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看看她,她好象真的發生什麼事了。”岸邊的女孩子看着略爲黑暗中我模糊的影子一直在隨着木筏晃動,她站立不安了,對那男人道:“那個美女還很年輕,她剛纔還想幫我們呢。我們就應該幫幫她啊。”
“年輕是年輕,只是性格太掘。”男人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不過隨後就脫了外衣,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來回活動了一下手腳,慢慢走到水邊,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別過來……”我聽到水聲聚然回頭,發現是那個男人,我急的滿頭滿臉都是水和着汗,正匆忙的在木筏上尋找之前就有的一根木頭尖棍子,看到那男人已經朝我這游來,我急的大喊,“別過來!趕緊停下!”
“到了這時候,嘴巴還是這麼硬。”那男人的水性看起來不錯,從水裡露出頭,然後又一個跟頭扎進去朝我這邊快速的游來,一邊遊一邊道:“搗鼓了半天還不是得要人來救你?這麼掘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忍不住頭暈,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仗着手裡有打鬼鞭,還能勉強跟浮屍耗着,最後把它耗走,但這男人一下水,形勢立馬就對我們不利了。對於河裡的屍體,可撈可不撈的,但是對於在水裡的大活人,那是必須得救的,而且那兄妹並不知道,我身後岸邊的黑暗處有兩隻鬼正要拿他們做祭品呢,我不救誰救?反正那女鬼暫時也不會殺我。
木筏離岸邊並不算太遠,那男人又遊的很快,不一會兒就游到了水花翻滾的邊緣地帶。他浮在水中似笑非笑的略爲冷漠的看着我,挑釁的說道:“你要爲你第一次見到我們說的話道歉,不然……就讓你這丫頭在這兒多受會兒罪。”
“你有病吧?我是在救你們!這浮屍很厲害的!”我忍不住說出了真相。
我當時是又急又惱,這個根本不知道兇險的二貨男人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跟我挑釁?已經被閻王爺拽到鬼門關跟前了,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半隻腳已經踩進棺材了,我是在做好事,奮力的做好事救他們!這浮屍還在河裡,保不定以後會禍害其他誤闖入這裡的人。
“你快走吧!”我又喊了一句,我只想讓他知道這不是鬧着玩兒的,但那男人理都不理我,轉頭朝岸邊的女孩子看了一眼。
等他回過頭的時候,水中隱藏着的浮屍嘩的一下從他面前猛然冒了出來,浮屍出現的非常突然,把他嚇了大一跳,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臉色唰的就變的慘白。
這個人可能是從城裡來的,根本不相信死在河裡的屍體還能作怪,驚呼之後發現那就是自己表妹的未婚夫,所以隨即穩住心神,只是嚇的朝水裡吐了口唾液,然後只想一個勁的把浮屍給推到一邊去。
我的心頓時沉到了腳底板,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一眨眼的功夫,浮屍緊緊的把這個人給纏住了,咕嘟咕嘟的朝水下沉。在水裡面,沒有幾個人能跟這樣的陰鐵浮屍相抵抗的,除非是水性通天。
那男人拼死掙扎,但只冒了一次頭,張大嘴巴連呼喊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咕咚灌進去一口水,又被拖了下去。這一次,他再沒能上來,水面跟着平靜下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怎麼回事?表哥?表哥?”岸邊那個女孩一看情況不對勁也着急了,但她可能不會水,只能站在上面乾着急。
我飛快的用一根十分粗壯的木頭尖棍子把船上的窟窿堵住了不少,等到站直身子之後,心裡極度不安。如果沒人下水去救,那個人絕對死定了,我想要救他,於是我看向女鬼。
那女鬼興災樂禍的笑了一下,見我一副焦急的神色,立馬飛了過來,三下五除二扎進了河裡,它扎進河裡時,什麼波紋都沒有,我很吃驚,就像是進入了一條旋渦一般,然後它飛着出來把那男人帶了出來,而浮屍卻不見了。
那男人暈厥了過去,那女孩看起來什麼都不懂,我沒法子,很焦急,那男人說話刻薄,雖然對我也十分沒有禮貌又誤會我,然而歸根結底,他還是爲了幫我才下水的。我這個人爲人處世原則分明,人敬我一尺,就必須還人家一丈。如果現在我看着不管,那就是犯了我自己做人的分寸。
那女鬼對我陰陰笑着,“他暈了,要做人工呼吸,我是鬼,如果帶他做了人工呼吸那就是反而吸取了他的陽氣,你要是不介意。我當然願意。”女鬼說完就要給那個暈厥的男人做人工呼吸。
那女孩朝我這走過來,我這時已經上了岸。
我看到女鬼就要對着男人的嘴開始做人工呼吸,我嚇的驚出一頭汗。
“住手!”我大喝一聲,那把女孩嚇了一跳,因爲這裡離女孩對岸看起來很黑,所以那女孩至今都沒有發現兩隻鬼的存在。
直到她朝焦急的走了過來纔看到那隻女鬼再對着她表哥做着什麼,她走近才發現那不是個人,而是隻鬼。
“啊!”女孩嚇的一驚,摔在了河裡。
我猛然一看,那女孩已經沉了下去,我沒有片刻的猶豫,因爲時間太緊張,心裡就打定主意。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頭扎進河裡,儼然顧不得剛纔那個浮屍了,我下了河到處找她,但是怎麼都找不到那個女孩。我一手抓起一根削尖的木棍,深吸了口氣,扎進更深的水裡。
水性這個性質,跟人游泳完全就是兩回事了。水性也不是說在水裡扎多深的猛子,憋多久的氣,老白臉的水性很好,曾經多次教過我,具體的呢我也解釋不清楚,總之有些深奧吧。
也許是我們馬家本身身體就很特殊,老白臉雖然教過我游泳,但是我本身天生就會游泳,而且我的水性向來都很好,並且還能在水裡盡情的呼吸。此刻我下了水沒多久就眼皮子自動一翻,一層薄薄的幾乎透明的薄膜就覆蓋住了整個眼球。這可能是我們馬家世世代代的遺傳。
我們馬家的後代,眼皮子下面都會長着一層白白的薄膜,下水的時候裹在眼球外面,可以視物,曾經我的太爺爺筆記本中就提到過這件事,當時他被十里八鄉的人傳的那麼神,其實跟這些也有關係。甚至他的筆記中還曾經提出大膽的設想,說我們馬家很可能是下里巴人的後裔。
深河下光線很暗,壓力很大,雖然有保護的那層膜,卻也因爲那層膜而使視力不能發揮完全的作用,我一直覺得人的第六感是十分重要的因素,那個男人朝我這游過來的時候,我記得他的手裡是拿着一把防水手電筒的,那女孩落了水,我可以藉助水下的手電光源來尋找她!在水中不斷翻來翻去上下起伏的手電光就成爲很明顯的目標。
忽然,我在不遠處的一大簇水草間隱約看到兩團幾乎糾纏到一起的影子在水裡不斷的晃動,那女孩剛纔受到了驚嚇暈厥了過去,那浮屍正抱着她,人和鬼就是有明顯的區別,無論你生前多少愛着一個人,一旦屍變那就沒有可比性了,完全變了質,不屍不鬼的,而直立的浮屍是比屍變的性質還要厲害的東西。
那浮屍儼然失去了生前的人性,只有屍性了,它想把女孩越拉越深,直想拉到河底處。
我在河裡水把手裡的打鬼鞭握成一個圈子,然後飛快的游過去,接近那女孩和浮屍之後,來回繞了幾圈,看準機會,打鬼鞭從背後套到浮屍的脖子上,雙腳用力的猛然蹬着它的背,雙手則死命的朝後猛拉,想把浮屍拖出水面,再拖到岸上。只要能夠支撐到上岸,就可以比較輕鬆的收拾它。
我看過太爺爺的筆記上就是這樣陳述他當時對付浮屍的過程,也就是這樣對付那些浮屍的,我覺得自己做的沒有紕漏,然而畢竟經驗和力氣都不足,就在我認爲可以把浮屍拖上岸的時候,那浮屍的身子猛然一轉,硬生生從打鬼鞭的禁錮中轉了個身,沒等我再做什麼,它的一隻手就伸過來,緊緊卡住了我的脖子。它翻着死魚眼,那眼裡滿是笑,那笑分明在告訴我:送上門來了,不殺白不殺!
我心裡一涼,心念直叫不好!打鬼鞭是打鬼的,可以打打帶着怨氣的玩意,但是對於帶着邪氣的“東西……”,那還欠缺吧。鬼鞭的作用在於震懾和恐嚇,我多次拿着它去地府耍耍還可以,在今天可能就派不上用場了。我的經驗欠缺,拿着這條鞭子和馬家先人比起來就差了很多。幹我們這行的捉鬼師都曉得,只要在水裡被兇猛的浮屍一旦纏上,那麼生還的機率幾乎是零。
在我生命遇到前所未有的危險的時候,我意識到死亡是多麼可怕,因爲我再也不會見到老白臉了,這對我來說是最絕望的事,人都有強烈的生存意識。
這會子,我趕緊抽手把鞭子收緊,緊緊的拽着浮屍的脖子,雙腿猛蹬,想要盡力浮出水面,但是浮屍的手就在我脖子上,力大驚人,幾乎要把脖子給活活的卡斷。
巨大的窒息感襲遍了我全身,我來回掙扎,一隻手迫不得已的放開,伸手拔下腰裡的尖棍子,衝着浮屍的臉就插了過去,尖棍子的一根尖刺噗的捅到浮屍的眼窩裡。但棍子還沒來得及拔出,我就覺得手被重重咬了一口,疼的鑽心,怎麼甩都甩不脫,後來我騰出另外一隻手把尖棍子從浮屍的左眼裡拔出,又桶向右眼,那浮屍才鬆開了我。
以爲自己這次活不了了,一定會死。水裡的有些浮屍帶毒,也有相關傳說,說是遭河裡的浮屍咬了,九死一生,最後整個人都會爛成一團,死的非常慘。那種說法不知道靠譜不靠譜。後來我在太爺爺的筆記中看到了確實有這麼一說,也就是說可以見證傳說的真實性。
做我們這行的不僅僅要對面的是死屍,甚至是各種屍變。還有河裡的屍體漂浮了不是一天兩天,有時候看着屍體只是被泡的發脹,其實內臟早就爛了,這可能會滋生一些異樣的微生物,被浮屍咬了,也就等於細菌傳染,微生物會導致傷口急速潰爛,且不易痊癒。在科技落後的早多些年前,那就只能是等死了。
我心知肯定是躲不過這一劫了,但並不想就這樣等死。那女孩我還沒有救到,浮屍自鬆開了她之後,她就飄到河面上去了,我還在河底,浮屍咬的地方很痛,我心裡憋着一股氣,憤怒加上求生的意志迫使我拿着尖棍子不要命般的猛捅過去,來來回回捅了至少十多下,浮屍的臉完全被捅的稀爛,那浮屍忽然像逃命一般逃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