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再給陳悠擇一門好親事。
再說,他們夫妻兩人也捨不得陳悠這麼早就出門。
父女兩說了會兒話,就去了後院。
後院小花廳裡,一家人都聚齊了。陶氏一身玫瑰紫的對襟小襖,優雅淡笑着坐在
首座,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出生於哪個世家,哪裡會猜到她是一個農婦出生。
陳懷敏那小毛頭已經八歲了,從小便跟着趙燁磊學文識字,如今已上了三年私塾
。這小子長大後,老喜歡纏着陳悠,陳悠每次回家,陳懷敏爲了陪着大姐都不願意去
上學,直到被秦長瑞吼了一次,纔不敢了。
一家人在桌前圍坐,阿梅阿杏親暱地坐在大姐兩邊,兩個小包子長大後,越發的
相像,只是性格完全不同,阿梅比較活潑愛動,而阿杏比較文靜內向。可若是不說話
,兩人站在一起,外人定然是分辨不出。
幸好陶氏沒有讓阿梅阿杏穿成一樣的惡趣味,不然兩個小姑娘還真不好認出來。
可能是與阿梅阿杏相處的多,兩人小時都是陳悠帶的,不管兩個小姑娘長的多麼
像,陳悠都能一眼分出阿梅和阿杏。其實兩人外貌還是有不同之處的,阿杏的眉毛裡
有一顆淺淺的小黑痣,而阿梅沒有。不過這個差別實在是太小,如果兩個小姑娘劉海
放下來就看不見了。
“大姐,這纔回來就不出門了吧?”阿梅期待的問道。
陳悠有些尷尬的將賈天靜的話複述了一遍,兩個小姑娘聽到都有些失落。
陳悠急忙笑着安慰,“只是幾日時間而已,阿梅阿杏莫要在意,等這次從靜姨家
回來,大姐就陪着你們。”
“真的?大姐不騙我們?”阿杏難得的說了一句話。
陳悠頓時心軟,瞧着兩個妹妹期待又依賴的眼神。她就開始滿口應承。陳悠覺得
,她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妹控了。
一家人吃了頓便飯後,陳悠就要回保定堂,陶氏親自去給她收拾了衣物。又叮囑
了在外萬事要小心,雖說是在賈天靜那裡,可也不能大意,又問她要不要多帶上兩個
人。
陳悠急忙搖頭,“有阿魚哥一個人就夠了。”
陳魚外表看來只是個年輕小夥子,實際上他與阿力幾個都是練家子的,秦長瑞與
陶氏擔心陳悠經常林遠縣與華州來回跑,出什麼意外,就讓兩人時常跟着保護她。
這兩人與他們家籤的都是死契,父母兄妹也在他們家的館子做活。把柄都捏在秦
長瑞手上,倒是不怕他們不用心保護陳悠。
“等年後你便在家裡好好收收心,都及笄了,還這般胡鬧,到時候再給你添兩個
丫頭。”陶氏邊給她整理髮髻邊說。
陳悠的臉頓時垮下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一想到陶氏這幾年對她的縱容
,她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能無憂無慮且隨心所欲生活了四年,已是秦長瑞夫妻對
她的最大的包容與疼愛了。
大魏朝雖是民風開放,但又有誰家高堂在上,未出閣的閨女隨意在外走動的?
況秦長瑞夫妻還是簪纓望族的。官宦之家規矩更是多如牛毛,這麼多年,他們沒
有拿出一項規矩來束縛她,算是對她極溺愛了。
陳悠不表態,陶氏也不急,只柔聲叮嚀。“你在賈天靜那住幾日,娘便親自去接
你,到時候,賈天靜也不好意思再將你留下來。”
陶氏決定的事兒,八匹馬也拉不回。陳悠只好點頭。
突然想到秦長瑞白日的情景,急忙拉住陶氏的手,“娘,爹最近可有什麼煩心事
兒,我今兒見他……”
陶氏臉色微變,瞬間,又恢復常色,安撫地拍了拍陳悠的手。
“我知曉了,阿悠你快些出發吧,趁着天色還未完全黑下去,趕緊去保定堂。”
陳悠點頭,拎着包袱就出了房門。
陳悠家的宅子並不在永定巷,不過因爲永定巷的百味館地方大,所以她在這裡也
有房間,有時,回來晚了,就來永定巷歇息。
他們永定巷的這家百味館,外面瞧起來雖然不起眼,只有一個古樸的小門面,但
是過了大堂一進來就是別有洞天,後院很大,挨着的隔壁幾戶住家都被秦長瑞給買了
過來,打通了。就像是個葫蘆一樣,小口大肚。
陳悠回到保定堂時,天將將完全黑下來。
昨日雪才停,雖然天空還陰沉着,沒有月光,但是白雪映照着,倒也不覺得天色
沉黑。
因太晚了,街道上也沒了幾個行人,賈天靜與陳悠便決定在保定堂歇息一晚上,
明早出發。
保定堂後院客房多,也有陳悠專門的房間,就在李阿婆房間的隔壁。
陳悠回了後院後,將行禮放到自己房裡,便先去李阿婆那說了會兒話。
李阿婆這兩年眼睛雖然好多了,可總也沒法子根治,視力比以前下降了許多。
陳悠敲門進來,正見李阿婆坐在燈下做衣裳。
陳悠三兩步走到李阿婆身邊,不悅道:“阿婆,您又做針線活兒!您的眼睛纔好
些!”
李阿婆笑眯眯地放下手中活計,拉着陳悠坐到她身邊,自從老周頭去世後,李阿
婆就老的很快,如今已是一頭蒼蒼白髮,臉上的皺紋也越加的多了。
“這不還有一兩個月要過年了,想着給你和你唐仲叔一人做一身新衣!過年穿個
新,來年事事順心,圖個好兆頭。”李阿婆和藹道。
“阿婆,我有新衣服穿!”
“那能與阿婆給你做的一樣?趁着阿婆眼睛沒瞎,還能給你做兩年,你也莫要攔
着,等再過幾年,你想穿阿婆做的衣裳。阿婆也做不來了。”
李阿婆說的陳悠鼻頭髮酸,知道攔不住她,只好勸道:“還有兩月才過年呢,不
急。阿婆慢慢做,晚上就莫要熬夜了,白日裡縫兩針就行。”
“知道啦知道啦,我瞧你是越長大越是個管家婆,讓你娘趕緊給你找個婆家嫁了
得了,讓你去管你的小夫君去,別來煩我這老太婆。”
陳悠笑着就往李阿婆懷裡鑽,故作一副傷心的樣子,“阿婆這麼快就嫌棄我了,
我還要煩阿婆一輩子呢!”
李阿婆被她逗的笑起來。直輕拍她的背。
陳悠給李阿婆留了個護眼的方子,讓她明日給藥鋪裡的學徒抓了,每日煎服,這
纔回自己房間。
這時已經戌時中了,陳悠再次確認了下明日要帶的東西。將藥箱又整理了一遍,
才洗漱躺到了牀上。
做事時,她還打了幾個呵欠,怎麼着一躺到軟綿綿的牀上就失了睏意。
陳悠盯着帳頂,腦中想着的全是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她伸手摸向她左邊鎖骨的下
方,那個蓮花形的紅色印記。
四年過後。自從藥田空間戒指突然變成了這朵蓮花後,她已經將藥田空間升到了
凡級九品。
實際上,藥田空間中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多了許多種類的廣譜藥材而已
,書架也只開了幾層,自生藥田仍然還是初級。
不過她鎖骨下的那朵原本閉合起來的荷花包。卻像是真的荷花一樣,慢慢吐蕊,
竟變成了含苞待放的樣子!而且顏色也由淡淡的粉色變成了深一些的桃紅。
這也忒詭異了些,這朵荷花“紋身”竟然像是活的,還會開放?不會開滿她一身
吧。陳悠腦洞大的想到。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陳悠真正的擔心的不是這個。
而是這幾年來,她越漸的感受到藥田空間真的在影響她的生活。
前生今世,她加起來做醫生的時間也有十來年,早應該練出了面對病患的那份沉
穩。可這幾年,她越發的覺得自己奇怪。
這種奇怪尤其表現在遇到病患上,只要她聽到哪裡有病人,她渾身立馬就興奮起
來,便會迫不及待的提着藥箱去醫治。
有時,她也想控制自己這種突然而起的詭異感覺,但卻很難做到。就……就像是
吸了毒,有了毒|癮一般……
起初,陳悠還未發現她的這種異狀。
有一年,春疫爆發,保定堂人滿爲患,她與唐仲忙都忙不過來,許多病患都只能
等候在大堂,一直等到午後,坐在陳悠旁邊,與陳悠一起看診的唐仲才覺察出她的奇
怪來。
她竟是診治病患從早間一直坐着不動坐到了下午,連午飯都沒吃,水也沒喝一口
,簡直像是一種瘋魔了的程度,可即便是這樣,她的臉上還能隱隱瞧出一抹興奮來。
她這樣的異常讓唐仲嚇了一跳,顧不得眼前的病患排着的長隊,一把將她拖到了
後院,劈頭蓋臉將她死死罵了一頓。
陳悠那時被他罵懵了,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等回過神,這才察覺渾身痠痛,
腹中飢餓難忍。連她自己也被嚇到了。
只好頂着唐仲責備的目光去用飯休息。
可奇怪的是,等到她再回到保定堂診病的大堂時,她整個人又不受控制的興奮起
來。
等晚上保定堂關門時,陳悠的一顆心這才哇涼哇涼的,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後來的幾次小型疫病爆發的時候,她都是這副
樣子,將唐仲唬的都不敢讓她接診。
陳悠就算是再遲鈍,也慢慢發現她這些奇怪的變化一定與藥田空間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