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不死

天逸草原,在茫茫綠茵之中,有一處黑色斑點。視覺緩緩拉近,才見那黑色斑點是一塊被火焰燒過後留下的痕跡。

在這片被火焰燒過的大地上,中心位置,一團焦黑之物正不斷閃出白色光華。細看,不難發現那焦黑之物竟然是一個人。

遠處幾隻高階魔獸在覓食,不過它們全不敢靠近這閃着白光的被燒焦的人。

濮陽羽感覺自己周圍一片黑暗,他覺得自己就是這黑暗之中的一份子。思想中沒有任何感情,。隨着黑暗漂流,平靜的黑暗世界似乎逐漸起了波瀾。漸漸地,他的腦海中也出現了一些感情。

枯燥,恐慌漸漸浮現。當恐懼完全佔據了內心的時候,濮陽羽感覺周圍環境猛然一變。黑暗迅速扭曲,白光代替了黑暗。一朵五彩蓮花在他眼前緩緩綻放。

濮陽羽心中微微一動,蓮花中漸漸生出一個身姿妙曼的女子。濮陽羽之所以心神有所動,卻是因爲此女竟然與芩文出奇地相似。這自然而然地令他聯想到了一個人。

女子全身裹在五彩光華之中,隨着那五彩蓮花完全綻放,五彩光華漸漸由她身上升起。隨即,半透明的白色絲袍展現,配以妙曼身姿,使其如若天人。

那褪去的五彩光華,在她背後緩緩凝成一對五彩的翅膀。隨即,女子那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深黑色的雙瞳與芩文一般無二。那是羽民一族除了翅膀之外,與人族最大的區別。

“孩子……”幽幽聲音從女子口中傳出。只見她面色似有興奮,不過卻依然顯得十分平靜。濮陽羽心中突生激動神色,這聲音迴盪在他耳朵裡面,竟讓他感覺到了一股溫暖之意。一個似乎潛藏在大腦深處已久的名詞緩緩升起——媽媽!

是的,濮陽羽覺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從未蒙面的母親。

“媽媽……”濮陽羽猶豫地喚出這個名詞。女子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孩子,站起來。”幽幽聲音從她口中傳出,“你是半神和羽民的結晶,你擁有至高的血統。任何人都不能打敗你!”

濮陽羽心中微動,這纔想起自己經過與那古炎獸一戰後,此刻或許已經被燒死了。他想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卻發現入眼沒有任何事物。只有一片空蕩蕩的虛空。

“我死了嗎?”濮陽羽驚恐地問道。他這才反應過來,母親是已經死去的人了,現在自己見到的應該就是母親的靈魂。那這麼說來,自己就是死了!

腦海中隨即浮現出諸多畫面。首先便是子嬰。如果子嬰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她肯定會掉眼淚,或許也會一蹶不振。他不希望子嬰這樣。

再便是濮陽仇天。父親雖然從來沒有說過愛自己,但是他自己父親十分在意自己。如果他得到自己已經死亡的消息,一定也很悲痛。

最後,他竟然想到了芩文。這個既是自己的師尊,又是自己小姨的女人。或許,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芩文也一定會震怒。

他不想死,因爲他還沒有發揮自己三魂神尊的威嚴,更是因爲不想讓在意自己的人悲痛。

“死,與不死,只是一線之隔!”濮陽羽耳中再次響起母親的聲音。擡頭看去,只見母親一臉祥和的微笑。

“就如我,在你們的印象中,我已經死了,但是我卻好好地活在你的精神世界裡面。”芩箐的話令濮陽羽很是不明白。

“孩子,站起來,只要你還或者,媽媽就還活着。而且媽媽會一直伴你左右!”

“真的嗎?”濮陽羽面色激動。他多麼想有一個女人能站在自己背後,僅僅樓主自己的肩膀,彎腰用那溫潤的脣親吻自己的額頭,帶給自己母愛的無限溫暖。

“是的,我活在你的世界裡面。”芩箐緩緩伸出手,“只要你還活着,我就會一直活下去,伴你左右。”

濮陽羽感覺母親伸出的手落在了自己額頭上。他不明白,自己沒有身軀,爲何還能感覺到那溫暖的手。又見母親手上緩緩升起白光,白光化作一道道絲線交織在一起。

此刻,躺在一片焦土中心的被燒焦之人身上升起強烈的白光。白光下,燒焦的皮膚迅速皸裂,猶如輕霧的白色光霧從皸裂處擠出。

當燒焦的皮膚完全脫落後,濮陽羽那更顯俊美的容顏展露出來。白髮依然,雙目安然閉上,眉心的三顆魂珠交替發出各色光華。

在白光的託浮下,赤果的濮陽羽漸漸漂浮到空中。身體漸漸立於空中,四肢似乎是在受一股隱藏的力量牽引,竟然自行擺出了修行的姿態。右手食指輕點眉心,雙腳盤起。

隨即,背後猛然生出一個白色光影。細看不難發現,那光影赫然正是芩箐。芩箐的光影從濮陽羽背後升起,五彩光華的翅膀張開,頭微微上仰。又見她雙手在空中舞動,一股股淡淡白光在濮陽羽周圍竄動。

當她將雙手上舉之時,天空之中突然生出滾滾黑雲。黑雲滾滾而去,一道煞白的光從天而降,落在了她雙手之間,形成一顆柔白的光球。

芩箐將雙手緩緩收回,雙手合十之後又迅速張開。那漂浮在她手心之間的光球在瞬間化作一對柔白光翼。光翼從她手上緩緩飄起,最終從濮陽羽頭頂沉入身體之中。

做着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芩箐都昂着頭,雙目緊閉,似乎是頗爲困難。

當她用力張開雙手的時候,空氣中盪出生生脆響。接着便見濮陽羽背後茫然爆出白光。白光過後,一對雪白的翅膀從濮陽羽背後猛然張開。

張開翅膀的濮陽羽身上盪出一股股強大的威壓,這股威壓完全超過了他的能力範圍。威壓作用下,周圍突生狂風。獵獵狂風將他銀白色長髮舞動,令其身上盪出一股蕭殺之氣。

芩箐緩緩低下自己的頭,古井不波的臉色微微一變。只見原本有着一對翅膀紋飾的濮陽羽的背後,在翅膀張開後,那紋飾消失。不過,背上卻還留下了一條蛇形生物的紋飾。若是濮陽羽自己看到的話,一定會驚愕地發現,那赫然就是一條長龍!

芩箐收起臉上的微驚之色,整個身體化作一股白霧,在空中繞着濮陽羽旋飛幾圈後,沉入濮陽羽眉心。

與此同時,濮陽羽緩緩睜開眼睛。只聽他張口說道:“別走!”這一聲別走,似乎是在對已經消失的芩箐哀求。

只見他眼角溢出兩行淚水,淚水滾落在地,將焦土打溼。這個時候,濮陽羽才發現自己竟然漂浮在空中。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背後竟然多出一對雪白的翅膀。

濮陽羽當下面色大變,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長出一對翅膀。驚愕之餘,他想到自己身上擁有羽民血統。如此一來,似乎也並不顯得那麼奇怪了。

濮陽羽的神色從驚愕迅速轉變爲驚喜,雖然“鳥人”這詞很是不惹人愛。但是當人變成鳥人的時候,他們都會驚覺得自己是進化了!不會再認爲鳥人是一個貶義詞!

濮陽羽興奮地在綠茵之上飛行,他忘記了擔心這次受傷是否讓自己沉睡了很長一段時間。在空中幾番翻滾後,濮陽羽纔想起要快點找到芩文。

在天逸草原,他一個小小魂徒是無法生存的。在找到芩文之前,他必須找到一個羽民哨崗。好在他現在有了翅膀,不會被羽民一族排斥了。

……

天逸峰並沒有被雲霧環抱,整個山峰周圍一片明朗。陡峭的石壁上佈滿瞭如蜂巢一般的小洞。洞中,一個個白色光點竄動。那是在飛行的羽民。

整個天逸峰的頂部,都是羽民的居住地。越往上,表明其身份越高。作爲羽民一族的王族,自然就要居住在天逸峰的頂端。

視線轉入天逸峰頂端內部,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是天成。每一個洞都經過自然之力的點綴,上面生出一根根翠綠色的晶石。

某處洞內,一個熟悉的身影負手而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芩文。只見芩文滿面愁容。濮陽羽失蹤了,這讓她很是擔心。在她身旁的翡翠石臺上,一個小女孩安詳而眠。

她後悔將濮陽羽獨自留在那哨崗之內。當她從天逸峰迴到哨崗的時候,發現整個哨崗竟然空無一人。大量魔獸在哨崗中橫行。

好在讓她在哨崗中找到了唯一一個活口,已經被嚇得不輕的羽民小女孩小鶯鶯。她從小鶯鶯的口中得知,濮陽羽爲救她獨戰古炎獸。

“傻孩子!”芩文口中喃喃,“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你去照顧的,你也不需要爲每個人負責。”思及此,她又不免想起了那個男人。

“如今的濮陽羽,與當初的濮陽仇天,又有何區別呢?”芩文深深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躺在翡翠石臺上的小女孩。此人便是小鶯鶯了。

正在此時,一個侍女進得房間來,喚道:“殿下,王讓您過去。有客人來訪。”

“哦?”芩文緩緩轉頭,“這個時候有什麼客人來訪?”

“不清楚身份,不過似乎是人族。”侍女輕聲說道。

芩文心中微微一震,上得天逸峰來的人族,難道……