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個你們時,秦皇后將目光遞向了花亭外三五結羣的妃嬪們。
建寧帝登基兩年,到如今後宮之中沒有妃嬪給他誕下一兒半女。別說誕下,就是懷孕也不曾有過。
李青慕順着秦皇后的視線看向了花園,不由得在心中發出陣陣冷笑。
在沒有確定太子的情況下,是沒有人會願意爲建寧帝誕下子嗣的。
只因爲,大月國有一項不成文的規矩——子貴母死。
只要哪位皇子被立爲了太子,那他的生母就會被立即處死。
大月在初立下這條規矩之時,是忌憚朝外世家權勢,怕出現母強子弱,發生外戚把持朝政的情況。後來大月皇室漸漸中強,外戚干政的情況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可這條子貴母死的規矩,卻沒有廢除。
不僅沒有廢除,反而成了后妃之間相互算計的手段。
在大順,若哪一位妃嬪有福氣懷上子嗣,別的妃嬪恨不得會將一口銀牙咬碎,無論付出何樣的代價也要讓那個胎兒損於腹中。而在大月,第一個懷孕的妃嬪會受到別的妃嬪的特別優待。
因爲只要那個妃嬪誕下的是位皇子,那便會立刻被皇上立爲太子。隨之的,那位妃嬪的生命也到盡頭了。
有了太子,別的妃嬪再誕育皇子就不怕被處死了。
沒了生母的太子,會被抱到皇后的膝下撫養長大。只要太子在成長的過程中沒有太大的過失,且德行不差,是不會被廢除的。
例如始元帝的長子大皇子。始元帝的長子大皇子曾經被立爲太子,後來因無能被廢。在太子未被廢時,後宮之中曾經有幾位懷孕的妃嬪。太子被廢后,那幾位妃嬪無獨有偶的,皆滑胎早產,最後能平安誕下的,都是公主。
至於太子最後能不能登基爲帝,就要看自己本事了。
不過這條子貴母死的規矩,不適用和親公主。因爲和親公主誕下的皇子,不會被立爲太子。
所以將目光從花亭中收回後,李青慕回答的一臉嬌羞,“臣妾,定當盡心。”
李青慕不會爲建寧帝誕下子嗣,在沒有做好萬全的打算前,她不會把自己給建寧帝。就算給了,也不會給建寧帝孕育子嗣。
秦皇后聽了很是高興,拉着李青慕的手指着花亭外一枝水仙花道,“昭月妹妹你看,那隻水仙是上個月花房匠人精心培育出來的,如今打了苞,想來沒幾日便要開了……”
李青慕將美目順着秦皇后的視線遞了過去,落在了站在水仙花後,一臉驚訝的芸容華身上。
芸容華今日穿一了身淺藍色的抹胸宮裝,雪白的酥胸外露,細緻的肩膀上,貼了一隻蝴蝶樣式的花鈿。頭上挽着矮髻,簪的赤金步搖的細流蘇長長垂下,正好點在那隻蝴蝶的翅膀上,平填了一絲嫵媚。
相比秦皇后和玉夫人略保守的衣着,芸容華的裝扮很是妖嬈。
玉夫人也看到了芸容華,捂嘴一笑後對秦皇后道,“皇后娘娘,您看,芸容華看昭月妹妹看得呆了。”
“可不是。”秦皇后柔笑道,“相比芸容華這個樣子,姐姐剛剛一個勁兒的拉着昭月妹妹的手不放,也倒不覺得丟人了。”
“皇后娘娘就是拿臣妾打趣。”玉夫人對着芸容華擺了擺手,笑道,“芸容華,你看上花園中的哪一朵花了,竟是被迷成了這般樣子。”
芸容華的臉色有些微白,被玉夫人一叫回過了神思。她在嘴角扯起一抹笑容,行了一禮後,道,“嬪妾是看昭月夫人,覺得很面善啊……”
“面善?”李青慕笑得燦爛,用手輕撫自己的面頰,似對大月語十分生疏一樣問道,“芸容華可是在說本宮長得像好人。”
玉夫人噗哧一聲笑了,笑盈盈的對李青慕道,“昭月妹妹,芸容華是在說以前見過與你容貌相似之人。芸容華,昭月夫人已是傾城之姿,不知你是在何處見到過這樣的佳人的……”
“在……”芸容華話音一頓,笑道,“嬪妾想不起來了,只覺得面善的緊。”
“芸容華是在銅鏡之中見到的吧。”遠處走來一個身穿粉紅色抹胸宮裝的人妃嬪,對花亭這側屈膝行了禮後,笑盈盈的道,“皇后娘娘,玉夫人,你們沒發現芸容華的面容冷冷一觀,有昭月夫人的影子嗎?”
“這樣一說……”秦皇后看了看李青慕,又看了看芸容華,笑道,“在眉眼之間倒真是有相似之處,可細看,卻又不像了。”
芸容華的面容有三分是像年幼時的李青慕,如今李青慕已經長成,芸容華當然不像了。
芸容華給那粉紅色衣着的女人行了一禮,笑道,“嬪妾給柳昭容請安。”
站直身子後,芸容華又對秦皇后道,“嬪妾不過蒲柳之姿,哪敢與昭月夫人的傾城之貌相較,當真是自取其辱了……”
“蒲柳之姿?”柳昭容輕搖自己手中的美人扇,嬌聲笑道,“本宮聽聞,芸容華長得可是與當年在王府中甚受皇上寵愛的梅孺人有三分相像。你若是說自己是蒲柳之姿,你要至梅孺人於何境地……”
芸容華的臉色,一下子便慘白了。
秦皇后輕咳一聲,收了臉上的笑容,丹鳳眼中露出了三分不滿,“夠了!好好的,提她做什麼?”
建寧帝登基後,曾經戀童的名聲成了他的污點。秦皇后身爲後宮之主,自然不願意別人再提起這事。
柳昭容面上的笑容不減,對秦皇后頷首道,“皇后娘娘,是嬪妾的錯,還請皇后娘娘責罰。”
秦皇后聽後輕搖了幾下手中的美人扇,轉身看向李青慕,淺笑道,“昭月妹妹,怕你還不知,這柳昭容是你宮中的吧。”
輕眨了眨水眸,李青慕滿是歉意的對秦皇后回道,“皇后娘娘,臣妾這一月來都臥病在牀,未曾召見過自己宮中的妃嬪們。這,還真不知……”
李青慕怎會不知,她雖然閉門一月不曾出來。可自己宮中有幾位得寵的妃嬪還是清楚的。
眼前這位柳昭容,是去年選妃新選進來的。其身後孃家,是在始元年間辭官歸鄉的o安丞相家。而這位柳昭容,則是安丞相胞弟最小的女兒,與那位曾經有些禍水之名的晉王妃安欣夢,是堂姐妹。
“現在知,也不晚。”秦皇后又看向柳昭容,淡然笑道,“柳昭容是你宮中的人,犯了錯自然是你調教。本宮,只要結果,不問過程。”
柳昭容聞言對李青慕深福了下身子,道,“還請昭月夫人責罰。”
李青慕眼中露出迷茫,看向玉夫人,道,“玉姐姐,要如何做?”
玉夫人笑着將頭別向了別處,笑道,“好妹妹不要看我,這是你自己宮中的事,我不好插手的。”
李青慕攥緊了手中的錦帕,輕咬了幾下嘴脣後,擡眸看了眼任你處罰的柳昭容,低聲道,“那,柳昭容失儀,便,本宮便罰你在宮中抄宮規一百遍吧……”
李青慕的話一落,玉夫人又輕笑也聲,“妹妹好脾氣。”
李青慕心中呵呵冷笑,當然好脾氣。安愷行雖然不是丞相之職了,可安家在朝中爲官之人卻不少。這幾人算計着讓自己處置柳昭容,一是爲試探自己,二是爲給自己樹敵。在這種時候不裝傻,還要在何時裝?
柳昭容擡眸看了眼李青慕,笑道,“嬪妾領罰,定不會再犯了。昭月夫人,這宮規抄好後,您可還要過目?”
還未等李青慕回答,秦皇后已是道,“自是要過目的,昭月夫人不重罰你是疼你,你難道還想偷懶不成?抄好後自己送到鳳陽殿去。”
柳昭容笑意不減的回了個是,然後道,“嬪妾告退,回宮領罰去了。”
柳昭容走後,秦皇后對李青慕道,“好妹妹,你對後宮之事所知還不多,待你回去後,讓紀嬤嬤好好與你說一說。本宮平日裡雜事多,你宮中的妃嬪,就要你多照看着了……”
李青慕聽話的回了聲是。
玉夫人在一側笑道,“妹妹,有不懂的就來問我。”
李青慕又回了聲是。
又坐了會,秦皇后擡頭看了看升到半空之中的太陽,道,“時間過的真快,皇上說午膳要到關雎宮中用,今個兒就到這裡吧,都回吧……”
待秦皇后走後,玉夫人上前挽住李青慕的手,笑道,“好妹妹,左右回去也無事,不如到我的宮中坐坐?”
“改日吧。”李青慕頷首回道,“妹妹要回去好好看一看宮規,不能總讓皇后娘娘爲我宮中之事煩心。我若有不懂的地方,再到姐姐的宮中叨擾。”
玉夫人聽後一笑,與李青慕又客套了幾句,然後扶着宮女的手離去了。
此時,御花園中的妃嬪已經走了差不多了。
採香扶李青慕走下臺階時,輕語道,“五公主,你爲何那樣忍着她們,她們明顯……”
“再讓我聽到你叫我五公主。”李青慕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嘴脣也不動的道,“我就把你的舌頭拔下去……”
採香心中一緊,怕了。可隨即,心中便升起了一絲怨恨。
看着採香眼中滑過的那抹不服氣,李青慕心中嘆了口氣。眼下,她實在是缺少忠心的奴才啊。
在御花園中未走出幾步,芸容華從棵花樹後面閃身出來,攔在了李青慕的面前。
芸容華看着李青慕,挑起嘴角笑道,“昭月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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