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滿臉的挫敗,闌珊道:“她是皇帝的女人……”卻又猛然擡眸望向清宛,“她得了什麼病?”
“如皇帝一樣的病,昏迷不醒的病。”
玉面沉吟良久,堅定道:“放心,我定會救她。”
清宛轉身離去,她用左碧武來激玉面,何時起,她也利用起了人。
可是這樣的境遇,她不敢再忍讓,再懦弱了。
但此舉果然有效,玉面身上的傷還未痊癒,已經打起精神來醫治晉西晟。藥浴,鍼灸與一應奇珍藥材都用上了,晉西晟泛白的面龐才漸漸顯出正常的紅潤。
清宛心中也生出喜悅來,只要他能醒來,萬事可解,但她也不能鬆懈手中的事。
臨風被困肅寧,軍糧眼見就要斷絕,張史今忠心侍主,再三請命領軍伐倭。
乾炎殿,三四壯碩男兒躬身殿中,皆朝清宛懇切請命。
清宛沉吟良久,還是嘆道:“大臨國只有一百二十萬兵力了,若再將這軍隊全全交付你們手中,那皇城誰來統領?若倭寇聲東擊西,趁京城無兵鎮守來犯,這個責任你們誰來擔當?”
三四男兒啞口無言,但思及皇帝的安危,張史今還是出列來道:“皇上眼下深陷危難之中,臣等不能不救!”
“那張統領可尋得到一個好的法子?”清宛見張史今急得焦頭爛額卻沒有法子,道,“若將所有兵力悉數交給你們,不僅本宮不能安心,連皇上也會怪罪你們太過草率。本宮也憂心皇上身陷囹圄,
不若先由你領軍二十萬與皇上匯合,本宮再撥兵力分批支援。這樣應該可解這後顧之憂,張統領以爲如何?”
張史今已經顧不得多想,只要能分到兵力,他萬分情願。清宛當即派下兵力,張史今便馬不停蹄領軍趕去肅寧。
清宛奔去聖德殿,玉面正在爲晉西晟進行鍼灸。
那牀榻上的人,一寸不着的身體插滿了銀針,讓她心中無盡酸澀。
玉面已經看見了清宛,捻起一根銀針,一面道:“我已經盡力爲他醫治,你何時要我見見她?”
“他的情況還好麼,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玉面沉默半晌,“我不瞞你,他……我也不知道。他的脈搏與心跳似有若無,我已經費盡力氣了,他卻還是沒有任何甦醒的徵兆。”
就算自己已經設想了這樣的結局,清宛也還是不願相信。撐了太久的堅強在這一刻崩潰,她的身體有些癱軟,絲絲扶住殿門,有些不敢邁上前來。
殿內傳來輕輕的啜泣聲,是念爾在哭。
她用淚眼望着清宛,張脣欲言,卻不知該喚姐姐,還是該喚皇后。她也不知自己要怎麼恕罪,才能換來他的甦醒。
清宛收住情緒,強作鎮定,“我先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
玉面霍然起身,疾步跟上清宛的腳步。
行去羣鶯院,清宛轉身對玉面道:“她就在這裡了。”
清宛只見玉面疾步邁入堂中,停在左碧武帳前,怔怔凝望那熟睡的
容顏。她靜立門處,清晰可見玉面眸中的深情與身形的顫抖。
她不懂,一個從未見過對方相貌的人,是憑了什麼去愛上了那人。或許是玉面不同於他們凡夫俗子,他從未接觸過愛戀,也不屑與外人交談。但真當與人交談後,他從未飛出一座小城的思緒便飄忽到遠方,想象他人口中的景物與人事。
所以她相信玉面,相信玉面這樣的品行能爲她所用。
“她的頭被撞倒,變成了這昏迷不醒的樣子,這已經是第九年了。”
玉面沒有回答清宛的話,只是身形仍在顫抖,蹲跪牀沿,伸手想要撫摸左碧武的容顏,卻又礙於什麼,生生停下。
良久,他才喃喃道:“左先生與我一直談起他的女兒,從未出過繁陽,我一直在想,那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子,她長成什麼樣子。可是今日見到,我說不出她的樣子,只知道這個樣子……是令我心疼的樣子。”
清宛心中一顫,玉面口中那“心疼的樣子”,何嘗不是她見到丈夫時的感覺。
“我要你回繁陽,找回左忠,我自會照顧好她。”
“你要我這一介草民幫你奪回江山?”
清宛無奈,“是的,舉國皆是臨風的部下,他身陷敵軍圍裹,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她雖沒有見過左忠,卻深知父親曾經最見不得的就是左忠。若是左忠仍有忠心,定會答應與玉面一起回京。
或許她的單薄得可憐,但不放棄便仍有希望,不是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