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直立在河裡的浮屍很難纏,所以心裡就猶豫了,而我想起了我身上還有一條打鬼鞭,一直是祖祖輩輩相傳的,老輩人不死,下面的人就拿不到鞭子。但因爲我從小失去父母,爺爺就專門取了家裡很多狗血,給我做了條打鬼鞭。而後來一直都是老白臉再給我做打鬼鞭了,不斷的翻新。
“你是什麼人?怎麼管的那麼多?”那個男人不滿的看着我,語氣不善的質問他。
這男人的年齡不算大,二十**歲的樣子,身材高大也很英俊,他的衣着打扮很整齊,也很乾淨,然而語氣和表情都不怎麼友善,一副排斥我的樣子。
“屍體不要撈了,對你們沒有好處的!這樣的屍體很難纏的!”我忽略掉男人眼中的不友好,長話短說,說出厲害關係。聽不聽是他們的事了,我如今自身難保,我很想保他們的命,但是這個男人的語氣實在叫我不舒,我說完就準備轉身走開。
“這位小姐,你等會,別走。”對岸邊的女孩子朝我揮手,她是個溫和的人,很有禮貌,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對我喊道:“你能幫幫我們嗎?這個是我的男朋友,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死了,這位是我表哥,他不是有意這樣對你的,是因爲我男友死了,他很難過,我們都慌了手腳,我們本來是去旅遊的,後來出了車禍,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這裡,我們現在也不知道這是哪裡,只想把男友的屍體撈上來離開這兒好叫他早點入土爲安,也好給我男友家一個交代啊。”女孩子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我轉身憤然的抓上女鬼的衣領,“你聽到了?你聽到了?她男友是被你們害死的是不是?”
女鬼漫不經心的慢慢的眨動了幾下鬼眼皮,然後丟了句,“那男人唧唧歪歪的,我就要他永遠的不會再吵了。”
“你做鬼做到最後連點鬼性都沒有了嗎?殊不知道三界也是有惻隱之心的嗎?”
“那些東西我早就丟掉了。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好,還管別的?”女鬼駁了我一句。
我氣憤的放開它,朝着女孩的方向走去。
我不想管這些閒事,本來準備走的,但是女孩子哭成了這樣,又死了男友,可能是同病相憐吧,畢竟老白臉在家裡也是生死未卜,差那麼一口氣,不死不活的,我的心裡很難過,很是於心不忍,不想眼睜睜看着她等會兒出現什麼意外。所以忍住心裡的氣,重新邊走邊對她說道:“那具屍體不能碰,離它遠一點就是了。”
“這裡面有什麼說頭嗎?”女孩擦了擦眼淚說道。
我握緊了拳頭搖搖頭看着那女孩說道:“總之是很危險的,不要多問了。”
“你這個女人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要是換作你的未婚夫死在你面前飄在河裡,我看你還能無動於衷?”那個不有善的男人皺起眉頭,他的脾氣看起來有點暴躁,指着我罵道:“你有沒有讀過書?有沒有受過教育?只是一具屍體而已,你不要危言聳聽的嚇唬人,他是我妹妹的未婚夫,我們憑什麼不救他?”
“對,我是沒讀過書,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們,不要你們撈,自有不撈的道理。”我頓時又冒火了:“既然你們執意這樣,要是不忍心,就去撈吧。”
男人那種盛氣凌人而且非常排斥我的神色很讓我立馬反感,乾脆就不理他們了,轉過身準備朝着回頭路走回去。心想這樣的男人死了也沒人同情。
但是回頭走了幾步之後,我有點不放心那個女孩子,畢竟她還那麼年輕,可能還是怕她會受到什麼牽連,所以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一回頭,我心裡頓時有點發毛,因爲我看到那倆個人的腳下河面上,那屍體原本露出的漂浮着的頭髮突然就消失了。
我趕緊劃上先前我和王宸御三人做的木筏,不顧女鬼的喝止,划着那隻簡易木筏立馬朝那女孩劃去。他們都很疑惑,但是我怕那懸屍反過來傷害它的女友,等我快速划着木筏剛劃到離女孩一定距離停下,我定睛一看,那束漂浮着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順着水面飄了過來,已經浮到木筏邊的旁邊。
烏黑的頭髮從水面稍稍的上浮了一些,我一下子看到頭髮下面,有一雙死魚般上翻着的眼睛,眼睛瞪的老大很是誇張,帶着一絲兇異的邪光。
那眼睛朝上繼續翻着,死魚般的無神而空洞的眼,我不知道怎麼地有點心慌,也許是陳瞎子和王宸御都不在了,也許是老白臉不在我身邊了,此刻的我處境十分艱難,不救也不好,救了又會把自己陷入更危險的處境。
雖然我捉鬼那麼幾年,但過去有事都是老白臉多數時候出面去料理,只不過我心裡非常清楚,現在即便慌亂也沒有什麼用了,這浮屍明顯是盯住我了。
最糟糕透頂的是,天已經西沉到了山下,只露出模模糊糊一輪昏黃的光暈,我我劃的木筏開始左右搖晃,水花翻滾,岸上的兩個兄妹可能看不清楚具體情況,那個長相英俊卻又有些刻薄的男人不耐的丟了句:“在搞什麼鬼?”
砰……
突然間,從渾濁的水花中,突然伸出一隻被泡的有些發脹發白的手,看來這具屍體已經泡了一段時間了,只見它一下子搭住了我劃的木筏的邊上,這木筏不大,被這隻手扒着之後,很輕易的就開始傾斜,水花一股一股的涌來,好像要把木筏推翻。我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死都不能下木筏,呆在木筏上跟浮屍鬥,還有活下來的希望,一旦木筏被推翻落水,絕對會被纏死在水中。這不是一般的水鬼,是浮屍,比水鬼厲害的多。
我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一陣陣縮緊,片刻不敢猶豫,拿着一根粗木棍猛刺過去,這根木棍有點削尖,在水花的映襯下有些光亮鋒利,頓時就把那隻脹的發白的手給刺穿了。我用力拔下浮屍手上的木棍,一手緊緊握住木筏一角,穩住身體後,騰出一隻腳頂着那具浮屍的頭,想把它踢遠。
譁……譁……
水花翻滾的有些大幅度,那具浮屍像是在水裡生根了一樣,我幾乎使出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但卻推不動它,它依舊紋絲不動。
木筏搖晃的越來越猛烈,我把手緊緊的握住,力道在逐漸加大,想拼盡全力穩住身體。我此刻有點手忙腳亂,亂作一團。翻滾的水花頃刻間頓時聚集到了一個頂峰,水下如同有一顆手榴彈突然爆炸了,嘩的一聲,浪花奔涌,裹着那具浮屍,一下子衝出水面,朝我的木筏劈頭蓋臉就撲了過來。
千萬千萬不能讓這具浮屍上木筏!
我心裡直念阿彌託佛,只知道要拼盡全力去抵抗,我要存活的意識越來越強烈了。
我的手朝腰裡一抓,抓出那根老白臉之前帶我親手做的打鬼鞭,鞭子在空氣中高高一揚甩了出去。
這根打鬼鞭跟家裡祖傳的師傅送我的那一根是沒有可比性的,不過也是很厲害的法寶,裡面摻着太爺爺的一縷頭髮,還有精血。
太爺爺我沒見過,關於他的傳說和英雄偉跡也只流傳在我們後世兒孫中間,師傅曾經說,太爺爺一身剛陽之氣,百邪不侵,有時候半夜路過亂墳堆子,太爺爺用力一吼,能把墳頭那些星星點點的鬼火都吼的消失無蹤了。
秘打鬼鞭一甩,正好抽在那具要上了木筏的浮屍身上,將要撲到木筏上的浮屍正好被一種無形的巨大力量給打個正着,不偏不倚,浮屍被打中,身子混着水花在空氣中翻滾了360度之後,又摔回河水中了。
我趕緊抹乾臉上的水跡,不敢有一絲怠慢,目不轉睛的盯着浮屍落水的地方瞅着,這時候若是有一點點的疏漏那就前功盡棄了連我自己的命都會搭進去的。只要我防備得當,牢牢的守住這隻簡易的木筏,浮屍糾纏的時間長了,覺得沒有機會,也許就會飄走或者消失掉。
這完全就是考驗人耐力和毅力的事情,身爲捉鬼師的我,雖然現在處境是奮艱難,但是我始終沒有放棄,我還抱着活下去的希望,我覺得自己應該能承受的住,心裡有一點隱隱的自傲,但又有點迷茫,要是老白臉和在場,他可能會覺得欣慰,覺得自己的未婚妻長大了,再也不是他眼裡那個淘氣的丫頭了。想到這,我有點酸楚,鼻子有點酸。
我看向女鬼,它和那個秦哲正看好戲似的看着我,那表情分明在告訴我:你不是捉鬼師嗎?給你機會!等你快要小命不保時再說。
“你這個女人在河水上神神鬼鬼的在幹些什麼?故弄玄虛嗎?”對面岸邊那個刻薄的英俊的男人因爲光線越來越暗的原因,看不到具體發生的事情,只瞧見我蹲在不停搖晃的木筏上,可能認爲我在耍什麼花樣,他眉頭深皺着丟了句:“年紀不大,怎麼不學好?虛僞的女人!”
“那美女是不是真有什麼事了?”岸邊的女孩子朝我這邊看着,擔心的說道:“你沒發現嗎?我們剛纔想要打撈我未婚夫的屍體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地,已經飄走了。”
“河裡的水是動着的,屍體不可能一直停在一個地方,是人都知道好吧?表妹。”那男人跟我說話很刻薄,但對着那女孩子就換了個樣子,輕聲說着:“小冰,你不能太輕易相信別人。”
就在他們交談間,我的木筏搖晃的更猛烈,好像被一條超大的大魚給纏上了,水花不斷的涌起,涌到船裡,我連眼睛都不敢眨,只要稍一鬆懈,隱沒在水花裡的浮屍就可能借機撲上來。
可是這裡哪來的大魚?
喀喀喀……
水浪不斷的拍打木筏,我突然聽到一聲沉悶而且很刺耳的難聽的聲音,我猛然低頭一看,幾根柱子綁住的木筏上,其中一根粗柱子中間硬是恁的被掏出了一個空洞,河水嘩嘩的就順着窟窿朝上面噴。
我嚇的大吃一驚啊,順手脫下一件厚外衣胡亂的揉成一大團,就想去堵那個柱子上的窟窿。難怪這種直立在河裡的浮屍叫做陰鐵屍,它的爪很有力度大到驚人,如果面對面的遭遇上,能硬生生透過人的骨頭,把活人的胸膛掏個窟窿出來。
但是衣服剛剛堵住柱子上的窟窿,我就感覺它被浮屍的手給拽住了,接着,衣服從窟窿裡被拽走,水又開始朝上噴,那水花詭異的不斷的噴涌,看的我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