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娥落得今日這副田地,當真是自食惡果!
“別傻愣着,你以爲你還是少夫人吶,你娘現在走了,可沒人伺候你,在你哥家好吃好喝這些日子,你也賺到了,還不去收拾屋子,我這就叫娘搬過來,那大雜院簡直就不是人住的。”
孫勇推了一把陳娥,狠狠瞪了她一眼,陳娥即使是氣憤難當,但她剛失了身子不久,哪裡真能與陳勇硬拼,只死死攥着手中的房契,捏着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孫勇瞧陳娥走的慢,啐罵了一口,“你這娘們能幹什麼?動作利索點!”
陳奇夫婦消失的第二日,阿魚來與陳悠彙報,陳悠點了頭,讓阿魚派人盯着,便去忙了。
大娘在做中飯,陳悠在一旁煎藥,面前是兩隻火爐,一碗藥是趙燁磊的,一碗藥是老陳頭的。
陳悠將藥包中的草藥按照順序放入瓦罐中,她盯着藥罐的雙眸印着爐火閃閃爍爍,而後蓋上瓦罐,深吸了一口氣,老陳頭的藥就只差今日這一副了!
陶氏拉着陳懷敏打陳悠面前過,“阿悠,藥煎好便吃飯了,可知了?”
陳悠應了一聲,這兩日雪停後,氣溫也有所回升,渭水的河道終於不再淤塞,可以讓小型客船行駛,還有幾日就是臘月二十三了,滯留在林遠縣的許多歸鄉客都急着回家過年。
百味館的客人也比平日裡少了許多。有二掌櫃照看着便差不多了。
秦長瑞晚上接了薛老縣令的帖子,去薛府赴宴,白日也就沒去百味館。
陳悠回說知道了。頭一撇,先是聽到了隔壁院子的吵鬧聲,而後瞧見阿水帶着兩個有力氣的莊家漢子將兩家院子之間留的小門給堵上了。
想到陳白氏那日紅腫的眼神,和小思思可憐兮兮的滿臉淚痕,陳悠長嘆了口氣。
因着老陳頭和陳王氏在家中,秦長瑞夫婦已有多日沒有陪着孩子們用飯了。
老陳頭夫妻與秦長瑞陶氏一起吃,陳悠則帶着弟弟妹妹與趙燁磊在書房裡吃。
大娘做飯也是分開做的。
陳悠端着青瓷藥碗。進了書房。
趙燁磊今日身體好多了,躺了幾日。渾身睡的都不舒坦,便一早起了身,去書房中溫書,明年鄉試。是一出了年,二月二龍擡頭這日就是鄉試的首日,怕是有多少考生今年的年都過不好了。
雖然趙燁磊根子紮實,但是他也並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尤其是他還將他未來的幸福也系在了這次趕考中。
直到他晨讀過後,陳悠才起身帶着阿梅阿杏來書房,陳懷敏也一蹦一跳的來了,於是趙燁磊就負責教幾個小的讀書。
陳悠便在一旁看着醫書,記一些筆錄。而後到時辰給老陳頭和趙燁磊診脈,最後調整方子煎藥,照顧這兩個病患。
“好了。你們別纏着阿磊哥哥了,快讓他吃藥,一會兒該吃飯了。”陳悠故意板着臉,兇幾個小的。
陳懷敏連忙從趙燁磊的膝蓋上跳下來,朝着陳悠吐了吐舌頭,“大姐。你這麼兇,小心以後沒人敢娶你!”
陳悠做勢要給陳懷敏一巴掌。陳懷敏笑呵呵地躲到阿杏的身後,尖叫着,“四姐救我!大姐打人!”
趙燁磊瞧着陳悠一張鮮妍的亦嗔亦怒的臉,嘴角也不自覺的揚起,陳悠瞪了陳懷敏一眼。
阿杏往旁邊躲了躲,點了點陳懷敏的額頭。
訓道,“你再這樣,連四姐都打你!”
陳懷敏抱着頭,逃到了趙燁磊身邊,撅着嘴道,“哼,我知道你們女人都是一夥的!我和阿磊哥哥纔是同盟!”
陳悠將藥碗端到趙燁磊面前,瞥了眼陳懷敏,“前幾日我還拾掇了幾本適合你看的醫書出來呢,瞧你這樣,也不需要了,便跟着阿磊哥哥後頭好好讀書吧!”
陳懷敏一聽,狗腿的對着陳悠甜甜的一笑,“大姐,醫書呢,我錯了還不成嗎?呶,大姐打這裡!輕點輕一點!”
陳悠瞧他在這耍寶,瞪了他一眼,“好了,那書就是給你留的,但是你可是早就答應爹的,四書讀不全,旁的書休想沾邊!”
陳懷敏立即就泄了氣兒,“大姐,我知了,你不用再提醒我一遍。”
趙燁磊一口氣喝了湯藥,摸了摸陳懷敏的頭,“懷敏,你大姐是和你開玩笑呢,哪次不是把書給你了?”
聞言,陳懷敏這才眯着眼睛笑開,抱着陳悠的胳膊撒嬌道,“還是大姐對我最好了!”
“得了吧你,指不定背後又在怎麼編排我呢!”陳悠坐到了一邊,將她早上看了一半的醫書和記了小半的手札收好,放到旁邊書櫃的木盒中。
陳懷敏這小毛頭爲了賠罪還像模像樣地端了一盞茶,奉給陳悠。
幾個在書房中鬧了一會兒後,陳懷敏突然問道,“大姐,大堂哥和大嫂去哪兒了?旁邊院子的門怎的被阿水哥帶着人給堵了?院子也換了人住?清晨我與阿水哥去衚衕口買糖糕的時候,瞧見一個不認識的阿婆從大嫂家的院子裡走出來,問了阿水哥,他也不知道。”
阿梅阿杏也瞧着陳悠,其實這件事陳悠也不知曉,但是她猜想陳奇和陳白氏的消失一定與秦長瑞有關。
朝着趙燁磊看了一眼,陳悠不知該如何解釋。
趙燁磊瞧見陳悠臉上的爲難,打岔道,“大堂哥和大嫂恐怕是回李陳莊了,不是就要過年了嗎?”
陳懷敏看了眼趙燁磊,鼓了股包子臉,點了點頭,“那下次咱們若是回李陳莊的話,給小思思帶一些好吃好玩的。”
陳懷敏雖然知道阿磊哥哥說的不是真相,但是敏感的小傢伙也懂事的不再問下去,他有時候明顯感覺到,爹孃,阿磊哥哥和大姐有許多事情在瞞着他,他雖然希望早早的給家中的人分憂,但是他現在年紀還小,並不能做一些實質性的東西來分擔,所以他也一直默默注視着,靜靜等待着自己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
不大一會兒,大娘就送來了飯菜,帶着幾個小的圍着桌子吃了飯,陳悠催促着趙燁磊去歇午覺,她則帶着阿梅阿杏回房。
瞧着阿梅阿杏睡着後,陳悠卻拿着一本書坐在牀邊,久久都沒有睡意,手中捧着的書本,兩刻鐘過去也都沒有翻過去一頁紙。
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她早就算好的那一幕!
今日就是最後期限,中午那一碗藥,她已經看着老陳頭親口喝了下去,如果她計算的沒錯,醫書中所說的是真的話,那麼事發最遲也拖不到今天晚上。
中午,秦長瑞夫婦與老陳頭夫妻午飯用的並不是和諧。
老陳頭竟然破天荒的給坐在自己身邊的三兒子倒了一杯梨花白。
秦長瑞微微的一怔,雙手接過後,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永新啊,咱們爺兩兒好久都沒一起喝過酒了,今日難得你不忙,就陪爹喝兩杯,來來來,咱們爺兒兩先把這杯幹了!”老陳頭奇怪的今日話特別多。
陳王氏拉了拉老伴兒的胳膊,“就你這破身子,還喝!阿悠不是叫你不要喝酒!”
“你們婦道人家懂什麼,男人怎麼能不喝酒!我就喝這兩杯,沒事!你被插嘴,吃你的飯!這麼多菜還堵不住你的嘴!”老陳頭有些不悅道。
陳王氏被他一噎,也不勸了,埋頭吃起菜來。
陶氏坐在秦長瑞的身邊,只看了眼夫君,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秦長瑞也乾脆飲了這杯酒,喝完後就要拿酒壺,“爹,喝了這杯意思意思便是,還是不要多喝了。”
老陳頭一把從秦長瑞手中奪過酒壺,“永新,你現在有銀子了,難道還捨不得讓我喝這幾杯酒?”
這話頭讓秦長瑞怎麼接回去,也只要由着老陳頭喝了。
老陳頭覺得酒壯膽壯的差不多了,一把放下酒杯,往秦長瑞身邊挪了挪,“老三吶,爹有件事要和你說。”
陶氏眉頭皺了皺。
秦長瑞點點頭,“爹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我聽人說了,現在你這館子開的大了,陳奇和他媳婦兒也不知去哪兒了,你在林遠縣的館子總要有人打理,這都是管錢的活兒,哪裡能交給外人,自是要交給咱家人的,大房的老二剛娶了媳婦,這毛頭勁兒還沒磨過去呢!爹覺得陳良管着比較妥當,也能讓二房的磨磨性子。”
陶氏聽到老陳頭這麼說眉心便是一擰。
陳王氏也跟着道,“那館子老大家也管了這多年了,輪也輪着二房家的管了,永新,大房二房都是你親侄子,你也不應該偏幫着誰,是不?”
秦長瑞放下了筷子,瞧了眼老陳頭和陳王氏,“爹孃,這鋪子的事,我是打算過了年,便直接交給二掌櫃打理了。”
老陳頭常年在林遠縣,自然也是去過百味館的,百味館裡有什麼人他早就清楚。
“你是說那個年過半百的老傢伙?”老陳頭的聲音霎時就不對了。
秦長瑞點頭,若不是因爲大魏朝注重孝道,而且他與妻子又平白佔了人家的身子,他這會兒在老陳頭和陳王氏面前他們也不會這般的弱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