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因爲阿梅受到驚嚇後,時常難以入睡,所以陳悠這才親自動手配了安神香。
秦東眉頭皺了皺,雖然有些嫌棄十一嫂話多,可面上功夫還是要做到,“那多謝十一嫂了,沒什麼事,我就進去了。”
“哎!若是有什麼事,就去前院尋小婦人,小婦人就在廚房裡幫忙。”
十一嫂走後,秦東急忙去了秦徵的房間,一盞涼茶將香爐內嫋嫋的煙霧給熄滅了。
雖然昨晚白起驗了這安神香沒問題,可是以防萬一,還是不要多用的好,而且主子今日也有些奇怪,都巳時中了,怎的還在睡,說不定就是這安神香的問題。
秦東又小心在房間裡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別的可疑物件之後,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他幾乎是沒發出任何聲音的將房門給帶上,但是門口那道光消失的瞬間,秦徵還是睜開了眼。
雖說他之前是在榻上睡着了,可是在秦東輕輕推開房門時,他就已經清醒過來,這麼多年發生的事情叫他的神經無時無刻不處於緊繃之中,雖是在睡夢中,可誰一靠近,立刻就處於緊張狀態。
即便是秦東身手再好,他還是聽到了動靜,只不過裝做不知道而已。
秦徵從榻上起身,走到香爐旁,瞧見簡單的文王蓮花銅香爐旁的香夾內還放有幾塊未燃的香餅。他鬼使神差的取出一塊,與手間纏繞的黑絲一起放入了隨身攜帶的腰間香囊中。
做完這一切,他好像又有些厭棄自己的行爲。立馬離開了香爐旁邊,甚至躲閃的看了香爐一眼,好似這香爐早已化成了一個滿臉笑意盯着他偷揶的少女。
秦徵的屬下們誰也沒見到他方纔這一奇怪的舉動,尋了秦東進來,去前院提食盒,用了飯之後,他還有許多公文未處理。便坐在屋內書桌旁翻看起了公文。
陳悠愜意在賬房中待了小半日,中途只差人問了後頭秦徵住的院子的情況。旁的事有二掌櫃,她也不用操什麼心。
冬日裡天色黑的早,又是雪天,不到酉時。天已經開始暗沉了。
十一嫂端了碗熱乎的薺菜餛飩進來,“大小姐,酉時了,別看了,外頭天都暗下來了,小心瞧壞了眼睛。嚐嚐十一嫂做的薺菜餛飩。”
陳悠將醫書放到一旁,端了青瓷小碗過來嚐了一口,鮮香不膩,薄薄的餛飩皮兒上能映出裡頭飽滿的餡兒。濃濃的牛骨湯下的餛飩,上頭撒了蝦皮和小蔥,微微有些燙口。但是吃進嘴裡後,牛骨湯的濃香混上薺菜的清香,吃了一個還想吃一個。
陳悠誇讚道:“十一嫂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有沒有給後頭院子的送些過去?”
“還沒呢!這不是先讓大小姐來常常口味。這薺菜是我今年初曬的菜乾,還怕有味道呢!”
陳悠笑了笑,“我這嚐了後是一點旁的味道都沒,清爽的很。麻煩十一嫂多包些,一會子給後頭院子送幾碗去。餘下的餛飩給我帶回去下給幾個小的嚐嚐鮮。”
沒有什麼事比自己精心做出的東西得到別人的欣賞更讓人高興的了,十一嫂自然是笑着答應下來。
陳悠與十一嫂正說着話,二掌櫃就敲門進來了。
“大小姐,外頭有人尋您?”
陳悠疑惑的瞧着二掌櫃,“這大冷天的誰找我?可說了姓名?”
她常年都不在林遠縣,在林遠縣熟悉的人像是當年的孫大姑娘也早嫁到了華州,熟人倒是真一時想不起來還有誰?而且還是知曉她在百味館的。
二掌櫃也不清楚這其中的緣故,“是位姑娘,說是姓王。”
陳悠也沒想到她與哪家姓王的姑娘熟悉,眉頭皺了皺,讓二掌櫃請那姑娘進來說話。
十一嫂識趣地端着托盤出去了。
等陳悠見着人才想起來這姓王的姑娘是誰。
哪裡是她的什麼好友,不過是已故王先生的幺女王沛雪而已。
陳悠挑眉瞧着掀簾進來的王沛雪,起身迎了迎,“不知王姑娘到百味館來尋我有何要事?”
王沛雪一身素色衣裙,外罩着的斗篷也是素色,身後跟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婦,陳悠那日晚上也在王家見過,似乎是王沛雪的四嫂。
王先生新喪,她不待在家中,怎麼會找到百味館來?
王沛雪像是審視一件物件一樣盯着陳悠猛瞧,而後她發現眼前的少女,竟然真的比她好看許多,得到了這個事實後,王沛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她毫不客氣地坐到了陳悠的對面,臉色陰沉的說道:“你就是陳悠?”
陳悠打量了王沛雪兩眼,瞧不出情緒的點點頭。
十一嫂送茶水進來,瞥眼見站在王沛雪身後的年輕婦人臉有敵意,有些不大放心陳悠一個人在房間裡。
“大小姐,三色糕剛剛出爐,要不要我去拿些來。”十一嫂問道。
“成,去拿些吧,王姑娘想必還未嘗過咱們這裡做的三色糕呢!”陳悠知曉十一嫂是在擔心她,也就隨她去,況且十一嫂這麼來回跑的,王沛雪真要是有什麼不軌,也不敢在百味館裡動手。她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十一嫂一走,王沛雪就猙獰了面孔,“告訴你,趙燁磊是我的!你別想着和我爭!”
王沛雪見陳悠一張臉情緒陡變,以爲她的話戳到了陳悠的心窩子,以爲眼前少女被說中了心事,她真的是也喜歡趙燁磊,這種猜測讓王沛雪有些得意。
於是,王沛雪繼續示威道:“別指望阿磊哥哥會娶你,他已經在我爹面前答應了會照顧我一輩子!你莫要癡心妄想了,就算你整日差人阻攔阿磊哥哥,阿磊哥哥也只會是我的!”
父親臨終前其實還單獨給了她一封信,在信中,父親告訴她,他明白她的心思,他會讓趙燁磊照顧她一輩子,而且爲了讓王沛雪拿捏住趙燁磊,甚至將趙燁磊是四年前,被滿門抄斬的趙舉人家中唯一的獨子這件事告知了王沛雪。
王沛雪知曉時雖然驚恐害怕,但是一想到趙燁磊關乎性命的秘密被她握在手中,內心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優越感來。
只要有了這個秘密,她不怕拴不住趙燁磊,用好了這個秘密,趙燁磊一輩子都只會喜歡她一個人!
緊盯着陳悠驚懼的神色,王沛雪痛快不已,早先她就知道趙燁磊是陳家三房收養的孩子,後來打聽三房的大女兒竟然已經及笄,卻還未議親,她便心中懷疑,陳家三房是想着促成陳悠與趙燁磊。加上這陣子處理父親的後事,趙燁磊各種強硬,一到傍晚,準時來接人的陳家三房的小廝。
王沛雪心中越來越慌,趙燁磊對她的冷淡,終於讓她的憋到了一個臨界點,在父親的頭七宴結束了後,就匆匆趕來百味館,親自拆穿陳悠,逼着她放手!
陳悠一時間真被王沛雪的話震驚到,不過不是因爲王沛雪說他喜歡趙燁磊,而是王先生竟然對趙燁磊託孤。
當初瞧王先生是博學多才的良師,卻未想到,在臨死前,將趙燁磊利用個底朝天,這種利用自己的恩情來託孤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看來趙燁磊這些日子日漸消瘦的臉龐不全是因爲王先生被害的關係。
這件事,趙燁磊瞞了下來,沒有對陳悠和秦長瑞夫婦說實話,這讓陳悠有些不快。
王先生明顯臨死前利用了趙燁磊,趙燁磊還對着家人說實話?若不是今日王沛雪親自找上門來,他準備就這麼瞞着家裡人一輩子?真的娶了王沛雪嗎?
陳悠眼睛瞪大瞧着王沛雪得意的神色,慍怒道,“阿磊哥哥是我們陳家的人,他的婚姻大事還輪不到你做主!”
“你!”王沛雪氣的滿臉通紅,兩個姑娘互相瞪視的目光中好似要蹦出火花。
忽然,王沛雪冷冷地一笑,站起身來,走到陳悠的身邊,她俯下身子,貼近了陳悠,而後在她的耳邊低聲又得逞的說道:“陳悠,阿磊哥哥一定會娶我,因爲我還記得四年前被斬滿門的趙家!”
王沛雪的聲音很低,但是落在陳悠的耳中,就像是重錘敲擊在她的心口。
已經過去四年了,除了他們一家,林遠縣趙舉人家的那件事早就被人遺忘在記憶的角落裡。
而王沛雪竟然在這個時候重提,明顯是不懷好意,她是怎麼知道,只要稍微想想便明白了。
定然是王先生害怕趙燁磊不兌現在他牀前答應的諾言,這才暗中將這件事告訴了王沛雪,要她用這件事來拿捏趙燁磊。
只是王先生沒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幺女這麼不爭氣,竟然爲了一個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情敵,就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陳悠儘管臉色難看,但還留有理智,她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慢慢擡頭看向王沛雪,陳悠突然毫無徵兆的嫣然一笑,直把王沛雪笑的莫名其妙,臉色得意的表情也僵住。
陳悠緩緩起脣,“王姑娘,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阿磊哥哥就是當初趙舉人的獨子,若阿磊哥哥真的是,那王先生知情不報,豈不是與我們家當了一樣的罪責了?只要你將這件事說出去,那麼,你我一個都跑不掉!到時候大家就一起死!”
ps:感謝sallyxt1的平安符,阿色最近的更新很渣,一定儘快調整過來,抱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