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蘭廷臉上的笑容一僵,他下意識的轉過了頭,望向了奧古拉斯。
“秋,我的朋友,你這樣可不好。”奧古拉斯微微一笑,道:“幸虧我們是好朋友,不然的話,我會誤會你在挑拔我和瓦蘭廷閣下的友誼呢!”
奧古拉斯說着,忽然舉起一隻手輕輕一指,不遠處一個身披黑鬥蓬的魔法師慘嚎了一聲,渾身冒出了大股大股的黑煙,象一頭冒煙的怪鳥一般的向着地面倒栽而去。
奧古拉斯舉起了雙臂,笑道:“瓦蘭廷,我的朋友,你看,現在我只有十二個暗夜使者了。我這個人最有信用了,幹掉了他們,你就是我麾下的第十三個暗夜使者,當我們把這個世界變成美妙的死亡世界,你一定會象當初你和艾森希姆的協議那樣,享受永恆不滅的幸福,你儘管放心好。”
剩下來的十二個暗夜使者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瓦蘭廷愕然地張大了嘴巴,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奧古拉斯殺掉這個暗夜使者,竟然僅僅只是爲了給他騰出位置,那麼在他有了更合適的人選的時候,自已的下場豈不是也很堪憂?
格雷敦搖了搖頭,嘆道:“連生命都不屬於你自已,你所謂的一呼百諾的權力在哪裡?瓦蘭廷,醒悟吧!只要你放棄掉背叛聖宮的錯誤,放棄成爲一個邪惡死亡生物的念頭,你出手偷襲我的事,我可以原諒你。。。”
一旁的哈爾曼急道:“大長老!”
格雷敦舉手止意。制止了哈爾曼的說話,接着道:“我可以原諒你的冒犯,但是你害死五十個聖宮祭祀的罪衍卻不可赦免。可是我可以答應你,如果你現在放棄成爲奧古拉斯的幫兇。今天聖宮將不會因此追究於你。當然了,也只是在今天,如果你可以活着離開這裡,聖宮對你的追殺也不會停止。但是起碼,你不必成爲一個生死都操控在別人手中,連自已的意願都沒有的奴僕,你看如何?”
瓦蘭廷怔了一怔,但是很快。一抹厲色便涌上了他的臉旁,他狠狠地盯着亨德里克斯,眼裡閃過瘋狂的光芒,叫道:“格雷敦。你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這個人殺死了伯恩西,殺死了我唯一的兒子!你知不知道伯恩西的天賦有多麼的突出?‘天神之守護’這種上古秘藉原本是無法傳承的。但是我只是在他面前施展了幾次,他竟然可以自行領悟出了一部分奧義,將天神之盾施展出來,雖然他施放的守護之盾威力不及真正守護之盾的五分之一。”
蕭秋還不覺得如何。但是格雷敦和哈爾曼卻相對駭然,一個可以將魔法秘殿的魔法秘技自行領悟,豈只天才而已?說是天才中的天才也不過份。
瓦蘭廷臉上的表情在瘋狂中蘊藏着一絲病態,他喃喃自語道:“就算是在弱肉強食的死亡世界。我的伯恩西也必定會成長成爲一個萬衆拜伏的存在,可是他竟然死了。連靈魂都消散無蹤。。。既然他的願望是成爲一個強大的、擁有永恆生命的死亡存在,那麼就讓我代替他。用他喜歡的方式來活着吧!”
“你不會活着的,我一定要親手殺掉你。”亨德里克斯緩緩道:“你的兒子殺掉了澤米娜,那怕是他死一萬次也不足以消解我的仇恨。既然你是他的父親,那麼他的罪衍就由你來爲他揹負好了。”
“閉嘴!”瓦蘭廷揮舞着雙手,瘋狂地大叫道:“我要殺了你,我要讓你受盡折磨而死!而且你們都要死,看看吧!你這個醜陋的傢伙,在這裡我有如此多的同伴,你居然還敢說這種大話?你算什麼東西?”
“請等一下,瓦蘭廷,我的朋友,請允許我先表明一下我的態度。”
一直臉帶玩味之色地看着這一幕的奧古拉斯微笑道:“首先,我和我這些卑微的奴僕都是你忠實的、可以信任的夥伴,這點是不用懷疑的。你看,爲了安撫你受傷的心靈,我連忠心的部屬都幹掉了,這已經足以顯示我的誠意了。但是現在麼!我們也只是夥伴,要徹底加入我們的大家庭,你的誠意還差了那麼一點點。所以在成爲我們當中真正的一員之前,你和亨德里克斯閣下的這一點點爭執,我們是不方便介入的。當然了,作爲一個對你寄有厚望的夥伴,我是很樂意在你和他的爭鬥當中做一個公平的見證的。”
瓦蘭廷的臉色變了,他吃驚地看着奧古拉斯,愕然道:“尊貴的國王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懷疑我的誠意,我的朋友。”奧古拉斯淡淡地道:“我的意思很明白,我當然非常希望你可以成爲我們當中的一員,可是在解決掉這些該死的聖宮強者之前,難道你不覺得談論這個有點早麼?”
瓦蘭廷和他身後的近百個叛出了聖宮的強者的臉色都變得難看無比,但是很快,瓦蘭廷臉上的神情便變得平靜下來,他對着奧古拉斯微微的躬身,道:“尊貴的國王陛下,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讓您看到足夠的誠意的。”
他當然明白了,在他身後的百來個強者也自然明白。奧古拉斯並沒有真正的將他們看作是自已人,起碼現在還沒有。但是叛出了聖宮,他們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不管奧古拉斯的態度如何,他們也只有沿着這條路走下去。
瓦蘭廷相信奧古拉斯一定是在考驗自已,當他顯示了真正的實力的時候,奧古拉斯一定會很樂意有一個象他這樣的“夥伴”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的一絲不安強自壓制了下去,瓦蘭廷的身影輕輕一掠,越衆飛出。對着亨德里克斯道:“大精靈王是麼?我們都有殺死對方的理由,那麼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力量吧!”
亨德里克斯默不作聲,一步跨出,他的身影便即前移到了千米之處。和瓦蘭廷遙遙相對。
“伯恩西,我的兒子,請你以你的靈魂看着,我會讓你的敵人付出代價的,無論他有多麼強大,我一定要讓他受盡折磨而死。”
喃喃地說着,一面旋轉着的守護之盾從他的身前呈現出來,有一股暖洋洋的、讓人感覺到非常舒服的氣息忽然自他的身體四周盪漾而出。四周略帶寒意的虛空竟然因此而多了一絲暖和與溫馨的怪異意味。
哈爾曼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蕭秋卻是臉色微微的一變。領悟出了守護領域的他,對於玄異的法則之力有着非常敏銳感覺,從瓦蘭廷這一股溫和的氣息當中,蕭秋感應出了一股非常強大。讓他都生出危險感覺的殺傷力。法則之力!也只有法則有之力,才能讓他生出這樣的感覺。
直到此刻,蕭秋心中一個隱藏的疑問才被他找到了答案。自已與伯恩西決鬥的時候幾乎將伯恩西殺死。那個時候瓦蘭廷雖然出手阻止,但是表現卻並不如何激動。原來他竟一直隱藏着實力。當時的情形,想必就算是格雷敦不出面阻止。最後自已也同樣的殺不了伯恩西。以瓦蘭廷所領悟的法則之力,在自已將伯恩西殺死的一瞬,他自然可以輕易的將之救走。只是當時的情形,瓦蘭格竟然眼睜睜地看着伯恩西被打成那樣的慘狀都可以強自抑制憤怒。這個人的心機也實在是算得上是堅忍卓絕了。
“法則之力!”不遠處的格雷敦不禁喃喃道:“瓦蘭廷竟然也對法則之力有了感悟,一直以來。他居然悄悄的隱藏了實力,連我也給他瞞了過去。真是心機深沉。處心積慮啊!”
蕭秋的眉頭輕輕的一動,他下意識地望向了格雷敦,卻見格雷敦也剛好轉頭望向他。看到蕭秋眼中的詫異表情,格雷敦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道:“蕭秋長老,看您的表情,您應該也是同樣的對法則之力有所感悟了吧?不錯,您猜的不錯,我的確也感悟到了法則之力,而且還凝出的靈境領域。如果我不是對法則之力有了感悟,瓦蘭廷的偷襲可以讓我直接殞滅了。可是,現在我體內的傷勢太嚴重了,已經沒有力量凝結起靈境領域了。”
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格雷敦再度望向了瓦蘭廷,喃喃道:“大圓滿強者一旦領悟了法則之力,魔法攻擊當中會自然蘊含着驚人的力量,而且也有很大的機率凝結出靈境領域。瓦蘭廷領悟法則之力並不可怕,他如果也可以凝結靈境領域,這纔是真正的可怕。如果是這樣,大精靈王就算擁有可以破開一切魔法防禦的破湮箭,只怕也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
不遠處的亨德里克斯的眉頭也是輕輕的一皺,眼中閃過了一絲慎重的表情,顯然是他也感覺出了瓦蘭廷的法則之力。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亨德里克斯的眉頭只是輕輕的一皺,旋即引弓一拉,“錚”的一聲弓弦聲響,破湮之箭立即便射到了瓦蘭廷身前的守護之盾之上。
大精靈王之怒所射出的破湮之箭有着可以忽然空間與距離的特性,從速度而言,就如瞬移一般的可怕,不但來無影、去無蹤,而且完全沒有任何的軌跡可以躲閃。所以亨德里克斯這一箭,可以說有着任何魔法攻擊都無法相比的恐怖速度。
但是在瓦蘭廷的身後,一幕景像忽然緩緩的出現了。這是一個看起來普通之極的庭院,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子邁着小腿,正在庭院之中跌跌撞撞的向着奔跑,在庭院的另一旁,卻是滿面慈詳的瓦蘭廷,正滿眼溺愛的看着景像當中的小小孩童。
這一幕景像出現得極慢,而大精靈王的破湮之箭卻是極快。但是這極慢的景像與極快的破湮之箭,竟然在相同的時間達到某種玄異之極的重合。在旁觀的聖宮強者與奧古拉斯麾下的宮廷魔法師的眼中,似乎瓦蘭廷身後景像的形成歷經了無數的時間,而亨德里克斯這其快無比的一箭。也同樣在這眨眼之間,便歷經了同樣的過程。
數千聖宮強者和宮廷魔法師們都震駭無比地看着這怪異之極的一幕,一旁的哈爾曼的眼中現出了一絲癡迷之極的表情,喃喃道:“忽視距離與空間。就連時間也會失去作用,這就是法則之力麼?”
哈爾曼是聖宮最出衆的天才,以聖之力第七重天的境界便即通過了聖宮長老的實力驗證。可惜,其後數百年之中,哈爾曼卻是遇到了修煉之上的極大瓶項,儘管力量早已遠超大圓滿同階的強者,但是對於神秘的法則之力卻是一直沒有感悟。這時候看到瓦蘭廷展現出這神奇的法則之力,一時之間。不由看得神遊物外。
一股溫馨之極的氣息在虛無之中流淌。景像當中的瓦蘭廷的眼中現出了無窮的溺愛,現實當中,瓦蘭廷的眼中也同樣蘊含着深深寵溺,看着那一根刺在守護之盾之上的破湮之箭。瓦蘭廷輕輕的一指點出,“啵”的一聲輕響,足有小腿粗細的破湮之箭傾刻間化爲四散的魔法流光。
瓦蘭廷向着亨德里克斯一步邁出,這一股暖洋洋的溫馨氣息旋即向着亨德里斯包圍而來。四周聖宮強者和宮廷魔法師全部神情駭然的向着遠處躲避,這溫和的氣息如無形的輕風一般的掠過他們的身邊。竟然讓他們每個人都生出了毛髮倒豎的危險感覺。
“你逃不了,這是我的靈境領域,你逃不掉的,我會讓你受盡折磨而死。在你死後,我也不會讓你的靈魂就此安息。我一定要讓你受盡這個世界最痛苦的折磨!”
瓦蘭廷一步一步的向着亨德里克斯逼近,他看着亨德里克斯的眼神同樣是充滿着深深的寵溺。但是話語之中的怨毒,卻讓四周的聖宮強者人人色變。
“我操!”不遠處的撒利亞斯和維克托齊齊的打了個哆嗦,各自低聲咒罵了一句,不約而同的向着旁邊遠遠的瞬移去。這麼一個大男人寵溺無比地看着對方,嘴裡卻是那種惡毒到了極點的咒罵,這兩種完全極端的體現讓兩個惡棍都感到噁心得不行。
格雷敦和蕭秋也是微微的退開了一些。兩人自然不是由於噁心,瓦蘭廷的法則之力源自他的靈境領域,對伯恩西的寵溺成爲了他法則之力的本源,所以兩人對於瓦蘭廷上眼中的神情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難以接受的,兩人退開,卻是由於這一股氣息當中的傷害力。如果不同樣凝結起靈境領域,以兩人的力量也感覺到難以相抗。
瓦蘭廷身後的景像不斷地擴大,轉眼間便擴大到了數裡方圓的範圍,虛空中有了一聲聲若隱若現的咿呀學語的孩童稚聲。瓦蘭廷滿眼寵溺地看着亨德里克斯,忽然摒指一點,一道恍若天際而來的魔法光芒自他身後的景像之中射出,倏然間橫貫虛空,直奔亨德里克斯而去。
這一道蘊含着玄奧的法則之力,看起來似乎可以毀滅一切的魔法光芒落在亨德里克斯的眼中,他卻似是視而不見。神情肅然卻又緩慢無比的拔出了背後的重劍,亨德里克斯一步邁出,隨手一劍,便即向着這一道魔法光芒迎了上去。
他那隻填塞着灰白色死亡氣息的眼中,一幕景像也在逐漸的幻變。一種蒼涼、亙久的氣息從他的身體之中瀰漫而出,他眼眸中的景像,開始緩慢的在他的身後顯然出來。
情形一如先前一般的詭異而且玄奧,時間與距離在這一刻全然失去了作用。瓦蘭廷發出的那一道比閃電還要快上數以十倍計的魔法光芒,和亨德里克斯隨手揮出的一劍,極快與極慢,再度怪異的重合在一起。
法則之力!
格雷敦與蕭秋再度愕然,兩人看着亨德里克斯木然的臉龐,不約而同的怔住了。眼前這個大精靈王,竟然也領域出了法則之力,而且也同樣的凝結出了靈境領域。
“砰——”
瓦蘭廷發出的看似凌厲無比的魔法光芒重重的轟擊在亨德里克斯的劍尖之上,隨着一聲悶響,無數如同煙火一般燦爛的魔法星屑四散激濺,兩人四周方圓數十里之地的虛空都劇烈的顫抖起來。有一股無形的巨力自空中轟然而下,兩人之下的地面頓時在一聲聲巨響聲中裂開了無數丈許寬闊的壕溝,大片的建築轟轟的倒塌下來。
聖宮的強者和奧古拉斯麾下的宮廷魔法師人人心驚膽戰,一些在震盪範圍之內的低級聖域躲避不及,紛紛在一陣陣慘哼聲中鮮血狂噴,而後面無人色的遠遠的飛遁到了遠處。
亨德里克斯身後的景像漸漸清晰。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地,蒼涼而久遠,在這個只有灰與黑兩種顏色的蒼茫大地之上,兩道交疊在一起的人影正在劇烈地聳動着。隨着這兩道人影的動作,虛空之中隱隱的傳來了一聲聲若隱若現的呻吟之聲。
在這兩道交疊着的人影的不遠處,一個身體扭曲的人影正用一種奇怪之極的姿勢往來徘徊,偶爾還仰首向天做出一個慘嚎的表情。悽慘的嚎叫聲與銷魂的呻吟聲混合在一起,仿若一首詭譎的交響曲。
看着這一個如此奇特的靈境領域,格雷敦和蕭秋不由得瞠目結舌,在兩人的四周,無數的眼睛也睜大到了極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