
“新中原”上的陸地很少,在無盡的海洋、冰原和熔岩帶上,散佈着爲數不多的島嶼,可居住面積累加起來甚至還不如之前“太極”行星上的“大聖的金箍”。
好在開發和改造後,整個星行總體上的氣候環境比“太極”行星還要更加適居。市長聯盟在過去上百年也花費了巨大精力,除了消除大氣層中的有害物質,還在海上和冰原甚至熔岩地帶上建起了數個巨大的人工島嶼,加上自然的島嶼,使得“太極”行星轉移過來的人員完全得以容納。
“新中原”依舊保持着原來“太極”行星的十二個城市和二十位市長聯盟的建制。不過,名稱做了重新調整,十二個主要的人口聚居區分別以中古十二州命名:
新冀州,新豫州、新兗州、新青州、新徐州、新荊州、新揚州、新梁州、新雍州、新幽州、新幷州、新營州。
在行星所在的行星系統裡,還建造有九個巨大的空間站,各具特色功能。有主打建造和維修宇宙飛船的,有提供空天人貨中轉的,有主營旅遊和科教的,也有發揮類似軍事要塞作用的。
作爲來自英仙星際聯邦的羅博,對於“新中原”行星及其所在的“尚”恆星,之前並不甚瞭解。在“庫布琪”31號上瀏覽了相關的介紹後,他聯想到了之前的“太極”和“易”兩顆星際行星。
當僞裝巡洋艦“庫布琪”31號飛近“新中原”行星時,這個黑灰白爲主調的行星透過防輻射玻璃舷窗映入了羅博的視野。羅博當即問同行星治安局局長澤田:“局長,我看介紹上說,這顆行星南北兩極不斷地涌出大量熔岩,是不是它的結構跟之前的‘太極’和‘易’星際行星類似?”
澤田也看着窗外略顯詭異的行星,微微一笑,反問道:“羅博,你是懷疑這又是一顆跟‘太極’一樣的星際行星吧?”
“是的,我非常懷疑。”羅博點點頭說。
“只是個巧合罷了。”澤田搖了搖頭,“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新中原’南北兩極的地殼出現巨大的裂痕,造就了無數的巨大活火山。”
羅博略加思索了一下,帶着猜測的口氣說道:“這個鬼斧神工是不是那顆‘甲申’褐矮星造成的?”
“我們的科學家抱有同樣的觀點。大約五億年前,‘甲申’不慎闖入‘尚’的引力範圍,引發了大規模的行星軌道波動。‘新中原’被從原來的軌道拉開來,進入了‘尚’的適居帶,也使它表面的溫度因爲距離的增加降低了下來。但是俗話說得好,有得有必有失。引力的波動形成奇特的潮汐,讓兩極的板塊被急劇撕裂,地幔裡的熱能便大規模涌出。不過另一面,因禍得福吧,兩極的熔岩反倒又維持了行星表面的溫度,使它更適合人類大規模居住。”
對於澤田的解釋,羅博不住地點頭表示接受,然後說道:“其實還更感興趣的是,你們早早就展開了對這顆行星的勘探和開發,這當中的投入與開銷想必也是令人驚歎啊。”
澤田沒有馬上回應,還是微微一笑,然後扭了一頭,把視線移向另一個角度,“請看,羅博,英仙旋臂星際人類世界最宏大的飛船。”
羅博遁聲看去,一個無比巨大的蕈狀物映入眼簾,強烈地視覺衝擊隨着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