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從遠處響了起來,格雷敦對着蕭秋頷首示意::“領主大人,請等一等。”
蕭秋遙遙的對着格雷敦微微躬身,道:“尊貴的大長老,您也打算干涉這一場公平的決鬥麼?”
“不。”格雷敦搖了搖頭,緩緩道:“這一場決鬥您已經勝利了,只是殺掉他沒有任何的意義。您說的對,仁慈與憐憫確實不需要贈予您的敵人。但是請相信,無論是塔帕斯威家族還是伯恩西個人都一定不會成爲您的敵人。塔帕斯威是聖宮的附屬家族,在這一片被神遺棄了的土地,作爲聖宮的附庸家族,他們的一切成就都是源於聖宮的恩典。所以他們是不會成爲一個聖宮長老的敵人,他們沒有這個資格!”
聖宮長老?一聽這話,四周的人全部都愣住了。瓦蘭廷怔了一怔,失聲道:“大長老。。。”
“這是我和哈爾曼長老的意思。”格雷敦緩緩道:“領主大人有着卡里阿路克斯龍皇陛下的擔保,他的品格完全值得信任。至於他的實力麼?瓦蘭廷長老,您認爲您可以擊敗他麼?”
瓦蘭廷默默地看着蕭秋,沉吟了片刻,終於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道:“不能。”
這話一說出來,四周的強者們頓時一片譁然。瓦蘭廷是什麼修爲?邁入了聖之力大圓滿境界的強者還不算什麼,問題是他是聖宮的三大長老之一啊!就算是聖宮最弱的一位長老。他們的力量都是其他的強者無法想象的。因爲聖宮之內有着夜風大陸陸沉之時從蘭蒂斯流傳而來的各種秘術。
那些威力強大的秘術在整個夜風大陸都早已失傳,也正是聖宮的長老掌握着這些世俗界無法想象的魔法秘術,聖宮才能夠成爲超越於世俗界的存在。這也是聖宮麾下四大家族對聖宮不敢有絲毫違逆的原因之一。瓦蘭廷成爲聖宮長老已有數百年,按照聖宮的規矩,他有權利在聖宮的“魔法秘殿”之中選擇任何適合他使用的魔法秘技。
掌握着一種,甚至是多種威力強大的魔法秘技的瓦蘭廷長者居然也不能擊敗眼前這個人類領主?這個過於震駭的結果讓四大家族的強者在片刻的譁然之後,望向了蕭秋的眼神之中已經再也沒有了半分的輕視。
默默地看了一眼格雷敦,蕭秋心神一動,所有的魔法傀儡全部都被他收了起來。
其實四大家族的人雖然驚駭,但是他們對蕭秋的實力還是估計得不足。就算是瓦蘭廷。在心裡對自已和蕭秋的實力作出了估計之後,他也仍然是低看了蕭秋。瓦蘭廷還要需沉吟片刻才得出自已無法擊敗蕭秋的結論,但是旁觀者清,格雷敦和哈爾曼只是看了兩人這眨眼間的交手。便即看出了瓦蘭廷遠非蕭秋的敵手。
這一記對擊看起來蕭秋雖然只是逼退了瓦蘭廷而已,但是瓦蘭廷率先發動,蕭秋卻是猝起反擊。如果蕭秋的實力不是遠遠的高出對手,結果只能是他被瓦蘭廷擊退,而絕對不會被是瓦蘭廷被他擊退。而且蕭秋還有着如此多的魔法傀儡,他的攻擊又可以破掉守護之盾,兩人交手,瓦蘭廷可以說完全沒有一絲的勝算。
不遠處的雷安已是面如死灰,冷汗都幾乎糊滿了他的臉。他這倒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極度的羞慚。一個不弱於聖宮長老的強者。在他的眼裡居然纔有一個聖宮執行者的驗證資格!或許不會有人敢於當面嘲笑他,但是他自已卻知道,就憑這個眼光,在聖宮的強者之中,自已已經不幸的成爲了一個笑柄了。
作爲聖宮祭祀,他對於聖宮長老的力量有着更清晰的認識。那怕是有着成爲聖宮長老的實力,但是面對聖宮的任何一位長老,他都不會有一絲半點的取勝機會。因爲只有成爲聖宮長老,纔有機會學習那些威力巨大的高階魔法秘技。可以說,三位聖宮長老中的任何一位。都是和龍皇卡里阿路克斯同樣級別的可怕存在。
格雷敦搖了搖頭,緩緩道:“弗瑞德,傑勒克斯,你們是聖宮麾下的兩大附庸家族的族長,但是你們表現出來的膚淺和浮燥實在是讓我失望。聖宮成立的宗旨是什麼?而附庸家族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難道你們已經忘了麼?或許聖宮該考慮一下讓塔帕斯威和摩斯塔法家族退出附庸家族算了。我覺得。無端的狂妄和傲慢,已經讓你們作爲附庸家族的身份失去了意義。”
瓦蘭廷臉色大變。弗瑞德和傑勒克斯更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連聲哀求道:“我們知道錯了,請大長老開恩!”
蕭秋有點愕然地看着跪伏在地微微發抖的兩人,按照卡里阿路克斯和威爾森所說,這聖宮和麾下的附庸家族並沒有直接的隸屬關係,雙方更象是彼此依存。這附庸家族僅僅是爲了家族傳承的信念而奉聖宮爲尊,聖宮得到的是實質的財富支持,而附庸家族只是一分虛無飄渺的名義與榮耀。說起來這種關係之中聖宮應該顯得更被動一些纔對,怎麼兩位族長對於被取消附庸家族就如同大難臨頭一般?這個世界還有人當附庸當上癮的?
蕭秋有點迷惑地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威爾森,卻見威爾森也同樣的是滿面的迷惑。
瓦蘭廷怔了一怔,還是他率先反應了過來,道:“尊貴的大長老閣下,塔帕斯威家族和摩斯塔法家族成爲聖宮的附庸家族已有上萬年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過失,我看。。。”
他還沒有說完,格雷敦的目光冷冷地掃了過來,瓦蘭廷的臉上一寒,連忙彎腰行禮,竟似是被格雷敦氣勢所懾。再不敢多言。
看到了這一幕的蕭秋眼中更是閃過一絲玩味的表情。看來無論是卡里阿路克斯和威爾森。恐怕都沒有真正的瞭解聖宮。聖宮一切事務都由聖宮長老商議決定的傳言顯然不是真的,身爲大長老的格雷敦顯然有着瓦蘭廷無法質疑的地位。從瓦蘭廷的表情上看,他的畏懼並不是源於實力上的差別,而是權力上的不對等。他現在這種神情,也只有在一個有着權力等級階層的勢力之中,下屬在面對上級時纔會有的表情。
“聖宮並不是一個規矩森嚴的地方,但是有些規矩卻是不能觸犯的。或許,沒有嚴重的後果,我可以容忍你們任何的不恰當的行爲。但是一旦造成了後果,那麼你們都必需要爲這種後果負代價。聖宮設立附庸家族。所代表的是聖宮在世俗界的存在和利益,聖宮可以賜給你們無盡的財富和不可違逆的權力,但是你們不能因此而輕忽自已的使命。”
“附庸家族的使命,就是在世俗界爲聖宮篩選適合的人才。以充實和壯大聖宮的力量,將聖宮的使命繼承和延續下去。可是從弗瑞德和傑勒克斯兩位族長的身上,我看到的是什麼?毫無理由的傲慢與狂妄!對於一個由巨龍族推薦而來的強者,他們也可以肆意的譏笑嘲弄,那麼在世俗之中的強者他們還會放在眼裡麼?如果這兩個家族都是稟承着和兩位族長一般的狂妄和傲慢,那麼這兩個家族可以爲我們聖宮提供新鮮的血液麼?”
格雷敦說到這裡,已經是聲色俱厲,弗瑞德和傑勒克斯趴在地上簌簌發抖,卻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微微的對蕭秋欠了欠身,格雷敦的表情稍微放緩了下來。說道:“領主大人,請到這裡來。您完全有資格成爲聖宮的第四位長老。以聖宮第六代大長老的名義,我在此誠意邀請您加入聖宮,成爲聖宮的第四位長老,您願意麼?”
蕭秋微微的躬身,肅容道:“那是我的榮幸!”
在格雷的身後飛出了足足的百人,這些人分成了兩排肅立在蕭秋的身前,剛好是從其中的一座椅子一直排到蕭秋的身前,然後齊刷刷地躬身道:“恭迎聖宮四長老!”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跪在地上微微發抖的弗瑞德和傑勒克斯。以及躺倒在地聲息全無,也不知是死是活的伯恩西,所有的強者全部都深深地躬下了腰。就連三大長老也是微微的躬身,向蕭秋向着注目禮。
蕭秋對着遠方的格雷敦躬身致意,然後在一衆人的躬身行禮之中昂然而行。尤特比布斯等人寸步不移的跟在他的身後。等到蕭秋在其中的一張大石椅之中坐下,五人便即直直的站在蕭秋的身後。
威爾森的眼圈微微發紅。家族最大的夢想就成爲聖宮附庸家族的一員,但是數千年來,無數的家族強者付出了無窮的努力,卻始終不能踏入這個神秘力量的目光之中,但是現在,他卻成爲了其中一位尊崇的長老的追隨着。想起了已經式微的家族,這一刻的威爾森,心中簡直是感慨萬千。
“好了!都站好吧!我還有話說。”
隨着格雷敦的聲音,所有的人再度躬身行了一禮,然後緩緩的站起了身。瓦蘭廷也對格雷敦微微欠身,然後飛掠回到了座位之上。
格雷敦也緩緩的坐了下來,輕嘆了一聲,道:“塔帕斯威家族的人,先把伯恩西擡下去施救吧!”
伯恩西渾身冒煙的躺在地上,塔帕斯威的家族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早已心急如焚。只是剛纔格雷格發怒,所有的人都是不敢妄動,這時候見格雷敦開口,塔帕斯威的家族之中立即飛出了數人,將奄奄一息的伯恩西擡了下去。
“弗瑞德和傑勒克斯,你們已經沒有資格再擔任兩大家族的族長。稍後,你們家族的長老會將會選出新的族長人選。你們兩位,以及你們所有的直系血脈,沒有資格再享有五年一度的聖宮魔法之宴。在今天的事了之後,回到家族之中,立即將所有的權力與財富上交給長老會。然後率着你們的直系血脈離開家族核心,專事外門行商之職,三百年之內,不許再回歸家族的核心。”
“是!”弗瑞德和傑勒克斯顫身應答着。從地面爬起。向格雷敦向了一禮,面色慘然的回到座位之上坐了下來。
“伯勞恩麼?”格雷敦淡淡地道:“他是一個人才,也是一位少見的強者。但是,僅僅是出於自已的私怨,便在聖宮的實力驗證的大會會場向另一位參與者發出生死挑戰。雖然他是出於對父親的尊重與摯愛,但是聖宮不是一個可以容許感情用事的地方。所以伯恩西的心性並不適合成爲聖宮長老,或許他還是太年輕了。既然這樣,那麼三百年之內,伯恩西將不能參與聖宮任何等級的實力驗證。”
一聽這話,弗瑞德的原本已經難看的臉色又再度黯淡了幾分。伯恩西是個難得的天才。如果不是剛好碰到了蕭秋這位實在是太強的對手,原本是很有機會通過聖宮長老的實力驗證的。雖然他的一系已經淡出了家族的權力中心,但是隻需伯恩西在三十年後的下一屆實力驗證之中成爲聖宮長老,那怕僅僅是一個聖宮祭祀。他們重返家族權力核心的機會也不是沒有。但是顯然格雷敦也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這是要爲了新晉的四長老而決心把伯恩西冷藏一段時間了。
“至於雷安祭祀,您感到羞愧麼?”格雷敦的目光一轉,冷冷地道。
雷安緩緩地跪了下來,顫聲道:“是的,大長老,我爲我自已的狂妄與無知感到深深的羞愧。”
“您原本是我們的聖宮祭祀之中最有希望成爲聖宮長老的一個人,可是在您的身上,我看到的卻是遠甚於弗瑞德與傑勒克斯的愚蠢。僅從您那無知的狂妄來看,您不但沒有成爲聖宮長老的資格。您連作爲一個聖宮祭祀的資格都不具備。”
一聽這話,雷安的身體也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他與弗雷德等人不同,弗雷德和傑勒克斯能不能成爲家族的族長,或許在這之中還有着利益得失而造成的痛苦。但是作爲自小在聖宮之中生活的雷安,聖宮已經是他全部的精神寄託。如果他被聖宮驅逐了,他自已都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雷安擡起了頭,恐懼地看着格雷敦,顫聲說道:“尊貴的格雷敦長老,我確實對於我自已的自以爲是與無端傲慢感到羞愧無地。我已經知道錯了,請您原諒我這一次。不要將我逐出聖宮。以主神的名義起誓,從此之後,我一定會拋棄掉那些無謂的倨傲與狂妄,請您相信我!”
格雷敦哼了一聲,道:“從現在開始。您不再是聖宮祭祀了。稍後您自行去將聖宮祭祀的身份標識交還聖宮的執事殿,自此之後。您的身份將是聖宮外門執事。至於您以後的實力驗證麼?”格雷敦看了一眼蕭秋,緩緩道:“在得到四長老的允許之前,您將不能參與聖宮的任何實力驗證。您對這樣的處理結果有意見麼?”
雷安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大長老,雷安對這樣的處置完全沒有意見。”
蕭秋看着雷安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對着格雷敦微微欠身,道:“大長老,請恕我冒昧。但是我想問一下,如果將雷安祭祀逐出聖宮,對他會實質性的損失麼?比如說廢除他的魔法修爲之類?”
一聽這話,雷安的臉色頓時一白,恐懼地望向了蕭秋。
格雷敦也有點詫異地看着蕭秋,道:“自然不會廢除魔法修爲,只是剝奪他身爲聖宮中人的身份。但是他需以靈魂立下魔法契約,不得再以聖宮中人的身份在世俗界之中行走,而且也不得將有關聖宮的一切情況外傳。除此之外,並不會有什麼實質的損失。”
蕭秋微微沉吟了一下,接着道:“雷安祭祀,請以主神的名義告訴我。如果在被廢除魔法修爲與驅逐出聖宮之間作出一種選擇,您會選擇哪一種結果?”
格雷敦等人同時吃驚地望向了蕭秋。就算雷安確實對蕭秋缺乏對於一個強者所必需的尊敬,但是就此廢除掉他的魔法,這種懲罰也實在是過份了一點。格雷敦的眉頭微微皺了一皺,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忍住了。
雷安的臉白得可怕,他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片刻之後,才微微的躬了躬身,猶如囈語一般的道:“領、尊貴的四長老,請您廢除我的魔法吧!我願意老死在聖宮之中。”
“很好!”蕭秋微微的點了點頭,對格雷敦道:“大長老,您剛纔說了,雷安祭祀要參與任何等級的實力驗證,都需經過我的同意,對麼?”
格雷敦微微一怔,道:“是的。如果沒有得到您的原諒,雷安將永遠作爲最低級的聖宮外門執行者的身份而存在。這是對於他狂妄自大的懲罰,也是我們聖宮對於怠慢了您所表示的歉意。希望您可以接受。”
“聖宮所顯示的誠意我將銘記於心。”蕭秋對格雷敦身頷首示意,旋即肅容道:“那麼,以聖宮第四長老的名義,我允許雷安祭祀參加任何等級的實力驗證,就從這一次開始。”
所有的人全部都怔住了,就連三大長老都是微微的愕然。格雷敦古怪地看了一眼蕭秋,眉頭輕輕一動,一絲恍然從他的眼眸之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