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記得”過去,但和這個“過去”相逢時卻對面不識。思想總在晦回溯,但是時光一直前行,一旦分離,即是永訣。
——《時光的背叛》阿爾佛雷德.貝斯特
埃蒂的目光一直落在洛基臉上,連觀衆們都注意到情況的不對勁了。
“哦哦哦,看來埃蒂陛下早就物色好人選了,一個西晶精靈的棒小夥子,長得很是英俊,只是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不怎麼健康的樣子。”
主持人適當開了個小玩笑,卻未想到在座的觀衆中,不少人聽到這句話,臉色都變得微微有些難看。
“我選——她!”
出人意料的是,埃蒂最後並未指向洛基,她選擇的是立在迅風身邊,手握法杖的泥球!
洛基的心陡然沉下去。
“卑鄙——!”
一聽到埃蒂的選擇,迅風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罵出來,蒼白的臉頰上充滿紅暈。
連觀看比賽的觀衆們都面面相覷。那位美麗的精靈少女手握銀白法杖,腰上掛着青松葉與麋鹿角交纏的皮帶扣,精靈治療師特有的標記,渾身上下純美聖潔的氣質,一看就是個標準的治療師。
連戰場交戰都有不成文的規定,不攻擊敵軍隊伍中的治療師,就是因爲治療師沒什麼自保能力,且又是救死扶傷的後勤軍,雖然享有極大聲望,對戰爭卻不構成威脅。
若是在戰爭中蓄意擊殺治療師,那就是變相地在掘對方國家的根。行爲惡劣而受到唾棄。兩個敵對國家也一定會從有和談餘地的局部衝突,演變爲連拿着乾草叉的農夫都會抵抗到底的百年死敵。
如今在競賽場上……讓一個一看就是柔軟如水的精靈治療師出戰?
本來還因爲同情埃蒂戰敗的貴族們,無形中已經對埃蒂有了更深的看法,跟着埃蒂一起來看比賽的丹巴貴族和大法師們臉上也很難看,一國女王這樣仗勢欺人,身爲臣民的他們更不會光彩到哪裡去。
“陛下,要不要和泰米爾大師說一聲,想辦法換人?”伊曼紐爾側身詢問。
“對,還是換人吧,我們不能讓赫爾莎長老上去送死。你看對面埃蒂帶來的那夥人,哪個是好相與的?”
賽羅瑞達看向埃蒂的身旁,全是清一色身着香檳金戰甲的戰士。個頭高高低低,面目陰沉冷酷。
樑小夏沒有說話,把玩着一柄銀色短劍,指尖從寒光閃爍的劍背劃過。
然後她起身,將短劍交給泥球。泥球點頭接過了那柄匕首,臉上的笑容依然清甜,就好像要去送死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
“埃蒂陛下如此有‘誠意’,精靈又怎麼能讓你失望?”
樑小夏開口,伸指點向埃蒂身後最爲壯實高大的一個牛頭人戰士,“就他吧。”
那口吻頗像是在漫不經心談論接下來吃什麼菜一樣。一點點驚恐和在意都沒有。
譁——
喧囂聲再次響起。
那牛頭人在埃蒂身後,普遍比其餘所有人都高出半個身子,橫向頂三個成年壯漢那麼寬。醒目得和燈塔一樣,雙眼通紅通紅,頭頂上的犄角還留着不明的暗紅色痕跡,真是像一隻隨時會暴走的公牛一樣,充滿強壯的危險感。
這是滿場觀衆第一次深刻意識到。精靈到底是一個多麼倨傲冷情的物種。
夏爾陛下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怎麼變化過。就那麼接着埃蒂的陷阱,淡淡冷笑着,嘲諷着,旁觀埃蒂自以爲操控掌中的一切。
……
場地範圍很快圈好,五百平米的圓臺,邊界用法術線做出標記,哪怕稍微踩到一點點,都會頃刻變紅。
“請兩邊選手入場。”泰米爾
泥球依然是一身象徵治療師的法袍,右手握着高大的法杖,腰間別着銀短劍,長長的秀髮高高紮在腦後,清麗颯爽。不過和她對面小山一樣的牛頭人相比,整個人都像是個洋娃娃一樣,可愛得沒有半點威懾力。
“樑小夏,要給我加油啊!”
她扭回頭對着樑小夏喊了一聲,清純可愛的樣子,讓在場的男女觀衆都覺得莫名心酸,尤其是家裡有個可愛小女兒或者小孫女的,更是不忍直視。
這大概就是那位女精靈的遺言了。
“準備——開始!”
“吼——!”
牛頭人的狀態明顯不對,像是吃了什麼強力刺激藥,還未等兩方行禮結束,就握着板斧朝着泥球發起衝鋒,有力爆發的粗壯雙腿每每蹬在地上,都帶起一陣踐踏煙塵,阻礙視線。
面對直衝過來的牛頭人,泥球迅速向後退步,法杖連點釋放一個法術屏障,不過屏障收效甚微,牛頭人橫着腦袋一衝撞,不到兩秒就碎了。
美麗的女精靈腳下一滑,靈活側身,輕盈的月白色法袍從牛頭人頭頂拂過,如同月光蝶般美麗動人。
可是當觀衆們看到泥球袖口下那條被犄角拉出的長長裂口後,心神又再次懸起來。
泥球並未受傷,可初初這一照面,衣袖就被撕破了,治療師不敵牛頭戰士的現實,並不會因爲夏爾陛下鎮定自若的表現改變半分。
下一次這裂口又在哪裡?是前胸,還是腹部,是脖頸,還是那漂亮的臉蛋?在牛頭人的犄角和板斧面前,泥球的衣服就像紙片一樣脆弱。
迅風突然站起來,幾乎是以快要跪到地上的樣子衝到樑小夏面前,聲音艱澀:“實在不行的話,夏爾陛下,這一局,這一局……能不能認輸?”
只要能保住小傢伙的命,保住赫爾莎的命。以後,他願意付出所有,哪怕是下地獄,也要追隨在夏爾身邊,誓死相隨。
說一句話的功夫,泥球險而又險地又避過幾次攻擊,衣衫上再次撕開兩處,很快就顯得有些狼狽了。
“迅風,相信我。一場勝利,還不值得我用任何人的生命去換取……若赫爾莎真的頂不住。我會叫停的。”
不過這一幕基本不可能發生就是了。當埃蒂看向洛基,卻選擇泥球上場對戰的時候,一切就在她的預料中了。
場上的泥球仗着身形嬌小靈活。躲過幾次牛頭人衝鋒後,兩方都意識到不能再這樣周旋下去,牛頭人舉起板斧,小臂肌肉鼓起,對着泥球橫劈。
泥球則再次舉起法杖。白光閃過,念出一個——止血術?
沒錯,就是止血術,觀衆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卻發現都沒看錯。象徵止血術的淺紅色光球落在牛頭人腦袋頂,很快沒入牛頭人的身體。
牛頭人身上沒有傷口,止血術當然不會有用。可就是這個止血術,將牛頭人的腦袋定在原地整整五秒,他的胳膊和腰部卻因爲已經做出的動作慣性,狠狠地歪了一下,五秒一過。整個人狠狠側滑在地上。
“止血術在使用時,傷者是會有一些刺痛感的。爲了防止掙扎造成更多不必要的出血,不少治療師都會使用這種含有局部固定效果的止血術。那個治療師就是利用了止血術的局部靜止效果,讓牛頭人強迫定身。”
不少大法師都藉着這個機會,向身邊的學徒講評起來。
牛頭人爬起來,感覺腦袋裡像有一根針一樣又刺又火辣,還未站穩,又是一個止血術落下,讓他再次摔倒在地。泥球就這樣連連使用止血術,慢慢將牛頭人向着場地邊緣逼迫,牛頭人本就不太冷靜的精神,也變得越來越混亂狂暴。
“看到沒有,在戰場上,沒有什麼優勢是絕對的,局勢隨時可能逆轉,唯有智慧與冷靜才能不敗。”
局勢反向一面倒,可本該憂心的埃蒂卻是暗含喜色,樑小夏卻皺緊了眉頭,甚至站起身準備向泰米爾叫停。
她給泥球短劍,就是希望泥球能夠一劍插在對方胸口快速結束比賽,可泥球還是太善良,只想着把對手拖出比賽場獲得勝利。
臨邊界不到兩米的時候,泥球再次止血術出手卻失效了,牛頭人沒有被定住,衝破止血術禁錮,腦袋一昂,直接向泥球的腹部挑過去。
“死——!”
精靈少女輕盈的身子被高高挑飛出去,長髮散亂,如同折翅的鳥兒,划着凋零的弧度下落,方向正是比賽場外。
死了嗎?要輸了嗎?
不對,半空的少女迅速擡起法杖,在要落地的瞬間,法杖對着地面用力一頂,整個人輕盈迴轉,危危險險地再次落入場地內。
泰米爾搖搖頭,法杖不算身體一部分,泥球的肢體沒有接觸場地外,不算輸。
泥球左手捂住腹部,手上光芒閃動,治療自己的傷口,右手不捨地放掉已經斷成兩截的法杖,手指伸向衣領,緩緩地開始解衣領的扣子。
這時候主持人才從剛剛的危險局勢中脫出,激動地解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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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治療師要幹什麼,色誘對面的牛頭人戰士嗎?哦,牛頭人戰士的動作已經完全停下來了,看得目不轉睛,看來美女的魅力在任何時候都是僅次於美女眼淚的殺手鐗。當然如果是我的話,這麼可愛的女孩對着我解衣釦,我也會乖乖投降的。”
“哼,這就是精靈們的真本事?用來攀附男人的魅惑之術?”
埃蒂冷哼,讓不少流口水的貴族猛然驚醒。
結果泥球並未帶給大家太多幻想,法袍解了兩顆釦子,向外一鬆落地,衆人才失望地看到,她裡面裹着一件嚴嚴實實的緊身布甲,鮮紅如同火焰一般的顏色,令人目眩。
“哦哦,真的燒起來了!太美了!太漂亮了!這就是傳說中精靈們的銘文裝備吧!堪稱爲法師神器的火焰戰甲!”
紅色火焰從泥球腳下升起,包裹着她的全身,長髮隨着赤紅火苗向上舞動,愣是讓這個清甜可愛的女孩子看起來像是女戰神一樣英武不凡。
泥球也不知道夏爾爲什麼會讓她事先在外袍裡穿上這一身跟櫻桃一樣紅的衣服,不過當牛頭人的眼睛越來越紅,連手上的斧子都顧不上就衝過來的時候。她知道再不趁着對方精神錯亂的功夫再加緊進攻,自己就要輸掉比賽了。
接下來的戰鬥,樑小夏已經不再關注了。
所有真正的較量,其實在上戰場前就已經決定了。
加爾多不是一個好的合作者,將樑小夏提出的把柄賣給埃蒂,她早有預料。不過這把柄雖然是對樑小夏適用,加爾多卻忘記了,對埃蒂同樣適用。
丹巴大國的攝政女王跳脫衣舞比賽贏了精靈女王?埃蒂哪怕能帶着大片國土回去,絕壁也會遺臭萬年。
據樑小夏僅有的幾次接觸判斷,埃蒂太好面子了。凡是會髒手背污名的事情,都不親自做。冒這種風險的可能性爲零,而且埃蒂非常希望打敗她。以百分之百的勝率打敗夏爾,洗刷曾經的恥辱。
從這點上看,她連選擇洛基的可能性都沒有,畢竟洛基雖然受了荊刺之刑,內傷未愈。也只是東雪內部發生的事情,哪怕埃蒂聽到一些消息,也會非常多疑地認爲,這是樑小夏放出假消息詐她,讓她上當。
畢竟,洛基除了臉色不太好以外。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加上樑小夏在公開場合刻意地幾次關心,惹得埃蒂更加疑神疑鬼。
而泥球的對手。也是樑小夏精心挑選過的。本來只有六分把握的她,在某次宴會,樑小夏看到那位牛頭人戰士盯着盤子裡的紅蘋果眼神不太正常,又很快掩飾下來時,就明白了這是個好的切入點。
既然蛇人畏寒。虎人愛吃肉,蜥蜴人能潛水閉氣。牛頭人也完全可能對紅色有着先天性相愛相殺的忠貞執着。
更不要提在樑小夏的某些運作下,埃蒂還聰明地弄了一大批暗精靈搞來的,據說可以短效提升實力的秘藥。
在場觀衆都不是很理解,爲什麼在受傷的女治療師換了一身紅衣服以後,牛頭人也顯得像自己換了衣服一樣興奮,鼻子喘着粗氣,不要命地對着泥球衝鋒。
衣甲上的火焰燒掉了牛頭人不少毛,不過已經完全無懼傷害痛苦的牛頭人即使把臉上的毛都燒禿了,也會堅持追逐泥球。
泥球的火焰戰甲不過是防禦,那些火不可能離開體外,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場戰鬥還有得打的時候,美麗的女精靈治療師再次對着自己唸咒。
點點藍色光芒落在泥球身上,她的整個身影都開始變得半透明起來,紅色像是被冷卻掉,只剩幽蘭的如鬼影飄動的俏麗身影。
“是虛無之咒!傳說中的虛無之咒!沒想到還能親眼見到活生生的虛無之咒!這位美麗的姑娘年紀不大,居然是位七階治療師!”
虛無之咒算是法師與治療師的交叉法術,高階治療師一般會對極度重傷的患者施用虛無之咒,同時暫停肉體上的一切出血、中毒、或者被黑暗之力侵蝕等能讓人即刻頻死的影響。
不過這個咒語,法師想要施展,就是是千難萬難,在治療師中卻相對容易一些。可惜治療師更重天賦,體內雜質過多的人,哪怕能夠成爲法師,也不一定可以成爲治療師,尤其是七階治療師。
作爲先天性對光元素之力和水元素之力敏感的治療師,泥球很容易就能夠抽取足夠元素之力,在體內運轉形成法術迴流後,再反轉到自己身上。
在虛無之咒下,她的身體被完全虛化,不能傷害別人,也不能被實體傷害,除非對手直接施展精神衝擊,才能損傷她。
精神衝擊,以牛頭人目前混亂的狀態看來……算了。
觀戰的法師們都搖了搖頭。
牛頭人失去紅色目標,迷茫了一小會兒,再次衝向泥球,直接從她身體裡穿了過去,泥球調皮地對着牛頭人做了個鬼臉,轉身側步,堪堪站在賽場邊兩步的地方。
果然……那頭傻牛最後還是衝出去了。
法術邊界線發出紅色刺目光芒,泰米爾宣佈比賽結果,看了一眼樑小夏,讚許地微笑。他當然看得出來。眼前一切屬於精靈的光鮮勝利,都是那位年輕女王的手筆。
很久都沒有這種想要動筆寫君王傳記的感覺了,那種親眼見證歷史,看着這些即將成爲光榮歷史的人物,活生生地用自己的智慧與謀略贏得一場又一場勝利的感覺,讓泰米爾身體裡冰冷的血液再次溫熱起來。
“我打贏啦!女王陛下!”
泥球毫不吝嗇地滿場觀衆奉送燦爛微笑,不過此刻,她眼睛裡其實只有樑小夏一個。
牛頭人衝出場後,腦袋已經暈了,周邊吵吵嚷嚷的讓他更受刺激。轉身撿起不遠處的斧子,對着泥球的後背猛撲過去。
“住手!”
泰米爾大驚,擡手就是一個靈魂鎮壓。快要施法時,卻不小心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打斷施法。
站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樑小夏神色一滯,還未說什麼,擡手一箭朝着牛頭人筆直飛出。
淺藍色箭矢擊打在板斧上。阻止牛頭人的板斧劈開泥球的後腦勺,強勁衝力敲得斧麪粉碎,化成一塊塊的碎鐵片,劃過牛頭人臉側。
牛頭人虎口震裂,扔不死心,腦袋一低再次抵向泥球。
泥球也感覺到腦後破風的危險。擡袖就是一片粉末飛出,牛頭人在猛撲時打了個噴嚏,“嘭”一下整個人越過泥球頭頂。栽倒在地上。
“抱歉啦,你要害我性命,我只能給你一點麻藥吃吃。”
好傢伙,什麼藥,威力這麼大。半秒不到的時間就將那麼大一個壯漢麻翻了?
比賽已經結束,泥球別說使用麻藥。就算是使用毒藥,也沒人敢說什麼。
眼看着泰米爾那邊發生的爭執,一時半會顧不上處理這邊,而埃蒂已經在示意人將那個給她丟臉的牛頭人拖走,精靈們都恨得牙癢癢,迅風更是不顧自己的傷,恨不得提着劍直接跳下場,宰了那個該死的畜生。
樑小夏明白泥球善良,即使到最後都不願殺害對手。
不過敢於如此挑釁精靈,她不能這麼算了。
樑小夏吹了個長長的呼哨,天空“唿”地一聲暗了一下,又恢復明亮,然後又“唿”一聲徹底暗下來。
觀衆們還未明白怎麼回事,一個能塞滿半個場地的巨大龍頭就從賽場上空的開口探了進來,巨龍金黃眼睛繞着觀衆們掃視一圈,露出幾分垂涎之色,最終嘴巴一張,舌頭一卷,倒在地上的牛頭人就不見了。
巨龍沒停超過五秒就飛走了,天空重新明亮。
在場的人,照着暖到爆的夕陽,驚嚇與冷汗後知後覺地全跑出來了,都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樑小夏的態度很明確,比賽是比賽,在比賽中,她這位東雪女王會盡量維持公平性,哪怕是對手明着欺負精靈,她也不會多麼激烈抗議。
但是在比賽之外……誰想對精靈下手,想和她比殘酷狠辣,她一定奉陪到底!
另一邊,泰米爾顯然已經動了真怒,蜥蜴的爪子提着一個瘦小的男子,就像是提着一隻小雞一樣,將之高高舉起。
“埃蒂陛下,我需要您一個解釋!”
九階法師發怒不是開玩笑的,埃蒂和身後的隨從覺得泰米爾身上散發出的氣像刀片一樣,颳得每個人連靈魂都疼。
被泰米爾抓在手裡的男子更慘,小小侍衛欺負欺負平民還行,哪見過這種陣仗,眼淚鼻涕橫流,很快嚇尿了褲子,滴滴答答流得滿地都是。
“埃蒂陛下,您要救我啊!是您吩咐我,找準機會去撞泰米爾大師打斷他施法的!您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
侍衛男子個頭不大,爲了保命,在關鍵時刻卻爆發出堪比吉娃娃的尖銳喊叫聲,愣是讓滿場多半的觀衆都清楚聽到了他的話。
剩下沒聽清的,很快又在傳播交談之中弄清楚了原委。
先是讓牛頭人無恥地對精靈治療師下手,被打敗了還不依不饒地要讓那麼可愛漂亮的姑娘置於死地,甚至不惜去幹擾泰米爾執法。
泥球表情仍然是懵懵懂懂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潔白的臉蛋沒有一絲瑕疵,在陽光下散發着溫暖剔透的味道。
無冤無仇地,哪來那麼大的恨意?那麼純潔可愛的女精靈。又怎麼下得去手?
哦,原來是女人那不可不瞭解的小心思……嫉妒啊。
嫉妒是所有生物體內都存在的情緒,可是不管再如何地嫉妒,女性在公開場合的嫉妒,都會使得其德行品格顯得無比醜陋。尤其是同爲女子的貴族們,哪怕私下再如何做,公開場合,一定會聯合抵制因爲嫉妒而殘害對方的女子。
一時間,不管是王宮大臣,資深法師。還是宮廷的貴婦人,所有人看埃蒂陛下的表情都有些若有所悟的微妙與鄙視,丹巴來的觀衆更是徹底擡不起頭來。
“我沒有!”
埃蒂很想說。她根本沒有指使隨從用那麼低劣明顯的手段干擾泰米爾,可這個小侍衛的確是她從丹巴帶來的,這點沒法否認。
泰米爾也不廢話,一個記憶閃現術出手,也不管小侍衛的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了那麼強悍的五階法術。很快就從口吐白沫的侍衛腦袋裡提取出一段記憶。
記憶顯示,的確是有一個身着黑衣的神秘男子,在比賽開場中間找到這個小侍衛,給他一個埃蒂女王手書的紙條,讓小侍衛在衆人不注意的時候,干擾泰米爾。
然後。紙條也從侍衛的靴筒裡搜出來了。
九階法師被一個和螻蟻差不多的侍衛推了一把打斷施法,簡直是恥辱!作爲法師和裁判的權威受到侵犯,泰米爾臉色差到恐怖:“埃蒂陛下。您還想說什麼?”
不給埃蒂再說什麼的機會,泰米爾又面向觀衆席方向,將紙條丟了過去,那裡坐了一大堆從丹巴遠道而來的親王大臣,衆人展開紙條一一傳閱。果然是埃蒂的筆記無誤,連簽名上的拐彎都半分不差。
“大國中興。靠的絕不是一個君王的力量,而是臣民與君王合力治理,可我遍讀史書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一個國家能夠在只會使些小伎倆的無能君王帶領下走向昌盛的。”
編纂史書的人,即使看起來都溫和可親,內裡絕不是什麼軟和性子。泰米爾一開口,就是辛辣見血的招數,沒有指名辱罵任何人,話語卻像鋼刀一樣紮在埃蒂心上,紮了個通透。
親王大臣們臉色也很差,本來埃蒂陛下作爲女人,統攝丹巴就有些讓人詬病,對戰東雪的幾次交鋒更是大失水準,個人實力也從一個影刺打落爲普通的凡人。
丹巴內部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動,沒有一擁而上,完全是因爲埃蒂還有些舊臣,他們短時間內也沒有計劃好如何在斷絕血脈的王室安排繼位者。
可埃蒂現在丟人丟得整個東大陸衆人皆知,就差被泰米爾直接指着鼻子罵“心術不正”了,這件事的影響太壞,無論如何,回國以後都得有一番計較。
觀衆席上,一個老親王顫顫巍巍站起來,代表全體丹巴權貴,恭恭敬敬地對着泰米爾鞠了一躬:
“泰米爾大師,受教了。”
這就是一種表態。
見到老親王如此做,埃蒂一時間臉如死灰,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落差與絕望,再次像寒流一樣席捲全身。
樑小夏回身,看了一眼正在喝果汁,一臉看好戲表情的洛基。
“還真是不留情吶?”
在之前的對戰快結束的時候,洛基的確離開過一段時間,這事是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投桃報李,這不是很正常麼。”
洛基表情很正常,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地打量遠處的埃蒂,空空的蘆葦管吸得杯底的果汁“呼嚕呼嚕”響。
他和埃蒂一樣,原則性都沒有那麼強,埃蒂既然能害得他男扮女裝參加選美比賽,他當然也得讓埃蒂在觀衆面前大大地露一回臉纔是。
“都過去了?”樑小夏突兀地問。
“都過去了。”
洛基的眼睛細長眯起,伸手將空杯子遞出去,“再給老師端一杯免費果汁來。”
沒有悔恨譴責,沒有心上女人牽掛的洛基,將重歸爲狡猾如油,無懈可擊的精靈戰舞者。
……
第三場比賽終於開始見高下,精靈治療師逆轉局勢以弱勝強。打敗牛頭人,樑小夏以總勝一場保持領先。
第四場,加爾多與希爾競賽。
比賽內容是希爾決定的“精力球拔河賽”,雙方將精神力各灌注法力球一邊,以精神力拉動中央的圓球拔河,直到精力球完全被拉過兩邊的分界線爲止。
和傳統拔河賽不同,中空的精力球內部容積有限,中央以金屬板割開,能夠塞滿的精神力也就那麼多,想要將球體向己方拉扯。一方面就是仗着持久,耗盡對方精神力,另一方面則是比拼精神力的精純度。儘量在精力球裡塞更多的精神力進去。
於是,一場聽起來像是力氣賽的拔河,直接成了精力賽,希爾雖然強大,精神純度卻不怎麼高。和加爾多半斤八兩,只是撐着體質上的特殊性,維持源源不斷的精神力,未有落敗。
加爾多則在這場拉扯中,一直持續到東方漸白,第二場象徵元素之力爆發的大雪降下。才臉色慘白地告敗。
將近六個小時的精神力消耗塞,又沒有什麼激烈戰鬥場面,除了經常熬夜的法師外。觀戰貴族們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到最後泰米爾高聲宣佈希爾獲勝,纔有不少人從夢中驚醒,條件反射地給了幾下有氣無力的掌聲。
這讓幻想自己萬衆矚目的希爾又是一陣無名之火。爲了徹底讓東大陸的貴族們臣服,她的題目可是最難最危險的精神對抗。稍有不慎就會精神錯亂甚至引起自爆,而她連着堅持了六個小時都沒有落敗。簡直是個奇蹟!她簡直是天才的典型代表!
爲什麼這樣的奇蹟,都沒有人注意?沒有人在乎?這不合理!這不公平!
“呵呵,樑小夏,你看希爾陛下的腦袋,好像甘藍哦。”
泥球聽到歡呼聲,迷迷瞪瞪地睜眼,剛張開眼皮就笑了出來。
的確,圓圓腦袋,兩頰都漲得紫紅紫紅的,是挺像顆圓頭菜。
樑小夏很給面子地一笑,又拍了拍泥球的腦袋:“回休息室去睡吧,坐在椅子上冥想終歸還是不舒服。”
這下泥球徹底醒了,“不行不行,下一場若是你比賽,我錯過了怎麼辦?”
“放心去睡吧,下一場不會到我。”
如果加爾多還想要丹巴那大片的國土,下一場比賽絕不會是她和希爾的對抗。
果然,四個人再次上場,法術骰子在僅剩的那麼兩種可能組合間轉動,很快停留在加爾多和埃蒂頭上。
之前加爾多設計,讓埃蒂打敗樑小夏的手筆已經失敗,如今他落敗於希爾,再不盡快打敗埃蒂,從夏爾手中分得一半丹巴土地,他最終的下場不會比如今名聲盡失的埃蒂好到哪兒去。
加爾多精神力在上場比賽中耗得乾淨,忍着劇烈頭疼連喝了三瓶精力補充藥劑,才覺得自己回過神。
只可惜這藥劑不是沒有一點副作用的神藥,補充過後加爾多發現自己的注意力沒法很好集中,光是泰米爾說話的時候,加爾多就眼神空空,連着走神了三次。
“咳咳,加爾多陛下,您在聽嗎?”泰米爾哼了一聲,拉回加爾多的思緒。
“比賽,哦對,比賽,比什麼?”
加爾多有點尷尬,這麼重要的場合還走神。
“比記憶力。”
埃蒂終於笑了,只要抓住機會,她還是能翻盤的,翻得乾淨漂亮。
記憶力比賽也是循環賽,第一輪,泰米爾手指向空一揮,十位數的數字串冒出,閃現五秒後又消失。
很簡單,加爾多和埃蒂都迅速準確寫下答案公佈,連場邊的觀衆都很有興趣地參與進來,心中默唸答案。
第二輪,泰米爾的題目是一首詩,滿共四行的押韻詩歌,兩人也是不費力氣通過。連觀衆都覺得難度儘管開始增加,也還能在接受範圍。
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泰米爾出題越來越難,花樣也開始越來越多,直到第七輪,直接伸手用法術虛化出一張古舊磨邊的文獻,閃了十幾秒就消失了。
“請問,第二十一行第六個單詞是什麼?”
埃蒂很快在法術板上寫下“廢墟”這個詞,看對面的加爾多。吭哧吭哧許久,才擰着眉寫下答案,還不確定。
結果,加爾多的記憶力雖然開始不靠譜,但還是沒錯,答案的確是“廢墟”。
第八輪,第九輪,加爾多都這麼磕磕絆絆地過了,用來回想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第十輪,泰米爾出題難度又變態了一把。直接是一個巨石的機關陣的模型出手,說明計算規則後,開口就問。“若想要在最後節點造成至少二十塊落石的傷害,第三節點最多能用多少石頭?”
兩人除了需要靠記憶力硬記住所有節點放石範圍外,還得有一定計算能力,看着眼花繚亂的機關陣,在場觀衆除了計算高超的法師。全部陣亡。
這道題,兩個人用的時間都很長,將近二十五分鐘過去,才先後說出答案。
都是正確!
觀衆們歡呼不已。
第十一輪,十二輪,難度更是蹭蹭向上長。但是加爾多和埃蒂都沒有叫停退出,比賽到這時候,對兩位君王來說。“放棄“差不多和”自殺“是一個意思。
這場比賽,必須分出高下!
此時比賽已經過了正午,第十五題中間,兩人休息一會,吃了點東西。強行使用記憶力過十五題,腦力都消耗的可怕。直覺得腦汁都要被榨乾了。
埃蒂也反應過來了,什麼注意力不集中,什麼走神,一個總是走神的人怎麼可能連着答對十五個這麼有難度的題目?
加爾多根本就是裝出來的,裝得奄奄一息精神虛弱,引得她往這個記憶力比賽的坑裡跳。
事已至此,再想退出也沒辦法了,埃蒂吃掉最後一塊肉餅,危險地看着加爾多。
加爾多看埃蒂表情,就知道他被識破了,倒也不懼,舉起裝着葡萄酒的杯子,遙遙一敬,飲盡酒液又舔了舔嘴脣。
作爲廣袤東方大國峇魯的國王,連三瓶沒有副作用的精力補充藥劑都找不出來?別開玩笑了。
“智狐加爾多“,這稱號可不是讓政敵們白叫那麼多年的。
短暫休息過後,競賽繼續。
十七輪,十八輪……
在泰米爾連着說了兩個小時,報出一個七千多位的無序數列,並要求兩位加爾多和埃蒂分別“逆向寫出第三千六百五十四位後的一百位數“”正向寫出第五千七百位前的一百位“後,比賽難度正式突破正常人極限,腦力不濟的法師學徒們紛紛倒地,感覺頭疼得像被劈開一樣。
休息過後的加爾多則像開掛了一樣,又快又好地寫完了,輪到埃蒂磕磕絆絆寫答案,心中猶豫。
直到最恐怖的第二十輪來臨。
泰米爾沒有急着說題,而是讓兩位選手都休息了五分鐘,才慢慢開口:
“看得出來,你們二位無論是從記憶力,分析能力,還是推理能力,都遠遠超出了歷代君王的平均水平。再加上一些‘小手段’,勉強還能再撐一撐。
不過,不管用什麼手段,二位陛下,腦力應該已經都到極限了,如果堅持再比下去,這場比賽會對你們的精神造成無法修補的傷害。況且,我覺得這樣不停出題也很浪費時間,不若就讓我出最後一題,一次定勝負吧。“
埃蒂和加爾多倏地一下都打起了精神,他們絕不信泰米爾會如此好心,這最後的一題,一定是奇難無比,且能分出高下的題目。
勝敗在此一舉了。
一直長在泰米爾頭頂的小花第一次閉合起來,泰米爾同時閉上眼睛,雙手在胸前滑動,唸唸有詞之中,一個半透明的巨大虛影,開始整個在比賽場中央的大片空地浮現。
“天啊——!“
“這麼大的迷宮——!“
觀衆們感嘆九階法師的超強精神力時,都忍不住驚呼眼前的虛影。
巨大的圓球佔據了整個賽場中部,比剛剛探進來的時俟的頭顱還大,半透明的牆壁可以輕易使人看到內部。
和傳統平面迷宮不同,這是一個三維上的迷宮,微縮過好幾倍的通道每個不過手指粗細,通道四面八方方向拐,遠看過去,密密麻麻地像個實心球。
“這是失落的死亡迷宮模型。如兩位所見,正確的道路只有一條。剩下的路,不是死路,就是循環路。“
泰米爾指一指圓球迷宮的底部的開口,又指了指頂部開口,”最後一題的題目就是,一個小時內,在你們的答題板上,將正確的道路寫下來。加爾多陛下起點在下方,埃蒂陛下的起點在上方。“
說完。泰米爾看了一眼希爾,又將視線放在樑小夏身上。
那一眼,似乎很有深意。莫名讓樑小夏感覺到一些不對勁,希爾的表情似乎也有點不對頭。
泰米爾是想借着迷宮說什麼嗎?樑小夏也不由自主地多投入精力在迷宮虛影上,跟着其餘人分析起來。
對比賽的人來講,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樑小夏也是額頭見汗,她強行用精神力將整個迷宮構造全複製到腦袋裡去了。可是想要在一個小時內,從萬千分叉道路里找到一條正確的,又何止千難萬難。
最終,加爾多和埃蒂都到了極限,交上答題板後,埃蒂直接暈了過去。加爾多也是腳下一軟,靠在隨從身上,臉色慘白得可怕。
這次不是裝的。而是真的要虛脫了。
泰米爾認真看了看兩個寫得密密麻麻的法術板,閉着嘴巴,神情嚴肅認真,讓所有觀衆都心神凝聚。
畢竟,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而是決定所有人命運歸屬的比賽,丹巴和峇魯之間間隙已久。在今天,就要直接分出個高下了。
直到好一會兒過去,泰米爾才慢慢開口:
“很遺憾,兩位陛下的答案,沒有一個是正確的。”
“……不過這局,我判定加爾多陛下獲勝。按照您的線路,迷宮可以走過半,但是按照埃蒂陛下的路線,在入口處不遠就會陷入死循環中。 “
歡呼聲隨着泰米爾的宣佈,震天動地響起來。峇魯的觀衆們更是自發地唱起了國歌,恨不得把加爾多供在神壇上拜一拜。
這場勝利,真的好艱難。
可付出與收穫同樣值得,他贏了丹巴一半國土!一半啊!將近四分之一的東大陸,這是發動一場戰役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收穫!
加爾多感覺自己也要暈過去了。
只剩最後一場比賽了。
“感覺緊張麼?”
“有點。”
鏡月端着一小杯淡藍色液體,遞給站起身的樑小夏,“來,喝了它。”
樑小夏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全身上下,確認無誤後,接過鏡月手裡的杯子,一飲而盡。
鹹鹹的,有點白檸檬酸甜味,一杯下肚,辛辣從食道直通胃部,然後就是一股無法抗衡的薄荷風暴,讓樑小夏的身體逐漸暖和起來時,頭腦前所未有地冷靜下來。
這時,比賽已經進入第二天傍晚,三輪明月緩慢地劃過祖遠遺蹟賽場上空,灑下一片夜晚獨有的涼意,預示着真正決定精靈命運的時刻到了。
“你們等着看好吧,不僅是西晶和東雪將是我們的,最終精靈只有在我的帶領下,才能走向真正的統一!”
希爾高聲宣誓。
領頭精靈扯起一張象徵南薇草原的淺綠藜草與蒲公英大旗,捲起長長的骨色劍與法杖,舉過頭頂遞給希爾。
身後金甲的南薇精靈侍衛們同時舉起了劍,向着劍鞘一敲,齊齊高喊“女王萬歲!南薇萬歲!”爲女王送行。
金戈鐵馬般的氣勢中,希爾騰空而起,在各種驚呼注視中飛翔着穩穩落在賽臺上。
樑小夏那邊,則遠遠沒有如此囂聲震天。
“願月之光輝的藤桂,永纏您身……我們在這裡,靜候陛下凱旋而歸。”
所有白精靈都起身,依次對樑小夏行禮。
月光下,身材纖長的精靈,繁複的長袍,含蓄忠誠的表情,優美的儀態,宛如歌聲般的語調,小小看臺上的一切,都令觀衆都有種如墜畫中的感覺。
“等我回來。”
樑小夏依然秉持人公開場合少言少語的淡然感覺,沒說什麼,微笑地回敬精靈們一禮,就向臺上了。
女王對女王。
真正的精靈女王,只能有一位……樑小夏與希爾對望一眼,都明白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殊死搏殺,不到她們兩位其中一個死亡,較量不會結束。
“我也不想和你繞彎子,我只出一道題,生存決鬥賽,咱們兩個一同進入那個迷宮裡。”
希爾手一指,指尖正對泰米爾幻化出的那個巨型迷宮。
“夏爾,你敢嗎!”
連陛下的尊稱都沒有,希爾看來是連臉面上的和平都不打算維持了,選擇也不給,直接以激將般的口吻,對樑小夏下戰書。
偏偏在公開場合下,這種直來直往,粗暴淺顯的方式出奇地有效,逼得樑小夏不得不應戰。
“先出迷宮者算贏,在迷宮中殺死對方也算贏,我沒意見。”
樑小夏面無懼色,接上希爾的話。
她最後看了一眼場地中央正在逐漸消失的迷宮模型。
泰米爾事先必定是得到什麼消息了,這才藉着加爾多和埃蒂記憶力競賽的機會,提點樑小夏。
“好的,競賽最後一場,希爾陛下對夏爾陛下,內容是死亡迷宮生存賽。這場比賽無時間限制,直到其中一方走出迷宮,或者殺死對手,比賽才能宣佈結束。兩位陛下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的話,我就開始傳送了。”
泰米爾說完,得到示意後,雙手一輝,樑小夏和希爾就在原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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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們還要冷豔高貴到什麼時候啊?七都按耐不住要抱大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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