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面容憔悴,向着陳悠投去求救的目光,陳悠咳嗽了一聲,這事兒她不好管,只能對陳奇道,“大堂哥,你進來坐坐吧,我娘也在裡頭。”
這畢竟是陳悠家的院子,陳白氏三弟不好多說,可是瞧着陳奇的眼神卻充滿敵意。
陳白氏在陳悠家中,陳奇是知曉的,而且有三叔三嬸幫着說話,指不定他就能與自己妻子女兒見面。
陳奇跟着陳悠進了堂屋,陶氏瞥了陳悠一眼,讓陳悠帶着阿梅阿杏先下去。
陳悠也明白陶氏是想讓她將事情都交給她處理,應了一聲,拉着幾個小的出了堂屋,去了秦長瑞的書房。
阿梅阿杏並排坐在窗邊的書桌前練字,陳悠便坐在她們身旁,捧着一本醫書,這醫書是從藥田空間中拿出來的,裡頭說的一些古方子的陳悠從未聽說過,她正瞧着一張方子擰眉,忽然想到上次看的一本書裡也提過類似的病症,腦中有靈光一閃而過,她急忙提起筆一氣呵成將所想記錄了下來。
等放下手中的筆,瞧着這張方子後,陳悠雙眸中冷光一閃,想了這些日子,她總算是尋到了給老陳頭用的方子。
她面上清寒冷漠,完全少了平日裡給人和煦如春風般的感覺,讓一時擡起頭的阿杏嚇的一愣,小姑娘有些弱弱的喊道,“大姐?”
阿杏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陳悠低頭看到阿杏擔憂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她剛纔好似把妹妹嚇到了。
忙笑着與阿杏說起話來。
陳奇一直到的傍晚才離開。陳白氏仍是沒有見他,晚間,秦長瑞從百味館回來,陶氏便與他商量了大房的事情。
秦長瑞聽完陶氏說的話後,坐在牀邊想了想,而後道:“我明日找陳奇談談,你也不要多想了。估摸着我們過了年,就要搬去慶陽府。文欣,家中的事你多操心着些,六年,一眨眼就要到了。”
陶氏沒料到丈夫會突然提起這茬兒。一時神情也開始嚴峻起來,“永凌,慶陽府那邊都準備好了?”
秦長瑞點頭,“我已讓承望過去小半年了,該打理的也打理差不多了,等慶陽府那邊的百味館開張,我們就搬過去。”
陶氏瞧着丈夫這幾年已漸漸有了魚尾紋的眼角,有些心疼,同時也有些不解。“怎麼突然這麼急?”
秦長瑞伸手將妻子摟在懷中,“文欣,這一世。我們雖然有優勢,可是你沒有察覺到嗎,一切又有很多地方與前世不同,我們的優勢總有消失的那一日,在這之前,我們必須要爲了幾個孩子謀算好纔是。至於徵兒,他昨日才離開林遠縣的百味館。時間容不得我們等下去了。徵兒的事情咱們必須要快些確認!”
秦長瑞的話讓陶氏的身子一僵,她從丈夫的懷中擡起頭,認真瞧着秦長瑞的眼眸,等到確認從丈夫眼中看不到一絲玩笑的意思後,手心止不住的發冷。
秦長瑞與她夫妻多年,又一直恩愛異常,怎麼會察覺不到妻子的慌張和恐懼,他握住陶氏的手,輕輕嘆了口氣,“文欣,面對現實吧!我總相信,老天爺讓我們重活一輩子不是沒有理由的。”
或許秦長瑞的話真的讓陶氏得到了安慰,她渾身漸漸不再緊繃,最後彷彿是終於放下了一樣,哀嘆着說道,“去尋徵兒吧,即便他不是,我們也還有阿悠他們。”
看到妻子想開,秦長瑞也鬆了口氣,“阿悠、阿梅阿杏和懷敏,說不定就是觀音菩薩派給咱們的金童玉女呢!莫要多想了,事實早就註定了,咱們再怎麼猜疑,也不會因此改變。”
陶氏點點頭。
翌日,下了多日雪的林遠縣終於迎來了一個暖陽,家家戶戶都開始拆被洗衣,還沒到臘月二十三,就有了過年的熱鬧勁兒。
陳悠家小院也是,院內的晾衣繩上曬滿了被單,一大早,陳王氏就嘀咕要回李陳莊去看看,陶氏只好叫阿力趕了馬車將她送回去,晚上再帶過來。
老陳頭還吃着藥,便留在了柳樹衚衕。
晚上,阿力回來時,說今日蕭氏的孃家來瞧蕭氏了,二房的躲在屋裡說話說了一個下午。
陳悠眉頭一皺,估摸着二房又在打他們百味館的主意。
等到回房睡覺前,陳悠尋了阿魚來,交代他說了幾件事,讓他這幾日去辦。
又過了一日,陳奇突然與父母大吵了一架,而後將柳樹衚衕這處小院的地契和這幾年攢的銀票扔給陳永春後,竟然連夜帶着妻女消失了!
陳永春和曾氏被大兒氣個半死,着人到處尋也尋不着,去官府查路引都沒消息,這一下子,叫陳永春夫婦急的瘦了一圈。
曾氏一閒下來就坐在牀邊啜泣,後悔當時那麼逼着大兒,將他逼的背井離鄉。
直到這個時候,夫妻兩才緩過勁兒,才覺得有那麼些相信陳白氏,這件事恐怕真的是自己的女兒設計的。
陳娥得知了大哥大嫂走了後,並沒有一點兒傷心,反而每日的心情越漸的好起來,又知道了大哥在臨走前,將小院的房契給了陳永春,還留了不少的銀票後,她主意就打到了這上頭。
與自己的丈夫合計將小院的房契從陳永春手裡給拿了過來。
陳永春到如今這才真正看清大女兒陳娥,貪婪自私又記仇,他臉色被氣的臉色發白,將房契拍到桌上,悶着聲說道,“小娥,你如果今日拿了這房契,日後我陳永春就沒你這個不孝女!”
陳永春心痛地盯着自己養大的女兒。
陳娥緊了緊自己的手指,低着頭,最後一咬脣,伸手飛快的取了房契。
大女兒的選擇殘酷的擺在陳永春夫婦的面前,已經越漸蒼老的老兩口,什麼也沒說,轉身拿着行李離開了陳白氏家曾經的小院,默默回了李陳莊。
直到父母的腳步聲消失在遠門口,陳娥纔敢擡起頭來。
流產後的身子還未恢復,臉色慘白難看,眼裡卻醞釀着恨意。
她恨陳永春夫婦要她做出抉擇,恨陳白氏將她害的連父母也沒有了,更恨自己命苦,所託非人,如果這時候,她不再爲自己用力爭取一些,那麼,這輩子她恐怕都擡不起頭來了,爲了自己,就算再狠,又算得了什麼!
她連親生的孩子都可以利用,何況是心裡沒有她的父母,沒有就沒有,起碼她有了這處房契。
要知道,這小院可是陳永春夫婦苦幹一輩子也買不起的!
她絕對不會後悔!
陳娥雖然狠辣,也足夠的決絕,可是她忘記了她的身份和地位,在大魏朝,即便女子沒有那麼多束縛,可與男子比起來,總是微不足道的。一時的狠辣並不代表你這輩子就能成功,或許等待她的是另一個她想不到的可怕結局。
陳娥虛弱的身體搖搖欲墜,可她手中仍然緊緊捏着房契,這是她後半生的依靠,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站在她身旁的夫君——昔日的孫家少爺卻嘻嘻笑着得意的搓了搓手,湊到她面前道:“媳婦,這房子是不是以後就是咱們的了?還是你有心機,一出事就讓我帶着咱娘來鬧,總算是沒白出了這頓力氣,白得到了個這麼好的院子。咱那孩子死了也值了,如果以後一個孩子能換來一個院子,那咱們就多懷幾個!後半輩子也不用愁了,是不是!”
陳娥雖然面上忍着,其實心中早就悲痛不已,可這個時候夫君不但沒有安慰她,還說出這樣令人髮指的話來,讓陳娥剛剛有些平靜下來的心頓時被重又翻攪了一遍。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怎麼會嫁給這樣的人!
陳娥目眥欲裂盯自己的夫君,一口悶氣堵在她的喉嚨口,都讓她說不出話來。
而孫少爺好並沒有發現妻子的神情,他高興的笑着,“媳婦,房契給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終於壓抑了許久的陳娥突然吼道:“滾!”
孫少爺伸出的手一頓,他臉上的笑意瞬時消去了,換上的是叫人作惡嘲諷,“你這個賤婦,你說什麼?”
陳娥也被孫少爺突然變化的這幅樣子嚇道,她下意識扶着桌子後退了一步。
“告訴你,陳娥,我以前忍着你那是因爲爹護着你,現在爹也不在了,你與你孃家也斷了關係,你大哥失蹤,你還指望誰能給你撐腰?告訴你,好好給我聽話,不然我就休了你!”
陳娥眼睛越瞪越大,最後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她被氣的顫抖,忽然的猛烈的咳嗽起來,一口血被她咳了出來,落在乾淨的堂屋地面上,她狠狠抹了一把嘴角,“姓孫的,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自從孫家中落後,孫少爺孫勇一直都是小心伺候着她這個媳婦,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日裡低了一兩分,陳娥以爲丈夫終於知曉對自己好了,卻愚蠢的未想到孫勇之所以這麼小心翼翼的對待她,全都是因爲陳奇的關係。
現在她與老陳家斷了關係,孫勇哪裡還會顧着她,他恨不得將之前在陳娥身上失去的男人尊嚴都一下子找回來。(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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