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其他人愕然的目光,蕭秋徑自向奧古拉斯問道:“陛下,以你的估計,塔克霍根的部隊大約有多少人馬?”
“看他們昨晚的聲勢,應該是四千到六千之間。”
不等奧古拉斯說話,雷克迫不及待地插口道。
“這麼說來,如果塔克霍根打敗了穴居人,就算他的部隊折損一半,人數仍然是接近我們五倍之多。”
蕭秋道:“獨角象親衛隊的戰鬥力確實恐怖,就算塔克霍根的部隊全力攻擊,我也不懷疑他們可以堅守一段較長的時間。”
蕭秋說着話鋒一轉,道:“可是如果塔克霍根不攻擊我們呢?”
克本等人聽得滿頭霧水。奧古拉斯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問:“不攻擊我們?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塔克霍根全力攻擊我們,他的部隊不可能保持長時間的攻擊行動,因爲他的戰士會疲勞,需要休息,我們也是。這種情形之下,我們的確可以依靠獨角象親衛隊的戰鬥力來抵抗他們。”
蕭秋淡然道:“可是如果塔克霍根只是把我們包圍起來,用小部分的部隊輪流不間斷地攻擊我們,大部隊卻養精蓄銳。如此兩到三天,我們還能夠依靠獨角象的戰鬥力來抗拒他的部隊嗎?”
聽蕭秋這麼一說,奧古拉斯等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不能說奧古拉斯等人作戰經驗不足,想不到這點。
在蘭蒂斯這塊被騎士精神浸淫了數千年的古老大陸,騎士精神已深入到他們這些自認高貴的上位者的思維裡面,這種在他們看來卑鄙無比,極其不具騎士精神的打法,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疇之內。
而蕭秋恰恰來自一個講究“兵行詭道”的世界,在這種思想指導之下,地球數千年的積累下來的軍事理論不是蘭蒂斯大陸這種古板的觀念可以相提並論的。
所以在原先的世界裡對於軍事純屬門外漢的蕭秋,要說到功利性的作戰理論,只怕連奧古拉斯這種內行人也要差上一籌。畢竟瘦死的駱駝,少少的也要比一匹肥馬肥上那麼一點點。
奧古拉斯默然了片刻,苦笑道:“我們不眠不休,塔克霍根卻在養精蓄銳,然後在我們疲憊不堪的時候給我們致命一擊,如果塔克霍根真的這樣卑鄙的話,我們的確只有死路一條。”
這怎麼能叫卑鄙呢?
蕭秋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接着道:“還有,你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你們的設想是立足於穴居人和塔克霍根的部隊決戰的基礎之上,如果沒有這個決戰呢?”
“理查德既然不可信,你們怎麼敢保證他不會反戈一擊,帶着穴居人的部隊攻擊我們?以我們這支小小的隊伍,你們覺得我們可以承受穴居人和塔克霍根的輪翻打擊嗎?”
奧古拉斯這次連苦笑也笑不出了,克本有氣無力地搭拉着一雙眼皮,作聲不得,雷克和梅爾洛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
不能說不存在這種可能,理查德連幫穴居人建傳送門的事都敢幹,他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更何況這個虛僞的傢伙對於奧古拉斯確實沒有什麼善意。
好不容易找了條出路,沒想到原來是條死路,所有人的心情在這時鬱悶到了極點。
蘇菲婭微笑地看着蕭秋,眼神裡很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道:“秋,想不到你的心思這樣慎密,這麼看來你應該有了想法,你認爲我們應該怎樣做?”
奧古拉斯等人精神一振,一道道充滿希望的目光落到了蕭秋的身上,連一直沉默着的波格麗特一雙幽深如海的明眸也深深地盯着他看。
“是有了一點點想法。”
被這麼多人用充滿盼望的目光盯着看,蕭秋的虛榮心情不自禁地滿足了一把。先是矜持地笑了一笑,然後對其中兩位大美女一一點頭示意,蕭秋才慎重其事道:“既然堅守不行,當然只有跑路!”
克本一雙昏黃的老眼瞪得賊圓,道:“跑、跑、跑路?”
他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蕭秋的方法仍然是蘇菲婭主意的翻版,只不過表達得粗俗一點而已。
看蕭秋慎重其事的樣子,滿心以爲他會有什麼逃生的妙策,沒想到只是這個臭主意。意外之下,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克本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奧古拉斯只有搖頭:“秋,這個方法行不通的,獨角象親衛隊行動緩慢,再加上我們帶了那麼多的輜重......”
“陛下。”
蕭秋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奧古拉斯的話頭:“我只想知道,你手下的戰士會不會爲了您,心甘情願犧牲掉他們的生命。”
“這個自然。”
奧古拉斯的語氣裡透出一陣自豪:“跟隨着我到了這裡的,都是對希萊王朝最忠心的死士,他們每個人都可以爲了希萊家族隨時放棄自已的生命。”
“這樣就好辦了。”
蕭秋道:“拋棄掉所有的輜重,放棄獨角象親衛隊,所有人儘量輕裝,帶着少量乾糧,趁着夜色悄悄地離開這裡!這就是現在我們死裡逃生的唯一的方法。”
大帳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
“放棄掉獨角象親衛隊?”
雷克喃喃的說道,看着蕭秋的眼神就象在看一個瘋子。離開了獨角象親衛隊恐怖的武力,他們用什麼來抵擋荒原之上無處不在的地精擄掠者和穴居人的侵撓?
還有拋棄一切輜重,沒有了補給,他們還能活着走出這個荒原嗎?
“嚴格來說,不應該稱之爲放棄。他們仍然在爲奧古拉斯閣下效忠,只是大家分工不同而已。”
蕭秋大大咧咧地從懷裡取出一根古鹼葉煙點上,愜意地噴了一口煙霧,才接着道:“我的具體意見,獨角象親衛隊留在營地,同時留下一位戰士冒充陛下,指揮他們抵抗塔克霍根的部隊,其他的人趁着夜色悄悄撤退。”
“這樣等到塔克霍根的部隊發現我們離開的時候,那應該至少是兩到三天之後的事,這時就算他派出輕騎兵日夜兼程,也絕對無法追上我們。”
奧古拉斯和克本等人彼此對視了一下,全部陷入了沉思。
他們並不蠢,仔細推敲了一下蕭秋的計劃,立即知道大有可行。當然把獨角象親衛隊留下來作爲替死鬼,這在幾位自認高雅的上位者看來,未免卑鄙了一點點。
“雖然放棄了獨角象親衛隊,隊伍的戰鬥力大減,但輕裝的隊伍在荒原之上來去如風,地精和穴居人的侵擾也不足爲懼。”
“而且我們手中還有地精奴隸,他們就是我們的活地圖,我們儘可以避開地精和穴居人出沒的地方。就算萬一和這些擄掠者遭遇,打不過,當然我們可以接着逃跑。”
蕭秋看出了他們的顧慮,喋喋不休地說開了:“重要的是,沒有了獨角象親衛隊這個顯眼的目標,塔克霍根想要在多瑙荒原圍捕我們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所以這個計劃看起來雖然兇險,其實是最安全的了。”
一席話說得奧古拉斯和克本等人眉頭大皺,先是“逃跑”,然後被“圍捕”,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不過蕭秋的話雖然難聽,說的卻是道理,克本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可是隻攜帶少量乾糧,從這裡到黑沼澤,起碼有近一個月的路程,隊伍怎麼能維持下去?”
真是古板啊!
蕭秋噴出一口煙霧,嘆氣道:“多瑙荒原有上百支的地精擄掠者和穴居人部落,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們都餓不死,我們又怎麼會維持不下去?”
奧古拉斯等人瞪大了眼睛,愣了半晌,還是克本率先反應過來,他兩道長眉哆嗦了幾下,才結結巴巴地問:“秋,你、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搶、搶、搶、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